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8 13:12:12讀.冊.人
小寒閱讀:杜牧《阿房宮賦》
小寒閱讀:杜牧《阿房宮賦》
六王畢, 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鬬角。盤盤焉,囷囷(音:君)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 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於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六王畢, 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里,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咸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迴,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鬬角。盤盤焉,囷囷(音:君)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臺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 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
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於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秦復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阿房宮賦》是我國唐代著名文學家、詩人杜牧的代表作之一。
《阿房宮賦》被選入《古文觀止》卷七,編選者評論說:「前幅極寫阿房之瑰麗,不是羨慕其奢華,正以見驕横斂怨之至,而民不堪命也,便伏有不愛六國之人意在。所以一炬之後回視向來瑰麗,亦複何有!以下因盡情痛悼之,爲隋廣、叔寶等人炯戒,尤有關治體。不若《上林賦》《子虛賦》,徒逢君之過也。」
這篇賦充分體現唐代文賦的特點,即描寫和議論緊密結合。前面極力鋪叙渲染宮殿歌舞之盛,宮女珍寶之多,人民痛苦之深,既誇張,又富於想象,且比喻奇巧新穎。後面發議論,回環往複,層層推進,見解精辟,發人深省。語言上駢散兼行,錯落有致,詞采瑰麗,聲調和諧,一掃漢賦那種平板單調的弊病,成爲古代賦體中不可多得的佳作。
阿房宮,秦宮名,遺址在今陝西省西安市西南。秦始皇統一中國,認爲首都咸陽的宮殿太小,便大興土木,於公元前二一二年,發徒卒七十餘萬人,在渭水南面營造阿房宮,「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萬人,下可建五丈旗」(《史記·秦始皇本紀》)。宮未建成,秦國滅亡。項羽攻入鹹陽,放火焚毁。杜牧在《上知己文章啟》中說:「寶曆(唐敬宗年號)大起宮室,廣聲色,故作《阿房宮賦》。」(《樊川文集》卷十六)可見這是借秦警唐之作,目的在於通過寫阿房宮事總結亡秦教訓,使唐敬宗李湛引爲鑒戒,其結果隻能是民怨沸騰,國亡族滅。
杜牧所處的時代,政治腐敗,階級矛盾異常尖銳,而藩鎮跋扈,更加重人民的痛苦,大唐帝國,已處於崩潰的前夕。杜牧針對這種形勢,極力主張内平藩鎮,加強統一,外禦侵略,鞏固國防。爲了實現這些理想,他希望當時的統治者勵精圖治、富民強兵,而事實恰恰和他的願望相反。對於這一切,杜牧是憤慨而又痛心的。他在《上知己文章啟》中明白地說:「寶曆(敬宗的年號──引者)大起宮室,廣聲色,故作《阿房宮賦》。」可見《阿房宮賦》的批判鋒芒,不僅指向秦始皇和陳後主、隋煬帝等亡國之君,而主要是指向當時的最高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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