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08 11:08:53ifcan

偏執狂

走過醫院的長廊,腳步聲逕自迴響,在這廣大的亮白色空間中,我憑著記憶闖出這虛無的空蕩,來到你長住的109病房。我不敲門也不打招呼,即是知道你不會在意,搬了張椅子便自行坐下,看著你緊閉的雙眼,我想你既是默許我的出現,也是對我為何遲遲未出現的無言控訴。我知道你無言,所以總是我在說,我不怕你不回應,我只怕你不想聽而轉身離去。

「我這不是來了嗎?大不了,我今天待久一點補償你,你就別生氣了!」你依舊無動於衷,我只好將懷中的音樂盒掏出,轉上發條,病房裡瀰漫著濃濃的懷舊氣氛,曲子是用薩克斯風吹奏的「WHAT A WONDERFUL WORLD」。

「這是你最喜歡的曲子,你上次說過的,我還記得。」你眨了一下眼皮,我知道你消氣了。你總是那麼容易原諒我,知道我怕寂寞,於是一直守在這裡,讓我在人生這股洪流中,有個地方可歇腳。

「我隔了那麼久才來,是因為我生病了。不!是他們說我生病了,把我關在一個地方不讓我出去見你。他們把我關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們忘了我的存在,我才能溜出來這裡看你。」我一面對你說原因,一面起身走向窗前將窗簾拉開、窗戶打開,自從被關之後,我再也不能忍受密閉的空間。

「別擔心!我都沒有受傷,只是我沒開口說話很久了,所以聲音有點沙啞,這點小地方你都能察覺,你真細心!在那段被關的時間中,他們一直同我說話,但是我都相應不理。除了你,我沒有跟別人交談的欲望。」當我回到你病床邊望著你時,我差點笑出聲,你真是調皮,老愛玩這「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你老是不願意在我面前翻身,每次都偷偷摸摸的。既然你愛玩,我就不說破,當作我倆之間秘密的樂趣吧!

「我這次會留多久?你想要我留多久,我就留多久,畢竟我倆已經很久沒見了…….」握住你的手,反覆搓揉,頓時驚覺一個環狀物卡在你的無名指上,抬頭望,你面容依舊不動,我只能旁敲側擊地問出我的疑惑。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認識了新朋友?這個戒指是她送的嗎?」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的戰戰兢兢?你還是不動如山,連胸膛起伏的如此平緩,你不願意回答沒關係,我都相信你。就算很多人都跟我說,你不值得信任。

「放心!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希望什麼時候你也可以送我戒指,並幫我戴上它。」說著說著,我害羞地低下頭來,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說出我最大的想望 ─ 我想當你的新娘!

突然,你的手將我握緊。你答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我就知道!想抬頭給你個笑容時,音樂盒卻停止運轉了,本來應該靜寂的清冷空間中,卻意外傳來聲音,是誰?

「妳是誰?我在問妳,為什麼不說話?再不說話,就請妳出去!」病床上的你竟發出讓我如此陌生的聲音,我無法與這樣的你對話。

「妳怎麼又來了?他不是妳男朋友,妳男朋友早死了,妳怎麼都聽不進去?」我不想聽這些謊言,妳們這些人都幫著他騙我,好讓我離開他。

就在我被趕出醫院時,我突然懂了,你一定是忘了我,我不怪你,我會再回來幫你恢復記憶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