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雨夜
白天時熱鬧非凡的碼頭，一到了夜色降臨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冷清。海面上一點風都沒有，海水墨黑黑的，天邊懸挂了許多灰色的雲朵。
不過沒有關係，黑暗和寂靜是最好的掩體，尤其對那個偷偷翻上碼頭的年輕男子來說，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再好不過了。
他提著一隻昂貴的真皮箱子，這種箱子是特別定制的，表示了主人高貴的身份，箱子的中央用燙金的草書寫了個大大的“何”字。男子身材高大，有刀削出來的面孔。只見他一上岸，就閃進一輛事先已經停在那裏的轎車。
“司機……”年輕男子剛要開口，就被打斷了：
“先生，鄺小姐都已經吩咐好了。”
“恩，那就照她的吩咐吧。”年輕男子笑著說。
車子飛快地朝夜色中賓士而去。
不多久，又有另外一艘船靠了岸，看來喜歡在這樣的氛圍裏做事情的人還真多。
“想不到我何立炯回來這裏，居然還要偷偷摸摸的，做賊的倒光明磊落了。”船甲板上，一名略顯矮小的中年男子感歎到。
“何先生，這年頭就是這樣，要幹大事情，就得先會自保。”船老大搭腔著。
“哼，我幹的大事情還少嗎？只是這次回來，我是要……”何立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打住說話，跳上了碼頭的石欄杆。他除了一件外套，什麽都沒有帶。
已經多久沒有回來這裏了，該有五年了吧。這五年來，他守候在廣州，等待這裏的消息。終於是叫他等到了，下午一接到陳興德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是陳爾希已經現身了，他便連忙趕了過來。
“立彪，我爲你報仇的時候到了。”他狠狠地踩滅了扔在地上的煙頭。不遠的地方。一輛隱蔽得很好的車子閃了閃車燈。
“長，短，短，長，就是這輛了！”何立炯高興地朝車子走去。很快，這輛車和剛才的那輛朝著同一個方向，也疾馳而去。
海面又恢復了平靜，可是，誰都知道平靜的海背後蘊藏的是真正的大風浪。果然，天邊的雲朵開始焦躁不安地翻滾起來了，慢慢變厚，變黑，蔓延開來，和墨黑黑的海水幾乎緊緊貼在了一起。
“啪！……轟！”
一道霹靂從天而降，雷聲大作，黃豆大的雨便鋪天蓋地地下來了。
路面很滑，可是一前一後的兩輛車子都開得飛快，並且一路上都咬得很緊。
“司機，後面的車……”年輕男子有點疑惑地問。
“不像是跟蹤的，車上的人應該也是有來頭的，興許跟咱們一樣，要去友誼飯店的。”
“哦……”年輕男子緩了口氣，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地又一次回頭看了看。
後面車子上的人也有點緊張。
“阿德，前面那輛車子是不是也要去友誼飯店的？”
“可能吧。你到之前，也有一個人是偷偷摸摸上岸的，他就在那車上。”
“我不是偷偷摸摸的！”何立炯反駁著。
“你就是。”陳興德笑了笑，“人命關天的事情，偷偷摸摸沒什麽不好的。接下來你還要小心，雖然這裏也有你的人，但是陳爾希兇殘又狡猾，小心被他先下手爲強啊。”
“哼！”何立炯不再說話，扭頭看著車窗外的大雨。
“五年了，這裏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他沈默了一會，又突然感慨道。
“變，怎麽沒變。五年了，這個世道都變了幾個輪回去了！”陳興德狠狠地吐出了一句話。兩個人便又沈默下去了。
兩輛車都停在了友誼飯店。提“何”字型大小皮箱的年輕男子已經用外套搭在箱子上，蓋住了那個“何”字，如果不是爲了進關方便，他絕對不會匆忙地提上這個箱子就回來的。
他快步地走向大堂總台。
“708號房，鄺小姐。”他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接待的小姐一看到他，臉就刷地暈紅了起來。
而何立炯也和陳興德一起，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快步朝他們預定的512號房走去。
友誼飯店的五樓到七樓是普通客房，一些初來的外地人都會選擇住在這些樓層。所以住在這裏，對那些有隱秘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因爲沒有人知道你是誰，更不會有人關心你來做什麽——初到這裏的人，唯一關心的就是怎麽立足，怎麽迅速適應在這裏生存必須遵循的遊戲法則。
