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手記】與你話未來（2）：與青年對話
【達達vs巫婆】
首先，要特別感謝小鬼班的達達，願意提供即時通的歷史訊息給我，這段對話發生於去年高三生達達的大考前。因為當日對話紀錄的篇幅相當長，所以僅節錄部分內容來與大家分享。再者，稍稍修正了不通順的語句，但對話內容有些是憑印象敘說的，也許不完全正確，尚須進一步檢核。
此外，這段談話並非源自他人的要求，而是我在瀏覽孩子網站時，看到他們的心情分享後，想和他們聊一聊所致。因此，這樣的對話可能有針對性，只有心境相同的人才有感覺，但並非每個人或每個孩子都會面臨相同的問題，無須放大來看，也不盡然適用於其他孩子。
我試圖將我們的對話歸納成幾個主題，希望能透過相似主題的對話來呈現討論的焦點，但該怎麼區分內容屬性呢？這也是下筆太慢的關鍵因素之一。
巫婆：現在壓力大嗎？
達達：嗯，但其實不大。
巫婆：嗯，保持平常心。
達達：我比較猶豫未來的選擇。……我爸媽沒有直接反對我想要試試看的選擇，可是他們提醒我要考慮自己的未來？老師覺得呢？
巫婆：興趣才能走一輩子，走出不同的可能，但，你有堅持興趣的決心嗎？這個比較重要。
達達：這個我不知道，只是我對於正規的路一向沒什麼興趣。
巫婆：所謂的正規是指？
達達：我想想喔，我想說說我的感覺好了。
巫婆：嗯。
達達：我讀三類啊，是因為純粹喜歡生物，可是我不是很想要讀三類的科系，我不喜歡學校只注重醫科……什麼的，醫科考上幾個，台清交考上幾個～之類的。我在想，每個階段都可以有自己想學的，這才是學習，高中我想學生物，雖然我的夢想在藝術，有人說我很蠢，為什麼不讀一類，可是我想學我所愛，這樣我也比較能夠有興趣的學習。
巫婆：你的想法並沒有錯呀，那我現在比較想問的問題是，你未來想從事的工作是什麼？不要管別人怎麼想還有社會價值觀如何，而是，你想以什麼作為你的工作？因為，脫離學生生涯後，工作將成為你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達達：嗯，我不知道，因為我喜歡的未來看起來似乎都是渺茫的。我啊，有想過短期的方向。等等，我的腦袋有點亂了，有點亂了，我覺得我好像說錯了，答非所問。我的迷茫處應該是，我不知道該選擇哪個方向？電影呢，還是生物方面的科系？因為都喜歡。
巫婆：沒關係，都是這樣的。我們現在還是會說著說著就混淆現實、理想與夢想。
……
巫婆：坦白說，重點不在於你所唸的學科，而是你的信念，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一個人可以擁有很多興趣，但最終只有少數興趣可以發揮成工作，或者，你要把工作當成你的興趣，玩工作。有句話是這樣說的：普通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懂得生活藝術的人，則喜歡自己做的事（註一）。
達達：有點迷茫，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當大家都在往社會的潮流前進，自己就會有點擔心。
巫婆：或者，在我看來，你並不需要選擇。簡單來說，你認為你現在回頭去考藝術相關科系有多大機會？
達達：我嗎？嗯……
巫婆：嗯，不論甄試或基測。
達達：回頭去看是指考高中美術班嗎？還是對未來？
巫婆：不，是以目前所學，來預測明年大考。
達達：不高，因為想考電影系是我二下才發現的興趣，有點晚了……雖然他不需要專門的術科測驗，不過，我還是沒辦法拿捏自己的機會，可是，我知道我能給他們看的資料會很豐富。
巫婆：如果考生物方面的科系呢？你認為你考生物方面的科系，機會，會不會比電影方面大？
達達：那生物的話，我想想喔。
巫婆：嗯
達達：因為都是自己喜歡的，所以我對自己都有一定的自信（雖然都不高），可以這樣說嗎？
巫婆：可以，也很貼切。其實你會這樣說，表示你對自己有基本的認識，也有一定的信心。
巫婆：你知道楊德昌吧？他是交大的，我印象中。交大跟電影很難扯上關係，但讀交大讓楊德昌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導演，你了解當中的意義嗎？
達達：即使非專科也可以表現的一樣突出嗎？
巫婆：不只是這樣，交大以理工見長，它對學生思維的培養與訓練和人文科系不同，整個交大的環境都給人一種很理性的感覺，你走進他們的校園和走進藝術大學，感覺就是不一樣。另外，交大裡頭的學生都算是學術界的菁英，他們有很多很獨特的想法與見解，這是一般人無法與之交流的。這兩件事情對楊德昌的影響很大，所以讓他導出來的電影和一般導演不同。這樣的理性背景造就了他獨特的觀察人事物的視角，後來他憑著興趣走上電影之路，過程也許比電影相關科系的學生繞遠了些，但他的成就卻比較高。（以上內容為個人感受，若有誤解，歡迎指正。）你聽過一個笑話嗎？一個不懂職棒的主播在播報奧運賽時頻頻爆錯球員名字，又無法說出正確的戰術名稱，連觸殺和接殺都報錯。這個記者儘管學術背景再豐富，他仍是一個不專業的記者，因為他忘了他的專業在播報新聞，舉凡新聞所需的內容都是他必須涉獵的。不是因為他文章寫的好，聲音有吸引力，就足以成為一個好的主播。這其實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但也許你並不需要想太多。有時單純的讀書是比較快樂的，就算大學選錯科系，我們仍有重來的機會，重點是，你的想法要開闊。讀生物會讓你產生不同的觀點，它可以豐富你電影的內涵；讀電影，也要把你體驗過的事物融入其中，創造屬於你電影裡的生命力。所以，即便你選擇電影相關科系，我想，你也很難單純只學習電影方面的事物，因為你還是需要周圍的東西去架構出你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完了，我也講混了吧！
