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布袋戲同人創作。
　　※草月、失雀、劍聆、幽愛、迦翠，慎入。



031. 雪


　　深冬，夜總去的晚，他在床榻上瞑著眸，翻來覆去，窗櫺透進的寒風吹開他前額棕褐的髮絲，他模糊之中緩緩睜開淡色眼睫，忽爾見了半開的窗扉飄進片片雪花，回首看望床內，即便自己輾轉數度，也不捨擾醒的人竟不在歇息！有些氣惱地下了床榻，披上外衣，又轉至一旁矮櫃，果不其然那人竟連綿衣也不多加一件，如此熱愛大自然連身體都不顧的，他天草還是頭一回見。

　　敞開門扉，迎面而來的冷風撲鼻，他竟打了個噴嚏，「唉……如月你都不會覺得冷麼。」摸了摸通紅的鼻尖，他抬睫望向雪地央心，獨自佇立的潔白纖影，僅著一件單薄外衣，就是髮辮也未紮，難得他真覺得面前人而出塵如仙。

　　「怎麼會？我已許久未見海波浪的雪了。」聞得他的喚聲，人兒順過晚風亂舞的一頭雪絲，側首向著他微微而笑。他嘖了聲，別開眸光，忽略了面頰升起那底不自然的熱度，上前將厚暖的棉衣披在人兒纖瘦的肩頭，悶悶地說了句，「以後有的是時間。」自後方環上人兒單薄的身子，他斂下那雙澄澈褐眸，映著如雪細髮散著黯淡的眼光，髮間馨香彷若那人溫柔的撫觸般，繁亂的心緒這才稍稍撫平了些。

　　「是呀，我已聽不見天語了。」語氣毫無哀傷，或是懼然無措，僅僅是陳述一道事實，他聽著，卻不解為何自己在意人兒此刻的淡然，啟唇欲安慰，卻又偏了話頭，「不當神棍挺好的不是麼？要是像從前那般，又講些我不愛聽的話，真的會被你氣到中風。」話罷，沒好氣地執手理順那頭雪色柔絲，卻是溫柔得過分。

　　然人兒僅是將冰涼的掌心覆於他環著自己的右臂，而後回過身，對上那雙深深相凝的褐眸，彎起了一對清眸，如扇羽睫就著弧度微揚，襯著人兒毫無保留的笑靨，格外迷人，「小草，你已無需擔憂。」他俊容一滯，似被猜中心事般地別過臉顏，薄唇溢出的話語還是免不得的酸，「如月，不當神棍倒是練成讀心術了麼。」

　　「不，是我一直都明白。」

　　他有多麼害怕失去他。

　　只聞面前與純白人兒較之，還高上許多的青年挑眉哼聲，強硬亦是無比輕柔的拉過那雙被凍得通紅的掌心，有些氣惱道：「你又明白什麼了？手腳如此冰冷，要我擔心麼？」話甫出，眸光便落在人兒赤裸踏在雪地上的雙足，立馬瞪圓了眼，「如月，你又不穿鞋了！」

　　不再多言，亦忽略了人兒滿足地笑道「小草承認擔心我了」，便雙臂一帶，攔腰抱起他弱不經風的纖瘦身子，仰望著滿天落雪，心頭千思萬緒，想得竟是要先燒熱水還是煮熱茶替他暖身云云。不由嗟嘆一聲，一輩子便如此，聽著他喚著「小草」共度晨昏，牽著他看著海波浪潮起潮落，感覺……真是麻煩得太過幸福。

　　「如月你啊，下次一定要穿鞋！」
　　「親近自然有何不可？」

　　「……嘖，我每天抱著牽著手很痠。」



032. 誓


　　那日的夜晚，似乎比她身在破軍府時，還顯得更為寂寥黯淡。

　　他修長潔淨的指尖抵了她粉色唇珠，一句話梗在喉間，分明能別開他的手，最終卻選擇沉默。蔥白長指節節曲起，掌握手中粉紫面罩，她明白她已生生熄滅了，那微小的幾乎無法看清的奢望。她要的，偏生他就是給不起；他要的，偏生她就是捨不下。之於她有恩的集境軍督燁世兵權，之於他有義的苦境中原，他們非是沒有決定的機會，而是從未給予自己選擇的資格。

　　倘若此刻她誰都不是。
　　但他仍然是失路英雄。

　　她從不認為世間除了軍督與胞妹羽鶯外，還有誰能左右她。即使卸下彼此的身分，他與她，一輩子，或是永遠──都不可能望得清，屬於他倆的盡頭是如何生離死別。

　　除了生離，除了死別，已沒第三條路可走。

　　「……孔雀。」他啟唇輕喚，彷若僅剩這一次能喚她名般，珍惜的、珍愛的，更有一份決絕。「來世，不要再相見。」她瀟灑回身，衣袂翻飛間，她戴上面罩，不懂為何雙眸的冷然，竟化為燙人的刺痛，舉起刺刃便向著他左胸膛而去──卻在即將奪去他心跳的當口，收了刃鋒。

