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晚春，台北九點的早晨，「紐約剛剛室外還下著大雨呢。」白靈剛下上一場戲，還站在電梯門邊等著下一場戲時，利用這中間的空檔，接受了我的越洋專訪。我問她三月初來台北時，她說她當時的最大心願是睡覺，現在呢？「還是睡覺囉！」白靈說著自己忍不住都笑了，她說她住在洛杉磯，現在到紐約拍新片【臉(Face)】(2004，導演：Bertha Bay-Sa Pan)，即便為了拍片方便，暫住紐約，仍然常為了趕通告，忙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到不同城市，作自己喜歡作的事，我認為這就是種福份。」白靈說的一點不假思索，雖然她說她剛下戲便與我通電話，腦袋還有點暈頭轉向的。我問她喜不喜歡目前正在拍的新片？白靈說這次演的角色滿特別的，「一個女人在紐約，因為喝醉了酒被強姦，」白靈說到這裡時，令我嚇了一跳，她語調不變地繼續說，「她因為跟母親長期生活在一起，愛恨交織，就在那樣一個悲慘的夜晚裡，她終於有勇氣離開那個家；我從十七歲演到三十七歲，一個在紐約求生的職業婦女，跟以前演的電影的角色如此不同，是我最喜歡這電影的原因。」


我想起上次白靈來時說「愛情是女人最重要的精神營養」，她回答我說：「是啊，這電影最主要還是在講一個女人的感情生活。」她說她在接下來的另一部電視電影【出發點(Point of Original)】(2002)裡，飾演一名警察的女朋友，講的是由於警察男友忙於辦案，造成兩人屢次約好了卻因公見不到面，她對他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懸念，一份交織著愛恨怨憎的懸念，很現代都會那種錯綜的男女情感，雖然中間根本沒有第三者。順口問起她現在與歌手男友伊薩克間的「懸念」，白靈嘆道：「太忙了，就靠打電話....」她忽然停了下來，欲言又止，我趕緊著問她這樣「營養」夠不夠，白靈笑了出來，「沒辦法囉，目前也只能這樣。」聽得出來，她的「只能這樣」裡面埋藏著多少的「難以言說的懸念」。


問她是否將與布萊德彼特合作，台灣的影迷都非常「懸念」時，白靈說那是她上次在布萊德彼特拍【鬥陣俱樂部】，她到片場去探班，兩人相談十分愉快，共同的約定，她的經紀人與他的經紀人到現在都一直在為這事努力，「大家都太忙了，」白靈嘆了一小口氣，「聽說連他老婆要見布萊德彼特一面都不太容易。」我相信這事。白靈上次來台灣，我聽 Hallmark 的人說，白靈忙到在車上邊換衣服，沒手吃便當，勞駕在旁的企畫人員，一大口一大口地邊餵她，有幾次因為太累了，即使有人餵她，真是一點都吃不下半口。


談起上次來台北，跟她上上次來，台灣又給她留下什麼不同的印象？「太熱情了，真是sweet！」白靈想都沒想，話一下子就跳出她嘴巴。憶及她上次來台露了一手宮保雞丁，白靈忍不住將她到士林夜市吃的那一串「好吃的東西太多了！」的菜名，不間斷地唸了一遍「烤臭豆腐、粥、小菜、尤其是那個麻辣雞！」之後她忍不住又把麻辣雞唸了一遍，好像這麼說她已經把麻辣雞吃在嘴裡了。


問起她因拍【紅色角落】無意間得罪了中共，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大陸？白靈說今年春節她才獲准回老家成都去，都已經十年了，白靈嘆了一口很長的氣，不過她突然又迅速恢復了生氣說，跟我通電話前，她剛跟父母講電話，「挺高興的！」然而，白靈最是在心裡唸著的是她姥姥，無論再怎麼忙，她永遠忘不了兒時「光著屁股在院子裡跑來跑去，聽姥姥天南地北的說話，姥姥總讓我背誦一些古詩詞，」那種天寬地闊、時間悠長、人情乍離的迷離情景，「這些都是我後來拍戲最重要的經驗！」


如此唸著，白靈竟說今年她最想作的事是：「回成都老家，陪姥姥過著正常而簡單的生活。」不過，白靈強調說：「身為一個藝術家，拍電影永遠是第一！」但是她也補充說與李察吉爾拍【紅色角落】一事，導致她十年回不了家，這給了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一個人作事必要招來後果，什麼樣的後果你不曉得，但就因為你不曉得，所以只能小心；我以後在美國或以外的地方作事，就得更小心才是。」


白靈話說到這裡時說有人叫她要上戲了，她要進電梯裡去，要再次去面對她的【臉】。(2001/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