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02 10:15:59讀.冊.人
閱讀映像: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玉簪記》被譽為中國十大古典喜劇之一,明朝浙江錢塘人高濂所撰,全本三十三齣,全本《玉簪記》包括〈琴挑〉、〈問病〉、〈偷詩〉、〈催試〉、〈秋江〉五折,故事完整、情節生動。
《玉簪記》本是一個悲劇故事,南宋時潘必正與陳嬌蓮自幼定親,後嬌蓮之父亡故,又值金兀朮南侵,嬌蓮與母失散,寄居道觀,法名妙常。必正上京赴試,因病下第休歸,寄居於姑母主持的女貞觀中,巧遇妙常,兩人並不相識。必正愛慕妙常的文才風韻,以琴曲傾吐心聲,妙常懾於教規,以琴曲拒之。必正相思成疾,妙常聞訊探視,仍然不敢明言。其後,妙常填詞一首,吐露真情,為必正所得,妙常無可辯解,遂訂終身之約。事為姑母察覺,逼潘提早進京赴試,潘無奈啟程,妙常趕至秋江,互訴衷情,堅守前盟。必正得中進士後,回觀迎娶。夫妻回家時喜見陳母亦在潘家依親,母女亦得團圓。
《玉簪記》非常細膩的描寫男女兩位主角內心感情,文辭典雅而不深奧;曲調平和而不流俗;唱腔轉折而不拗嗓,是雅俗共賞的好戲。「琴挑」的月下相逢使潘、陳二人互生愛慕之心,緊隨其後的「問病」、「偷詩」,則是陳、潘為愛情所做的試探。潘因思念成疾,陳藉故來慰問;陳相思而作詞,潘恰好偷而頌之,一來一往的猜心遊戲使感情化暗為明。在姑母發現他們的秘密後強行催逼侄兒提早赴試時,妙常以堅貞不渝的愛情信念,借一葉扁舟追至江心,兩人秋江盟誓。
關於高濂:
生卒年代不詳,字深甫,號瑞南,錢塘(今浙江省杭州市)人。明代戲曲作家,著有《玉簪記》、《節孝記》傳奇,詩文集《雅尚齋詩草》、《芳芷樓詞》等,此外又有《遵生》八箋十九卷,共分八目。
書名:
小團圓
作者:
張愛玲
本名張煐,一九二○年生於上海。二十歲時便以一系列小說令文壇為之驚豔。她的作品主要以上海、南京和香港為故事場景,在荒涼的氛圍中鋪張男女的感情糾葛以及時代的繁華和傾頹。
有人說張愛玲是當代的曹雪芹,文學評論權威夏志清教授更將她的作品與魯迅、茅盾等大師等量齊觀,而日後許多作家都不諱言受到「張派」文風的深刻影響。
張愛玲晚年獨居美國洛杉磯,深居簡出的生活更增添她的神秘色彩,但研究張愛玲的風潮從未止息,並不斷有知名導演取材其作品,近年李安改拍〈色,戒〉,更是轟動各界的代表佳作。一九九五年九月張愛玲逝於洛杉磯公寓,享年七十四歲。她的友人依照她的遺願,在她生日那天將她的骨灰撒在太平洋,結束了她傳奇的一生。
內容介紹:
無數讀者千呼萬喚,
張愛玲最後、也最神秘的小說遺作,終於揭開面紗!
這是一個熱情故事,我想表達出愛情的萬轉千迴,完全幻滅了之後也還有點什麼東西在。
──張愛玲
──張愛玲
九莉還記得她嬰兒時期的景象:人來人往的嘈雜聲中,有一支白銅湯匙塞進她嘴裡,那股鐵腥味真難吃!
這種與生俱來的敏感與驚人的記憶,顯然一直留在她的血液裡。從幼年傳統家族在新舊世代衝擊中的爭鬥、觀念對立的父母籠罩的陰影,到讀書時修道院女中千面百樣的同學、戰時人與人劍拔弩張的緊繃感……點點滴滴的細碎片段,無一不在她生命刻下印記,並開出繁盛的文字。
而就是這種特殊的文采,吸引了邵之雍天天來拜訪九莉。他眼中的光采像捧著一滿杯的水,他說就算這文章是男人寫的,也要去找他,所有能發生的關係都要發生。二十二歲還沒談過戀愛的九莉,覺得這一段時間與生命?無論什麼別的事都不一樣,恍如沉浸在金色的永生中,讓她不顧一切,即使之雍被說是漢奸、即使他是有婦之夫……
讀中國近代文學,不能不知道張愛玲;讀張愛玲,不能錯過《小團圓》。 《小團圓》是張愛玲濃縮畢生心血的顛峰之作,以一貫嘲諷的細膩工筆,刻畫出她最深知的人生素材,餘韻不盡的情感鋪陳已臻爐火純青之境,讀來時時有被針扎人心的滋味,因為故事中男男女女的矛盾掙扎和顛倒迷亂,正映現了我們心底深處諸般複雜的情結。墜入張愛玲的文字世界,就像她所寫的如「混身火燒火辣燙傷了一樣」,難以自拔!
