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故事總有個結局。

那麼，人生呢？還是得走下去。

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我不懂所謂的親情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當我看到別人的媽媽疼愛自己小孩的模樣，我是會忌妒和渴望的。

畢竟，那是我永遠體會不到的感覺。

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心中的疑問也隨著年齡的增長像雪球般越滾越大，忿恨不平的情緒也越來越重。

我就是一直不了解。

『為什麼媽會這麼討厭我？』

我是不是哪裡做不好了？！為什麼我感覺不到所謂家庭的溫暖？為什麼永遠對我的關心就只有打罵？為什麼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就是得不到妳對我的母愛？

到底要我怎麼做？

難道妳就這麼厭惡我，是不是？

我就是看不慣他們總是被細心呵護著，像塊寶一樣。

而我，總是要保護好自己，拼命裝獨立、裝沒事、裝微笑，還不容許自己掉淚的愚蠢堅強。

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幸福的微笑？！就只有我不能！

這樣對我……到底知不知道我很痛苦啊！？

都幾年了，從小到大……１６年了！我也痛１６年了，還不夠嗎？還不夠是不是！？

我只希望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溫暖而幸福的微笑。

因為，我討厭自己一個人。

老是，孤單的一個人……

妳老是說──『我不體諒妳。』

請問，我是哪裡不體諒妳了？

我做的還不夠好嗎？

妳的眼裡只有弟妹，什麼時候跟我真心聊過？

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妳又了解我什麼了？

我的改變、我的付出、我的體諒，妳全看不見。

如果是這樣，如果給我點母愛都是種奢侈的話，那麼我在這個所謂的『家』，所承受的一切，也該夠了。

也該是說清的時候了，對吧。

那天，我記憶異常清晰。

也可以說是刻骨銘心，想忘記是不可能的。

那是一個，永遠複合不了傷口。

一樣是一連串的打罵，卻痛的徹底。

很難不在乎的痛、也是痛了１６年的答案，我還蠢到自以為撐得住，後來發現，自己的那面堅強，只是在自欺欺人。

一樣簡單的程序，不能發脾氣、不準頂嘴、不準掉淚、問要回話，等媽發完脾氣就過去了，我得忍耐。

每一次都是面無表情的呆站著，我是該習慣的。

只是這次不同了。

因為，我很自然的跟那個女人頂嘴。

這並不是事先安排好，反正就是自然反應。

明知道，只會被打的更慘，還是不怕死的回嘴。

我想，有些問題是不得不問，是我想知道，所以才敢這樣吧。

後來，得到的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

非常簡單的，一句話。

「妳很討厭我，是吧？」我說。

「我有準妳講話啊！？輪到妳講話了嗎！？皮癢啊！」那個女人大吼。

我已經不想在稱呼那個女人是『我媽』了。

她不配。

有哪次擺好臉色給我？每次生氣還不都是拿我開刀！妳只不過是把我當成工具罷了！！！

「夠了吧！我做的還不夠多、不夠好，是不是？！為什麼老是這樣對我？！在這個家，我到底算什麼啊！？既然討厭我就說啊！何必找我碴！？反正我做的再好都沒用不是嘛！？因為我永遠得不到妳對我的愛！我只想要有個疼愛我的家，有錯嗎？！」我吼回去。

把我這些年的委屈都吼了出來。

我受夠了冷眼對待，也受夠了毒打辱罵。

我不想在這種家！不想！不想！不想！

我是哪裡犯賤讓妳看不順眼了！？

「我有錯嗎？妳說啊！妳除了只會用那些淫穢的字眼羞辱我、打我以外…...妳又懂我什麼了！？我有那麼犯賤嗎！？」

她沒回話，只抄起一旁的棍子，狠狠的落在我身上。

每一下，狠狠的。

儘管力道越來越重，我也要說。

然後，我沒哭，硬裝堅強，眼眶泛紅也要忍。

我從來就不認為我有錯！哭了就是認了！

所以，不能哭。

不能！

我忿忿的瞪她。

「一個疼妳的家！別笑死人了！連妳父母都拋棄妳！我讓妳住就不錯了！母愛，哼！妳有那個資格嗎！？」女人丟下棍子。

「什麼意思….？！」我縮著身子問。

「聽不懂啊！就因為妳不是我生的！妳只是沒人要的垃圾！！！」

就因為這句話…..

之後，留下我一人縮著身子在那。

然後，我愣了愣掉下第一次的眼淚。

然後，也離開了曾經是『家』的地方。

當時，想起這件事，心還是止不住的痛。

現在想了又想，似乎，不再是哪麼重要了。

畢竟，

有些事，就算一萬年，也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