達達：兩個方向都有同等的喜歡，那要怎麼前進呢？總覺得選了一個，就對另一個有種後悔，是這樣講嗎？有點不太會形容。
巫婆：不，你並沒有放棄，而是以一個為主，另一個為輔。
達達：嗯，這樣說的話，要哪個為主哪個為輔的抉擇也很難？
巫婆：達達，你給我的感覺是，同時可以喜歡上不同的事物，而且它們對你來說 並不會造成衝突，所以不，不太難。如果你已經打定主意都不會放棄，現在看似輔的那個，將來會成為你主的那個的墊腳石。例如，你可以去念電影，但仍然涉獵生物或其他相關事物，它將會提供你不同的觀點來看電影這件事。又例如，你讀生物，繼續嘗試拍片，以自學的方式去探究，那麼你做出來的影片會很與眾不同。人的能力很大，大學生想同時兼顧兩個學習並不困難，當然，如果你問我，以我現在中年人的觀點，我會先挑好學校念，或者，科系比較多元的學校念。我想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因為藝術大學的科系不若普通大學多元，我會想念有多元科系的學校是方便我學習不同的東西，為了將來我要做電影而準備，當然，說不定我又會讀出個什麼興趣，大學中途就轉向了，這是我的經歷讓我做出的選擇。
……
巫婆：你知道
達達：不知道耶？
巫婆：生物博士。
達達：哇？！
巫婆：所以把李
達達：嗯，雖然我的路還是沒有明朗，不過，堅持信念就會走出不一樣的路吧！
巫婆：沒錯，重要的是信念，信念會讓你即便在正常的軌道上也能划出彎道，然後在彎道上滑出彩虹。
達達：其實讓我想要考滿級分的動力很怪異，想考個滿級分，學測啦，指考，什麼的，然後在司令台上對校長還是一些人說我不讀醫學系。學校只看結果從來不看努力的人，我覺得好……不公平。……可是我很想打破傳統的觀念，看著一些人都被壓制著朝著所謂的正確的路前進，就會覺得很可惜。每次看到學校的紅布條，就會覺得，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成功，其他的人都失敗一樣。
巫婆：你的想法很酷，但真的沒必要。就像你現在跟我的談話，我也很怕今天說的影響了你，但明天以後呢？誰知道你今天的選擇是對的還是錯的？
……
達達：我不喜歡這樣子的感覺，不知道是社會都這樣子嗎？所有人都只看結果，就像海角七號也是。……不是特別突出，我覺得以前的國片比較有質感和內容。而且我真的不喜歡不會講國語的人來演戲，不知道，我會覺得外國人說中文少了一股感覺，中文的美就少了一些。再來就是一堆評論，我真的覺得造成海角大紅的原因是媒體，媒體說，好看，然後很多人去看，所以大家都說好看。……可是說到質感、畫面處理，我自己看了幾個片段就覺得色戒高出很多。
……
巫婆：我同學說，當國外的導演已經在拍意識形態時，台灣的導演還在拍人事物。
……
達達：對啊，我覺得，台灣電影還是有點走不上國際。……或者應該說，近幾年的電影。
……
巫婆：（前年同學會）剛好在座的同學都看過你的概念電影，所以同時想起你的漫畫。不過，如果以後你真的當起導演，希望你要有李安的風範，不論成功或失敗，都要和你的夥伴一起走。去年金馬獎我覺得最令人感動的畫面，就是李安帶著整個工作團隊走星光大道。
達達：嗯，整個團隊都該接受榮耀與掌聲～
……
（小結）
巫婆：你知道愛因斯坦吧！他是物理學家，你知道他還會拉小提琴嗎？
達達：我知道，費曼也是一樣。
巫婆：你說，他們的興趣究竟是科學還是藝術呢？我認為，他們都只是在生活而已。在生活中發現科學，在生活中尋找樂趣（藝術）。
達達：科學裡看藝術，藝術看科學。嗯，其實就很簡單，如何活出自我嗎？
巫婆：嗯，我想，愛因斯坦不會跟你說，他是個科學家，如果有機會訪問他，他應該會說，我只是在過我想要的生活而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這麼單純。單純就容易成功，因為心無旁鶩，因為對你來說，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知識。
達達：嗯，太有收穫了今天。
……
巫婆：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知道自己很棒就可以了！
【待續】
註一：原句應為──
生活的藝術，不是做你喜歡的事，而是喜歡你做的事。（出自陳幸蕙《青少年的四個大夢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