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6-01 22:58:16顏士凱

電影‧的‧雜誌──文字的魔毯(中)

一‧電影雜誌

這會是一種瘋狂的想法嗎?我從來沒認為一本真正的電影雜誌,在這地球的任一個角落誕生過。


即使是赫赫有名如法國的「電影筆記」,英國的「視與聽」、「帝國」,美國的「電影季刊」、「綜藝」,中國的「大眾電影」、「看電影」、「新電影」,台灣的「影響」、「電影欣賞」。

身為一名台灣人,我得從我故鄉的兩本電影雜誌來談,這樣會使得我的這種看似瘋狂的想法,予讀者在一路踏實走來,從看似理性的道路中,忍不住蹦跳近我的瘋狂想像中,並一起為這種想法由衷地大聲歡唱起來。

創立於1971年的「影響』雜誌,在那個肅穆的戒嚴年代中,合電影與文學於一本雜誌的做法,相當程度疏解當時台灣知識份子孤寂而閉鎖的心靈。創立於1989年的「影響電影』雜誌(後來又改名為「影響』雜誌),以其近似百科全書式的專題與編輯手法,更是令剛解嚴的台灣知識份子驚豔不已。

國家電影資料館(即徐立功最初奔走出來的電影圖書館)的「電影欣賞」(雙月刊)從1983年改版為大開本,遇上當時的台灣新電影浪潮運動,使得該雜誌出現台灣電影雜誌史上最蓬勃的時期。


據說導演陳國富龐雜的電影知識,就在那個時期天天坐在電影圖書館裡K出來的。然而,無論是我幾度經過這位在當時被稱為最用功的影評人身邊,望著他孜孜不倦地翻著一疊又一疊的書與雜誌,或者進到辦公室裡聽到來自各路的英雄好漢,滔滔不覺地對電影、書寫、論述方式漫天蓋地般熱情述說,當時還在唸人類學的我,腦海中隱約又不時地飄蕩起,「站在被研究者的立場來思考」這個人類學的座右銘。


我不會覺得他們所說所做是錯的,也不覺得他們是有問題的,只是不斷覺得為什麼他們所說所做的「那些」,跟「跳進去書寫電影」,這之間有種難以言說的、非常遙遠的距離。


沒多久,我停筆不去寫電影,也離開這個社會一段不短的時間;往事時常像那些經典的電影影像,不斷啃噬著我的身心。


近幾年重入社會,被迫三兩日就得往西門町的電影街,以及華納威秀、京華等影城跑,身體在空前的飄蕩狀態中,才令我漸漸明白當年我對電影的一些很深沉的直覺──尤其是,在面對人類歷史上這個空前的表現形式,文字的表現方式是否能夠從電影中,汲取出某種革命性的歷史突破?


這不是一種野心,當然也不會是一種虛心,而是來自對文字與電影之間,一種近乎水乳交融般的夢幻之想。


二‧「電影的」雜誌


一種很可能是來自對武俠片的情愫使然,我不去問「電影是什麼」,但非常非常好奇「究竟電影給予人類什麼新的生命能量」?


我沒從武俠片大師胡金銓那裡學到,武術到了電影變轉為一種舞蹈。我看著《俠女》(1969)中的喬宏在半空中飄來蕩去,胸膛裡不斷飄來蕩去的是月亮(1969年人類首度踏上月球),腦海中不時跳來彈去的是,文字──文字如何可能翻跳出紙面之上?


當然,這是幻覺,卻不是錯覺。


從電影經驗中,我們確實發現文字可以開展出「革命性的敘事方式」──文字脫離過去那種被壓在層層疊疊紙張之間的歷史重力場,文字可以具有一種近似影像般的飛奔、跳躍、交互剪輯、乃至超現實的手法。


打破這個五千年的重力場的關鍵在於,文字首先不做為一本書(這種物體)的一部份自居,更不以身為一篇文章來自限;而當考量每一次文字敘事的身體(負載物),都能具有如電影影像般,可以隨著後來的主題、系列、一本書、一篇文章,剪輯起來的靈活調動能力。


不,不──再耐心等一等,這,並還沒真正談到文字的革命,而是一種心理建設,或心理想像。但,這是這個可能的革命的一切基礎。


現在,我們在半空之中飄蕩了一下,終於要落地了。這個地面,不能隨便挑選,否則將使這種想像陷入泥沼之中。這個地面,首先來自於「電影的雜誌」。


但,不是大家目前所看到的「一本雜誌」──這種一本書的物體儘可以是一本「非關電影」的雜誌,卻不是「電影的」雜誌之全部──「電影的」雜誌不應當只是「一本」雜誌。


為什麼?因為它喪失了電影重新給予人類活力的可能。──進到紙張裡面的電影,不應當如此拘謹地儘只是沉思而已──進到紙張裡面的「電影的」讀者,不應當又是乖乖地把身體綁得緊緊地「再」讀書!


「一本雜誌」有如一部已經擺在電影院中放映出來的電影,而來自於我們對電影的經驗,「電影的」雜誌的魅力應當具有(A)電影工業般的整體強大威力,以及(B)片斷到不行的放射性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