　　他闔眼，淡定頷首，顫動的暗色眼睫，洩漏了他的絲絲不捨。
　　但惟有捨下，才不會後悔。

　　「一言為定。」

　　即便他日，終在戰場上相見，他相信，彼此都能毫無牽掛的取得對方的性命。

　　心，早已交託。
　　願來世，相忘江湖兩不知。



033. 貓


　　近來太陰司甚不平靜，關山聆月難得終於卸下繁複的外袍，躺至床榻休眠。但闔眼好半晌，思緒卻不見平緩，反而更加清明，她嗟嘆了聲，除卻祭祀前晚常有失眠外，她平日總是好眠天明，才一分神，便聞得一聲喵嗚，她望向半開的窗扉，不解地喃道：「太陰司哪來的貓兒？」

　　然那隻靈巧的小動物卻跳下窗台，還一道帶了新朋友──白貓。雖說體型較之相比確實是大了些許，不過動作技巧上來說，完全不顯得笨重，這倒讓關山聆月奇了！

　　「……仙長你這是在？」她之寢房除了一名自稱太陽之子的黑髮黑衣男子留過外，現在這名衝著她瞇著眼兒笑的白髮白衣男子，算得上是第二位客人。「聆月祀嬛實是對妳不住，但這貓兒偷了吾隨身玉佩，於是吾便尾隨而來了……」聞言，關山聆月明白地頷首，見貓兒跳下窗台後便轉往房門而去，輕道，「仙長快些罷，驚擾外頭巡邏士兵可不好了。」

　　劍子仙跡見她不再芥蒂，這才安心地上前欲捉貓兒，然寢房就這麼大，料牠也逃不得哪裡去，於是漫不經心地長臂一撈，貓兒見沒地方躲倒是撲上他的臉反擊一陣，他「唔」的一聲，忍著痛也不想壞了寢房主人的名節。

　　「仙長！」這邊關山聆月憂心的喚了聲，劍子仙跡頂著被抓傷的臉容抱住了貓兒，長指抵唇示意她噤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壓低音嗓，已聞得外頭衛兵的探問，「聆月祀嬛，您還好麼？發生什麼事了？」關山聆月眨了眨一對明眸，抑下底心沒來由的羞赧，她淡淡答道：「無事，不過是隻大貓闖入，我已將牠驅離。」

　　兵衛未見猶疑，應聲退下，劍子仙跡才放開懷抱，將貓兒前腳勾住的玉佩解了下來，起身正要告辭，卻見關山聆月自檀木矮櫃的方格裡，取出一精緻瓷瓶，燃了桌案的蠟燭，向他低聲，「仙長莫要推辭，搽了藥再離開罷。」

　　懷中的貓兒似是應和般地喵嗚，劍子仙跡薄唇微揚，墨色星眸望見面前人兒忍俊不住的唇角上揚，提步向前，啟唇卻道：「耶，上藥還是別了罷，聆月祀嬛似乎很喜歡在下這副模樣。」關山聆月斂下含在唇邊的笑，不置可否，待會兒她搽的力勁絕對會特別輕柔的！



034. 尋


　　薄霧迷濛，四周一片輕煙繚繞，她在眸光所及的一片白茫景象中，嗅得一絲水氣，踩踏著不甚平穩的步伐，她提著過長的絳紅裙襬，慣拿於手的朱紅燈籠透著微光，卻照不進未知的彼端，左胸深處此刻安然躍動的心音莫名鼓譟，究竟放眼望盡的這一切，是夢，非夢？

　　然她並未得多餘時間思考，模糊的目光映出不遠前方有一名身著紅衣的小女孩，嗚咽啜泣，她聽著不忍，忙上前探問，「小姑娘，妳怎麼了？」泣聲因她的詢問而有些不穩，她執手輕撫女孩顫抖的身軀，卻在見著女孩那張哭泣的小臉時，愕然無語──這莫不是自己？

　　「大姊姊…幽溟不見了，我們約好在這裡見面的。」聞言，她欲出口安慰之話語，停在唇邊，雙眸一熱，兩行清淚滑落雪頰，那曾經再不相逢的命運折磨，浮現眸底，又是一陣椎心刺骨，即便她決心平靜面對，卻怎能忘卻心上不斷流淌鮮血的傷痕？她不斷地生追尋、死等待，長長的相思，化作次次分離的淚水，宛若哀悼他們無盡傷悲，灌溉出遍地黃泉彼岸花。

