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左邊的第一個位置，單人座。
然後，我們就在這樣的高度，告別。

巴士上的妳和，巴士下的我，只能用貼著隔熱紙的玻璃窗看見彼此。


是想再多看著妳一點的，所以想等巴士駛離再離去。只是，在幫妳把行李搬到下車廂，然後看著妳轉身踏上巴士的那一刻之後，我的眼框就開始劇烈的泛紅。


這樣的激動，是怎麼樣也不想讓妳看見的。
所以，我還是提起腳步，走遠，一直到，我預估妳看不出我情緒變化的距離為止。
站定，我並沒有向妳揮手。我知道這是一種信仰，我們都是看著彼此的。


我看見妳站了起來，但是沒有離開座位。
妳揮著手，示意我趕快走，妳怕我工作會遲到。


於是，我轉身。
但理由不是為了該死的工作，而是我知道，
只要再多看妳一眼，那些硬忍在眼框裡的淚水就會墜落。


我走了幾步，卻聽見妳叫我的名字。
很大聲，我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大約也敵不過兩秒鐘的時間，我就迅速的回過頭搜尋妳的身影。


妳從巴士上跑下來，我頭低低的。


「再給我一支煙，等等我要抽。」
妳說，而且妳戴上象徵愉快輕鬆的面具。

我假裝低頭在包包裡頭東翻西找，就是怕那些紅腫曝了光。


「整包給妳好了，還剩下幾根。」
「不用啦，妳那個那麼濃，我抽不慣。」



到最後塞了兩根給妳，到最後，
我有抬頭看妳。

因為我忍不住，忍不住要把妳的樣子狠狠的記起來。



親愛的媽媽，
我真的沒想到我會哭，原本期待著獨自生活的我，
開始明白，我就只剩下妳一個人了。

妳轉身上巴士那一刻起，
我才知道，原來，我是這麼愛妳。


就算是把心臟都送給妳，也無法表達其萬分之一。




□小百，2004-05-21
　我開始討厭日本這個國家，比以前更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