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有多久沒有為看自己想看的書而熬夜未眠，而且止不住的感動，只因為一本好書……

【夜未眠】

　　若你問我，曾熬過幾個閱讀的夜晚，我是答不出來的，但你若是問，哪一個讀書夜最令我難忘，無疑是1997年春假，我與《傷心咖啡店之歌》對話的那一夜。

　　《傷心咖啡店之歌》是一位大學同學送我的生日禮物，但當時我生活得太快樂了，一點也不想碰觸這有著悲傷名字的書，可是同學卻說，會送這本書給我是因為覺得書的感覺跟我很像，當下我嗤之以鼻。直到隔年春假坐車返家時，才在火車上拿出來打發時間，可沿路一直讀，讀到家裡的飯桌上、書桌前，直到讀完才驚覺已經凌晨了。我得說，這是所有我讀過的書中最難讀的一本了，因為每一個段落結束後，我總要再三回顧前面的內容，才有辦法繼續看下去，我沉溺於書中的字句，但對書後意義的追尋更是著迷。總之，我戀上朱少麟的《傷心咖啡店之歌》了，而這本書以及後來出版的《燕子》確實豐富了我的大學生活，1999年畢業前，宿舍掀起一股《傷心咖啡店之歌》的熱潮，書從E棟宿舍流傳到A棟，相關話題從宿舍、課堂延燒到社團辦公室的日誌裡，朱少麟的報導漫貼了校刊編輯社的公佈欄，我們愛她不已。

　　我相信每個愛上朱少麟或愛上《傷心咖啡店之歌》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是我的理由既簡單又矛盾，我想那就是同學所說的「我的感覺」──愉悅又悲傷。每個人在不同時期會懷抱著不同的夢想，年少的我嚮往「自由」，所以我喜歡藍色。對我而言，自由就像藍色一樣，既是開朗的象徵又隱含憂鬱的氣息，而同學看出來了，那是我當時的個性。

　　昨晚看完一套從網路預購來的新書（昨天剛出版的首刷品）時已經清晨五點了，我只能回憶起這些衝擊與震撼，但是無力再將《傷心咖啡店之歌》重讀一次，除了時間與精神不足外，小說內容實在太沉重了，我需要儲備好更多的能量才能重新閱讀，所以僅以馬森敘裡的內容來分享這本書對我的影響。

　　首先是《傷心咖啡店之歌》中對「自由」的辯證──

　　「自由是什麼？」

　　「自由並不存在，這兩個字只是人類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

　　「人既然群居在一起，要在怎樣的理性約束下共享自由？這才是應該努力的方向。」

　　「自由只來自愛。不只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愛，還包括對一切理想的追求。當你心中燃起那種火一樣的熱情，在自己的意志驅動下，全心投入，不顧一切阻礙去追求，別人非難你，不怕；環境阻撓你，不怕；因為你已經完全忠於自己的意志，那就是自由。」

　　自由不是全然的開放、全然的歡愉，在追尋的過程裡，你會有捨、有痛，可是自由不是外求而來的，「當你心中燃起那種火一樣的熱情，在自己的意志驅動下，全心投入，不顧一切阻礙去追求，別人非難你，不怕；環境阻撓你，不怕；因為你已經完全忠於自己的意志，那就是自由。」這正是我想擁有的自由。

　　在校刊編輯社的社辦中有本日誌，往來的社員偶爾會在上面留下隻字片語，或是抒發或是交流，而在《傷心咖啡店之歌》的熱潮下當然也引發了許多感性之作。那年的文字主編是小文豪老師，他接在我之後留下「自有自由的智有」幾個字，很簡單的話語，卻道盡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情，讓我有被安慰到的感受。其實當一個人領悟到「活著的生命啊，在長存的天地裡是何許的短暫渺小，窮其一生地迸發光亮，以為自己達到了什麼，改變了什麼，事實上連痕跡也不曾留下。人是風中的微塵。」時，很多外在事物都變得可有可無了。

