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23 22:07:36無 子夜

月魄

  他知道社區裡有人會吹長笛。


  那從銀色長管中搭著靈巧按鍵流洩而出的樂聲常帶著愉悅輕亮,偶爾還會有低幽的薩克斯風伴著。

  只是他不知道這些聲音為何總在深夜才出現。暗沉沉的街道佇立著街燈,在冷冽空氣下的水銀色散開像是打上霧般的朦朧。


  那笛聲又出現了,在他已經快要遺忘的時候。

  只是不再輕快,音曳得悠長。就算沒有薩克斯風的陪伴,笛聲仍舊透著足以媲美清冷月光的哀悽。


  他撐著臉看向對面的公寓二樓窗台。那房間打著黃色的燈光(或許是透過窗簾後變成黃色的光)紗窗後的布簾映上的人影纖細細的,手指緩慢的壓放笛鍵。

  是啊,那或許就是節奏不再輕快的原因了。


  可音色呢?


  他曾聽說每樣樂器都會因為擁有者而有不同的音色。就算同是小提琴、同樣的材質、同樣的工匠做出來的,因擁有人的不同,表現出來後給人的感受也不同。

  他以為這說法是騙人的。他從不覺得那些長得相同的琴啊笛啊有何分別,就像他從來分不出班上的那對男雙子到底誰是誰一樣。


  那是在聽到這樣的哀傷之前的他以為。


  節奏變得快了,可悲傷依然。


  他推開窗,傾身向外。伸長的雙手希冀掬起灑落黑暗的一片月光。風吹起落葉也吹動他的和對面人家的簾,他撇見了吹笛人的眼中的銀色惻怛。

  燈滅了,笛音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用鋼琴彈奏的月光。




  他再沒聽見過任何的樂器演奏聲在社區裡響起,但那天的景象卻怎樣也忘不掉了。


  他總在有銀輝月魄的夜晚想起那用幽悽做妝、以含悲眼眸瞅著他的吹笛人。





我是要作貝類採集可是沒拖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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