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滔滔我不怕─《鮪魚土佐船》
乍見《鮪魚土佐船》這書名,第一個感覺是錯愕。以職業為主題的漫畫很多,運動員、廚師、黑道等都很常見。近年來或因市場對新題材的需求,或因社會價值觀越來越多元,得以榮登漫畫殿堂的職業類型也越來越多,如《金魚屋古書店出納帳》、《南極上班族》等等,不只帶給讀者新鮮感,也讓讀者對社會上各行各業的人們有更深的認識與認同。那為什麼不能有一部專門描寫土佐漁夫們的漫畫呢?我得承認自己曾暗暗疑惑:作者怎麼會選了這麼個冷門題目呢?
齋藤健次老師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曾擔任雜誌記者與自由作家,28歲時萌生登上捕鮪船的想法,後來以廚師身分渡過6年海上生涯,以這段經歷為基礎寫成的作品,獲頒第七回小學館非小說類文學大賞,現年56的他目前在千葉縣經營居酒屋。了解這些背景後,我的疑惑被憧憬與羨慕所取代。敢於拋下熟悉的環境,追求自我肯定並改變自己的人生,最後終於能樂在工作,從生活本身中獲得滿足,這不是現代人的夢嗎?身為一名作者,從真正參與中取材,同時也能獲得讀者的肯定,這不是最美好的創作之路嗎?雖然冷門,但人生可沒分什麼主流非主流,誰不是盡力在生活呢?我想這也是那些職業漫畫給帶給我們的啟示。
文章與漫畫都是一種表現型式,兩者間順暢的轉換須憑藉改編者的「翻譯」才能。除順暢外,一加一能否大於二取決於兩位作者的相性,如果作者與畫者在作品的精髓部分不能配合,最後只會互相拖累降低作品水準。相反的,抓住精隨髓部分後,兩位作者不同的氣質、觀點、表現手法都可以使成果更加豐富。《鮪魚土佐船》的兩位作者都對海上男兒們有深刻的了解與認同,這正是這部漫畫的精髓。而齋藤老師在努力融入的同時,又帶入第三者對漁夫世界的觀察,與自己跨越兩個世界的感受;另一方面,青柳老師的畫風粗獷洗練,將原作「翻譯」的既貼切又具個人風格。青柳老師有許多描寫漁夫的作品,代表作《土佐の一本釣り》,即是一例,他喜愛自然,長年居於土佐,雖然他在本作第二集連載期間去世,但我認為這部作品仍不失為文與畫成功的結合。
經由《鮪魚土佐船》,我們親臨熱烈的捕鮪作業現場、透視當時的日本捕鮪業動態、分享海上生活的點點滴滴、進入艱苦、自然、又充滿情義的漁夫世界。對現代都市人而言,它更提起了一些值得深思的問題。這些漁夫們可能除捕魚外別無所長、可能總是留不住錢財、可能上了岸就喝酒玩女人、可能言語粗俗讀書不多。但他們樂在工作,真誠直樸,自有一套道德標準。人的尊嚴、幸福來自何處?怎樣才是完美的生活?我們是否已為現代生活拋棄太多?妥協太多?這些問題或許只能留待歷史來解答吧!至少我們能暫時潛入洶湧的大海中聽聽漁夫們豪邁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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