所以這些在夜色中悄然來臨的客人，刻意預定了五樓和七樓的房間，恰恰說明了他們不但對這裏很熟悉，而且，一定是懷了什麽隱秘的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還有閃電，也越來越凶。
何成輝敲響了708號房間的門，裏頭有一個柔柔的女聲應和著：“是誰？”
“是我，成輝。”他久未聽到戀人的聲音，現在聽起來，依舊這麽熟悉動人，他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但是又想起來這次回來所將面臨的諸多困難，他的臉色很快地又沈重了起來。如今的何成輝，已經不是剛到英國時那個毛手毛腳的半大小子了。
鄺美雲顯然也因爲聽到他的聲音而激動不已，她剛開了門讓成輝進來，便立刻緊緊抱住了他，生怕一鬆手他就又像夢裏無數次見到的那樣，“嗖”地消失了。成輝放下手提箱，也緊緊地抱住了她。這對迫于長輩壓力而被分隔多時的情侶，竟然都因爲這激動的一擁，流下了眼淚來。兩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抱在一起，久久都不肯分開，直到都爲此笑得喘不過氣來，才肯坐下來好好敘敘。
“成輝，你真的確定他已經回來了嗎？”鄺美雲小聲地問，邊爲他沖了杯茶。
“路新是我那麽多年的老同學了，又是友誼飯店的大堂經理。這個地方魚龍混雜，他消息也來得靈通。加上我的朋友和同學，也都一直在幫我打聽消息，他們都確定陳爾希回來了。”
“那麽，你就可以爲你爸爸報仇了，是嗎？”
“也許，可是關於陳爾希謀殺我爸爸的事情，都只是傳聞，我從何素貞那裏也得不到什麽線索……”
“別整天何素貞長何素貞短的叫，早跟你說了的，她好歹也是你後媽。”
“哼……她爲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雖然是她養了我這麽多年，也對我很好，可是要我承認她是我媽，我做不到！”成輝有點惱火了。鄺美雲連忙用手輕輕擋上他的嘴巴：“好了好了，今天我們不說這些了，你這麽久沒回來，有沒有想我呢？”
“想，我每天都想，做夢都想你。”
“是誰在信裏說不列顛的女孩子大方又美麗的了？”鄺美雲假裝生氣地掐了他一下。
“喲！我那說著完呢，你也生氣啊？”
兩個人甜言蜜語地交談著，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是另外一間房裏的人，就沒有這樣的閒心了。
何立炯坐在柔軟的沙發裏，幾乎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手裏還夾著一隻煙，陳興德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窗外的雷雨。
“還是這裏好，整個廣州城，上哪找這麽舒坦的沙發……你怎麽了，一來這裏就扳著臉，怎麽……不知道怎麽回去向你的夢中情人交代吧？”何立炯笑著吐出一串煙圈，半眯縫著眼睛看著陳興德。
“你在胡說什麽！”
“呵呵，誰不知道你對何素貞餘情未了。”
“哼……你這次回來，該不是又要娶她過門吧？那可是大喜事啊。”陳興德也故意把“大喜事”三個字讀得特別重。
“好了好了，不和你開這些玩笑了，說正經事情吧。錢威什麽時候到？”
“快了，他從來不會遲到的，你就放心吧。”
果然，在他們約好的時間，分秒不差地就有人敲了門。陳興德走去開了門，閃近來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他個頭不高，卻很壯實，尤其是那個剛理的光頭，還留著層鐵青色。
“呵呵呵呵，好久不見了，看來大哥你還是沒改什麽樣子啊。”錢威一見到何立炯，就趕忙笑著問候起來，又轉向陳興德說：“這位一定就是何家的大管家陳先生吧？”
“你小子的眼光還是那麽厲害，一下子就認出他來了。”何立炯也笑著應和著。

8．買賣
“呵呵，陳先生可是有第一管家之稱的厲害角色，幹我們這行的，怎麽能不認識呢。”
“錢先生，客套的話再說下去，可是會膩的。”
“喲，看我這高興的，就給忘記了。”
“錢老弟，知道我爲什麽在這個時候從廣州回來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是爲了一個人。”
“誰？”
