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述《系辞》大旨

宣圣讲义：《系辞》者，系于“易”之辞也，《易》有象，有辞。象示其数，辞明其意。得夫“象”者，不及辞。不得“象”者，则求于辞。辞以明意，非谓圣人之意也，圣人已作卦矣，意在象中，而象有所限，故名“卦”名“爻”。卦以挂之，爻以效之。皆举一以概百，指一以包余。而人不之尽知，则有恃夫辞，辞以尽卦爻之意云耳。辞自卦爻出，则经中“彖象、文言“之所谓也，而《系辞》则文系于彖象，文言之辞。以其辞也，不称“经”而曰“传”。“传”者，传经者也。经中文辞，或详或略、或多或寡，以其于时，不必详则略之，不必多则寡之。而《周易》文王作也，时丁纣王暴政残民，心非而口难说，乃委曲借卦爻以示其意，则有意详者也略焉、宜多者也寡焉，以明哲保身。言贾祸所必审也，辞不能尽其意，而易不克达其用，故周公补之，周公得诸口授，揣诸心蕴者申之以己见，参之以旧闻，故象辞较明显者，皆其作述也。而有未全者，丘窃取其意，而备为之辞，此《系辞》之由来。盖本诸文王和周公，而卒成于丘，所绍述者，夏商之遗，古易之佚，重演其义，推广其言。以期有裨于易耳。《易》者，“易”也，由不易以变易，此一生二，二生三之道，与数所著，故以“易”名，而自太极始，然太极不在卦爻内，则《易经》中无其名，经无其名，传述其本，故溯《易》之始，不得不自太极。“易”者言数者也，数难见于卦爻之位，称乎九六之名，而其所先，未之详也。易数之先，《河图》、《洛书》也。《易经》不及“河、洛”，《易传》则追数之，是《易传》之有裨于经也。为其制度有殊，体裁不类，则经不载，而制为《易传》。《经》不详，而系以辞，此《系辞》传者，易之余意、卦象之详解，而辞文之续也。

《系辞》之文颇多，今已失其半也，原本首节前，尚有数节，系述“易”之所始，今仅存后“易有太极”一节，若移之于首，则文气不合，以首有“是故”二字，原承前节而来者也，苟更为之补出，则尚需录出以前数节，兹拟就所存者，顺其次序，约为章节，其已缺者，可于讲义中补述其意，而不加其文，则较容易证释耳，原文上传下传者两首节，原本为一章，竟错作两传之始，是也使读者有始难通会之处，以皆总释大旨也，“易之为书”各节，即续释《易经》作者之心，而追溯圣人制易之大，其关于“明天道、卜筮，政治，文教，性命，用例，得失，人事，位时，卦德者，各有分类，也各言数与溯源，不相混也，易之有彖象，有卦爻，即为易之体用所存；有吉凶悔吝，则为易之德用所在；有时位有应变，则为易之常变所分；有趋避有顺逆，则为易之人道所重。故易者，天人合道，时位兼备，三才既具，六位周流，有阴与阳，以定其刚柔生成之权；有往与复，以辨其进退藏否之道，有仁以长之，义以制之，礼以齐之，信以一之。有元以先之，亨以通之，利以济之，贞以正之。是以有道以大之化之；有德以规之范之；有类以别之，有变以达之，则无用不宜、无用不藏。则天者也不违，神者也不忌。显者不露，隐者不藏，皆归于中，底于和，主于情性，成于道德也。故〈系辞〉者，言文之精，易教之宗，不可不读也。

第一章：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宣圣讲义：此系第一章提纲，以明易卦设象之纲要，立辞之大旨，而见〈周易〉成规，有异夫前易者也。盖古代易本有三种，今犹存汉魏业书中，一曰：〈连山〉易，艮为首，一曰：〈归藏〉易，坤为首也。一曰：〈乾坤〉易，乾为首也。文王所仿者，即乾首坤次之易也，故〈系辞〉首释其要，乾为天，坤为地，乾上坤下，故曰：天尊地卑，乾坤定也。“定“者，定其八卦方位。乾上坤下，原系伏羲氏所作八卦之方位，而传至文王，始更创立离南坎北方位之序，后人以此称前者为先天卦位，后者为后天卦位。实则非先后天，乃正变例耳。