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09 12:11:55讀.冊.人
霜降閱讀：人間萬事消磨盡，只有清香似舊時
霜降閱讀：人間萬事消磨盡，只有清香似舊時
陸游《菊枕詩》2首
采得黃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閟幽香。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
少日曾題菊枕詩，蠹編殘稿鎖蛛絲。人間萬事消磨盡，只有清香似舊時。
傳聞陸游活著時候，身邊一直收藏著唐婉兩件心愛之物。一件是，唐婉送的一隻家傳「鳳釵」，是定情信物。另一件，也是唐婉生前送的定情物「菊枕」。
所謂「菊枕」，就是用菊花曬乾作枕頭的芯子。中國古人比較喜歡使用菊枕，菊有中藥醫效，通關利竅，靈滯補氣，解痛祛病。常用「菊枕」還能修善睡眠品質。據説，慈禧太后在秋菊盛放的時候，總要讓人採集大朵的菊花，製成菊枕享用。而陸游本人，後來也曾用「菊枕」治愈了自己的頭風病。陸游六十三歲的時候，偶然看到有人送來菊花縫製枕囊，觸物傷懷，寫下了兩首「菊枕詩」，題曰：「偶復來菊縫枕囊，悽然有感。後來，陸游六十三歲的時候，偶然一次看到街坊人家縫製菊花枕囊，觸物傷懷，放翁動情，寫下兩首菊枕詩，以誌哀思。
關於陸游唐婉聯手縫製「菊枕」的版本多。
有一説是，陸游二十歲的時候，與新婚妻子唐婉一起，採集菊花作為枕囊，縫製了一對「菊枕」，並且陸游還還為這一制做「菊枕」之情，專門寫過一首「菊枕詩」，特意作為他們夫妻新婚定情之作。後來這一首「菊枕詩」一時為人傳誦。不過很可惜，此首「菊枕詩」卻沒有能夠流傳下來。陸游這兩首「菊枕詩」，早於至今仍然流傳的幾首「沈園」。此外，後人還可能讀到過一首陸游八十二歲時候寫作的悼念唐婉的七言絕句。詩句這樣寫道 ：「城南亭榭鎖閒坊，孤鶴歸來只自傷，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墻。」
後來知道，「纖纖詞客」是唐婉的一個筆名。
陸游對此稱讚地説道 ：「我每一次都懷著激動的心情，讀纖纖詞客寫的佳作，真想不到是出自你的手筆，真是可喜可賀啊。可是你怎麼不親身前來參加我們的《金菊詩社》的聚會呢？」
關於這個《金菊詩社》，當時在江浙一帶是較有知名度的一個文學團體，而其社長就是趙士程。陸游對《金菊詩社》早有耳聞。這個詩社，全是閨閣中的佳麗自願組成，她們寫出的詩篇，情感真摯，文彩亮麗，感受清新，也懷一些哀怨悽惻。猶其是社團表彰出的那位「纖纖詞客」的大作，讀了更是讓陸游愛不釋卷。放翁想不到居然，這一大手筆，竟是自己的表妹妹唐婉。
儘管當年愛妻，而今已歸他人。但是陸游不愧大詞人家，他的文可以把唐婉比成做了禁宮深處的楊柳，可望而卻又不可及。看到想到這裡，我心生的那一種悲，不好寫下來。那是唐婉的忍，她一直是這樣子忍。她好苦，她苦呆呆，淹在了個人的「沈園」。淹在咽淚裝歡的心死深處。雖然身邊有一個後來的夫君。比起放翁的「菊枕」之情，後夫卻是不管心病的。不久之後，唐婉鬱悶交集，纍纍成患，一病不起。陸游忍痛，探視唐婉時候，唐婉已經病入膏荒，藥石無效。曾經一位纖纖麗人，此刻已經被心病折磨得形消骨立，奄奄一息。充滿著泣血的哀怨之情，殷切之痛，溢於言表。世情惡，人情薄，
其實陸游對於唐婉，也恐能夠算是一往情深。陸游至死，沒有忘掉唐婉，是因為孺弱，因為膽怯，失去無辜早逝唐婉。在陸游詩集裏，放翁多次提到紹興《沈園》與唐婉。直到陸游八十五歲去世前一年，陸放翁還寫了《春遊》絕詩。唸唸不忘唐婉。詩中這樣表白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有理由相信陸游的話還算真。從詩情詞感曉得，放翁他老人家後來，一直活在，一個人悔過和自責的深園角落暗處。因為陸游放翁，從來都把沈園，當成示愛的園地。把沈園看成，處置和發落自已的一處禁地。陸游晚歲時份，老人一定總是相信這樣的詞句：「零落成泥碾做塵，只有香如故。」
陸游《沈園》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弔遺蹤一泫然。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楓葉初丹桷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裏更傷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春遊》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陸游《釵頭鳳》
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唐琬《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下一篇：小雪閱讀：王浩一《英雄的頓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