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6 00:31:16讀.冊.人

夏至閱讀:凱瑟琳.韋伯《微霜往事》

 
夏至閱讀:凱瑟琳.韋伯《微霜往事》
 
書名:《微霜往事》The Legacy
 
作者:凱瑟琳.韋伯Katherine Webb
生於一九七七年,成長於英國罕布夏郡。德倫大學歷史系畢業後居住於倫敦和威尼斯兩地,現居伯克郡。
幼時即喜愛早期年代的童話、奇幻和神秘故事,因而影響日後的寫作風格,於作品中融入歷史故事情節,探索過往的事件如何迴盪於今日。 
《微霜往事》是她的第七本小說,也是第一本正式出版的小說。特別的是當初出版商注意到這本小說並非透過經紀人(當時她還沒有經紀人),而是透過同儕評論網站YouWriteOn.com。《微霜往事》贏得該網站二○○九年最佳小說,受到網站上其他作家熱烈支持。出版後除了榮登英國暢銷榜,在德國及挪威也引爆銷售熱潮。至今已售出二十一國版權。 
 
譯者:林立仁
英國薩里大學企管研究所畢業,輔仁大學翻譯研究所肄業,現為專職譯者。
 
內容介紹:
事實的真相或許如此傷人,
最終卻能讓人獲得解脫……
.售出二十一國版權,橫掃英、德、挪威等國暢銷排行榜
.英國藝術委員會「YouWriteOn」網站評選年度小說賞
.第四頻道電視圖書俱樂部觀眾票選「最佳夏日讀物」
.榮獲英國銀河圖書獎「最佳新進作者」提名
.浪漫小說作家協會年度最佳小說提名
.瓦威頓好讀獎(Waverton Good Read)提名
◎媲美《百年孤寂》的家族沉浮,一旦失去了愛,終將成為行屍走肉。
◎一九○五年和二○○九年,兩段人生的書寫,時間如同被釀在甕裡,靜靜發酵出每種況味…
◎一對姐妹,一個心碎的秘密,一段無法埋藏的過去!
這棟大宅,如今是貝絲和艾瑞卡姐妹的了。十二間臥室、高聳的天花板、豪華的樓梯……以及一個個家族深藏的秘密。
石砌的豎框窗戶,似乎看遍了整個世紀的日升月落。斑駁的建材上爬著綠色藻類,宛若百年來家族內不能言說、無法釐清的糾葛情感。 
 
大宅用奇妙的寧靜,擾動了艾瑞卡的沉思。然後浮現一個名字:亨利。一個在大宅無端失蹤的男孩,一個再也不存在的男孩,原本的大宅家族繼承人。
但,艾瑞卡後來才知道,在這棟屋子裡,消失的其實是兩個小男孩……一個被裹在精緻的黃菖蒲織繡枕巾裡,在某個大雨滂沱的日子裡,消失於莊園深處不知所蹤;另一個則在她七歲的無辜眼神一瞥之後,停格在露池邊,再也沒有回來。 
 
寒冬的雨水噴濺在窗玻璃上,繁華塵囂彷彿有數百年那麼遙遠。在靜默的共識中,姐妹倆再度回到這棟大宅。為什麼祖母要將大宅留給她們?為什麼又嚴厲阻止她們和鄰居好友來往?難道那年夏天,艾瑞卡遺忘了什麼重要的記憶? 
 
貝絲選擇將自己抽離,艾瑞卡卻發現自己無從逃避!因為她心底愛了一輩子的男孩,正在大宅的另一邊呼喚著她。或許,只是或許,當她抹去被霜雪覆蓋的往事,看清真相之後,停頓的淚光色生命終將能告別悲傷,學會重新擁抱愛……  
 
書摘:
1.
漸漸地,卡洛琳恢復意識,腦子裡的麻木感慢慢退去。
她立刻察覺到腦中有大量思緒猶如籠中鳥般四處翻飛,飛得那麼快,讓她捉也捉不住。她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寶寶依然在那裡,依然在床上。寶寶已長得又大又健壯,若是在另一時空或另一世,他會成為勇士,頭髮是午夜般的墨黑色。寶寶是真實的,就在她的眼前,就在史鐸登莊園的這間臥房裡,而且寶寶已長得十分健壯,足以對她發出疑問。

她的羞愧感猶如烏雲一般,讓她無法看穿,又彷彿漫天煙霧,遮蔽一切,令她難以思考。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間彷彿凝止,直到她聽見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她心頭一驚,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寶寶不能留在這裡,不能留在床上,不能留在她的臥房,不能留在史鐸登莊園。寶寶就是不能留在這裡,而且絕對不能讓傭僕或她的丈夫知道寶寶曾經出現在這裡。