先天者正例，后天者变例。文王推伏羲之变而为是例。明易之为易，包各变易，不变不为易。易变愈多，易愈妙用愈神，故一变而伏羲方位，成文王方位，变其序，而名未改，变其位，而德不易，变其用，而体仍存，故文王八卦方位，虽以离坎代乾坤，而六十四位卦序仍以乾坤冠诸卦，此用变而体不变也。体不变者，易生于一，一生于无，无极而太极，无极不可说，太极可说，而不可分，太极生两仪，始由一分二，故易之先，不在易中，故曰：易无体，无体者，卦不得列其体耳，体不变，则不得名易，以易者，变易也，变易生之又生，故曰生生之谓易。犹父生子，子生孙，生生不已，方为之易，而易原本于一也。一者极也，极者中也，中极者，道之主宰，推而下之，谓之天地。溯而上之，谓之太一。故〈礼〉曰：夫礼必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故就易言易，当自天地始，盖天地已分，万有已具之象也，天地既为其常，则言方位，也以天地为主，天尊地卑，不独伏羲卦位如是，文王卦位也当如是，而观于宇宙自然之象，也当如是也。天地既定位，则易之位也定。易之位虽有变例，而其原来之位不易，是以文王六十四卦之序，仍首乾坤，一如上世乾坤易，乾象天，坤象地，凡读易者无不知之，而〈周易〉之首乾坤，不以离坎始，与八卦方位有殊，其中奥妙，人多不知，〈系辞〉特揭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也，盖天居高，而自尊，地居下而自卑。此宇宙不易者也。不易者，所以主宰其变易者，乾坤既定于上下，则各卦皆由乾坤生，故一”定“字，明其位不可移也。虽以后易有移之者，谓之变例则可，谓之易定例不可也，乾坤者，易之主，如一 国之 君后，君后之位，不可失也。失位则国乱，失乾坤之位，则易道混沌。故〈周易〉自乾坤开其端，一如伏羲也。方位虽殊，定位不乱，此〈系辞〉首一句，概示其要义也。不然既称〈周易〉胡不以离坎为哉？离坎固是代履乾坤之位，而不可称为定位，以君后之位，虽可假于辅弼储贰，以摄行其政，监理其国，而不得视其即君后也，故乾坤定位，实由天尊地卑自然之象来，互卦地天交泰，地反居天上，以成交孚之用，此其德也，而非定位，若天地否者，方为定位。而以其德用，否隔不通，反失于生生之道，是位与时之异，正与变之分，而体用之不一也，易固重变易，况在后天者乎，故乾坤定于上下，乃天地自然之序，由此以往则变也，变则反其序也，易其位也。故离南坎北，乾坤居于四隅，乾下坤上，而天地成为交泰。此卦用不可尽也，而系辞则溯其源，返其本，本源不失，德用斯昭，故曰：卑高以陈，贵贱位也，卑者地也，而在先；高者天也，而在后，是即地天交易之象也，不然，胡不曰：高卑，而曰卑高？且陈者，言如军旅之阵，必参伍相错，行列相交，有序而不纷，有法而不滞，在前者，或后之。在左者或右之，进退有度，行止有节，则可见其贵贱也，贵贱者，犹主与从，上与下，犹木之根与叶，水之源与流，贵者尊，则寡而统众。卑者贱，则众而奉寡，此贵贱由于其“位”辨之，而此“位”字，则异乎定位也。定位不移，此位恒易，盖换言之，即贵贱由兹别耳，卑者且上，高者且下，则贵者自贵，而不以贵骄之，贱者自贱，而不以贱辱己，皆辨于位焉，齐于等焉，而不可乱也，动静也无碍也，盖交孚者，有其常道，升降者，有其常数，故曰：动静有常，动者阳，静者阴，阳刚而阴柔，阴与阳既明，刚与柔乃决，“断”者决也，也辨别之意，所以曰：刚柔断也。贵贱以位言，动静以行言，刚柔以德言，而皆始于阴与阳，阳贵而阴贱，阳动而阴静，阳刚而阴柔，推之阳升而阴降，阳高而阴卑，皆以乾阳坤阴为本，《礼》所谓转而为阴阳者，即天地也。天，阳之积也，地，阴之积也。