“呵呵，五年前，黑幫老大何立彪在澳門賭場叫人給殺了，這事我可是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楚的呢。幹我們這行的，專門和殺人打交道，不過殺了你堂弟的人，可不是一個簡單角色啊。用我們專業的角度來看，不但幹得乾脆利索，事後的脫逃，也不是三兩下子工夫可以做得來的。”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這……”錢威看了看陳興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何立炯點了點頭：“阿德是自己人，你說來看看就是了。”
“大哥你是知道的，還故意來考問我不成？”
“你倒是說，少賣關子。”
“有兩個人，合謀幹的。一個就是你這次回來要找的人，一個就是……”
“就是什麽？”
“呵呵，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再說出來呢。我也知道大哥和陳先生找我來做什麽的。”
“恩？你知道？”何立炯心裏高興了一下，陳興德果然沒找錯人，這個錢威的有兩下子的，自己還沒有開口，就被他知曉了。“看來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了，哈哈……”
“哪里哪里，幹我們這行的，能不長點心眼嗎？再說了，我錢威什麽本事沒有，這個倒還可以混口飯吃。”說完，他用手比了個槍的姿勢，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只要出得起價錢，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能把他幹下來……”
“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你打馬虎眼了。阿德，把我們的計劃給錢先生說說。”
“陳爾希這次回來，有兩個目的，一是要殺掉何先生還有莊志誠的兒子成輝，以斬草除根，二是和他兒子一起，把何素貞何麗媛掌控到手，然後奪取何家的財産，再想辦法把她們母女倆擺脫掉。這樣他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霸佔何家龐大的家業，又不被人所發覺了。所以，我們要先下手爲強……”
“這麽說，大哥是要幹掉陳家父子了？”
“是的，但是不是現在，何素貞和立彪的死也有關係，但是現在我還不太確定，我需要更多的證實。現在阿德是何家的管家，他密切注意著何素貞的一舉一動，只要她有怎麽蛛絲馬迹，我們就順藤摸瓜，把姦夫淫婦一起除掉。”
“呵呵……還需要證據？大哥你要殺人，還不就是一句話嗎？”錢威笑著問。
“哼……我何立炯明人不做暗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再下手。”
“大哥，現在是法治年代了，幹我們殺手這行的，就是要替那些從法律上找不到把柄又想置對方于死地的人幹活。你有了證據，還找我做什麽，找警察局去告他們殺人啊，不就成了？”
“你少給我陰陽怪氣的，警察？有錢的就是警察，以何素貞的本事，警察能奈何得了什麽？所以我才找你的，你到底幹還是不幹？”何立炯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
“錢不是問題，錢先生開個數目就是了。”
“好，還是陳先生爽快，哈哈哈哈……”錢威一聽到這句，心想目的已經達到了，便開心地大笑了起來，房間裏另外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也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陳興德能找到錢威，一方面說明他的本事夠，另外一個方面則說明了這次的交易是一個大買賣——不僅僅從價格上來說，從各個方面的影響力來說，凡是和何家有關係的，都算得上是個大買賣。因爲這個錢威可是和胡斜並稱爲“黑白無常”的頂級殺手。作爲一個頂級殺手，不但要能完成交易規定的任務，更重要的是能不留任何痕迹，這樣既使警察無從下手緝拿，也保護了雇主的利益。所以，錢威辦每一個案子，都要經過詳細周全的計劃，如此以來，能接的案子每年也不過三兩件，所以，從維護自己的名聲方面著想，一般的小雜碎他是不會親自出馬的，而是交給自己的一幫毛頭嘍羅，這些嘍羅往往“技術”不夠，雖然沒有一個會暗殺失敗，但是能全身而退的，也不過半數。
但是這話說回來了，即便手下出了漏子，錢威也是不在乎的，原因不必多說，但是一定又和若干政要財閥有牽連著，同樣，胡斜也不是省油的燈，許多驚天動地的案子，也是他一手策劃實施的。
