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18 00:52:47幕後黑手
【Catherine 2007】春風篇．Chapter 02-05
火車呼嘯，賞了月台上的每個人一巴掌，列車停穩後立刻又是人來人往，瞬間的擁擠使空氣吞吐不來；那是種熱情，悶且難熬的熱情，人人臉上寫著不同故事，輕重緩急、大小不一，可是，大家的腳步都差不多匆忙，似乎慢上一步就會被關在這單向站永遠出不去。
我挑了座位坐下，椅墊仍有餘溫，可感覺到剛坐在這張椅子上的人等了多久。我順手將背包放在旁邊椅子，一人佔兩位，這是有原因的。
手機響起。
「喂、郁詩哦？妳到底來不來啊？」我向四周張望。
「哎呀、等一下嘛！我已經到車站了啦！」她聽起來像在奔跑。
「哦，好啦，我在第二月台哦。」
「好！等我三分鐘！」
掛了手機，我的目光移到擁擠的現代化電車上，車裡的人充滿不同心緒，或焦急、或放空，從外頭望去一目了然。催促旅人上路的發車鈴大吵起來，還是有幾個自認老大的人慢慢走上車，怒吼完的電車快速離站，月台入口再次出現在眼前。
我忽然意識到寒假過完了，大後天是註冊日，然後再過四、五天便要開學，該是靜心思索的寒假就這樣過完了，到底有無沉靜、沉靜多少，沒有答案，我好像還是浪費掉這個寒假。
「厚！」郁詩的聲音出現在身邊：「真是的……坐在這裡，你神經哦？」
「為什麼？」
「你以為你是獨行俠啊？幹嘛挑這麼偏遠的位置坐？」她拿開我的背包坐下，喘息。
「我看這邊比較沒人吶。」
「受不了你耶！」郁詩敞開衣領透氣：「好啦、可以說了吧？這種時候還找我出來幹嘛？你不是要回學校了嗎？」
「對啊，只是無聊嘛，想說回去之前跟妳多聊一下天，沒什麼特別的。」
郁詩揪起我的衣領，雖想扮出惡狠狠的模樣卻一點也不像地說：
「什麼？你居然是因為無聊才找我出來、還害我花錢買月台票？」
「妳不也說想出來透透氣嗎？」我露出奸笑。
「誰知道你竟然只是無聊啊！用手機講不就好了嗎？」
「用手機聊很貴耶，」我拉平衣服，乾咳：「而且，我看妳好像也有話想說？」
她的眼珠開始亂轉，打起馬虎眼：
「有嗎？誰像你啊。」
我淺笑打住聲音，眼前的她依舊一身粉紅，帶有春風的寒氣在鐵道間流走，洗過我的心、我的眼以及我的思念。忽然，我覺得原本要說的都不想說了。
「你搭幾分的車？」她恢復平靜。
「五十二分。」
「那差不多還有十五分鐘……」
「欸、怎麼樣？這個寒假你到底跟琳琳有沒有進展？」郁詩靠過來拍問我，臉上寫滿好奇。
我的頭左右輕搖，話卻在心裡上下震盪：
「沒有。我只有感到愈來愈冷的態度，真的快沒勇氣再去試了。」
「嗄？你情人節真的沒去找她哦？」
「嗯。」
「厚、真受不了你耶！」她聞言又繼續開轟：「明明喜歡人家又不敢行動，那你在喜歡什麼個勁兒啊？連情人節你都沒任何表示，人家要怎麼給你回應啊？情人節耶、那可是一年一次的情人節耶！大哥，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誰說的，七夕還有一次啊……」
「就算有一百次，你還是不敢約她嘛！」郁詩講得好直接：「那你情人節到底在幹嘛？」
我決定照實回答，口水卻難以下嚥：
「在家睡覺、看電視、打電動、上網……」
「……沒有發燒，不過還是要吃點藥。」她摸上我的額頭，滿臉沒救。
「什麼啦？」
郁詩用力拍我的臉，嚷著：
「哎喲、我快被你打敗了啦！這樣下去你怎麼交得到女朋友？喂喂、大哥，你可不要年過三十還在室耶！」
「噗！」我怪著臉：「妳在講什麼啦？」
她揮手聳肩，擠出一抹無奈，盡是沒法度。一列怒吼的長形怪獸衝過眼前，雖只是快速通過，還是勾起寒風賞了一巴掌出來，她的頭髮亂飛，粉紅色氣質瓦解成不高興的抱怨。
「郁詩，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問妳的意見。」
「什麼問題？」她撥著亂髮邊瞧向我。
「其實……有個女生向我告白。」
「什麼！」郁詩顯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哪裡的女生？你現在學校裡的嗎？你確定人家是跟你告白、不是說你是小白哦？」
「……對啦！」聽到她脫口而出的語氣，我忽然有種想打人的衝動，沒好氣地回：「欸、妳很不夠意思耶！哪有人這樣反應的？什麼是『怎麼可能』？太過分了吧！」
她這才發現說錯話，訕訕地笑說：
「哎呀、沒關係啦，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嘛！對方是你的誰？同學嗎？還是社團認識的？」
「都可以算是吧……」
「都算哦？真不簡單。那她怎麼跟你告白？」
「就是、就是這樣告白啊……」我覺得不好意思：「告白不就是那樣嗎？」
郁詩瞧我吞吞吐吐，居然打趣道：
「嘿嘿！你們該不會已經好幾壘了？」
「什麼好幾壘？」我相當訝異：「妳不要亂猜，我還沒答應人家咧！」
「好啦，不鬧你。」郁詩乾咳一聲，嘴角依然牽起奸詐，讓我有點後悔把這件事告訴她：「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哦、對了，她漂不漂亮？」
「嗯……我想應該是清麗，那是她給我的感覺。」
「清麗？好深奧的名詞。」郁詩把話題扯到重點上來：「可是，你喜歡的人不是琳琳嗎？現在怎麼辦？」
「就是這樣我才煩惱啊！說實話，我並不討厭她，甚至還蠻喜歡她的，但是Catherine那邊我又放不開，而且根本不知道她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這樣子真的很困擾。」
她靜下聲音思考，很難得的寧靜。又一列火車倏地駛進月台，是我要搭的那個班次，火車門開了，乘客如魚貫般走出，另一群人跟著擠上車去。
「郁詩，我的車來了……」
發車鈴很快響起，我嚇一跳，立刻背起背包準備走向車門。
郁詩揚起臉，笑說：
「阿豪，我覺得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跟那個向你告白的女生交往。」
「什麼？」
「你要知道，女生敢鼓起主動告白的勇氣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且你還蠻喜歡她的，既然現在跟琳琳的發展還不清楚，何不先試著去跟對你有意思的女生交往？或許，跟她交往以後你就會發現哪個人才是真正喜歡的。」她的表情充滿篤定。
我的表情怔住，腳步卻沒停下，發車鈴雖刺耳，我仍緩緩走上車。郁詩彈出大拇指對我笑著，信心非常。
那當下給我一種醒悟，我也對她挺出大拇指：
「謝謝妳啦、我會試試看的！」
「如果有什麼問題過不來就call我哦！」
我點頭，車門正好關上，列車很快駛出月台，也帶我迅速離開能望見郁詩的視線。我靠在門邊看外頭飛奔而過的景色，腦袋裡的思緒也想點滴跟上，但豈有這麼容易，腦筋還沒迷糊，眼睛卻先花了。
火車速度很快，不留一絲後悔，將我帶出月台、帶出城市，也帶出這個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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