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性
魔性 吳菀菱
波旬天魔我曾見過,在幻覺之間,牠是個惡魔兼色鬼,人稱第六天魔。牠的長相是全身烏黑肥胖而赤裸,雙長指尖長如爪,面容醜怪令人不敢直視,頭上還有兩隻犄角。有一陣子,牠禁錮我於夜眠的床位上,像一頭巨獸鎮壓在我頭頂,腳步聲咚咚的回音從天花板傳來,我感知牠壯碩的體重彷彿拘住我的肉體和心靈,使不得自由地釋放呼吸。牠鬥爭我的夢囈,為了甩開牠的監視和惡意守護,我想出了一套色誘而後脫逃的計倆。我騙牠自己是姑叔亂倫之下出生的私生女,好讓牠生出憐憫之心,然而牠卻嘲笑我,說牠聽得見我的潛意識,所以知道這祇是個謊言。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寸善尺魔,我露出淫態,打算進行第二步陰謀,看牠怎麼回應。他竟還我以潮濕的大吻。
遂驚醒,我心病深奧,難以解除魔障,就當時心迷神顛之際,竟以為可以與波旬談情說愛而媚誘其通暢佛路之特權加施我身。
走在忠孝東路上,有算命先生向我揮手,我在他的領導下來到大樓內部其女師所建之道場中,之於神壇前的我有點頭疼,但隨後又消除了。她先書草我的命盤資料,說我哀氣過重,需要補運,接著又叫我抽出兩籤,一是問事業,抽出一張「蜘蛛織網」的畫籤,二是問愛情則畫面呈現出淚灑情場的便便大腹之女與男方背對背不合之相。我覺得前途很不吉利,但不願意花七千多元的買香錢作補運消災之法事,所以就自行離去。但背後好像有東西跟隨著,我懷疑自己有輕度的妄想症,不然何以夢中所見和現實所遇,都如此的魔幻恐怖,尤其是性醜聞的內幕,不能怪我自取其辱,而應該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難以對付,令我矜驢技窮,而好拿出女性的本能來誘惑這個魔怪。祂使我衰,我的所有遭遇都逃不過其手掌,真想自暴自棄(每次想死的時候,就會害怕死後又遇見更可怕的魔)但又不肯屈服於三障四魔的侵犯,所以決定捨命對抗之。
最近中度地震來襲,我正在打電腦,無處可躲又心慌意亂,口中平頻頻唸經。等到地震過去,回到房間看到銅鑄的雕像墜落到床頭,才驚覺逃過一劫,如果賴在床上思考事情,自己早就命亡了,好險死魔沒找上我,感謝佛祖的保佑。
世上的瘟神有很多,以鎮壓地盤的姿態顯靈奪勢者更多,我總是小心提防祂們支配或迫害。布萊希特曾寫下:墜落的神明和失去國土的神明就是魔,祂們是被廢黜的神。說得真好,我也曾經從三個精神分析的角度研究魔的心理活動:1·叛離佛法與退轉之心理情踪2·返因果和逆涅槃之法論3·跡/權門內外反佛者之原罪結構。這樣的批判使我不恥與魔民為伍,也更加確定了自己與魔勢不兩立的主張。
我之所以作了抗戰的決定與立場,是因為我曾經受過魔的引誘而墜落並鑄錯,但是這些迷失的過程還好都有悔過的好收尾,並無大礙。我瞭解魔力的轉換如何以能量分散成各種形式播映在人類腦中,指使他們去為非作歹,昧著良心為惡。例如曾經有個魔者以幻聽指使我去破壞佛堂戒壇,又說這是邪教,唸經沒有用處,命令我放棄信仰。我三番兩次地因意志薄弱而受其蠱惑,果真荒廢了妙法修行的正道,在渾渾噩噩的情緒中跟佛祖賭氣,遠離往常的勤行姿勢和虔誠的信心,使功德一落千丈,衰運頻頻找上門。幸而我在事後皆有所覺悟而免除了更大的災禍,雖然起起伏伏地修佛,但我相信自己所累積過的善行與善念,仍將留存在我的魂魄中,趨吉避凶地保佑著我的生活平安。
每次整晚睡不著,醒著到天亮的時分,就會出現一個怨靈在頭頂上方釘鐵釘的聲音,就好像全身毛孔全被魚刺扎疼的感覺,令我很難過。仔細反省,凡是對佛法起疑而翻覆於枕側難安的夜晚,佛的使者都會聽見並記錄下來,隔日就前來治以懲罰,試圖令我良心發現而認罪懺悔,這正是業障的考驗。我深知一個壞念頭的指涉猶如詛咒的作用,會使人墮入思考的獄間,但還是常犯毛病。
有一回,幽靈的幻聽纏著我,在無法好好思考之下,我氣憤得想殺人。於是真的出門去,在夜晚的公館街上買了一隻女性刮毛刀,一邊逛街一邊物色要下手的對象。我看到穿得火辣的女孩就心起妒意,看她們巧笑倩兮地與友人聊天閑逛,我更加衝動得想要刺擊她們的脖頸部位,割斷頸動脈而將她們致死。我的心像似變態的意志,整個精神恍惚得如失去了控制,刀子在右手遲遲不敢動作,最後因為附身魔的離去,我才回到現實的清醒。
取消了殺戮的念頭之後,我轉到派出所發飆,說是某雜誌欺騙我,又暗用我的筆名發表不堪的文章,我拉高聲音叫囂。最後警員哄我作不控告之筆錄,我才悻悻離去。因為無處可排泄剩餘的的憤怒,我決定走向電影院去,希望心情會變好一點。在買票入座後,刀子仍持於手中,我將生氣的情緒割進皮製扶手,一直深深地切下去,使裏面的海綿裸露出來,在全新的座椅內,埋下一條隨身攜帶的念珠,這條念珠在經過解體後,有的珠子墜在地板上,階層式的滾落四方,當時因為觀影人數稀少,所以沒人前來阻止我的行為。整部電影太廝殺,我再也看不下去,於是換了一間放映室,在屍姦的影片前我身怒地吃著爆米花,才結束了這場被歪邪的心蠱惑的內心風暴,事後我慶幸自己未動手弒人,但後悔念珠的碎裂時已經來不及挽回了。我才覺悟到殺人的慾望真是可怕的動力,在佛法的戒律中,殺人是犯逆罪的行徑,會受到惡果和報應。
魔三番兩次的試探我,為了我編造自己是私生女,而產生厭世的軟弱念頭。我在夢中和姑姑互相擁抱哭泣,因為她向我告白自己才是我親生母的事實,我接受了實情之後,非常憂慮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下去,直到夢醒才知道這是個魔夢的騷擾。雖然意識回到現實,但有時候這個私生女的自覺,仍然偶而會自心間浮起,一瞬間我又感嘆自己的修行使我變得悲慘,又為其它的相同遭遇之人感到同情和憐憫,我想,自己真是莫名所以的愚痴。
前因後果的倒置發聲也是魔的示現,是左派的宗教效應,本末倒置使人進入深奧的虛妄中,卻成為魔的使者。都說「魔由心生」,但是現形的當刻卻無法覺悟而心生畏懼,有人甚至被附身而成為魔民。這是個群魔亂舞的社會,鬼魂到處散播著荒唐的形影,例如每回搭捷運時,被我拋於身後的人們,總會在上車後發現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先我一步坐在車上,嚇得我滿頭霧水,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魔妄即虛現實,掌握著迷幻的國境,教人沉淪於幻象的麻醉中,不願醒來。我無法相信他當兵完以後,體重竟然會從八十五降到六十公斤,而當他告訴我即將一個女孩的包養之後,我還會夢見那個八十五公斤的他,向我求愛於床上,真是荒謬極了。
我一心想報仇於他拋棄我的事實,於是千方百計找尋他存在世間的分身,好下手將遺恨全傾發洩出去。結果就在健身中心遇見一名擔任教練的壯男,長得酷似他以前八十五公斤的模樣,我心想這下一定要搞得他天翻地覆、落花流水。乍談之下,才知他是業餘的舉重選手,兼修健肌理論和管理教學之道,因為他將來想開一家像這樣的健康休閒中心,故勤習經營的手法。
我挑逗他的肩肌,發出讚嘆的聲音和表情,他傻笑不知所措地抖抖肌肉。為了一個邪惡著魔的計謀,我偽飾著色誘的念頭,裝成一個好女人的矜持,表示想請他指導我如何使用最初級的器材。其時我企圖引他上勾,以愛情的騙局和陷阱令他不可自拔,然後再搞上一個更強壯的男人來氣他,甚至必要時唆使他去暴打他,打到他筋腱劇傷無法再舉種。
想到這裏就狂笑不可抑止,誰叫他要嫌棄我,另結新歡,我要讓他理想無望,更令他同嚐被遺棄的苦果,即使變成魔女也在所不惜。沒料到他在打鬥時突然變法身,正是第六天魔波旬的原形,我的新歡知難而退,回來向我報告事情經過,好像一齣宗教神化,氣炸我也竟將怒怨歸諸那個被包養的前任男友,叫壯男去掐死他和女友,果然逃不出死劫的懲罰。
從此我便成佛的棄子,魔性的掌門。(完)
〈琺瑯光華〉 吳菀菱
夜空是一片被玷污的湖泊,傳來幾聲破寂靜的槍鳴,像似黑暗巨神的悲忿,回音盤據他的腦海,一段往事的逝去已不再回返。他的雙手彈著虛構的琴鍵,蕭索中似有一種回憶歡愉的輕快和解脫,但是她的形象,總要令他靈魂沉入漆黑的深海中,眼淚在泅涉時因寒斗而流淌在痛楚的心間,化作氣泡浮向去向不知的遺忘。那是他最愛的古典鋼琴獨奏曲,音符早已雕刻於記憶的深處,但唯有現在才真正觸動了他的情感,懂得了完全悲沉哀傷的深度是怎麼回事。
駕駛著金黃色的三菱轎車,繞過孤冷的冬風和遙不可及天堂的迢長山路取道,他的心彷彿在飛奔,在找尋往昔的甜蜜中她存在的幽境,那像是他生命當中永恆的光源。正如他的駕駛座旁放著的小提琴,都是他最珍視的重要的東西,不能夠割捨的美好擁有。
開向陰鬱的銀河,一條不再有光明照暖的冥河,他知道盡頭有著某種情緒在等候他,即將釋放,也會有回歸的候鳥一般羽翼的輕盈。她是如此的美麗羨仙,現在她的最令他誇讚的香唇,正隱形地印在他俊秀的鼻樑上,那是他曾經給她的愛意表示,如今她雖已不在身邊,他卻明白她依稀記得那個魅惑的時刻。
山林綠得像蓊翳的迷幻,就好像她下定決心進入森林繁密處歇空煩悶得快要窒息的心情一樣,不染影色的極然心象,他感到澄而慟煞心肺的憂鬱向他襲來,哀涼是一股隔著玻璃的微雨,飄零著。山間有一些小澗和樸舍,他已經繞過兩座山巒,眼前不斷地呈現彎勢陡險的盡頭,彷如死神逼迫他去為逝沓的愛殉命的勒令。但理智勝越慌亂的恐懼,方向盤下的驚險一一被克服,她的香味浮現,是永久周遍在他鼻端的檀香味道,她在保佑著他。