要說來誰都難以相信，殺手這樣的職業該是在舊時代才有的，如今可是法治了，怎麽就還能有如此放縱的呢？其實沒什麽好質疑的，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多著了，娼妓，大煙，錢權買賣，金屋藏嬌……等等的，在那些權貴政要之間，早已經不是什麽隱秘的話題。所謂的法治，不過是對一般人而言，出門都要提防著別隨便報警——搞不好，你就得罪了誰！因此殺手不但不消失，反倒武裝地更先進，時代前進了，兇器也高級化了。以往不是刀就是槍的，現在有了化學藥劑，定時炸彈，煤氣爆炸，而易容術等，就廣泛運用在事後脫身之類的了。另外，只要你有靠山，你有錢，沒有什麽是你擺平不下的。
所以，陳爾希一回來，何家的風雲變幻，老早就引起了“黑白無常”的注意，錢威和陳興德有些交往，所以他便早早處理乾淨手上的活，專心等待著接何立炯的大買賣了。胡斜和錢威不同，他這幾年一貫低調，和他人也少有來往，但是人是有無盡的辦法的，即使胡斜有退隱的意思，在陳爾希出的高額價碼面前，也砰然心動了。“黑白無常”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這次各爲其主，也終於難免一場死拼了。
錢威雖然總是笑嘻嘻的嘴臉，可是論起兇殘，胡斜連他的一半都不如。他最擅長的就是肢解，被他殺掉的人，想要找到齊全的屍首，幾乎是不可能的，能找到一支胳膊腿什麽的，就已經算是他手下留情，給死者家屬一個方便安葬了。這也難怪，錢家祖上世代都是屠夫，做起肉骨拆分的活來，可謂是頗得天賦了。不過胡斜能和錢威齊名，自然也有他所長的一面了，所以早在錢威與何立炯交易之前，陳家父子就用何素貞給的四十萬美金“生意”款子，從中拿出二十萬，向胡斜買了何立炯與何成輝的人命了。另的那二十萬，則用於裝點出一個“陳大富翁”的門面，好讓陳積奇順利掌握何立媛。
黎明就要到來，雷雨雖然停了，可是黑壓壓的雲層依舊不肯透過一點的陽光。來往穿梭著各路人馬的友誼飯店大堂也安靜了下來，風從玻璃旋轉門吹進來，大堂經理路新不由打了個哆嗦。可是他的腦子裏依舊清醒無比，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告訴他的老同學何成輝了，今天出入1011號房的胡斜，1012號房的陳積奇和何麗媛，512房的陳興德，錢威，還有那個中年男子，雖然眼熟，他卻一時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但是從他身上透露出來的不凡氣質可以看出來，一定不是個簡單角色——這些人竟然鬼使神差地都彙集在友誼飯店，那麽成輝不就好象落在一群張牙舞爪的狼裏頭了麽？
路新擡頭看了看四周，沒有特別的什麽人迹，便走到總台裏，拿張紙寫了幾個字，叫服務員連同開水壺一起，送到了708號房間。

9．爆炸
這些日子以來，和忙著轉移何家財産的何素貞比起來，和友誼飯店512裏交頭接耳的人比起來，和磨刀霍霍的錢威胡斜比起來，甚至和708號房裏的情侶比起來，何麗媛的生活可以算是無比的悠閒自在了。
顯然，原本還和他父親一樣虎視眈眈著何家家業的陳積奇，早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宏偉計劃，一心一意爲他的新任女友效勞了起來。先是那些拒絕作爲何大小姐的舞伴的人，被安插上嫉妒陷害陳大公子的罪名而被暴打在學校的操場上。雖然算不上血流成河，卻也使他們在接下來的一兩個星期裏不得不呆在醫院病房裏。而學校對於這些事情實在無法顧及了，因爲陳爾希先生的教育基金就要成立了，這些事情張揚起來對學校的收入可是一大打擊。何素貞絲毫不在乎又開給陳爾希一張50萬元的支票，反正最近通過黃安的操作高價變賣給政府的何家不動産，根據外邊的傳聞就達數千萬之多。而何素貞獲得的卻是極大的快樂，陳爾希也好，黃安也好，某某政要或者某某老爺什麽的，個個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而正當虎豹年華又風韻大增的何素貞，就終日周旋在這些“用得上”的人身邊，燈紅酒綠，溫噯纏綿，把這些男人們的欲望都喂得飽飽的，同時，政府出面收購或者“安排”何家的不動産，也就順理成章地大肆進行著。
陳興德一方面與何立炯緊密接觸著，一方面又要衷心地爲何素貞安排起何家母女三人移民英國的手續來。雖然何立炯得到了口風，說何素貞有意外逃，但都只是傳聞，陳興德卻不肯給他肯定的消息，只推說最近忙於操辦麗媛與陳積奇的訂婚儀式，顧及不上那些傳言了。