洛琳抹了抹臉,走到床邊,抱起寶寶,因為過於羞愧而無法正視寶寶的雙眼。她放下寶寶,脫去寶寶身上所有衣物,連粗糙的尿布也一併脫去,只為了避免有人循著尿布追查到她。她將尿布扔進壁爐,尿布在壁爐的早晨餘火上冒出陣陣黑煙與焦臭。她環顧四周,看見床頭的繡花枕頭套,繡的是緞帶般的黃花,亞麻布料厚實滑順。卡洛琳拆下枕頭套,將掙扎蠕動的寶寶放進枕頭套,動作十分溫柔。她像袋子般提著寶寶,如同盜獵者提著兔子,出門而去。淚水從眼角不斷滲出,濕了她的臉龐,但她不能停下腳步,不能讓自己再去愛這個寶寶。

外頭下著滂沱大雨。卡洛琳穿越草地,彎腰躬背,頭皮發麻,覺得大宅裡似乎有目光朝她射來。她來到樹下,安全離開大宅的視線範圍,才大口喘息,指節因為緊抓枕頭套開口而泛白。寶寶在枕頭套裡蠕動不安、喃喃囈語,並未大聲哭泣。雨水順著她的髮梢流下,滑到下巴,滴落而下。即使這樣也無法將我洗淨,她在靜默的絕望中如此告訴自己。她知道前方有個露池,就在莊園土地和下坡的交界之處,溪流就是從那裡泉湧而下,穿過村莊。露池很深,池面靜止,又有樹蔭遮蔽。在這種下雨天,池水陰沉,落雨迷濛,可以埋葬任何秘密。一想到這裡,她就全身發冷,屏住呼吸。不行,我不能這麼做,她默默哀求,我不能這麼做。她從寶寶那裡剝奪的已經夠多了。

她繼續往前走,不是朝露池的方向走,而是遠離大宅,前方樹林和小路之間的草地上停著一輛蓬車,流動工人,她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流動工人會發現寶寶,收容他,帶他離開。卡洛琳趕緊將枕頭套扛上肩頭,穿過樹林,她將寶寶放在一棵大山毛櫸盤根錯節的樹根上,樹根相當乾燥。她退了開去,寶寶哭得越發響亮與急切。帶他走吧,卡洛琳在心中祈求。

她踏著蹣跚步伐,盡量安靜快速地走進樹林。她別無選擇,但一股涼意在她心頭蔓延開來,如冰那般尖利,只因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擺脫這件事,也永遠無法忘記。這件事就如同潰瘍般生長在她體內。她將手放在腹部,知道裡頭安臥著一個胎兒。她讓胎兒感覺手的溫暖,像是要向胎兒證明她還活著,還有感覺,而且會給出她的愛。她朝莊園緩緩走了回去。數小時後,她將臉壓進枕頭,試著抹去記憶中寶寶的樣貌。
 
2.
至少現在是冬天。
我們只在夏天來過這裡,所以這地方看起來不太一樣,看起來沒那麼熟悉,那麼具有壓倒性的力量。史鐸登莊園龐大陰森,顏色猶如今天的陰沉天空。它是維多利亞時期的哥德復興式建築,有著石砌的豎框窗戶,斑駁的木建材上爬著綠色藻類。牆邊堆著落葉,後方有青苔蔓延,一直蔓延到一樓門檻。我開門下車,平靜地呼吸。今年冬天到目前為止是個非常英式的冬天,潮濕且泥濘。從遠處望去,灌木樹籬彷彿是一團團紫色瘀青。今天我穿了色澤鮮亮的衣服,用以蔑視這個地方,蔑視它的嚴峻,蔑視它在我記憶中的重量。這一刻,我覺得荒謬無稽。

透過我那輛邋遢骯髒的白色高爾夫(Golf)擋風玻璃,我看見貝絲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以及她長髮髮辮的末端,髮辮裡爬著絲絲白髮。太早了,她的白髮似乎來得太早了。貝絲原本很熱衷於前來這裡,現在卻坐在車裡像雕像似的,那雙蒼白纖細的手軟綿綿地交疊在膝蓋上,被動等待著。我們小時候頭髮十分明亮,是屬於天使和年輕北歐人的白金色,純淨的顏色,但隨著年齡漸長,我們的髮色褪成了老鼠般的無趣褐色。現在我染髮,讓頭髮開心起來。最近我們看起來越來越不像姐妹。我還記得以前貝絲和狄尼兩人頭靠著頭,低聲密謀,狄尼的髮色好深,貝絲的髮色好淡。當時我妒火中燒,但現在我在腦海裡看見他們的頭猶如陰陽太極,親密交融。