車停在積雨湖的旁邊,天空蔚藍中雲朵緩移著,他拿出提琴坐在車頂面對著湖色山景拉起音符,一個拋高的試音後,他以和絃為開端流放出〈琺瑯光華〉的節奏,旋律之中忽隱忽現乍暖還陰地將他籠罩。刺目的時候,他就閉上眼睛想像景物黯淡無光的樣貌,音樂好似瞎人的摸索而敏銳的第六感,充滿迷失的靈性。沙啞的低沉傾訴光明的收斂,他以悲劇性的感知撫慰著直覺將要墮入深淵的預感。
但是他在拉琴時總重複著同樣的念頭,就是把提琴扔擲到湖水裏去的慾望,不知何故她好像帶走了他對音樂的熱情與執著,而被失魂的拉扯音取代。誰能了解他的失落感,而這只是一個自覺的頹喪,就足以毀了他渴望延續終生的演奏與創作天賦。
他的才賦猶如一顆黑珍珠,而今已破碎不堪,無法將裂痕彌補恢復完好。創造成了破壞的事業,連演奏都蒙上一層心垢,還有一場預約的發表會等著他去展現新作。現在靈感的腸思枯竭困擾著他,回憶凌亂沮喪侵蝕著胸俯原本雄心壯志的氣度,只好來到懷念的山地間覓找啟發心靈的天召回音。
所以他每天都在凌晨時分,開車上山去會晤山林自然,因為他深信天將破曉之際最接近上天靈思的召喚。那清新泌人心脾的環境,會滌淨他思念 琮的混濁心河,化悲悶為力量。他傾洩想念過度的瘋狂於提琴的嘶吼中,在掙脫的思慮中他想到要紀念她而創作一首類似淚水乾涸的題材的曲目。
記得有回在夢中墜落,栽頭跌向五里深淵的黑色通道,像個玩偶四肢僵直無法掙扎揮舞。甚麼預感臨頭他竟然抓不著任何頭緒,他是個無神主義論者,自然不會相信命運的事先註定。這個夢發生在她參選市議員的登記期間,他決定等選舉結果發表後再告訴她。
自從她走了以後,他活在音符的墳墓裏,苦索不出靈感,為有偶而窗外飄來她那猶如天籟的歌聲,才能療慰他破碎而無法重圓的心境。她總是認真地望著他,那神情中像似為了他喜愛的觀賞而綻放的微笑,如今已被天奪走。還記得在床上聊過的話,句句描繪在心間形成柔情蜜意的素描,令他永誌難忘。
她有嗑藥的習慣,為保持窈窕身材而服用女性荷爾蒙,也因失眠的困擾而長其吞食安眠藥。有時她也吃避孕藥物,但這些都瞞不了他,副作用導致她再繁務操勞之下呈現貧血或嘔吐的現象,脾氣的壓抑與慾望低減都是他所憂慮的,深怕她為此付出代價。
為了她的健康著想,他不准她喝酒,防範她吃刺激的食品,但卻杜絕不了她嗜看色情電影的偏好。於是他會篩選品質優良劇情感人肺腑的片子,來與她同坐在沙發上共賞並討論著為真愛奉獻的旨趣,但通常被他嫌無聊或遙不可及。
女友喜歡上三溫暖去作泡浴,有一次她告訴他,當她在歇息室看電視時,聽到櫃台小姐以一則暗號廣播叫她去接電話,結果是一通騷擾的無聊男子打來的探話,她怕以後被跟蹤或監視,所以都趁他有空再接送她。後來那個男子乾脆打到她的手機,宣稱是握有她把柄的政治公關,他們查不出到底是誰的惡意捉弄,於是就去報警處理,從此她遂失去了上三溫暖休閒的興緻。
她經常將他練習提琴的演奏錄音下來,在洗澡的時候播放,她說這樣很有流動思路的感覺,而且身子好像特別柔軟而會呼吸到音樂的律動,氣質會沉到靈魂深處變得頗有素養。他笑著說,只怕她聯想到的皆是自己裸著身體拉琴的模樣,音樂旋律也變得色情。
這次他又開著轎車上山去療養靈感缺蕪的心境,在山路的遠側彷彿見到一間陰間矗立的廟宇,銀光閃閃的屋樑和頂蓋在丘陵中躲躲現現,是人類不能進去的夢中樓閣,只能搖望其空懸的神聖。那是神明居住的城池,他相信也許在心裏默默許下願望必能成真,所以他就承諾今後只要她到夢中每天與他相守,他一定會供養三寶來報答佛賜的恩典。(後來他在車前安置了觀世音的佛像)
果然他夢見倆人歡喜地在婚紗攝影棚裏面,按照籌備人員的引導擺姿勢,那光彩奪目的氣氛讓人感覺到喜從天降的福澤,充滿愉悅的兩心相契在甜蜜的笑容中得到美滿的祝賀。這不正是他們相戀多年夢寐以求的儀式嗎?而今能夠在夢境中完成,他心中滿懷知足的感傷。
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除了她魂牽夢引的倩影之外,他誰都不要。在夢的約會中,他沉陷在與天寬地闊的無邊柔情蜜意中,陰影即使前來敵對,也搶不走他執意將她放置於心中最重要地位的信仰。即使在夢中犯下淫邪而囚禁於地獄中,他也要和她一齊快活地化苦傷煉烤為幸福的沉淪,陰陽兩隔的聚首成為他思念她懷念的神祕經驗,死活都要互相附身隨影不分。
假日這天,他開車上山去同一個地點,拉開胸壑中充塞的斷腸還慰藉的回首思緒,天空的雲堆積得像收成的棉花,飛過一隻桀驁的兀鷹,他直覺是吉祥前 的畫境浮現,可能是演奏會將名利雙收的前兆。然而又恢心地想到她已離去,這成功的結局與誰分享,往 已成紀念的捲軸,打開盡是鳴咽和淚眼濛朧的畫面,但不往前去搜尋夢與現實的好,又叫他忍不住墮落在霧密佈的苦悶不語和心理傷害中,所以為了她更要勇毅地活下去,將他們的愛持續地轉化為永恆的信念。
他俯躺在車子的上方曬太陽,無意地入夢看見她雙眼泯淚不止,流得像甘露晶亮一般傷心,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也觸景傷情地相擁而泣。直到眼乾涸淚液而臉頰也感覺緊繃,哭聲嚎如幻覺時才醒來,他的淚滴垂在眼角,濕潤的山丘似也感染了這則哀情似海的無語相對之夢境,而優柔寡斷地彌漫著霧氣。
他突然哼著一段自創的樂譜,低沉的靈性之歌調流瀉出痛徹心肺的存在與揮之不去的陰霾,那沉淪於永不見光明意義的生命巷弄中,他緩步而迷醉的暈眩,都是因為她離去他的世界所造成的頹廢。他將譜曲記載在腦子裏,打算作為紀念她逝世一周年的追懷發表新曲的開場樂。安忍著孤寂山巔上吹襲的刺骨椎心之風寒,他要為刻骨銘心的愛製造唯美的哭調。
多想向歷史的控錄者申請竄改他們變質的夢土浪漫,他再也譜不出琴瑟和鳴的題材,魔音的妨礙使他攀不上真愛流露的高級情愫,洽似落葉的愁緒,掃遍瘋狂於空虛自戕的殘枯片片,他的心將寄託于何處,真想安歇在她陪伴的幻想中,繼續秘密地遇合在陰冥交接處,化合為鴛鴦的泅泳。
切音闖進他的耳膜,失去他最心愛的伴侶曾讓他思慮如破土炸山,一度復何不了理智完整的原貌。像李斯特和德布西那般存在主義的曲子,他不願去重複地欣賞或演奏,他覺得缺少一點柔性的感傷和追悼的意識流,他要超越的是實際痛楚的混沌記憶。
在夢境當中,他用深情搗弄著她的坑道脈絡,直到子宮的盡頭,兩人相輔相成地喘息。她囊括了他百無禁忌的愛,而他的隱慾卻是由思念深處撩起的偏好,猶似吊橋上的震盪,他們在發抖的愛意中交換摟抱的溫度。深入中夾著歉疚的讓步,她以不變應萬變地接納叨叨逼人的佔領,就在他射精的時候,她化成了一攤透明的水。他的抬舉與貢獻換來一場空,變成戲弄和接招的虛愰對手戲,沒有火熱的字幕,只有空留餘恨的悵惘。
自從夢見拍沙龍照之後,他就把她當成結檎的終生配偶,為了忠誠不變的表態,他買了一只戒指誓言至死不摘取下來,這已默許為他們生死廝守的驗證。她是穢土中的百合水仙,即使凋謝落土仍然保有雋永的芳香,令他追懷那靈魂至極的犧牲中屹然不搖的堅貞。真實是主觀的,為推翻懷疑的沮喪,相信是唯一的救贖。和苦惱的自找麻煩,他寧願他安穩地守護自己的愛情,而不想扮演一顆吃味的酸梅,庸人自擾地鑽牛角尖。
她生死未卜地消失在這社會中,新聞報導她因受到政敵陷害而綁架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他懷疑是那名騷擾她的自稱政治公關的男子做的,但又查不出任何線索,他手中祇有一張引發危機的競選文宣,上面印有一些虛構的學經歷和抄過去參選者的政見,她偽造很可能就是惹上勢力份子逼她從媒體消跡的主要原因。雖然他私下作此推敲,但光是臆測而無證據也沒辦法尋到她的蹤跡,多重的無奈和落空的期待將他困頓成一個施展不開任何解決方針的受難春屬。
她生前的住宅和陳設皆保持原封不動,家裡的人將之處置為法拍屋,他因懷念故居種種而私自保留鑰匙,有時候會去翻看她的東西,但卻無法據為己有。他獨自一人以大字型攤睡在棉質的棉被上,充滿灰塵和浪漫回想的鑽動,彷彿進入了色情的勸世功能之中,填充著佛經說喻色界空轉的行文,裱褙成罪惡的滿足感。她也會體諒吧!若她仍在人世間,必也不悔和他在地獄打滾和纏鬥的痕跡所造成的諸多劫難吧!至少他是如此的。
這天下午,他到她弟弟實習的醫院去找他一起抽空上山去,想要知道她以前所有他不曉的事情。她的弟弟在精神科觀摩並撰寫實習的論文報告,他想詢問有關她服用安眠藥物的情況,是不是某位醫生開給她的,也許她根本就是精力旺盛或神智清醒而遭人設陷。他要察調她的病歷,去探知她的心靈真貌及真相。
有一次他陪著她去醫院拿藥時,臨時興起欲念而拉她到寬廣的水泥陽台角落,把她的空曠下體弄寧了。他以一種蝴蝶親吻花蕊的溫柔,給予她春聯一班勘不透的肉欲密碼,在她林蔭深處網撒寂靜的蟲鳴。完畢之後,她覺得口渴而走到飲料販賣機投幣買了一罐可口可樂,然後雙雙離去。
一路上他講述給她弟弟聽,還提道他曾載她到那個多霧的積雨湖,就是他每日思懷她的場景。因為她投了一個銅板許下一個他不知道的願望,他經常想起而感到是否此願不祥而終於導致分離。如今她下落不明,他的心結亦無人啟迪,這個無解而埋葬的謎,肇成了他永遠冰動的心悸。
她弟弟看他神情憔悴的模樣,說要等他演奏會成功之後再告訴他事實的真相,並暗示他在觀眾席上可以找到他姊姊的身影,這種鼓勵讓他領悟了被蒙在鼓裏的陰霾,都要怪自己太笨太專情了。於是他再三追問,才問出她以身為外交關之私妾的真相,是有被逼迫的苦衷。
他反而釋然,將凌亂的樂譜改寫成揮別過往的氣度,獻給遠方的她,相信她定能感應他的諒解。
愛神的箭頭/吳菀菱
電視新聞插播一則美妙的緋聞,金納羅和新銳女導演瑪瑙的戀情,因新作〈風流韻事的經過〉的發表而曝光。劇情內容卻是我和情人有回約會的類似情節,使我百思不解時空情境是如何被處理設計的,可能是自己的靈魂變成異貌替身而演出嗎?