關於訂婚，原本何素貞是一貫反對的，她總覺得自己和陳積奇的父親關係密切，而陳積奇與自己的女兒訂婚，似乎有些違背了常理。所以剛開始堅決不同意，但是最終因爲忙於“周旋調度”，又實在覺得女兒已經長大了，反正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了英國，和他們父子兩生活在一起，又有金山銀山的供養，什麽常理什麽規矩的，都不再重要了。於是陳管家就擔負起了打點內務的職責，她繼續忙著她的公關事業了。
何家眼下風調雨順，一方面對外有何素貞全面出擊，另外一方面對內有陳興德妥善打理，儘管街頭巷尾關於種種幕後的神秘傳言日益猖獗起來，可是大多數人還是奔波忙碌于原本就不大容易的生計，何家的不動産與政府“聯合”的利好消息又在媒介上大肆宣揚，所有人都覺得那些謠言，就只是謠言罷了，來自於一貫喜歡嫉妒和抗爭“黑金黃肉政府”的不良市民。直到傳言中的混戰終於開始了。
友誼飯店開張成立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雖然軍閥或者民國時期在這裏出的案子多如牛毛（出入這裏的都是非凡人物，死傷最多的也常常的這種人），但是和平年代以後，友誼飯店還是第一次出了這麽大的人命案子，一下子就死掉了四個人，警察局派人來保護現場，可是這現場哪里還有什麽能保護的，整個房間的擺設家具都成了碎片，住在裏面的廣州客人和幾個本地有來頭的人士，更是已經支離破碎，炸成肉泥了。
警察封鎖了整個5樓，同時開始嚴密盤查每一個員工和客人，試圖得到相關的線索，負責這個案子的據說是死者之一的前任政要何立炯的老朋友，警察局第一重案組的組長趙昆，那個在遊船上被何素貞羞辱過一番的趙太太的丈夫。再顯然不過的是她拼命地支援丈夫調查這個案子，試圖將何素貞也卷了進來——所以在他們結婚這麽些年來，趙太太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丈夫那麽殷勤，對他的工作那麽熱心起來了。
另外的兩個死者，在場的警察們根據屍體殘骸一下就認出了其中之一是他們的死對頭，大殺手錢威。另外一個人是賓館的服務生，還有一個人就辨認不出身份了。但是根據其他服務生們的敍述，今天早上，就在爆炸發生前的幾分鐘，死掉的服務生帶著另外那個不知身份的死者進了512號房間，然後裏面的幾個人開始交談些什麽，然後還沒等那個服務生走出房間門，爆炸就把整個5樓所有的玻璃都給震破了。
警察繼續查詢飯店的出入記錄，在爆炸的前一天退房離開的有4個人，他們分別住在1011，1012，708以及808號房間。根據友誼飯店的大堂經理路新交代，1011號和1012號豪華包房住的是一對英國來的華裔父子，他們登記的名字分別是蘇華明和蘇漢克；708號房是一位小姐很早前就定下來的，808號房的客人只住了一天就離開了。警察拿出一張照片叫他辨認，他一下子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是808號房的客人。
“你知道他是誰麽？”一個標號“5257”的警察突然問道。
路新假裝疑惑地問：“誰？”
“白無常，胡斜，聽說過麽？”
警察們開始又搜索這些房間，剛才盤問路新的那個警察5257在708號房的洗手間裏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此地不宜久留”，顯然是有人知道即將發生意外而通知住在這裏的客人離開。那麽這個寫紙條的人，就一定和凶案有關了。
“警察先生……”5257剛拿著紙條走出708號房，就聽到背後有人在叫他。他轉頭一看，是他剛才盤問過的路新。
“我拿1張紙，和你換一張紙，可以嗎？”路新笑著拿出一張一萬美金的支票，遞到了5257面前。
5257看了看四下，其他警察們都忙著盤查可疑人士，便笑著接過了支票，壓低了嗓子說：“這案子來頭不小……又是我們長官親自過問的，還是要小心點好……拿去吧，趕快離開這裏。”
說完，兩個人互相笑了笑，交換了彼此手中的紙條。看著5257轉身離去，路新在心裏罵了一聲何成輝，這麽粗心的人！要不是他正好看見5257拿著紙條出來時喜形於色的樣子，事情可要麻煩了。這一萬美金的支票是成輝帶著鄺美雲離開時，叫路心留著以防萬一的，沒想到真的就在這裏奏效了。

告示：
麗人行第二部----麗媛的上半集到這裡爲止。後面的將等到天氣和我的身體好轉以後繼續寫下去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