大宅的窗戶一片陰暗,映照著周圍的光禿樹木。那些樹看起來似乎長高了些,而且距離屋子太近,需要修剪。我是不是想找些事情來做、來改善?我是不是在想像住這裡是什麼樣子?這棟大宅現在是我們的了,屋裡有十二間臥室、高聳的天花板、豪華的樓梯,地下室房間的石板地面被來來去去的傭僕給踏得十分平滑。這些全都是我們的,但條件是我們必須住在這裡。這一直是梅莉蒂絲的願望。梅莉蒂絲是我們的外祖母,一個壞心眼的外祖母,骨瘦如柴的雙手經常握拳。多年前,梅莉蒂絲希望我們的母親帶我們住進這裡,陪伴她直到去世,但母親加以拒絕,於是梅莉蒂絲便和母親斷絕往來,我們也繼續住在雷丁市郊區,過著快樂的生活。現在我們如果不搬進來住,這棟大宅就會被拍賣,所得捐做慈善用途。梅莉蒂絲連死了都堅持要做慈善家。所以現在這棟大宅是我們的,但應該只有一陣子而已,因為我不認為我們可以忍受住在這裡。

我們之所以無法忍受,自有其原因。如果我直視這棟屋子,它會像水蒸氣一樣蒸發,然後浮現一個名字:亨利。亨利是一個失蹤的男孩,一個再也不存在的男孩。我凝望那些令人眼花的樹枝,心想,我知道,我知道為什麼我們無法住在這裡,為什麼我們能夠來到這裡簡直是了不起。我知道。我知道貝絲為什麼不下車。我心想,是不是該哄她下車,就好像要哄她吃飯一樣?這裡到大宅之間的土地沒有一株植物,可能是因為樹蔭太濃,或土壤有毒,聞起來有泥土和腐爛柔滑的菌類植物的氣味。腐殖質,多年前在科學課上學到的名詞出現在我腦海中,腐殖質是囓咬、處理和消化土壤的無數小嘴巴。這一刻似乎一切都靜止了,引擎是寂靜的,樹林是寂靜的,屋子是寂靜的,它們之間的空間是寂靜的。我爬回車上。

貝絲瞪著自己的手,我想她根本就還沒抬起頭來,看看窗外的大宅。突然間我懷疑帶貝絲來的決定是否正確,突然間我害怕自己是否太晚想到這件事,這股害怕讓我的心揪了起來。貝絲的脖子上肌腱明顯,猶如一段段的細繩。她在座椅上彎著身,身體有稜有角。她變得好瘦,看起來好脆弱,雖然還是我姐姐,但變得很不一樣。她內心有些角落我無法了解,難以看穿。她做過我摸不著頭緒的事,有著我難以想像的思緒。她兩眼無神,雙目圓睜,注視膝蓋。

麥斯威爾希望貝絲再次住院,兩天前他在電話這樣跟我說,我一聽他提出這種建議,就對他惡言相向。但現在我在貝絲身邊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太相同,儘管我努力試著不要這樣,而我內心有一部分因為這樣而討厭她。她是我姐姐,應該比我強壯才對。

我揉揉她的手臂,露出爽朗的微笑。「我們進去好嗎?」我說。「我想喝點烈酒。」我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內空間顯得很大聲。我想像大宅客廳裡整齊排著梅莉蒂絲的水晶玻璃酒瓶。小時候我常偷溜進客廳,凝望那些神秘的液體,看著它們捕捉光影,甚至還拔起瓶塞偷偷聞了聞。我們在梅莉蒂絲死後來這裡喝她的威士忌,感覺似乎有點怪異。我用關心的態度來向貝絲表示說,我知道她不想回到這裡。貝絲深深吸了口氣,步下了車,大踏步朝大宅走去,像是受到驅迫似的。我在後頭快步跟上。

我走進大宅,覺得裡頭小了點,童年的感覺和現在確實不同,但裡頭依然很大。我在倫敦和室友共住的公寓在我搬進去時感覺很大,因為有足夠空間,看電視不必避開晾乾的衣物。現在面對這個說話有回聲的偌大門廳,我有股想翻筋斗的可笑衝動。我們不知所措,將包包丟在梯腳。這是我們頭一次單獨來到這裡,沒有父母陪伴,感覺非常奇怪,使得我們像綿羊一樣亂轉。我們所扮演的角色通常是被習慣、記憶和慣例所定義,而在這棟屋子裡,我們是小孩。但我必須不把這些當一回事,因為我看見貝絲正在畏縮,雙眼正在累積狂亂……
 
微霜 2013-07-04 11:38:48

買這本書收藏 ^^

版主回應
微霜您好

歡迎朋友來訪
得知更改筆名
希望朋友一切都好
總是佩服可以寫出如此深刻且動人文字的朋友
總是不自主地拜讀朋友的大作
讓人愛不釋手
2013-07-08 22:0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