斯二者两仪之象，而生于太极，故易者，一太极所生所变所分转者，则在先天也，后天也，文王也，伏羲也，何非同出而异名乎，同者不易，异者谓之易，易以不易，不易以易，则易之大纲要也，故常者与变对，有常即有变，断者与一殊。有断即有一也，一同而断异，常久而变速，细体斯意，即明系辞之所指。“方以类聚”二句，述易之为类为别，也犹前贵贱之位，刚柔之德，各不混也，总括之，皆阴阳所生，阴有其类，阳有其群，易非一与二之事与物也。愈分愈众，愈生愈繁，生生不已，则易之为类为群者，也日见其多，而德之为刚为柔，性之为阴为阳者，自见其象也，易道不可量，而有位以辨之，易用不可穷，而有方以别之，因之为象，不可尽举，而有物事以包纳之，易之为名，不可备述，而有数度以统计之，故自天地既分，阴阳既判，卑高既异，动静既殊，则为名者有其称，为象者有所指，为德者有可数，为用者有能知，则皆如列之有方，序之以次，纳之以等级，齐之以规范，而无不明也。方者，天地之所定位，日月之所循行，各有东南西北，四正四隅，谓之八方，而非一定不易者也，盖由方定位判之，如在东向西立者，异夫由南向北者也，以天地言，固有定，以人物言则无方，言方而执一者，将不能通易之德用也，然方虽无定，而类有可纪，则在一方者，必其类也，方知赤道近者，气候必热，为物者也皆其地宜生，如寒带近者，气候必寒，为物也必适地宜而生温带也然，虽所生物多于寒热带，而为其类自明，若移其地则不良于生长也。故类以方为聚，天之道也，地之宜也，而物以群分者，也犹是焉，“群”者乃所共生共存，相得相爱者也，如陆地居者必乐于陆，水中居者必乐于水，水陆者地之异，而物者也以群分属焉，是物之生，情性使然，未可强也。方有其象，物有其群，方与类者，相生相制，各有其情，相爱相仇，而各有其志，则所好者，所恶者，由是辨焉，故吉凶生也，好恶出于情欲，吉凶明于时用，此易之道，愈变愈分，而各有其趣合也，盖莫不缘于阴阳也，阴者好静而悦柔，阳者好动而慕刚，则所恶者即其所反，所仇者即其所妒，如人之有善恶，物之有良秀也，器之有好坏，事之有正邪也，各是其是，而非其非，则皆为类聚，为群分，非其类者不得近之，非其群者，相与拒之，故爱仇相因，生杀相应，天之有寒暑，地之有高洼，其势也，数之所成，理之所至，而莫可一也，故吉凶由此生，好之者吉，恶之者凶，爱之者成其吉，仇之者成其凶，皆相反相贼，不得止之，此由二气而生五行之时也，二气者，异而己，五行者则相生相制，二气者，辨而己，五行则相好相仇，故水木火土金相和，水火金木土相贼，和者吉，贼者凶，不得其情则疑，疑则忌，忌则恨，恨则仇杀之心生，苟反是者，其情相近，其志相投，其行相亲，其所为相睦，则类也，群也，同也，同则为吉，否则类为非类，群为难群，则异也，异则为凶，不必求其果，但审其因，不必见诸行，但审其志，此吉凶之生，非时非位，而莫违于时位，非数而实成于数，非道而分于道，盖自两仪既判，有其一，必具其二，有善斯有恶，有爱斯有仇，不可免也，而德不孤，行不独，故曰“类聚”，曰“群分”。以在两仪后偶而后生成者也，偶者，阴也，阳重也偶也，则凡偶者非阴即过阳，过阳犹阴，过阴犹阳，故乾上九，亢龙有悔，阳之过也。坤上六阴疑于阳，阴之过也，过则反其类也，故吉凶生于异同，成于过反，而道贵得中，中则元吉，元吉至吉，无不吉也。吉与凶对，元吉无对，则犹至善，至善无恶，此性也，性至善而道元吉，所以圣人不择乎形而下也，夫物有象有形，而数有生有化，此天地既定之后，所可见者，所可言者，天地者也有其象数，有其生化也，而其最明著者，天之日月星辰，风雷雨，地之水陆山河，木石动植，皆是也，而皆有其常与变也，常者谓之纪度，变者谓之运数，纪度者，变而有常，运数者，常而有变，盖星移斗转，岁时寒暑，天之变也，而有常，风烟潮汐，高洼燥湿，地之变也而也有定，定于位者变于时，常于道者变于用，故日月者，升降代明，雷风者，振落来往；山河者，峙流分明，卑洼者，高下留停。