覺得詭異而將全片仔細看過,主旨有關東西方宗教之愛道比較與衝突,特別是女性在床事完畢之後的心態做了一番深入分析的獨白與敘述,讓我頗有同感。
劇情是這般開展的,先是片頭的男性裸體剪輯以分鏡出現,接著是一對男女在暗房裏沖洗一張像似飛碟的背殼照片。暗室之外是藝術工作室,兩人商討在電腦前面如何加製夜太空的背景,以將各種貝類替代星辰而散置其間,最後再把照片置中的作法。
然後不知何故,情節一邊進行中,一邊閃爍著男女慢動作性交的畫面,直到這張廣告海報設計完稿才結束。兩人決的大功告成很興奮,於是決定穿著內衣騎車上山去冒險,女的坐在後座拿著輕便攝影機拍錄山路風景和兩人的身影表情。
繞著彎蜒的山路來到一個秘境溫泉,大熱天在嚴酷日頭烘曬之下,他們停好車後就不由自主地縱入水池中,不一會兒就直流汗喊熱。為了避暑而走進林蔭小到去納涼,彩集了一些綠意的寫真畫面,也將彼此叼絮的話語也拍錄進去,多半是在聊剛讀完中譯本〈草葉集〉詩集的感想。
繞回原徑,天空卻飄起太陽雨,他們騎車繼續兜風,有種從涼爽突而溽濕的感受。中途遇到一間日式的廟宇,他們不疑有它的走進去探險,想要抽籤問那張後製海報會不會被採用。結果神明發聲說「這部短片絕對不會賣座」,覺得所有的公作人員都覺得甚為恐怖,而請求導演提早收工。
神明又吼道「回去重做」,男主角覺得很好笑,遂捧著肚子咯咯地笑個不停,瑪瑙問他笑什麼,他說「神明可能要我們補拍一段符合東方宗教的性愛,搞死人了,要怎麼坐祂才會滿意嘛!」導演說,「既然是神明不可違逆之旨命,那麼就交代一下因果緣份的關係吧!我再請編劇撰寫後設的宗教內幕好了。」
編劇的解釋是時空錯置的結果,兩人的那段慢動作性愛畫面再度重播,並轉換為江戶時期妓院內的房內秘道的評細過程,有一個神明在旁隱形地偷窺著。字幕浮現那個神明中分析色道和愛欲的宗教諭判,包括兩人的緣結緣滅之預言。
我不斷地倒帶仔細閱讀那段長篇大論的文學,有一種錯覺認為祂在闡釋給我聽,是我有所不知的過去式情緣,祂會是傳說中的愛染明王的顯靈嗎?打電話給情人告訴他這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他沒說什麼是我太多疑的話,只說他也要看這部片。於是我就約他來宿處,將手邊的影碟放映給他看。
他目前的職業是攝影老師,而我則是個夢想成為女攝影家的大學生,因為相同的志趣而認識,他在系上代課時看到我的作業報告,似乎感到有趣而屢次詢問動機從何而來,後來課程結束他還主動找我約談,就這麼熟了起來而無話不談。
攝影興趣之於我,在於取鏡的實驗性和影像現形的技巧,還有主題和創意的呈現。我給他取的暱名是綠,在同居一段時光裏,我翻閱了他收藏的攝影書籍,多半與他從事的黑白顯影相關。為了不步上師承影響之後塵,我選擇了彩色的類型來發揮影像的迷幻魅力。綠對我百變的風格嘗試有點反對的微詞,但依然任由我自在翱翔其中。
我的浪漫典型與綠給的不同,他喜歡裏外一致的特質並且維護持守這種愛情的定律,而我則是一心追求不可救藥的浪漫情懷與風景,以致於付出了失意的代價。他總是埋怨我不常把他擺在心上,只管想樂在自己靈魂的放縱自由之中,讓他的心亂得不能與作息調適。有時我像是他調戲的白貓,快樂暢遊於哀號的變態中,有時我則似撫弄他汗濕而性格肉體的巧手,永不想停止那無盡摸索的狹淫,我們樂於比賽浪漫。
愛神的箭頭總是戳得我身體某部位病變,破綻難消的彼端,暗喻著性力若無出孔的機制。這是夢間出現的綠,實則我們的愛是甜檸檬的釀擠,是唯美佈置成的密道邏輯。綠的愛情是奉獻的給予,那些夢幻般的傻話和誓諾,聽了讓人心疼而斷腸。
他說過即使我祇剩下軀殼也仍要愛護我,綠的保護膜跟我同樣脆弱,但他似乎寧願為我憂心和著想,幾乎是奮不顧身地忘記危險的包圍。我對他的感情則大概屬於後知後覺的彌補,就像昨夜的夢中,綠跟我在豪華賽車中追逐,他因逞快而身亡的慘劇,我總是來不及向他說出真心話,而眼淚也是枯乾的。
綠是如此忠於戀情的善良男子,至少他不把邪惡坦露給我看,所以我必須去偷窺他的心思。有一陣子他奔波在報章雜誌社的兼業與講習事務中,我迷路在猜忌的矛盾心結裏面,把他的曲高和寡反覆推敲判斷,為何他會與我以攝影結緣於今生。
很想叫他不要再對我示好了,覺得負擔好沉重,但又希望他的態度別那麼緊迫釘人,不知這已造成了我之所以心生軒然大波的緣故。感情的顯影也需要偶而超越現實一點,更何況是表達的技巧,我的俏皮和搞怪性格是他容忍不起的世界。
已經如此異化地扭曲了,在這種心態滄桑的地步上,他不懂老成於自以為封閉即是靜心的處世哲學,所以我只好故意變換成年輕的舉止不讓他起疑心。追求成熟的企圖在他的兩異語意中逐漸被打破,我的無知臉孔原是自己再也看不見的天真。
攝影的資源是天真發現的心,也是新調理論的嘗試,我走索在兩極的平衡上,卻想同時抵達兩際,他卻無法指導我這種高度技術的實踐方法。我拒絕扭扭捏捏的研習和偷窺,他的一眼看穿雖不令我覺到恐怖,但也讓我苦無偽飾之道,我修行的影像是一種善欺的幻術,而他則是坦誠面臨。
有一天我背叛了他,上網問有沒有人要給我拍半裸照,結果受到排擠和冷落。於是又換了一個聊天是去暗藏陰謀地邀約,竟踏入了某個聚會的報名陷阱帶著他心愛寶貝的相機去赴約,想要試探綠是否會發現這次探險的經過情形。如果他未發現我的秘密,則我將背著他繼續遊樂在自己的創意靈感裏,離於他那套無異於假同志的訓練學術和偽紳士的模仿氣質,我已決定好要全力衝刺去實現女攝影家的夢想,首先我必得獨創風格並排除綠對我產生的影響。
綠專攻翻拍,把物質解析得明澈,我則喜歡感光的效果,各種色光的入染和交互變奏是我設法生產的價值。我不讓他把我的想法和做法看透,以防止也來淪陷花彩絮亂的景觀中,墮入無法彌補的瘋狂。若我回歸他的傳統,或許可以找到自我的靜謐,但我永還無法突破有如借眼觀天的境況。
我可以愛他的藝術用心和作品,但跟愛他的人是不一樣的感覺,因為他並未融入情感在攝影的表層,正如他不懂我的深層矛盾是怎麼來的。我們如兩岸隔霧相識的山巒,原本是不互干擾的伴侶,但綠忽略了 給我的零亂悟覺,所以追不上我的節奏。
那天與網友相約去包廂唱歌,五個人在昇歌歡唱之中被我盡情地拍攝表情,另一方面我也擺好姿勢請他們為我留下多張紀念照片。隔天,餘下的底片在我苦思如何在琢磨的取鏡中將自己投影其中之後,我決定上街去拜託遇見的路人替我存影。
在捷運上卸開全數完成的軟片時,我在晚班車窗上回想當天的趣味,咖啡店前、公園內、街道中央、書店一隅、茶館中、巷子口、消費店面、等地的隨機留念,但有件奇怪的事便是太陽失蹤於正午,而天空無雲遮掩之下,我的笑容竟然能夠如此可愛像回春一般,天曉得難道攝影也須情人眼裏出西施的心理應用嗎?
