濕濕冷冷的冬日午后。出門準備去有落地窗的速食店混一下午的時候，順手拿了信箱裡的信，發現一封友人寄給我的耶誕卡片。一邊拆了讀一邊散步去目的地。

今年的第一份耶誕祝福來自這位可愛的朋友。裡面竟有兩張卡片，一張是失敗的，他特別用紅筆在上面畫了一個「作廢」的章印。自己附註P.S不知所云。還說想了兩小時也想不出怎麼寫。其實句子都很好，不過是他自己不願寫完罷了。

第二張正式版，最末一句最詩意。他說：人愈要做某事，卻又發現如此不能掌握的遺憾。真美。我這朋友當兵中，可惜還沒下部隊，無法回信到軍中給他溫暖。

因為他的卡片，我想起昨夜。大姐跟阿美相約逛了兩家書店，各自捧回幾十張耶誕卡片（也許上百張都有可能。沒細看。）夜深就看阿美一個人把卡片全攤在床上，在我眼中竟是一副瑜伽冥想的姿態，正認認真真地在思索什麼卡片派給什麼人。

我洗好澡，回了房裹著大棉被坐在自己的床上，睡不著，被觸動了，驚訝於今年的耶誕自己怎會過得如此混混噩噩，曾經期待耶誕節的那份心情怎麼不見了？

今年的平安夜當然也早已安排了跟十年好友們一起渡過，交換禮物。只是自己心底明白，我還感受不到其中的能量。也一時興起親手做了幾張卡片；不過，關於我的工手卡片卻更像是在耍反骨與搞嬉皮。卡片主題是某大書店今年將會員卡轉成信用卡的活動圖騰。為此，我失望生氣，但覺他們大量印刷的圖騰還真有味道，便小心眼地想著，卡不給你們辦我還要偷你們幾張宣傳單來利用！

所以卡片做起來也不那麼喜氣洋洋，反倒是我跟友人們分享的一則惡作劇，一邊祝福一邊玩笑…總之，關於過節，一直覺得自己少了什麼。

耶誕節嚴格說不是我們的節日。尤其我們若不是基督徒，跟著過節像是在湊熱鬧的，但不知是商業炒作還是大家都想在新曆年結束前來場年終大感恩，藉著耶誕節寫卡片送禮物，致意給這一年對自己有意義的親友們。就是再靦腆再遲鈍的男孩，也會在這個節日給自己的朋友親筆寫張卡片。（我想，中國人還是含蓄內斂一點的，否則過年時，怎麼大家都只說恭喜不說感謝呢？）

最早最早，我還是相信耶誕老人的小孩。耶誕老人也真的有來過，總是記得約莫七歲那年（或更小，不可考。），我跟大姐在床頭掛起我們的耶誕襪子，興奮地差點失眠，卻又因為弱小抵擋不住瞌睡蟲的侵擾而睡去。隔天醒來，禮物彷彿還帶著耶誕樹的香味，是一面有藍色小精靈的掛鏡。那鏡子一掛就是多年，至今還在我家的廚房上。後來襪子還是會掛，只是耶誕老人再也不來了。我想要什麼禮物，都親自去跟我媽我姐討了。

去年也有寫出厚厚一疊的卡片嗎？我忘了。倒想起，國小的我會跟當時的好友相約，走好長好長的路逛很多間書店，買齊一疊厚厚的卡片。隔年彼此也還會寄卡片給對方，卻不知為什麼，兩個人終是斷了連絡。路上遇見了，還可能低著頭，任其擦身而過。

再大一點，是自己騎著腳踏車完成這年度大事，甚至買了一顆小耶誕樹回家。當時心裡明明是想買顆綠色的傳統耶誕樹，卻採納我媽說的，買特別一點的吧，就那樣糊里糊塗帶了一顆紫色的樹回家。可我還是每年一到十二月就會將小樹拿出來，細細整好它被壓縮一整年的枝葉，為它布置上不同的風采。

紫色耶誕樹在我的畢業專題發表時派上用場，給我拿去裝點了攤位，結束後，我將樹送給了校內的老師，當是一種告別。也許是從那時起，我對耶誕便不再興奮吧。
而今，就要耶誕了。我卻再也感受不到耶誕節對於我的意義。原來無論生活充實忙碌疲憊不堪還是無所事事空空蕩蕩，我們都可能不小心陷入一種無感狀態。

但是收到今年第一張朋友親手寫來的耶誕卡片，我心裡突然被一股真真切切地幸福感滿溢。在順路往速食店的路上，我繞進書店（嗯，是那家我正跟它賭氣的書店。來個年終大和解，反正卡片我也做好了。）挑了一張卡片，耶誕老人架著麋鹿雪橇正起飛…寫出了今年第一張的耶誕卡片。

Merry Christmas！My Dear Frie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