皆变而有其数，常而不失其用，在天有其象，则万物者也象之，在地成形，则万类者也形之，此易之为易，已寓于卦与爻中，而其变化，由各爻可见之也。卦有阴阳，爻有刚柔，数有奇偶，行有升降，列有时位，序有主宾。三极定其纲，六位敏其行，时位主其德，消息辨其情，故生也有其象，成也有其情。初也见其化，终也见其变，是所谓易与天地准者也，天地尚可由易见其变化，况其下者乎？故易者，象形之事，象赅乎数，形赅乎道，形象者，道数之别名，明乎道数，即知其变化者也。宗主附注：《系辞》首节，天尊地卑，即指先天八卦方位而言，尊卑对举，乾坤分位，非天在地上，乃天包地外，以尊者，广大之辞，卑者隘细之辞，由天地分立以来，乾坤自太极出，两仪始判，无所谓尊卑也，后以渐化渐分，天者清轻，地者重浊，清则升扬而凌空，所包者广，浊则凝固而坚定，所成者隘，故地在天中，尊卑乃定，故八卦之象，也以乾之一 为最尊大，而坤之一一 次之，一者，一一所自变，变则较小也，如人物初生者，必小于其母体，然渐长也渐大，如其所生，是坤之德不能如乾之大，而易之位遂有尊卑之分，尊卑既分，乾坤斯定，而后天以生化为本，定则不生不化，故《周易》卦序以《未济》为终，既济为定，生化将绝不得续，则易之用穷也。道永不绝，易道不穷，故定不足以尽易之用，而继定者动也，动则尊者卑也，卑者高也，故曰：卑高以成，尊与卑对，高与下对，卑不及尊，高不及下，实古文简略之例，称卑即概尊，称高即赅下，言卑者反上，尊者反下，互相交孚，以成泰卦之用，不交则为否，天道否塞，世道危乱，人道斯灭，更何易道可言？故“位”从于先，而“用”交于后，交则乾反下坤也，高者自卑，则贱者反贵，贵与贱非定名，在上者、乘时者、得位者贵，故泰卦地反比天贵。为天自降，以就地之下，此乾之九四爻“或跃在渊”之用，而其道为革，故曰：乾道乃革。《革》为去故，以兑在离上，为象兑出于坤，而离代乾，乾降则离也不得不下，坤升则兑也不得不上，此革之象继承泰也，《泰》为正，《革》为变，变革之数，当时之敝，故革命者顺天应人，以人济时，此卦用重时，而其德重动，故贵贱者以位明。正位者当时者自贵，非位违时则贱也。故乾以九五为至尊至贵之位。而革反以六二当之，六二者，坤之正位，固不足与九五比，至革则反胜之，此汤武以丞而克纣之君也，纣非德位，违于天时，遂反为贱之位，此贵贱之位非定位也。与上乾坤定位不同，此意人多忽之，以为先天后天之殊，乃伏羲文王之异，不知此乃易道原有之用，体用自有之，伏羲著其体，文王宏其用耳，正如人在地下，视日月在天，以为日月之位高于人与地，而不知夜间日反入于地之下，晦朔月反行于地之背乎，此地火明夷，明入于地中，日在地下也，日在地下，人反在上，天也如之，天反在人地之下，则观天之定位，而谓永无变易者错误也！故后天八卦乾坤反在四隅，而推离坎主其上下，此贵贱之位非原定之位也明矣！动静有常，以卦主动，而动前有静，动固属于变，然变不失其常，则以天道变而永不失其尊，如一岁四时变也，而年年如是，是终而又始则常也，一变一常，刚柔乃判，刚柔者，乾坤之德，故杂卦传首曰：乾刚坤柔，第二节则:是刚柔者，立本者也。也指乾坤为全易之本也，全易卦爻，皆本乾坤，皆以刚柔判其德用，则由其动静言，动者成乎刚，静者成乎柔，老子曰：静为躁君，躁即动也，在卦分属艮震，艮为止为静卦，震则动也为躁卦。而两卦皆阳，阳在初则震，在上则艮，而颠倒之，则一卦也，皆两阴一阳，阳在初者主进，故为动，躁在上者主退，故为静，静非退，而退终必归于静，此动静皆由阳言，阳之进也，为刚之长，反而为退，则为阳刚之消，即阴柔之长也，故刚始于复，而终于剥，而柔始于逅终于决，此六画卦也，刚柔一进一退，即一长一消，虽阴降阳升，而卦自下始，则在下者，无不进，在上者无不退也，进退之间，刚柔之道以判，震为刚之长，艮即柔之进，故艮者，限也，限于其极也。