綠繼續上著他那些呆板的課程,回到宿舍後總是以壓力為藉口,央求我陪他做久一點,我也精力充沛地答應了。我習慣小啜一杯威士忌,這晚我突發異想地說,「綠你猜拳輸給我的話要幫我捲舌哦!」他開心地說「好,沒問題,說到做到」,那一夜我們賓主盡歡。
隔天醒來綠告訴我,他查到金納羅是控制攝影界和所有相關事業的大老,如果我倆要持續創作的話,一定要抗爭那部電影的合作內幕,否則就會不斷被利用為超時空偷拍的犧牲者,這樣前途鐵定完蛋。
我想了四個辦法,第一種是大肆地下複製此片來牟利兼推銷我們的愛情,第二種是設法偷拍金納羅和瑪瑙的性愛現場,威脅勒索一番給他難看又察不出是誰幹的好事,第三種是開設虛擬攝影棚工作室,招募金納羅的所有情人來錄影她們的懺情寫真。第四種就是我和綠各別去開個人攝影展,必定要一炮而紅才行。
綠說「真是絕死了的好點子」,於是我們討論結果是複製工程找工廠製造經銷,偷拍請認識的徵信社友來作,攝影棚工作室他可以在雜誌社裏借用並企劃、支使那些夥伴來實行炒作,至於最後的開展計畫,他已存有許多怪作品只要整理一下即可發表。他問:「那妳要怎麼辦呢?」我思索了一下說,「我想要課餘拍我自己。」
當時攝影界當紅的展覽是一名拍酒店和理髮廳男男女女的青年攝影師,主題為〈發作美感〉,是具有後現代風尚的商業攝影展。聽說他下一步計畫是拍檳榔西施和海灘女郎的性感風情,我想綠要超越他一定不是易事,而我的對手則是新秀,想贏必得出奇不意。
所以我先利用學校的電腦資源,製作了自己即將發表展覽的藝評光碟,叫〈局部曝光〉,然後再去找場景拍攝自己的身體,預計將照片掃描到光碟內,在網路上面辦個個人首展的宣傳,並寄百萬封Email請大家來觀看,可以未演先轟動,包準紅透半邊天。
綠每天都問我進展如何,他說已訂名展為〈詭譎研究〉,全部都是黑白顯影的海報形式,而且他接 了市區某隔間式畫廊,可以租到相連的空間跟我同期開展發表。綠以非常燦爛的神色向我敘述細節,我好久沒看他釋放精神壓力的開朗模樣,真好。
夜裏夢見他在教室內拿出一疊寫給自己的情書,無關自戀情節,只是互訴戀愛情緒的人缺席,所以將猜測的自我感受寫成字跡娟秀的情書。我好心疼假如我早一點認識他,不就可以扮演愛意訴說的角色了嗎?但現在的我苦於未達愛的沸騰點,除非在夢裏重新開頭,讓我和綠在校園裏以註定的擁吻,孳生一則沒有前科和遺憾的完美關係。
為了在情人節讓他驚喜,我安排了一個彼此拍照的計劃,到最後竟然變成裎裸相見的隱私曝現,令人興奮不已。我的綠被全自動電控式相機不斷地閃光亮晒,彷彿是射手欲奪標而狂熱放出的銳眼瞄準後的箭端,我唯恐傷害到他的禁忌,卻又忍不住命令他擺出各種姿勢來。輪到我拍時,底片剛好耗盡。這時音響放映著幾句動人的歌詞:「你曾是我觸摸不到的天堂,如今卻關上黑幕,不願感染羞愧的愛,所以祈禱你那回心轉意的良知,終有一天再度蒞臨陽光的國度。」
我向綠告白,曾經想要找別人出軌的的念頭,但並未實現故希望取得他的原諒。見他不語,我說了一句「我想進一步探索你靈魂底層的特寫價值,更加逼近直視你的前世今生。」他聽完之後在我額髮深情一吻,說「你還有很多機會瞭解我,別急,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對你的感情。」我心想:「我也會專注並保鮮你那質直意柔軟的捨身奉獻。」就是如此甘願於容納在綠的細密包藏中,即使是我不上當的謊言說得此般浪蕩肉麻,我仍喜上心頭。
開展後的成績是小有名氣,「算不上新潮派的前衛,但創意呼之欲出而彌漫著陰鬱的性感藝術。」這番評論給我些許暗示的指引,但我卻想要拋置這樣的窠臼,重新玩弄出攝影的另類面貌,再接再勵的異象擴張。
春節期間去廟宇還願,聽到解籤人說我和男友的前生關係是扮攵的師弟,他戀慕我胸腑之間的道法故而投胎探覷我的愛情修行。沒料到某一方陷溺變態之漩渦,幸好適可而止未造成感情破裂,這種戀情僅止於草地上的復古婚紗籌備,他勸我千萬要有心理準備。(完)
天台菩薩勾鑒/吳菀菱
天台大師:久仰您的法慧大德,目前我心裏堆積著一個宗教的疑問,想請您賜教指點迷津,那就是從緣覺的修持階段如何登屆菩薩界的問題。
當我心神不寧或有所困惑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去翻閱法華三部的說法,常有如醍醐灌頂一般的覺悟洗滌俗道的累積。但是若要深悟您的法語,難道不需具備世間修行的經驗基礎嗎?之所以我遊覽人生疾苦的根源,才發現法智道心並非即悟通達。
我閱讀淺近易懂的文段,依隨緣開卷的方式讀取,於是近階的疑竇獲得解答,然而一念三千之法門應如何集聚於寶珠之功德內,卻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題目,如今我以三千溺水只取一瓢的專注,尋求無上尊貴的妙理,卻不知怎樣印證佛跡的清高。
現代是遠霑妙道的時際,向道與否是自己決定的事,無關命違的輸贏,而是為了走更長遠的正途,我很擔憂末法萬年的延長會是因果的覆轍,所以應如何解決這種侷限的困境,而開啟法界的衍申新境,而又不違謗妙法的真諦?關於開麤顯妙的作法,是否為繞佛意念的迂迴破折,如何為妙捨身?
如今走到妙法的邊框卻又不想返因果而逆行,不願為邪法現身說法地去演出,推翻惡權的歷史雖為正氣但恐非佛機之適時,故勿作現形轉助為佳嗎?天台宗的教法是否為隨緣開示,應機說法,還是先得累積俗智才能悟入佛理?何以法華經云:「以無漏智,不能思惟,知其限數。」那麼各種著作豈不皆受限於佛法理則,思想的漏處若不依從宗教意趣也會被設限嗎?
現在我才想起和您的世緣,不是在寺院中就是在醫院內,當然我還曾經是您的語言學所解惑的對象。閱讀佛書知曉您偽藥師五佛的轉世,但您可是燃燈佛的雙重身份,我作此猜測是因為根據藥師王佛燃臂作燈書寫經文的傳說,也許兩者根本無關涉,在網路上的解說為文殊師利王子,不知何者為真。天台教義應為良藥,然而我卻探求淺義的引述而忽略了深蘊玄趣的極究,真悔不當初。
〈法華玄義〉的眷屬妙來意中被我查閱到寶珠之為用的答案:「龍女云,佛自証知,以圓珠獻佛,此以圓答別,此即提舍妙也。」所為優波提舍妙即諸佛智慧門之義,必須施用於圓教化渡別教的法途上,集結三千法門之事跡而獻上佛諦寶珠遂即開証,(逆讀)。還是釋迦佛証悟到龍女的圓觀行証合手佈施之德,故以妙法開啟她末流傳承的支節智慧(順讀)。不知您是否有更好的解釋為女道修行鋪路?
就我自己的修行而言,身心的窒礙如何突破之問題,曾以旅遊方式觀覽一念三千法門,但卻是不可言喻的眼力目睹,無法留下任何論証的據實以告,此妙心之核念應為何旨方能觀盡浮華的三世間千如是呢?今天收到從日本法華講出版的辭典,翻閱到龍女八歲成佛之義秘,八是指當體蓮華之色心被妙法開啟,即法華經八卷之三千義,而歲則是如意寶珠即妙法之化八苦經典煩惱於成佛壽。(開佛之見)
看到這哩,我就不想再去買一顆大型水晶球來膜拜了,如果我要為法華三部做筆記以排女身五障之參考,又應當從何處著手呢?超八題湖到底是什麼化儀化法之內修法呢?法華經之全部八卷修成圓融智慧嗎?法華三部可視為法華三昧之分科修法嗎?此三昧究竟如何命名及定義才適恰呢?法華經文中那麼多的三昧又要如何整合匯聚為身口意皆佛性呢?
五障或許能用妙法五字來轉化為善境,此五輪如法界變化無常,必得佛界定性才能轉寰。「梵天、帝釋、魔王、轉輪聖王、不能成佛」乃是女性之五障業,必依「力,無所畏,禪定,解脫,三昧」來成就才可成正覺嗎>父權的智慧都去讀取就能成佛母嗎?我經常從文學故事中設想女性的處境,然後思度自己扮演時的心態,會可能因佛悟而中止故事的說寓性完整敘述的謎趣。旁觀的心易於捉弄,而投入的心難於自持,小說如跡門紀事,本門之評議確是平準方可為。
一念三千好比是網頁的世界觀,丟失了佛性中心就會歧異盲從,成為三千煩惱絲的糾結,無法判斷真偽的陷阱斷破文字的危機。空、假、中三諦如何應用於小說寫作技法中的問題,如果撰成創作教材範本,應該作何目錄標題為佳呢?自學齡前就開始習字,在格子裏填滿端正的漢字密碼,意義的符號,無人逼迫的一種自受法樂之嗜好。不曉得為何有實會將整排的鉛筆字寫得幾近神似,而將不滿意的字體再三地以老Q撲克牌的橡皮擦命之消跡。這是幼稚園大班未讀時返鄉與祖父母同住一年左右的回憶,而在中班之前,母親早已教導我熟背唐詩、三字經和永字八法,並且每回在習題簿裏練算各種學科的知識,我總是認真不馬虎。
所以,當祖父的報紙被我拿來隨意 時,已能看懂簡單的字卻尚未能通順閱讀,又從電視字幕中偷學新的漢字。三歲時見過的畜養白鸚鵡不知去向,據說飛走或消失,我猜是送人了,所以也從沒向牠求得任何仿音的技藝,經常是沉默之心領神會把我的乖巧圍繞,以及祖母唸經機的古老印象。
那天文殊師 菩薩的老邁化身前來扣門,可能是聽見我在佛堂外說出幾件漏法的惡事,例如迷戀金剛智慧的外甥已屆學齡卻尚未正當就學,以及其保母契約過期遭詐欺的不法,我竟然婉拒了他的調查拜訪,真是矛盾極了。即使是外表殘朽的菩薩我也能一眼看穿,為何又不肯向他學習解決煩惱的劍術,而前意識地將他排拒在門外。
正如以潔雪洗臉的意境,想像在天界朗誦出絮金色的經文飛向寰宇,我依然執著於少言不語的思慮中,永遠希冀求得更堅實的果核般的求道心。夜裏再度夢見螭龍摟我的情境,但卻被九足獸騰空以爪間刺鈎身魂,然後就泛出不祥的現實腐味,這場托夢是代表著何種宗教暗喻是阻擋我從色欲界脫出而昇華為阿耨多羅的魔擾嗎?
