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有四種人，男人，男同志，女同志，女人，其中最笨的就是女人。」

惠惠對著我說。惠惠是我的班長，大隻又強壯，全班靠她，我什麼也不用太擔心。但在惠惠眼中，我這個老師是個笨蛋。

每次看到我做事情，就會掠下一句，你很笨耶，吼。

今天惠惠下課後，約我去聊天。麥當勞中的可樂加冰，看到我笨手笨腳撈冰塊，她忍不住去拿了一個新的杯子，用蓋子遮著冰塊，倒出剩下的可樂。

「女人，你很笨耶。」

旁邊的同學看到我這樣笨拙，也補上一句，「老師有這麼笨的嗎?」

真糟糕，我變成笨蛋老師了。

「ㄟ，我從不跟學生出去的耶。」我跟他們這樣說。「吼，你已經跟我出來第二次了。」

坐在麥當勞聽學生們東一句西一句的，我笑翻了。他們的生活，跟我從小到大的生活完全不同。打架的，圍事的，拿盆子的(今天學到的新術語，原來槍叫做盆子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寫)，同志的，還有打老師的。我真的是太幸運，教書至今沒有被學生打過。

我想，是因為我太笨了，學生也懶得打我。

聽他們批評每個老師，這個又那個的，我說，「吼，你們一定也在別的老師面前批評我。每個老師你們都不滿意。」「哪有，我們上你的課最認真。」「對啊，因為我每堂課都小考」。學生就是學生，不管怎麼做，都很難讓他們滿意。

我還被視為是笨女人。

不過，笨點也好。傻老師，有傻福吧。至少，這群大孩子，常常找我聊天。

選好了班遊時間，他們嘰嘰喳喳討論地點。我笑著說我不去，你們自己玩。

「吼，你是班導耶，怎麼可以不去？」「那是你們的班級活動，我幹麻要去？」想起上次慘痛教訓，陪學生在醫院度過，不但沒玩到，還累到沒睡覺。「你是精神領袖耶，怎麼可以不去?」

這回我這笨老師，又變成精神領袖了。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拖去撞』」，惠惠的基本招數。「把你打昏放在後車廂，反正你也沒有位置坐，後車廂也不賴。」

在七嘴八舌中，我笑到累。

回家吧，再累，也是甜蜜的負擔。看著惠惠大剌剌的穿越馬路，豪邁的用背影跟我揮揮手，我這笨老師，變成同學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