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8-11 12:55:01mannjushaka

若亦(下)

進入夏季,學校允許我們大四的學生在學校附近自己租住房子,我和若亦自然搬到了一起,我們有了自己的家。一直有男生試圖闖進我們兩個人的小圈子,都被不動聲色地冷漠拒絕了。在學校,我們就像通常的好姐妹,不敢有什麽越軌的舉動。但是回到我們的小窩,就會迫不及待地火熱起來。在她的悉心調教下,我也可以像發情的魷魚一樣,用我的觸足將她完全地佔據,然後在她幽幽的體香中,做一個個濕漉漉的夢。

學習的壓力對我並不成問題,若亦的成績也都能應付畢業,更多困饒我們的是工作的問題--我們要求到同一個地方工作,而一家單位同時需要藝術系和公管專業的學生,概率是微乎其微的。我們只好一直等待著。距離畢業越來越近,我們的論文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一個個美麗的憧憬洋溢在我和若亦心中。我們可以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如果有了錢,一起周圍世界,將來再爭取收養幾個小孩。至於男人,我們並沒有想太多,事實上,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似乎就很足夠了

可是無所事事的日子難免枯燥起來,最後還是叫皮皮走進了我們的生活。他比我們小一屆,卻因爲優異的成績得以越級,並即將被保送研究生。我們不知道爲何立即接納了他。他是我們兩個女人唯一的異性好朋友,並且是無拘無束的親密--一個女人可以同時擁有一個魁梧的男人和一個柔媚的女人,而一個男人可以同時擁有2個女人,這樣的生活,即使在我們這所開放得一塌糊塗的學校,也會被嘖嘖吐舌。皮皮是一個很成熟,開朗的男人,總能及時地爲我們帶來排遣寂寞的笑聲。皮皮也從來不掩飾對我們兩個人的愛慕,我們也知道,他並不是花花公子,因爲除了我們,其他不管多麽出色的女子,不管她們如何對他獻媚,他都無動於衷。他很乖巧地維持著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感情平衡,以他的體貼和細緻,把我們籠罩在微妙而濃厚的愛裏。甚至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承認彼此之間,是一種超越友情,親情,甚至也超越了愛情的複雜情感--好象一個小孩子,他心愛的小貓,心愛的布偶。我們互相眷戀,強烈地需要和依賴著我們中的每個人。

我並沒有想到皮皮憤怒的時候是那麽可怕,那個看似強壯的日本留學生,在皮皮暴雨般的拳腳下像爛泥一樣,完全喪失抵抗的能力。我怕他打出人命來,拼命地拉住他。他回頭看了我一眼,那雙如秋天的湖泊一樣深邃明亮的眼睛,已經被血紅所填滿。我驚呆了,手一松,他又朝那個日本人打去。最後兩記重拳直搗他的太陽穴,他來不及叫出來,便直直倒了下去。

皮皮轉過身,看著顫抖不已的我,眼睛折射著哀傷,我沖了過去,緊緊地抱著他,眼淚止不住地直流,浸透他血迹斑斑的襯衫。

皮皮被學校除名了,那個日本留學生也成了植物人,但是似乎大家都知道了什麽,這件事情最後也不了了之。皮皮離開了學校,和他的表哥一起做皮革生意,終日四處奔波。我們搬到了郊區的公寓,我留在家裏照顧若亦。我可憐的小貓在被粗暴地蹂躪後,再也不見那頑皮純真的笑容。她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每到夜裏,她都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蜷縮在角落裏抽搐。我和皮皮只能緊緊抱著她瘦骨嶙峋的身體,不停地安慰她。她的小腦袋埋在我們懷裏,似乎一頭烏黑的長髮都痛苦得扭曲,呼嚎。

時間或許緩慢,或許飛快地過去了,若亦終於從那場噩夢中掙脫出一些,開始會主動地和我說笑,看到皮皮時也會輕聲地撒嬌。我們從來不在乎她的那件事情。像以前一樣過著我們的生活。如果一切就這麽順當地發展,我們現在或許真的有了一個特殊的家庭,但一定是美滿長久的。我還是不放心她的精神狀態,所以沒有外出工作,寸步不離地陪伴在她左右。又過了一些時間,她說我可以放心的,而且皮皮最近的生意也都沒有做好,我才決定去找一份工作。

她一直把自己隱藏得很深,這是我們所沒有想到的,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叫我們放心,而實際上在那天她被強暴後,她就放棄了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念頭。當然,這一切都寫在她長長的遺書裏。在我去上班的第一天,她把遺書寫好放在桌子上,等我回家時,已經找不到她了。我本能地想到她會在的地方,連忙跑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座學生公寓,她正站在十二樓天臺的夜風中,等待著見我最後一面。

我終於還是沒能抓住她的手,我只能趴在天臺的圍欄上,楞楞地看她飄落到暗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