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故事~~靈魂蒸餾~~佛羅倫斯的老橋
如果南義是浪花與大海圈成的,那麼與北義就是用岩石與歷史砌成的,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所以我們一安頓好行囊就急著展開佛羅倫斯的夜晚。先到名店ZAZA品嘗燉牛肚,享受一場味覺的文藝復興---竟然把橡膠般的脆牛肚燉成了綿密的甜不辣口感,一口入魂,彷彿初戀,牛肚上的醬汁就像石窗外綿綿不斷的雨絲,細細地淋潤著這座石城,在味覺的深處纏綿匯流。
離開了ZAZA,高級的皮件店尚未打烊,欣賞佛羅倫斯的皮件工藝很有趣,但有妳陪伴的分分秒秒更是一種享受,逛著看著,轉個彎被一幢白色大理石建築物震撼了,在燈光與雨水的漫射下,雄偉而聖潔,原來就是百花聖母大教堂,教堂後還有古樸的聖左倫教堂,然後是舊宮、烏菲茲美術館、領主廣場……這一夜,佛羅倫斯與妳的笑臉就這樣引逗著我的靈魂,引逗著我可能已經微痠的腿,似乎再往前一些,再往前走一些,妳與佛羅倫斯就會再美一些……
但在維琪奧橋(老橋)前,我的嗅覺就靈敏了起來。
這橋上曾有一名天賦異稟的香水工人,試圖留下萬事萬物的味道,所以他把許多東西放進了蒸餾爐裡,包含玻璃、磚塊、廢鐵甚至是一隻白貓……最後他把活生生的美麗女孩也放進去了……這種對香味的偏執與狂熱,可能源自他太在乎自己所缺少與所擁有的,因為他天生沒有體味,又想保有女孩身上迷人的味道,於是他蒸餾了她們。最後,混合了十三位女孩生命的究極香水完成,他也自殺了......說故事的人把原因推給了愛:「再有魔力再完美的香水,也不能讓他正常地去愛與被愛」,所以他哭了,想起了第一個被他誤殺的女孩,原來他不只是渴望女孩的香味,他真正渴望的是一個靈魂的擁抱。
這或許是個荒謬而殘忍的故事,但人們總難以計量,那些壓抑在最暗最深的角落裡的人,他們靈魂深處的渴望。問問但丁、米開朗基羅、拉斐爾這些曾在老橋邊徘徊過沉思過的藝術大師,也可以問問橋下飽滿著河水與燈光的亞諾河,千萬年來,你們在自己的角落裡蒸餾了什麼,又曾經想要過什麼。
我也曾想要過什麼,像香水工葛奴乙一樣尾隨在青春與愛情之後;我也曾見過被人反覆蒸餾後,榨盡了香味與靈魂,殘渣般失落的朋友;我也明白應該讓愛情鮮豔地活著,而不是蒸餾後封存在玻璃瓶中,但如果是妳,我這樣喜歡而渴求的妳,我不介意蒸餾出我的靈魂,存放在妳芬芳的愛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