　　對我而言今天是一段駭人的回顧過程，這才讓我知道自己這些年究竟受《傷心咖啡店之歌》的影響有多深，不論是我對「自由」、「熱情」或「生命」構築的想像，還是用語上的巧合（我在2001年童顏童語尾聲的留言：「生命是一連串的問號與選擇題所組成的，我們總是必須經歷重重的考驗，才能獲得尊重、信任、關懷和愛，也許中途我們放棄了，因為種種的理由，但是永遠不能放棄的是，追尋的力量，因為不斷的追尋，是了解真理與獲得真愛的唯一途徑。」與書中的描述：「生命的意義不在追求答案，答案只是另一個答案的問題，生命在於去體會與經歷，不管生活在哪裡。」），只能說所見略同……所見略同。

【休養生息】姑且稱為後記之一

　　有人說，情緒當下不適合寫作與紓發，因為過於直接又不假修飾的言詞，赤裸的傷人心神，所以不便告訴大家這夜我讀的是什麼書，如果有人可以憑線索猜到，那我也只能說你的功力深厚，所以寫一點點後記作為補償。

　　2007上半年是我忙碌的高峰，完成論文後緊接著投入PME的投稿工作，然後是網界博覽會、特殊優良教師的二次訪視，暑假忙完PME的發表後又開始調整心態來迎接低年級教學生活的初體驗，我完全沒有休息到的感覺。

　　可事實上，我的身體在完成二年研究所課程後就壞了，不是我對自己的健康不具信心，而是它根本一點也不值得信賴，所以撐完兩年的「夜校」生活，我的生理時鐘完全敗壞，趕論文只不過是雪上加霜而已，只是症狀都不在這兩年半間發作，而是當所有忙碌都告一段落後才開始。

　　症候群有哪些呢？首先是我的身體明明很累但精神卻很好，攤在床上動不了了卻完全沒有睡意。再者，只要上班時間我的眼睛都會發亮，可是下課鐘聲一響就像洩了氣的皮球，精神不濟，而且假日就等於生病日，非要躺上大半天不可。最後，我的頭髮猛掉、皮膚爛了、內分泌失調，沒事情做的時候像個遊魂一樣，若有所失。所以，過去整整一年都是我的「休養生息年」，離開高年級，離開需要掏空精氣神的所有活動，只想安靜的做一個江郎才盡的小老師，好好休息。

【很高興有人願意給我工作做】姑且稱為後記之二

　　期末有人問我什麼時候要重回學校，拜託，我好像還沒離開過學校耶！一是工作環境就在小學，其二是我還在跟著教授們的團隊運作，據說年底對岸的套書要出版了，我負責的導讀是第一套的內容，而最近也才剛趕完一篇稿子投出去而已，不知道會不會被錄取，手邊還有兩篇稿子待完成。看似忙碌的生活跟前幾年比起來完全不同，現在慵懶多了！

　　其實，從PME之後我對於教授們的時間規劃充滿好奇，尤其是鍾靜老師，她的研究生很多、研究計畫很多、推不掉的人情壓力也不少，可是她的時間好像永遠用不完似的，體力也一直保持在旺盛狀態，寓玩樂於工作中，從容的態度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出她的忙碌，除了她滿滿的行事曆內容。

　　此外，鍾老師最厲害的一點是抓別人的時間也很準。年初老師邀我加入編輯團隊時，她說：「休息了半年也應該夠了吧！」呵呵呵～老師比我還了解自己，雖然身體還沒完全復原，但是每月兩次的編輯會議我還能勝任。暑假到了，老師又拋來一個徵稿活動：「寫寫不難吧！」真的，我好高興有人願意給我工作做，但我絕不承認自己有勞碌命，因為我也是懂得拒絕的。至於何時再回學校呢？我想至少要等我休息夠了、有學校願意收我時才行吧！否則我難以想像五年後我的身體要差到什麼程度了！

附註一：
朱少麟（1996）。傷心咖啡店之歌。九歌出版有限公司。
朱少麟（1999）。燕子。九歌出版有限公司。

附註二：圖為巫婆妹攝於宜蘭傳統藝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