　　我們約好的，嫇孃。
　　等我。

　　「幽溟……」她痛楚地搖首，拋不去那在腦海一而再再而三反覆重演的過去，執袖欲抹去頰畔一滴淚珠，卻被一道熟悉的嗓聲喚醒，「嫇孃……別哭，我在這。」真實的溫暖覆上她冰涼的手，她緩緩地睜開雙眸，不甚確定的喚聲，「……幽溟？那是夢？」

　　身側男子俊容如常，唇角微揚，愛憐地梳理她一頭褐髮，而後將她深深擁入懷中，「那是夢。曾經很深、很痛，以為逃不出的命運，即使陷入夢中，也是真實得如此痛苦……」異色星眸微斂，透著些許陰霾，卻一閃而逝，融化在更為溫暖的眼光中，他嗅著她髮間淡淡馨香，輕柔地續上未完的話語，「但一切都過去了，我已找著妳了，嫇孃。」

　　那無盡的追尋，終是結束了。
　　再沒有花葉不相逢的絕望了。

　　「我也找著你了，幽溟……」



035. 單


　　那黑暗而貧瘠的大地，一直是他的家。而這個家，雖處處充滿掠奪、危險，卻仍是他以為最是溫暖的地方──因為有她。

　　她，總身著一襲高雅的粉色旗袍，披戴雪色披肩，看似弱不禁風，卻是他們王之兒女，每每望見那底小小身影，在黑暗中接受王所安排的訓練與任務，他便會覺察到左胸深處本不該有的痛楚，起初他不明白，但後來在好友監視者的提點下，他知道那原來便作心疼，是他僅有對於她時，獨有的情感。

　　在她稍長時，任務受了傷，向王覆命時竟被刮了一掌，隨侍在旁的他心底一疼，別開了臉顏。然他卻聞得她抑著嗚咽，試圖冷靜道：「父親，你真是我父親麼？」一張稚嫩臉蛋已是淚流滿面，卻倔強地不願發出任何泣聲，自幼殘酷訓練而來的驕傲與成熟，卻是只有他才能明白的──王對兒女的用心。

　　「迦陵，將她帶下去。」他頷首領命，上前恭敬地遞出了手予她，她斂下眼睫，鴉色羽睫綴著幾許水光，他抑下替她拭淚的衝動，牽扶著她離開大殿。

　　回房的路上，她始才如一般孩童啜泣愈發愈響，他自出大殿便一直握在掌心的傷藥又緊了緊，怕是面頰上的辣疼，與心裡的難受混了一塊，才讓她如此傷心罷。他默默揣想，卻覺自己武術出類拔萃，竟連這芝麻綠豆般小的事情，都無法為她分憂，本就冷硬的面容，又黯淡了幾分。此時，走在他身側的她，卻囁嚅地出聲，「迦陵，你在佛獄不會覺得孤單麼？」

　　「不……不會。」她問得突然，他險險便要把傷藥給摔了，然他卻是答覆的認真，有她的存在，即便佛獄永遠見不得真正的陽光，他亦無怨無悔。或許未來，她將離開自己往遙遠的彼端而去，他亦想守護──守護他心中唯一的陽光。

　　「從以前你便是如此，這是真心話？」
　　「王女，迦陵絕無欺瞞。」

　　──當王在小小的她面前，親口賜封他守護者三字時，他便知曉了自己的使命。

　　儘管有一天，她不需要在傷心時牽扶著他，才能慢慢平緩心緒，他亦會在她流淚失意時，選擇靜靜待坐在房外守候。一直到左胸膛的痛楚平復，他便會再度聽見她的喚聲。

　　「迦陵，我已無事了，你還待在門外做什麼？」

　　也許這是個永遠都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他真的很喜歡，她喚他名字的每一種語氣。





Free Talk*

　　這次寫了好多第一次寫的XDDD不過還滿順暢的，惟有失雀有點卡，劍聆寫得很開心、迦翠就……公主跟騎士呀！唔喔，寫一寫自己萌起來了（噴）

　　草月方面，太閃太恩愛了，只是這次對小草的解讀方面，我想他其實是嘴硬不承認吧，明明很在乎，卻時常開口酸如月XD也或許是真的害怕失去他，所以更加不想去聽，那所謂的未來……但小草真的別用擔心了WWW因為如月已經跟你在一起啦（羞）

　　失雀一開始是孔雀姑娘想確認彼此的情感，可是卻被失路仔痛苦的止下了，我自己很喜歡這種無奈卻又深刻的糾纏(?)，相約下一世別再相見，是真的希望對方別再為了自己傷心難過了吧……（已經將他們歸類為悲劇了←被打）幽愛我又犯了毛病XD很喜歡寫夢境，不過這次是好的結尾，沒有上次的無心悲傷（艸）

　　至於劍聆與迦翠的甜蜜(?)，就要慢慢去體會啦（欸）劍子阿叔感覺有點腹黑跟糟糕啊……這個經典的老少配，是不是炸開了很多人的雷？X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