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對於這個世界能改變什麼？

什麼都不能做，缺乏力量，永遠處在疲憊的昏迷情況，只有讓一切發生，從手中溜走……

人們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塵埃而已，隨風吹拂，?有運動規則。

風停的時候和?的微塵聚在一起，風起的時候便做告?，

去尋找另一些可以和自己聚在一起的塵埃，如此往復，毫無止境……

「佐為就像清澈的水。」

「投進任何情緒都只激起表面的漣漪，接著就溶解消失，回復成往昔的澄澈，讓所有人以為他不在意，可以接納消彌任何負面情緒，無論是別人的或是自己的。」

「你知道嗎？情緒的顆粒或許是消失了，水的味道卻已經改變，這是只有佐為一個人了解，也只有他自己承擔的苦楚。」

他不要求任何出口，甚至不曾感受箇中疲憊，只因為這叫做生存，而不是生命，永恆平靜的存在，無法體會真正的幸福。

「我曾經相信，我是那個能使他解析出情緒結晶，回復水質的人，所以我自以為是的強把留在身旁。看著，就只能看著他漾出的波紋，和更多迅速溶解的情緒。」

「他在白晝是琉璃娃娃，但是，那時的他會沒有心嗎？夜晚回復成人形的時候，他的心又在那裡？」

緒方很無奈的把話傾訴給他在天界唯一信賴的朋友。

「失去的，終將歸於初始；而存在過的記憶，終被時間的流水沖淡。」加賀搖搖頭，輕輕拍拍緒方的肩膀。


佐為每天看著緒方面不改色，日復日執行著千遍一律的任務。

其實他在想緒方真的無情嗎？

如果無情何必為了他和塔矢對峙？

而不肯將他交出去？

佐為一直被局限在緒方居住的地方，夢裡才有的遼遠廣闊攪得他很煩。

他想要得回自己的身體，他並不想虧欠緒方。

因為他知道緒方是真的對他好。

他渴望回到現實的環境，就算痛苦也是心甘情願。

至少擁有自由。

自由？他會沒有自由嗎？

除了白晝沒有活動的自由外，緒方不曾干涉他思想的活動。

「對掙扎著生活的琉璃娃娃來講，至少那是一種值得嚮往的境界，何嘗不是超脫，何嘗不是真實的解脫呢？」


其實緒方已經找到方法讓佐為恢復人形，不用在承受成為琉璃娃娃的苦。

可是他怕，他怕佐為一去就不會回頭。

他對誰都可以無情，都可以平淡。

惟獨對於這個似乎隨時都會碎的琉璃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情感。

愧對、喜歡、悲苦，

緒方從來不曾有的感情，

忽然被觸動了，

如同海浪拍打，

急急的拍在岸邊，

怎麼也收不回來。

「佐為，如果有一天你能恢復，你想要做什麼？」緒方看似平靜的臉，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洶湧。

「我……」想離開這裡，這裡是個傷心地，但你又會讓我走嗎？不是不懂，而是強逼自己選擇不懂。抑或你能一起走嗎？

「你想離開吧？！」緒方露出苦笑「畢竟這裡有太多不好的回憶，就算你的表情看不出來，我還是感覺得到。」

「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回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