若就阴卦言，则巽为进兑为退，巽兑也犹震艮，皆偏刚偏柔失其中和，唯离坎得中，故离坎足代乾坤，离刚在外，坎刚在中。以爻言，少者为贵，故阳爻少者卦为阳，阴爻少者卦为阴，此贵贱以多少分，非重阳轻阴之例也，故刚柔之判，必视卦爻之动静，阳动于下则刚长，阴动于初则柔长，皆动变所成，不动不变，则无以别之，动静固有常度，则刚柔也有至德，如乾纯刚，坤纯柔，刚柔不得搀，则虽动也无变，以其为定中之动也，果搀则动必变，而消长以明，愈动愈变，消长之迹愈显，如否泰是也。否泰半乾半坤而上下各异，乾下坤上为泰，乃为阳长阴消，而刚柔得其平，否则反是，盖刚者，君子之德，柔者，小人之行，故泰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否则反是，所谓道者，指其行也。若止，与之也成反正，止与行对，则艮震颠倒之象，顺夫震则刚日盛，顺夫艮刚柔日加，故柔在外者，道之用，柔在内者，道之贼也。为柔一味呵顺，失其贞固之德，则无所守，此小人之贪禄位而行险之象也，故否者小人得志之时，刚柔虽各平匀，而内外异，是其失位与时之差，故位时者，吉凶之柄，利害之枢。果乖位时，虽有智勇，无所施之，故卦本在“位”，爻本在“时”。位见其变，时见其通。通于时者，永享其位，变于位者恒失其时，时位故相因也。六二、九五谓之位也，九一、六五谓之时也。此易卦大用存焉，读者识之。首节“在天”二句，为易卦爻取法之本，后文所谓“法象莫大乎天地”诸语，正为此注脚，因卦象物，首自乾坤，乾象天，坤法地，故在天者属于乾，在地者属于坤。也即后文“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之意，天在高，而日月星辰皆天之象，地居下，而山河动植皆属于地之形，是以日月之形，星辰之度，天道所见也，山河之状，动植之情，皆地道所征也。日月星辰，天时不移，则天者也见其变也，山河动植，无地不有，则地者也有明其化也。盖变化出乎天地，而应于人物，天地垂示其范，人物依循其行，此易之所谓变化。即自然之现象，不以时而殊，不以方而异者，天地之道也，随时而动，因方而变者也，天地之用也，道与用犹体与用，各尽其妙而不相违。此天有常变，地也有常变，常变之数，盖在卦爻中见之，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皆人物所禀受，所率循，而也随其变化以至无尽，故易为人道立，人生天地间，舍法则天地无以为生。无以养无以成无以化，易之为易，亦法则天地以示于人而以，故阴阳刚柔者为天地，而定名仁义者，为法则天地而定人道之名，此人道重在仁义也，天之阴阳，地之刚柔，固必知之、循之、而非如仁义之必身体力行也，故天之象，为人垂示，地之形为人践履，而变化者为人法则，为人率循，以辨其常变，守其中和，一之以仁义而已，故变化之见，吉凶之所判，而吉凶之明，德业之所成，德业者，仁义之所为条目，身心所奉行者也，行也止也，处也出也，莫不由之以见其德，著其业，此人道之于变化，非玄其神幻，招其怪异，如方士之以术惑世，异端之以技愚民也，仁义之道不明，则变化又奚用哉？天之象，地之形，又奚为哉？故日月之行，人不得而易之，星辰之度，人不得而改之，山河之势，人不得而侮之，动植之生，人不得而蔑之，皆自然生存变化者，人知之明之可也，不得视为神奇，目为怪诞，则变者也常，化者也归于正，此暌卦之所示，与小畜“遇雨则吉，群疑亡也”之所指，足以见人道别有重也，见所未见，此见之隔阂，遇所不遇，此行之蒙蔽，非异也，故易示变化，正欲人知其正常，非驱人趋于变化者也，此教祖立教之旨，务使人守其一，保其真，明于物，而见其性，以剔除其昏惑，戒绝诞妄，则仁义长存，与天地同其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