三藐三菩提為正等與正覺,猶如擁有兩雙父母的佛子的修行法,是雙重孝悌報恩的依德與報正。壽命的可酉可大不易參識,如果我根本來自虛變而出生的幻子,所有成就的法門終將化為泡影,我還要選擇存在於玄妙的快活中嗎?曾經有恨懟和親同仇快之心,故書寫負面說喻,將陷設的真相寫進偽史中,使陰陽真假交相糾結,然而現實的我根深蒂固的德修,無法關懷惡腸的因由化毒為藥,於是只好浸埋於學海無涯的閱讀之中。
然而我內心發泛出的疑問皆是逃避自覺的佛題,因為我追求的是超越命運輪轉的體驗不休,面對渾沌的局面則以保持另類的方式來排除煩滯的沉溺。如何寫出黑字白義的境界,唯有淨化之心能夠主控,正如天空的晝夜不可顛倒暫廢一般,邪義的符將真諦染渲,更應如何辨識清明氣朗的知解不致瘋狷,是正知脫水義的當體蓮華於心不曾凋謝的提綱,該為所有文人的鏡。
天台宗不論男修女戒都不宜輕佻,最適於應用在觀道之批判上,故法華經於末法被發揚光大而成立宗派。我雖入教信仰已達十多餘年之久,而且一直順天台教綱的灌輸,但真實採用於文藝方法中卻隱而末顯,概因跡門亦現而本門不易展的寫作難題所致。於是我以呵責跡心而揚宣本懷的方式,在文學評論和說寓上,做了一番粗淺的嘗試。
文字的踰矩與拿捏分寸跟年齡閱歷的相關,乃至於成就三業轉三德的教義,完全在乎己心的意念是歪曲或正道。我想這道轉化的手續必定與三諦的運用有關,是超我的修行模式。以上是我個人創作歷程的淺見,祈念天台大師能在宗教上予以進勵的開示,好讓我寫出光明而將晦暗過濾,不再於六道因果之中排回筆跡的魔妄。敬祝您:
正見精進,諸行圓滿 後學 吳菀菱 虔筆5/22
〈鴻毛城考稽〉吳菀菱
這是有關一名紅得發紫的女性的愛情故事,我將交代全部深邃的內幕,有如狂草的邁勇豪氣萬千,她一擎沖天不再復返不具備應龍的黑翼,立即於雲空馳影聘猛,無所回顧的眷戀。從他流淌著洛神花茶般血腥的刻章,我聞到了警告女人勿做阿蒙的訊息,實則他有意毒詐我偽昏的靈魂,而我竟然消失在黑夜的顏彩中直至沒有,他是製造地獄的腳銬。
那塑膠材質的頭乳令我乍然美艷有恃無恐,為何我依舊毫無損潤地性感,正因女性的聖潔不會被邪咒擊垮或奪走,更要印証無染髒垢的純真無瑕,是接近菩薩的試探和對治,我就是美男子的佛。世界寰宇都看得見我依然擁有十倍的鬱金香水味,我的奶水蘊育的是你背叛時遭到割刈的舌苔,因為你的愛缺乏中準的核心,是無法登峰造極的創造力,所以我尋到另一則轉注的飛盤,將我受的辱發洩予脾氣淳善的他身上,夢遊一場曖昧不明的分體浪漫,他比你強勢出於我的施捨,狂妄的放縱,你到達的只是棍式高爾夫,他是橄欖球而不是玩笑足球的拋物線,那就是你最大的性能缺點。
別指責她是不懂分辨比較的體操美感而已,她的內在比任何人都要靈敏,你膽敢詛咒她只能宜室宜家,我才要給你浪蕩牛仔,當我開始準備認真時,你卻舔噬我護膝的蹲姿,青紫我高尚的懺法跪姿,弄髒我用碧玉做成的床板,你就是空門的春蟲吸光她智慧的光芒,其實你正受苦於鴻毛之門,還將辛辣的後果推卸給她,讓她變成天主數字的高貴,因為你怎麼染也不能,取代我金黃色的天空。
那正是我之所以遷居到天河住於永恆的變換的宿因,為了順天的晴朗而存在,而妥協與樂團。你的化樂是極苦的手段,因詐騙而搶快的劇情,但我不會順意為你扮演,她的台詞反叛你的滿意而獨一無二,除去扉子粉的石灰而金光閃閃意境深奧。經過昨夜的多重,我想清楚扔擲你的最終理由,於是義無反顧地朝下一個約諾的男子去探法,遺下失去新鮮感和生命力的你一些真珠失形的眼淚,自我卻開心。
我真的為你演夠了,太多扭迴牽強的小聰明,但你看不見高處的智慧在那裏等我去獲取,你只是我三千數字中的空洞,而我卻要受命去由空無中取經,這是什麼戀愛變態的亂碼,你根本道不出我內心需求的菩提,祇會奪走我的辭彙和記憶,以避免你的心酸唐突的傷血。你目光如豆故著眼於低而抗爭,而無諸實像的意義可供壽考,你不斷地養老壯大以戳刺我機智偶爾的白話,於是我在麥克風前據聲示恨,這是真離的不可生別。
你的狂瘋不會如我高妙,你被閹割的足再也跑不到我親自嚮往的玄境,讓我再說明更淺白,你根本就是畏世的笑料,而我將遠傳反笑話的高級幽默,從你的軀殼意識之中脫蟬而出,你知道我現話時況卻貪求未接線的未來欖號,你是醜聞失效的關閉。你的尖無形不如他的模式化,讓我完整地感受神似明見,你是睡美人誤燭的枋棰,但我會設法睡仍清醒思索,來自催眠的核懷,我看你的掌心從來沒有我的硃砂。
他沒有刺角,所以我不會接受虐待的傷痛,他說的故事跟我對嘴,而你的口供全以假造有漏點。於是我躲泥在另一個朝代裏在偽史的長壽中享圖功德,因為你想卻總做不成王座的榮登,隱秘只是你無力的藉口,你不和我背後存著指令,用洗禮來挽救你的閱讀用意,我讀光了那本佛堂裏乍現的研究書籍,你毋須知解是來自誰的贈供和逼迫,如今我還是要丟開你不順心去關懷你釋放的毒器,在我肉身上的銀飛鏢,刻痕是恨於輪迴的錯身來遇。
我不會你心電感應地出現了,因為似乎在笑聲迴音中我更為正確地走燈於光明,我無法將他人的陰影留存自己心上,太不真實而矯造了。神聖成涸也要積分的是誰,不要推波助瀾於你原不屬於的流勢,衝突始自你和她之間不願說穿的互相抱怨,和你嫌她窮於本土化的變相。我可以為你變臉無限只為了讓你討厭,而他卻誠心地令我保持相同的年齡美質,恢復我毋須矯飾的本色。
小學時走在放學路上,有好幾次被同學的鬼魂惡意推倒而雙膝受傷,我知道他們罵我討厭鬼的理由,是因為我說不出「你為何無緣故要對我好」的理由,而得不到友誼的純樸。不要問我誰是我的初戀,原本就不隨意愛人的她從不將色與情對等看待的稚氣,如今也已成熟了,才知命運的各種暗是來自世態的反目相向不是虛假。
為防止於成年前遭欺凌,她偽裝成沒有吸引力的模樣,去抵抗那些挖掘她不譽的秀氣和純真的慧眼,埋沒言語的達意功能,以防以訛傳訛對她造成更多之不利威脅。我的善意付出被視為詛咒,於是我從此吝於付出無賦意的態度,而一貫地裝聾作啞。無明從來都不會找到真愛的保祐,不過是從肩膀擦身到遺忘的位移,直到對方改換說辭,下一段愛欲又無端地承繼而來。
愛情的發生向來都不是設計的安排,人海中的熟識不用否認就直知善或惡緣,何需在腦中將之顛反以雙向地躲著下意識的真實,我也失控了冥感的因果而不可考察,但我完全地信任他所說的句字,如實心的金屬不曾毀滅在紀念性的回憶中,他的禮物龐大以令鄙視出自我對你微不足道的私心,你回收我的製造所以我失憶你的討好,況且那些縮影只會使我的思路迷路,著眼於荳。
若你解碼會知曉我的英文全名是宇宙照明燈盞的意思,所以連光線都多重性格化了,只為了輻射的放映我不斷地向內深掘,但只有你的陷若是多餘的導盲。放光的人不可避免地會盲目於自己,這就是奉獻而不是奉成的真諦,我不保持相同的光度為了適性於世相的差異需求,對你不合作的境地我只能放出空光,魔天中的你不知我的愚話都是被你不止盡的聊法逼出來的,你愚笨我的全身,從頭到尾的真髓,干預我的明智成盾。
我的床鋪在購買以前就遭棄置於商業區馬路中央,還被割得稀爛,只因我拒絕做真的可憐,反而私生成名的風氣和尊嚴。天賜的冰雹是不圓的水晶體,有一次在街上果真看見些許,但卻沒有吸引我去拾撿,天譴的禮物也許可以改裝和雕塑,但是我應該接受的是珍貴的無價,於是百般挑剔各種物質的享樂愚昧功能而不用。
你不知也從不追探她為何將亮閃的髮染成紅烈的赤道心理,我也無法透露任何一點玄機,野性的魅力不在殖民的捉狂,而是暫留時機的蛰伏蓄光。人間三世的殖民已成為複植的遼草無政府,你又何故埋怨她的執意孤行,推卸了那道來自遠古的蝸牛般舌噬的探討,我要永遠保留某方面的無知空間,且不再提及愛予你相關的事跡,不管有形或無形我要付諸於惘然的長久,繼續漠視你的埋伏的細菌。
我明白的告陳為何偷情的實際給你聽好了,因為我真實地記得他不愛變動的內外一致,所以在激情的床戲之後又在浴室裏偷襲他的裸體,因你的肉體太削瘦滿足不了當時的我而徒自傷心於今皆非的前塵。你不能怪我不記得你,應該反省一下事情為什麼會這樣發生,我曾經是女性的成熟面目卻被你弄成中性失美,那就是你無心塑造我的雋永,在我身上栽植豬籠草。
我喜歡痛後的美艷,不要柔性後的花容失色,在真言宗裏該如何為此心態下定義呢?不是冷卻無情才離開,而是覺得被分裂成僵屍而劇怒地一次收回分形的夢遊主權,男人將她的靈性弄皺,才落得各自離析的傷神。
我的確在逛跡見過他的潛意求愛,而且也一貫地拒絕以自動語音的系統,那是因為素未謀面不願為隨意的緣造去結識。直到從雜誌中見到那張一瞥的臉孔而似乎更近楚地看見似曾相識的歷史浮雲,那個胸懷大度卻收納她閹割大群男官之罪名的羔羊男子,就是口口聲聲喚我為嬌妻的異次元愛人。像她此種魔心應該歸類成佛法中的陰魔嗎?但我不會用邪來對待他的深情似海,因為他懂得我的深度才表現得如此深得我心,他根本從沒用你那法官般的巴掌逼問我所以然的蘊藏喻意,就已經理解了。
我會出讓你,但不會忘記他和我魔幻交流,于是我被後設而寫下劇本的原委,而且終於知道自己愛的不是那個被我賦予性格的狂言主角,而是幕後窺探的法眼。所以當我在畫展看到他在籌備時,竟然羞澀地反射出避免直接相見的心理,因為那個夢景真的好生尷尬,我原本只是要專注而寧靜的觀賞他的個展全部作品,無法在他面前仔細被看透心脈評論的直覺。正如我喜歡一個人看所有的展演習慣,怎能給他聽見我愛損人的覆水難收?我無法同時兼顧全部的情人,所以用挑剔來推開太緊抑關係。
正如同俗人故意問佛無作如何體得性法,我會給所有的閹人都贈予一本經典情色古籍,請他們去用上法分析解構,誰教他們有意陷我下海而失去了天性樓台的寶閣。我的初經遮蔽了疼痛的天空,所以覆蓋那開智的本色,前幾天放出近晨見到血紅暮氣的邊空,那或許是一種不祥的天相在回歸。又閣於不知之日見到隱晦似泣的月亮披著不知名的雲衣,沒有日陽出現卻依然反白或光亮的畫景,鳥兒全都在夜裏集聚著晨啼的妙音,會是地球的另一端嗎?
