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聚會又結束了，如往常般，坐在卸妝鏡前，看著鏡中戴著大紅鼻

子、嘴巴被誇張的劃大、眼睛邊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我是小丑，工作是娛樂大眾，今天趕完了秀場，明天還是要趕。看著剛

剛從頭頭那邊收到的紅包，名為薪水的紅包，掰開封口像內看，看一眼

就知道錢數，不需要花費太多心力去算，人人都說當小丑是慈善事業、

是造福社會大眾，我想也是。要不然，除了這點，小丑帶給了別人什麼

嗎？今天也許因我的表演而使人開懷大笑，隔天當那些人回到了工作崗

位，一樣的憂鬱、一樣的操勞，誰會記得昨日的愉悅感。




我試著扮了下憂鬱的表情，忘像鏡中的自己，那種哭笑不得的表情著使

沒有半點傷感，只有滑稽再滑稽，笑過頭，就算是哭眼角也是上仰、嘴

角也是上仰，就連聲音…也是有點笑意…是的，小丑沒有悲傷的權力，

小丑只能歡笑。




我的臉有誰記得，當卸完妝後。走在街頭，想著會有人過來打聲招呼說

：「我看過你的表演，我很開心。」或是說：「辛苦你了。」也可能是

：「你的笑深印我心。」…看來我是奢求過頭了，真的沒人會注意、也

沒有人會去打探，那個曾經帶給他們短暫快樂的我，也許，小丑是天生

就會被遺忘的。




是我自己選擇了這套生活，也許是自己自虐，想要看到、收集許多人的

笑臉，諷刺哪！我的笑臉沒人記得，可我腦海中卻有千千萬萬個笑臉是

顛倒了立場嗎？




以往看我表演的是小孩，他們會跑到表演台前說：「你好好笑喔！」或

是捏捏我的鼻子，我無所謂，那時的我是有互動的…即使我明白夜晚時

小孩也會遺忘我，但至少他們與我互動過。




今日的我穿梭在社會的角落，看我表演的人都是庸碌了許久的人，他們

放鬆自己，藉著難得一次，也許是某某同事婚禮，我站上了台，依舊在

表演著，笑聲依舊回盪在宴會場合，可是，真心笑出的能有幾個…沒有

人將我放在眼中，他們只是不忘跟著上司一起笑…是我可憐或是他們可

憐，我只不過是沒觀眾，而他們卻是沒自我。又或者是為了宣洩，他們

不顧丑角也是有尊嚴，只是提出一個又一個讓我難堪卻會讓他們感覺自

己有脫離最下層的感覺…是我可悲還是他們可悲，我只不過是尊嚴掃地

，而他們卻是自我欺滿瞞……




卸完了妝，天天對自己說，你也是有擁有自己表情的時間，雖然很短，

但無妨，至少我做的是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