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駭客任務》真正駭人的地方，就是運用最先進的電腦科技，還給了人類最原始的欲望：脫離一切的重力場！)


７．重新「直立」的戰爭


「想」，自這種「階段」脫困，所有的「道路」都只能在一時間膨脹冒泡。那股拉回去的力量深達數千年，腳早已經超越大腦的思想範圍很久、很遠了。在這種思維道路上，無論再如何精確與縝密的「電影的未來」的文章，再也不可能具有如預言般的神奇力量。


「想」，切開這條數千年的臍帶，痛苦之路是必須予以預期的。沉重雖不必刻意除去，然而，「落空」與「失手」卻很有必要從過去的痛苦重力場裡，（有時甚至得）像小丑般滑稽地蹦跳出來。


理性是不必然（也不可能）因此被視為唯恐避之不及之瘟疫，但至少它得具有將“屋頂”想像成「陷阱」的「原始意識」能耐（這兩個字的重音當然是在後者，因為這既不是一條直線的道路，更不可能經由推論所能企及）。


這意思當然不是說這個題目的奇特魅「力」，在於將它抬舉向弔詭這種高級的辯証層次上，而是果真我們如能自電影經驗，重新鍛造文字脫離僵硬冰冷的理性之牆時，自（深陷不知何處的）腳底會傳來一種近似撞破頭般的恐懼震波

──這股幽暗的波動在一波波震碎這片牆之際，肢體從乍然解離的大腦中逐漸甦醒過來，它直覺地將（這個題目的）虛構性從外太空（「未來」）擊落到地面上來時，文明的眼睛此刻方看清事實的真象是如此恐怖的：「陷阱」其實是一種大到像隕石墜落地面所轟炸出來的大坑洞！


於是，「電影的未來」在原始意識逐漸酥醒過來的影文者眼中，穿透出如是恐怖的坑洞：百年來的影文不僅是對電影的肢解，也是對人體的背叛；是對文明潮流的屈服，更在對眼睛的一元化信服──這些坑洞絕不是電影對於人類「在進化上」，所提供的“屋頂”新視野與新能量。


然而，正也是這百年來的影文「書寫退化」史，令我們徹底洞識出，無論是勇者海明威所倡導的風格論，或陰柔者曹丕所力主的文以氣為主，都已經成為一種難以與電影時代相融合的過去的文字重力場。


在文字重力場的照耀下，當代主潮流的「輕薄短小」文(章身)體體質，除了曝露出當今人類的視野萎縮成徒具「室內裝璜」(這是海明威攻擊其母親與當代文體最力處)的能耐外，更全面曝露了人類書寫進化史的一大盲點：人類文明愈往前滾進，「勇氣與膽識」就愈滾出人類的文章之外！


這是所有令人心醉不已的電影必備的重力場，正也是撞破人類書寫大氣層的頭一擊！


因此，對於影文書寫者而言，「電影的未來」中所真正潛藏的巨大能量，必須就在「電影『文章』的未來」這個“大坑洞”中，必須就在把對電影的未來想像與對書寫的‘頭一擊’，「頭破血流」地予以結合在一起。


唯有從這種「地方」上重頭開始，影文的書寫方有「直立」(進化)的可能──衝不破這個大氣層，一切電影的未來的書寫，都還是大腦與手置人體其他部位繼續在地面匍匐前進於不顧的退化階段。


「(大腦的)落空」與「失手」既然是衝破大氣層的必備零件，「勇氣」與「膽識」更是突破千年重力場的新臂力，這就必然是一場慘烈的拉鋸之戰──“超越”僅是衝破原有重力場的一個臨界「點」，“未來”也只是最大動摩擦力的尋獲而已；真正的「電影的未來」完全得經由大腦與肉體間相互扭打與撞擊的力量，才能徹底動員大腦與肢體像新生般地脫離舊的重力場習性。


這場戰爭最驚心動魄的地方在於，沒有經過這種慘烈的拉鋸之戰，便「想」論述所謂的電影的未來，猶如在沒有地心引力的外太空虛幻地神遊──如此一來，既是「上帝已死」，且是「人類已死」。


在如是拉鋸之戰中，電影的未來，絕不僅是文明與原始的重新溶合，也不僅是電影語言與書寫文字的重新碰撞，而是對於衝破地球與宇宙界線的勇氣，劃破人與非人分野的膽識。「電影的未來」真正成為一個具有未來能量的題目，就在於我們(影文書寫者)能不能從這些恢復我們原始能耐的電影本質上，一步步直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