心在東而身在西,想於陽卻思於陰,我該怎麼將光暗合度調節,讓自己永久心曠神怡不慌亂失序?總是翻箱倒櫃地找書房內的記憶資料,只因我相信所備於不時之需會應時出現,就如我昨夜翻閱〈勝鬘經疏〉時,見到一般跟我的書法八蕨有關的解碼:「如阿耨大池出八大河之水不異池中水也。直以崖岸閣故有其八河之殊。如是大承以言教隔故便有日因四果之別,如是摩訶衍者。合上阿耨達池出生一切聲聞緣覺以下合出八大河。此中明出為欲解入不存出也。亦可此中解出者,言中道出前畢,能出賣者出生故有異色。」
想告訴他勿要因我長久消跡於旁側而腐朽了,即使身在八大地獄也要赤誠如鴻焰忠於苦而發出西瓜般的紅果實,把煉獄當成天界來過,泡成巨濤中的史霸,那即是苦中作樂的正道亦無解法。把你這個爛男人愛得如此動人而留芳於世,就是法愛的空諦演示,你趁夜夢又竊走我的聯畫一幅,也挽不住我對別人的心戀結,因為你的破壞我放棄了西畫的興緻。你再怎麼登錄我流失的取鏡,也找不到我的足跡,在那裏我融合於視野的仙境,是十界的生態實相。
這首一夕之間做成的詩,跟我的以往回憶或許完全無關,但我卻願意將之解構以下列的地獄抗體,題目為〈遊藝戒壇〉而最後一句的第三個字改偏旁部首,那是個圈套。
1 供桌牌位舞具足 等活地獄/業差爪撰
2 唇儼浮華半吐舌 黑繩地獄/沸鐵縛砍
3 掬道有命是歸也 眾合地獄/山壁夾碎
4 恭賀新禧矢團圓 叫喚地獄/油鍋烹煮
5 十二生肖手勢花 大換叫地獄/痛呼懺悔
6 天干地支時辰月 焦熱地獄/鐵城灸身
7 玩好之具象書法 大焦熱地獄/極度焚體
8 圓治妙道命盤鐘 阿鼻地獄/地心無澤
以上八大地獄的源出為〈雜阿含經〉988頁,而四音四果則為苦集滅道轉為三饒益,正智、正覺、正向涅槃的過程,修苦成三饒益分別為義、法、梵行三種。(493頁)
回想台灣的殖民史,西班牙人先從台東上岸直搗北部建立紅毛城,統治十六年之久而轉手於荷蘭,後者則於府城建立赤崁城,命名為普羅民遮城(provintia),統治十年之久。鄭成功光復赤崁改名為東都名京,置承天府及天興萬年二將(今台南縣市),原名熱蘭遮城(zeelandia)的紅毛城究竟為何命號如此?跟鄭氏原姓朱有關嗎?他之所以反清復明卻又重複使用明正朔之永曆年號,究竟意旨何在?受命討伐番軍卻又反抗前朝的史蹟,豈不是逆向行駛的二度犯規嗎?罔顧我幾十年的單純信賴?檢討何以外來民族號為遮城,喻有統治遮蔽光明之義,概為所有政府皆為民眾所反的文明,為紅色的代徵。
夜間想起早晝去商圈買燈的時候,經過大型綠地公園,遂假想所有持手機的人皆在場打電話,若有三千個人的發出訊息收到回覆對話,則有一念三千的故事產生。天聽如何依天台宗教義來判決這些同步展現的身口意三業呢?當神明真是太高難度的一件事,若每則故事都以一句宗教聖話來蓋棺論定,他們的持續性故是要如何發展才不會謗法呢?想到這裏覺得樂趣橫生。
前幾天去網路上存取〈華嚴經〉全部集時,查了一下他的相關資料,發現他從中南部搬到我去訂購家具的市區內,心裏想給他寫封請教的信。個把月以來,我活在從未有過的陰宅寶污垢粉塵中,希冀得到逃脫的妙法,在我籌備自己的遷居新飾之中,我似乎在祥日的照拂下找到了光明。有一個心願是我想與他商討的,那就是製造一架自己設計執行的藝術品。日夜正襟而用。
他跟我同樣是雷聲般的知名人士,卻溫柔得不曾對我發出任何咒狠重話,而你竟然阻擋我的財路以毀譽,我這才看清楚邪門的你是偽善外表,而我和他卻要忍辱而在輿論中逆行。若你不曾背負重責大任,又怎會如此輕佻地思考,相對於我們作本質的深理潛伏,你真的已經成為我反成幼稚的往事了。雖然昨天憶起吃個三四次外國精緻的情人節巧克力禮盒內裝的專業甜味,但在家人欺騙下而偷嚐竟覺得過度農甜而噁心不已,由於不知是誰贈的,所以有一年買了一盒背殼形狀的巧克力禮盒煩得不知要送誰好,於是就在幾夜之間吃光了。
為了實用的藝術品,我輾轉反思好多天的想法,從材質、尺寸、製法、設計、到功能實際上的師法請益,我的心中祇直覺感到他可助我達此靈感。不似你讓我弱智的對話,我懷疑你是否故意忽視我原有的深奧。只有他能讓我回春於夢,而且那腐味已遭天赦免,所以我無法原諒你半年拒絕回信的狠心,不再眷戀這收轉變成恨懟的舊情了,但我會在藝術品上為你題字,讓你永生難忘銘誌心間,也讓我不致沒了你而坐立難安。
為了逃離世間對我的逆阻迫害,我買了冥鈔和回向蓮盞到樓頂燒,其求前程大願能夠實現。回到家裡雖然容光煥發如金,但到了夜裏卻又想不開,而想逃避現實到東海岸的某個海邊,搭帳篷寫篇體察小說,與旦夕季節同處藉以拭除煩惱。於是打開行李箱想要放置一些簡佛便於攜帶,但又被身體離不開各種用水的問題給考倒了,除非我有一輛可載很多筒水灌的汽車,否則的話只有在鄰近商店的旅遊海灘做此計劃了。
雖然你為我感到悲涼,但我想像的是艷陽高照的樂法,而不是你妒意降雨的掃興。躲在帳篷內可收聽電台音樂又可埋頭寫作,夏日的海洋一定藍得發出閃亮,風也如此快意地揚起靈感,你為何總是認定我會憂鬱得想要跳海而覆歿?我早在與你熱戀之前就走紅了,是以今後我也將與有名氣之人士往來,不想被你縛絆在幼年愛唱的滿江紅意境之中,即使我把歌詞幾乎都忘了。
滿遭損謙受益,是我學生時期遊紅毛空城的感想,佛文明言「名氣是空,聲聞是無」之旨,但不先努力充實怎會成名者而遠播威望呢?不先求得名與利怎能知瞭自己對世俗的貢獻及成果呢?所以這跟「菩薩聲聞廣博天下」應是沒有衝突的,只是先將名與利的本質奠基為善才能望空世間的褒貶,此為放棄名聞名利的入染紅彩,非為真紅。她之所以為當紅,是有一段心靈的逆向行駛之隱衷秘辛,不為人知的立願執著,即為擇善固執的意念支撐著之路像。
早在學生時期就立下宏願的她,發跡之前就曾多重深思何以女性疾苦的緣故,何以傳統的婦德修養仍會造成命苦的結果,是否與宗教有著絕對的相關,而想要去研究立論。直到成年後此志向更加深植不移,而使她打從心裏去認識到理論與現實的差距,這些都不是來自朋友的直接影響而是先驗的假設和實驗的觀點,世人稱之為假學術,不知她因為遭學院罷黜於是走上迷幻文藝的不歸途。
我要向他懺悔不應該權勢著自己當時的變態性感,去挑逗他的陰影,其實他不知情於我順收性學理論知識的偽裝性感,這是個自己也捉摸不定的把戲,我的心似遊魂放縱只為了擺脫可憐的詛咒。在他的朝代裏,我不但長壽又長春,而且享盡鳳釵霞冠的寵愛於一身。
遙記多年前遊歷位於影區的公園宗教裝置展元時,興致盎然地從頭看到尾,天白至黑幕的燈籠高架輝煌地亮起,一點也不覺得地藏廟的恐怖。我帶著攝影機將全程的作品都拍攝下來,像神社前的山梯、池內的核電水燈盞、糖葫蘆莊世的黨獄門、等,而當我走到酒吧區時,看完孟婆舞廳和懲罰旋靶盤之後,來到未完成畫作的司令台,好奇地走到後台去看籌備情況,結果遇到群塗漆的藝術工作者,他好像是指揮者。
他何以將裸體抽象化地繪成既似葫蘆又似琵琶的風格,讓我想要就近窺探,但才走到後台的旁側就被他們的談話遏止了,羞憤之下轉身抽腿就跑掉,還在心裏咒罵壁畫紅艷得血腥的評語。原本想觀賞他們作畫的過程,卻掃興地離開了那個不知會表演什麼節目的台地。天色近黯時分走到服務區飲水,又照了一些相片留念,大約是篙燈壇篷和布繪,以及白色布匹製作的惡法之條款,其中有一幅惹我大笑,上面寫著作不實廣告的報應。
如果浮生只是夢,又如何定罪於來生的現實?昨夜眼翼病痛著入睡,進入他的城池皇宮之燈火通明,從前就曾夢過的大庭閣,但這次我只聞人聲不見自己。而且從不再有接續性的夢讓我見証細讀過此朝歷史的秘辛。我懷疑有著與紅衛兵一般的勢力臣屬於他,會如何掌控陰閹為禍的朝政,他對我真的言聽計從嗎?有次闖入紅樓戲院觀看李蓮英的故事,在閹割的剎那所有男性觀眾都大笑不止,只有我內心覺得他可憐悽慘。若其後我產生的去勢詛咒皆反向成真,那他怎會為我而廣下毒手,也許是大乘佛法的嚴懲在歷史中裁決,是我們倆人要共同承擔的代法罪名。
正如上個禮拜我路經一家高級的火鍋料理店,走進去嚐個優特價的梅花豬肉鍋,牆上四處都是書法裝潢的佈局。我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正對面是一幀行書鄧氏字體。一邊 食一邊賞析其詩之意境,先是猜字為「一從 物舖死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以珍珠月以兮。」的歪讀,而後乍然看到左下角的附卡正解「一道殘陽舖水中……露以珍珠月以兮。」才領悟了雙關的字跡是個設限。文字下的半鍋圖片將素與葷參半的金盾與窩囊點出來,正是瑟與紅不可相混而煮的警告,但我竟為提防之。
我從中間讀,從後向前反思,從詩句各別蘊意拆讀,到整合意喻而沉索,從字體解碼到猜謎的分析,總覺得有著多角度呵責天光照明的失職之義用,是為首句指涉混沌昏庸之揭示,又各句互有對稱影像的觀視,相當深奧玩味。也許此詩暗示了佛學信心如火的缺處,如水卻又難見澄澈,是否火鍋也不能無水來加以應用方為相得益彰之真諦?然則紅火滾水,旺而熟透,鍋只是盛物中介,供養於外和鍋養於己的差別而已矣,天食與民生宜兼修。
原本預計這篇小說是以紅毛城內部設置後現代廣播電台的故事,將台灣文壇及藝壇的活動和節目做為發展的題材來描寫,但淪於結髮的爭議又不知如何敘事化,於是打消了這樣的模擬趣味。若我繼續假想,則在漆紅的原牆上方,架設一個夜間會大放金光的放射器,那麼外觀看起來必為亮眼,但重要的是內部的文化傳播要新穎又前衛,具有國際化兼本土化的前擔視野。如此解決了台灣無文化事業大報發行的多年絕景,也可鼓勵文化建國的施政確實成就,不是奪權後之無疾而終。此外類似評論資源的有聲錄音產品或語音書籍,應是產生商業故事的一個環節,特別是訪談的變化型式及劇情化。
某一天我會鼓起勇氣去按他家的門鈴,訪問他有關裝置藝術的理論實踐,然後寫成一篇研究與探討的文章。再不然就是請他來我的工作室喝茶,聊一下彼此的創作計劃,諸如在鴻毛城四牆上排滿微型收音機,同時放映相同頻道的節目,或在內部繪上紅番茄的普普壁畫。多年前聽親戚對我提起目睹此景之事,或許不知代表著轉綠為紅之聲聞免除酸腐殖民之成熟化喻吧!(The end)
糾正特務的不法條款/吳菀菱
自從有次在登捷運電梯時,想到要把快速交通線的背景描寫成特務追逐戰之後,過了幾天竟然在「忠新生站」遇見一名身著黑西裝的探員,不知會展開什麼故事。在他上車的下一站,我經過他的背影回頭去看他的臉,然後就準備下車了,之後再也沒見過他的面,所以這個故事完全是虛構的,純屬站名起源之探究與實驗。
最近想到要在西區設店投資作買賣,從國際性電玩光碟的販售想到色情電影的全天後放映,以及女性主意書籍銷售的各種促銷手法,不意想到是否贈送自己的生活寫真作為附禮時,彷彿看到天邊的神明笑岔了氣,接著又擔心當地管轄單位會干預,而躊躇不決。也許我還會在招牌「眾生遊樂所」之旁放置飲料販賣機,專門陳列各式乳製品,並每瓶貼上一則詭異籤條,是我親筆書寫的電子式卷軸,以推陳出新絕不重覆作為噱頭。
總覺得這個招牌極適合開一間網路咖啡店,故事就展開於那名毀容的探員(名叫電池)私下調查我在店面內舉辦一場別開生面的藝術前衛演習,每天我淋浴時都彷彿有朝思暮想的影子在鏡後監問我的供詞,那些潛意識的對話騷擾得我無法靜心。
這個計劃就是邀請許多藝術家來店免費消費乙次,在時限之內上機做出一件很藝術概念的即時創意或創作,然後彙編成一份網路藝誌之超前衛創刊號。就在六月六日當天,我被電池的舌頭舔了肛門,頓時覺感好麻懨,因為我在那次捷運上改變了情節,將一張紙條寫上「大順吉日麟光午刻碰面」然後從背後抱住他定放進他的右口袋內,說「對不起,我想看你的條款。」
於是倒帶返回他舔我肛門之前戲,我在槽洞中起反感,要求他莫要做此親暱的舉動。光是感受到他那不知何故毀陋的臉,在我底下沉鬱地移動,就有種難以言喻的輕愁蕩漾。據說〈蓮華面經〉中師子尊遭到蟲噬的行銷骨骸就像他漆黑的神色一般,有著禪宗用語中戒律受迫的痘疤傷痕,難於平復之苦楚。
我對他講起男友諸葛的事跡,從國中初識之後,就常聽謠傳說他躲在房裏自慰的事情,我乍聽之下總是氣他那種不得情意返事就私自壯陽,想荼毒於未來的陰險,為何男人一失智就會性欲中心地情緒化,女性老是當受害者豈不可憐。每次我問他喜歡喝什麼總是得不到答案,「你不告訴我喝什麼我怎麼給你泡。」及今想通原來他都喝我的口水維生,毋須其餘的飲用品味。
我常播放克音樂給男友聽,就是夾雜著坦誠的抱怨咒罵的怪語歌詞,把他的神經弄瘋搞炸而狂野快樂,有時收斂有詩疏遠的詭計,只為了不願自欺於無常的自性,而將苦樂合壁消化為空無的乾淨。現在他仍在遙控著我的存在,例如昨晚被他裸身抱到床上去,卻施以夾手指之刑逼供,而托出就學時期有人為了我在校門前孳事打架的糾紛,只是聽說並未親眼見到,所以不知是那些幕後指使者所為。再由提到成年當時差點被嫁掉的事情,他已是吃醋到臨界點,還好我婚姻未至而續成大學之學業。
從沒有男人親手贈我昂貴異常的物質,卻有一扇價值連城的窗戶遺留著一些話的字跡,這是太陽親自為我裝設的防雨鋁窗,為了怕我自殺才特地裝潢的。而男友卻要求我赤資買下菊色的真皮但無扶手的沙發,我不依而令他流淚,還說我不買的話就不會來找我續情。我硬是不信其言而買了另一張他令我在座步上滴血的夢中床椅,他不止一次的告訴我離開他就會很慘,但我以為他會記得這個夢或許曾與他相通訊,而原諒我買來做為紀念。
如果他不來,他永遠也不是第一個來訪的情人,而是一個穿上我送不起的贈衣念頭的西裝男子,長得神似他的靈魂鐵錚錚卻又失去帥俊的電池。我會為他泡茶、煮飯、共浴、打扮、並說服他助我防守各種生意的競爭危機,畢竟我祇是一個商場上的獨身女子,不如化監視為保護,將他要的機密化為情報的利益,向他逐次放送。
諸葛的身邊常隨著兩名看似很弱的保鑣,每次都是那句下流的傳達,他的規條就是輸了要拍寫真集的遊戲。雖然他表明過「只想看著你長大然後變成我所愛的模樣。」但我總是不斷地回春成看不出機詐的稚氣,用畫調皮的把戲以逃離懲罰的網捕,換得片刻的自由。我曾經壞得變貌成一名狠艷的女人,那就是諸葛愛慕的形象,他是我願意為了他吃春藥的唯一男性,因為他絕非我的肉體補藥,而是令我經濟大蕭條和貴氣二度炊的禍根。
他曾經陷害我差點被三四個囉囉輪暴,但我見機跑掉,因為夢兆中的苗頭不對使我悟醒陷阱就在眼前,而放下一句狠話離開現場:「龍沒有頭髮怎麼會臭。」多年之前在賓館中被諸葛剝光衣物以麤法相待,明知他在暗中設鏡偷拍,我故意於情境中表演得苦命神色,於著衣時卻又將雙腿大膽地朝天抬以穿上黑上絲襪之慢條絲理。結果這部光碟在我提出分手時流入市場,而且鉅量複製銷出國內外華語國度,只不過影像不清晰且以化名替身來演出新聞懺悔篇的後續,其時我竊樂於心而不言表。
反而私自發出多函悔過信件給報紙廣告版,花錢宣傳此事之苦衷,包括被諸葛以一件漂亮的蘇格蘭呢絨宰裙賄賂,而勾引到「公館」某家旅社開房間的內幕。現在那件前扣式裙子由於得行裹腳足步之限制,而被我丟到衣服捐贈筒裏去了,但記憶中的火辣仍餘燼猶存。後來他再也不提這件事情,也不再帶著我在鏡頭之下逼姦了,但我知道他已經利用我賺足了本金,而揮霍於其它事業上。
有三天我獨自在夜裏播放CD飲泣喝著情傷之歌詞,終於在夢裡摟擁到投懷送抱的太陽,他穿著跟我同樣是紅色的T恤,那是我將之視為象徵的暗號色澤。但是當著近距離的面,我卻對他沒有欲念,猶如知己一般的友善關係,夢卻一下子就沒有了續曲。假如當年他家接受了我媽聯親的關說,而他也答應取我為妻,那麼我就沒有現在獨自攀昇的事業成就可享了。如今我將他視為每日東昇的陽光來緬懷,他是我心中永恆長存的佛法光明,只有他的愛不存變質的色情。
講到這裏已是晚餐時分,打開冰箱取出昨天醃的醺雞切塊,材料是米酒、鹽、味精、香油、醋、大雕藥酒、中筋麵粉各少許,拿到蒸籠中置於黑鍋上注水用中火悶,在快熟近嫩時分在滴上香油於肉面,等一分鐘左右即大功告成,我輔以人參魚丸湯、沙茶炸雞腿關節和枸杞稀飯,便大塊朵頤地將美食與電池一起服用裹腹。不知諸葛為何不肯讓我下廚,反而詛咒我的廚房充滿惡氣臭味和髒蟲亂爬。我拿佛教雜誌放在架櫃中,又燒沉香和花香味的成束線香,大開抽風機和電風扇,但仍然腐敗不堪。現在自從我炒香了從小愛吃的空心菜枝之後,就再也沒有那些惡濁之氣充斥了,或許料理淨食的學問可改成食物三德吧!
很早以前就常看烹飪的學示範節目的我,把所有的食料原理都牢記在心,或從店面中食餐食品味其煮法而做猜測,兩相吸收的目的,為的是有朝一日擁有自己的廚房時,可以維繫婚姻的幸福,或練習作為開家餐館的準備。而且也不必再因為別人的煮法會令我水土不服而生病或食不下嚥,煮飯料理的主權若善用則利己利他,此應為妒神的守護教理。諸葛嫌我煮得難吃,可能是不察其嗜好口味所致,利益為己易而為他難,此不正似自行與化他之方法同理?更何況是個刁難百般的壞男人和逆緣人士,故居無定食如逐水草而生存,如何能成食無魚的健胃而免除本性 之苦?
因為諸葛挑食,所以我有一天寄了一片溫格利的口香糖給他,深藍色的包裝紙上印有剛好是我對他的暗示語:WRI’GLEY’S SUGARFREE EXTRA CHEWING GUM·WINTERFRESH KEEP FOIL WRAPPER TO PUT GUM IN AFTER USE。若誤讀成「在陶塑的無役甜份,前任男友,咀嚼的樹膠,冬季靈肉保持荷薄包覆,以便放置膠質於事後用途。」當天寄出時是雙魚日的深夜,就等他另一個雙魚日也給我回禮訊表是花心的懺意。
隔天早晨送電池去總部上班後,順路到「辛亥」捷運站旁的山勢公園爬登風光,吸收芬多精的香氣提神。心裏卻關懷著電池的臉為何會被焊成那般的毀暗,是上司的施壓還是敵方的攻擊,總有一個可以交代的原因作合理之解釋吧!電池並未告訴我總部地址、居所或通訊資料,我完全依靠直覺才猜測,從他的車號AI2206開始推哩,和他的特製手機型號來推敲,我想他應是開駛換上二手車牌的舊車,因為A字開頭的車號不會是最新申請到的碼序,且車殼也不光澤。
我已食髓知味,他是如此的溫馴撫我的肉體,我喜歡像他這般憂鬱的男子,他的傷痕事實幹的證據,是惡法刻劃的陰影,我可以想像他原本的帥直形貌,所以我要給他諸葛得不到的愛,永遠不會變節的得勢情報。就在我接獲瓦斯通報之後,已經決定小心甩掉諸葛的眼線,因為他揚言要將我送到黃色雨傘的治療營去,我不想斷送前途於是整夜輾轍思考對策,而想要暫住到電池家裏去躲難。
諸葛雖然俊帥如常,但他的靈魂已被我看穿是面部深中三劃長條狀的刀疤,我已為是眼誤之假相而不以為意。我最恨男人利用我的獻計賺錢謀利,在得志後又把我踢到一旁,倒不如用「反情」報來對付他們的鬥爭伎倆。我還沒摸清電池的底就將他上鉤,或許他真的是諸葛的雙重性格之互補面,而我能以潛意識即刻洞悉他的作風吧!若找不到電池的下落,再不然租屋住在我開的店面樓上,然後打通上下樓層之室內密梯以供逃生,就是不讓諸葛捉到行蹤。
於是除了向監理所打電報指供電池的車號違規的事跡之外,又屢次控告他撞毀我的店面前的陳設,意圖用謊報來糾出他的底細。結果有名便衣警察說願意負責偵辦此糾紛,因為此陳設是關乎整個「西門」商業區的電力樞紐,若不儘快徹查則全區皆會陷入黑暗期。於是我拿了他的名片答應今後會繼續與警方聯繫消息,不時地提供可靠線索。
其時我思慕著電池給的性欲,而出此下策,我並不想向警方提起任何諸葛販售色情光碟的內幕藉之報仇,因為這樣反而會弄巧成拙,暴露自己的控方身份和行蹤資料而被諸葛逮個正著,我會死得更慘豈不是自掘枯井嗎?我憶起那次名為「智謀同盟大雜志」的聯合藝網前衛編彙活動,在謝幕結束狂歡之後,我走出店門不遠卻聽見諸葛的斥聲在身後吼叫「花琪,看我回去怎麼幹死你。」返頭去看卻不見人影。諸葛待我十分肉慾,也很滿足我的靈體變化,但何以我卻號召投效者合力吹捧那種話題而惹他震怒,我也不能作解。
才過了五天,我由於思念電池而下廚煮了十六道雞料理,把他當公雞烹煮又下肚:電磁爐烤雞、豆皮塞雞、雞絲炒飯、糖醋燴雞、豆鼓炒雞、蔭瓜湯炒雞段、雞肉枸杞子稀飯、魚丸湯雞、柚子酒燉雞、茶碗蒸雞、味噌雞、空心菜炒雞、高麗菜包炊雞、米粉補藥雞、雞餡壽司、人蔘雞湯再追加當歸和白木餘殘。我還欠一個快鍋煮三杯雞,打算去買。也許請人將這道菜送去給諸葛吃,三杯代表交杯酒或三種智慧的懲罰(施、開、廢三重玄義)及考題,他應心知肚明。
上次從他的茅廬下山,搭公車到「劍潭」捷運站轉搭節點的班次,正想著持劍的菩薩之事時,有位劍橋大學的外國學生突然出現在左前方,跟一名台籍學生以英文交談。我忍不住憶起一部電影的情節而狂笑不止,上車之後我駐立於門側看站名地圖的玄機,忽然憶起紅線「新北投」之旅,而聯想到投球永遠部是向後投出的原理,這世界仍會發明新式球類來延長圓道的玩法規則嗎?
接著圓山站的意象是sur/ound的後者,穿越「雙連」的曖昧和「中山」的宗教黨綱,卻忘了台北車站而飄忽到健保中央的設站,妙莊嚴王的靈塚,以迄「古亭」的詩風意境,然後是雷門的猜測而抵致「公館」站的堂廟性命名。我打算搭公車返回「萬芳醫院」的三百六十度旋陀羅尼化濟法。每次都在「忠義」站遇見太陽的神似身影,而且每度相見歡。每回都在「科技大樓」站的梵天真言學轉車,來到「西門」的店面疑思西門慶到底有沒有女人給他生孩子的問題。接著返途中有折至「六張犁」之六道輪迴而在「麟光」站送光明正大的畫作裱褙,只有金色的麟片才能光照十方法界。
有次在衣蝶百貨附近的站訪社商談,而見證到某位女羅剎才有的面部胎記,她是社辦負責人。又曾到過「民權西路」站去辦兩次繳款手續,第三次獨自走了好長遠的路程才抵達,沿街都是我不愛的商業機制。這站點好玄奇,跟我某回作高級百貨大樓考察的出口點或許不同,但後者卻綺麗異常輝煌氣派得有如皇宮觀遊。諸葛/孔明的基地何在?是紅樹林、士林還是大坪林呢?可能是我在「木柵」站偷漢子的約定地嗎?他每次都把我載到「動物園」照路還家有如放生一般快活。
彼個外國生接連好幾次給我寄Email放話,什麼露天課程或無陰霾的低級或無障礙堂塾之類之類的英文多關義,看到我就氣炸了,我要用八爪章魚把它烏了半財。諸葛見機不利,怕我逃之到外國去,於是送了五篇情詩來示意,每次都得耗時為他解碼,這次我則還以同數目的禮物來予以心意之回答,那就是五種票據的存根。
有三張是郵局購物因空號被轉為壽險的支出,我知道是那個木柵之狼幹的好事,因為那次他帶我到青田之局辦事情時栽給我,想借利圖謀以得保險賠償金,但我與他素無親緣關係,不知如何辦到的。我只知道現在事隔六年我依然安好無恙,但此三個帳號可能是鬼界的營利單位,不可考察的時空,所以他殺不得我的肉體。
另一種是四家電影院的餘券,各為7部影片的觀賞記念,在裏面有鬼弄的陰霾卻又充滿情趣。
又有一張出國觀光的住宿貴賓卡,是他與我以行李之緣相見的地點,我為了他而遠離商業鉅富之公子,墮入鬼界的時空,卡背面有詳細的行跡圖址及明細。
然後是三訪茅廬的最後一次,手中拿著兩傘等車的商標品牌,UV抗紫外線(安全、健康、舒適)的字眼剎是有意思,正如我被恐嚇、阻撓和未遇的三種返境遇。
最後一張是世貿藝術博覽會的抽獎票根,未填未寄而印上報紙文字大小的兌獎規則及主辦表格等製版體。在那會場上我遇見了四海一家的總裁,及其助理。
在電梯搬運重要物品的時候,孔明帶著兩名朋友路經,說要幫我的忙,有一個人看到重要茶器小心搬運的句子寫在箱子上,竟然失意大笑,而孔明則彎腰將文具箱滑著推入電梯,這是什麼意思我好似在夢中見過。不知是載貨者、路人或者那個年青人聽孔明吩咐做的毒手,我的一盞杯皿竟然在開箱時破裂了。這是我開的網咖要指定給贏家喝的盛器,上面印有類梅似櫻之花紋,底部卻崩盤了,只好倒過來插花。
今日碰到三次艾草,在樓梯間似伸長草尖來騷弄,我的感覺都好反感,我是不會愛上比我年輕的男子的。我被祛邪而不犯畸戀,卻又不知他們在十二樓是分開住還是分租同住。只聽見他們接近我身邊時說穿了「不知諸葛要怎麼查那五種票據」的嘩笑聲,他們在嘲笑的情報,是我今晨才發出的訊息,何以被陌生人瞭若指掌?我示意他們搭左邊的電梯上樓,因為我被貨物環繞而無空隙,而且右邊是捷徑,沒有男左女右的貴賤觀念,也許直覺中有防守的意味吧!
我很想同時詢問諸葛和孔明二人,他們在古時候是拿什麼樣細節的扇子,有何深刻的使用印象或用意。其實我思考過這個問題,而認為那心境自然涼的靜態是一種誘惑,很想約定在冰茶室的超冷氣強風下,聊天說心,但諸葛只請過一次幻覺冰淇淋,就不再過問我為何獨愛巧克力聖代的秘密,真夠涼的。
端午節我熬夜失眠了,因為諸葛打電話留言說那三人是他派來略施小惠的夥伴,於是趕緊把所有的玄關都鎖上,只為了反間計我又躲到店面上層把燈全滅熄。路燈照入窗戶好似有人在陽台竊攝即可拍的鬼影,一張相片就跑了,可能是異次元知徵信探員來偷拍我寫日記的模樣,我煞是苦惱而糾著那個被諸葛打結的額角頭陀,不知何日才能解開這則詛咒之謎。
我不要他誇我堅強,又疏遠我的肉體不恆的缺失,這是何種傷害他以為我不知曉,陰陽對調的時刻到了我卻仍保持原有的態度。你也說不能返頭的痛苦,但我知道諷刺的是虛構的緣份,如何能不見面而朝思暮想以成融非斥,所以我將電池從記憶中消除了檔案,而待諸葛的邪智為不合因果之對質的對象。若我深愛古代的孔明,必定會為他的靈魂而傾恭,不顧外表怎樣地想一搜究竟,而諸葛的機智為弒除史實有妻室的用意,是我原以為苦的愛情障礙,兩者皆是唯心的假設,無人探問我對智多星的計謀策略之閱讀感想。
但我不想回到諸葛的身邊,只是不斷地改變思考模式及習慣來避免他的壓迫,從前是為苦而苦,為樂而樂,如今則是沒有日落的雷電,一則天告諭的譬喻,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也要做光明的事情不受擾。例如網咖中的螢幕即是光明,是微藐的色相俱全,而無有淨念的稀貴鮮少,但我的主持店面之理念是反對藉由聯想而創造出版面文明之無主全所屬之無政府狀態,那將使人成為因謊願而蹦出身份來的迷霧之中,失去自體實踐意志的幻形傀儡,而使網頁充滿奇跡之不可兌現。
沒有了他給予的強性,我真是好快樂歡喜,但是我更想拯救電池的困局,可是昨夜我並未有慈悲留歇電池於客房過夜,反而以話咒剋他在心中,體悟了他那同志的命理是出自視邪和愛溺的對峙,輸者成為不倫關係之誕生因緣,或沒有正緣的可能性,所以我才會採取自保的狠話趕走他們騷擾。我知道當異次元的鬼感悟到鄰間的衝突時,互相瞭解就明朗化開了,但不歡迎破壞的拱豬。
十八號晨起想到放在門外的近百本圖書 售,而臨機應變想出個好法子,將 一張九宮格書法鈔金剛經文九十多字,印製成傳單,然後隨機地每張亂圈兩個字去發送,收到的人必須依此二字修習書的內容真諦何在。因為還差五字成百如是,於是用手機和短訊問深研此經之人,有關前後文句的真語。由於沒有 案故而猜寫成「獄心射成佛」五字。但是又不想去執行這個讓社區居民起反感的企劃,而四處登 路名告尋找合夥人當我賣書,或者另謀它法如贈品之類的促銷作法,商待籌備。
後來我想到以小說某段落的字跡重新以書法年跡進行式置於光碟螢幕旁,然後有人去討論劇情的對話,以及演員的畫面半透明地呈現。但這只是個花費鉅資的推銷手法,實在不划算。本來想搭捷運去「萬隆站」買佛教法具,結果為省去轉站的耗費麻煩而改坐一班公車去。我買了五百元左右的亮珠製成數珠百八顆,應是心中略有埋怨檀香無法祛我佛障的緣故,想要偶而私下用自製的串 唸唸看金屬式的功德。
我八字中帶五個金,五行皆備但金過重,五金行為何叫五金行呢?金屬類聽說有鐵、銀(銘)等為範例鑄型之意旨,金銀銅鐵代表四佛知見之意不知有何理論根據?佛祖指出金格代表佛性,發大心,不盜的圓魄,我想除此四則之外尚有心性色戒合成的淨業財寶(七喻),修成鍊金術法的神通。
今天隔了半個月多才到工作室一趟,發現鎖被孔明拆解,但沒有東西被偷走,証明他只是要跟我鬪智,不是想取得我親贈的情人鑰匙,其實我真希望再傾聽他對我的探試,但是似乎一整夜都沒有睡的緣故,而埋在書裏字間找搜有關他可能的珍貴留言,於是牢記在心中。孔明由衷地令我思戀慕渴了幾夜的思潮,但很快地我就明白他那拿破崙一般的拜倫主義,只是想審問我對他的回應,我總是認清他褐髮的偽飾心態,他在潛龍當中勘驗証察。
諸葛和我都彼此放出風聲,要讓對方的 暴出弱點來,最後一次的性關係在他的小刀逼耳之下勉強,但是我之所以再也不回頭,是因為新的戀愛讓我活如脫兔的欣悅靈快,恨不得拋開戀藍懷古的贅肉。在這個工作室中,缺乏安全感得我可能是焦慮某種心結而產生的替代,凌亂的記憶中也不確定孔明有無留下任何訣別的詞,我又不能到十二樓每家每戶地尋找,只好將那摔破的陶杯當作飲水管來過渡使用,以茲紀念。(The end)
上一篇:驚喜十次的愛慕與虛容
下一篇:儘可能環抱的天候的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