書摘:
九莉只會煮飯,擔任買菜。這天晚上在月下去買蟹殼黃,穿著件緊窄的紫花布短旗袍,直柳柳的身子,半鬈的長髮。燒餅攤上的山東人不免多看了她兩眼,摸不清是什麼路數。歸途明月當頭,她不禁一陣空虛。二十二歲了,寫愛情故事,但是從來沒戀愛過,給人知道不好。
有天下午比比來了。新收回的客室L形,很長。紅磚壁爐。十一月稀薄的陽光從玻璃門射進來,不夠深入,飛絮一樣迷濛。「有人在雜誌上寫了篇批評,說我好。是個汪政府的官。昨天編輯又來了封信,說他關進監牢了,」她笑著告訴比比,作為這時代的笑話。
起先女編輯文姬把那篇書評的清樣寄來給她看,文筆學魯迅學得非常像。極薄的清樣紙雪白,加上校對的大字硃批,像有一種線裝書,她有點捨不得寄回去。寄了去文姬又來了封信說:「邵君已經失去自由了。他倒是個硬漢,也不要錢。」
九莉有點担憂書評不能發表了──文姬沒提,也許沒問題。一方面她在做白日夢,要救邵之雍出來。
她鄙視年青人的夢。結果是一個日軍顧問荒木拿著手鎗衝進看守所,才放出來的。此後到上海來的時候,向文姬要了她的住址來看她,穿著舊黑大衣,眉眼很英秀,國語說得有點像湖南話。像個職業志士。
楚娣第一次見面便笑道:「太太一塊來了沒有?」
九莉立刻笑了。中國人過了一個年紀全都有太太,還用得著三姑提醒她?也提得太明顯了點。之雍一面答應著也笑了。
去後楚娣道:「他的眼睛倒是非常亮。」
「你跟你三姑在一起的時候像很小,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又很老練,」之雍說。
他天天來。她們家不興房門整天開著,像有些中國人家一樣。尤其因為有個房客,過道裏門全關著,在他就像住旅館一樣,開著門會使他覺得像闖到別人家裏。但是在客室裏關著門一坐坐很久,九莉實在覺得窘。楚娣只皺著眉半笑著輕聲說了聲:「天天來──!」
她永遠看見他的半側面,背著亮坐在斜對面的沙發椅上,瘦削的面頰,眼窩裏略有些憔悴的陰影,弓形的嘴唇,邊上有稜。沉默了下來的時候,用手去捻沙發椅扶手上的一根毛呢線頭,帶著一絲微笑,目光下視,像捧著一滿杯的水,小心不潑出來。
有天下午比比來了。新收回的客室L形,很長。紅磚壁爐。十一月稀薄的陽光從玻璃門射進來,不夠深入,飛絮一樣迷濛。「有人在雜誌上寫了篇批評,說我好。是個汪政府的官。昨天編輯又來了封信,說他關進監牢了,」她笑著告訴比比,作為這時代的笑話。
起先女編輯文姬把那篇書評的清樣寄來給她看,文筆學魯迅學得非常像。極薄的清樣紙雪白,加上校對的大字硃批,像有一種線裝書,她有點捨不得寄回去。寄了去文姬又來了封信說:「邵君已經失去自由了。他倒是個硬漢,也不要錢。」
九莉有點担憂書評不能發表了──文姬沒提,也許沒問題。一方面她在做白日夢,要救邵之雍出來。
她鄙視年青人的夢。結果是一個日軍顧問荒木拿著手鎗衝進看守所,才放出來的。此後到上海來的時候,向文姬要了她的住址來看她,穿著舊黑大衣,眉眼很英秀,國語說得有點像湖南話。像個職業志士。
楚娣第一次見面便笑道:「太太一塊來了沒有?」
九莉立刻笑了。中國人過了一個年紀全都有太太,還用得著三姑提醒她?也提得太明顯了點。之雍一面答應著也笑了。
去後楚娣道:「他的眼睛倒是非常亮。」
「你跟你三姑在一起的時候像很小,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又很老練,」之雍說。
他天天來。她們家不興房門整天開著,像有些中國人家一樣。尤其因為有個房客,過道裏門全關著,在他就像住旅館一樣,開著門會使他覺得像闖到別人家裏。但是在客室裏關著門一坐坐很久,九莉實在覺得窘。楚娣只皺著眉半笑著輕聲說了聲:「天天來──!」
她永遠看見他的半側面,背著亮坐在斜對面的沙發椅上,瘦削的面頰,眼窩裏略有些憔悴的陰影,弓形的嘴唇,邊上有稜。沉默了下來的時候,用手去捻沙發椅扶手上的一根毛呢線頭,帶著一絲微笑,目光下視,像捧著一滿杯的水,小心不潑出來。
「你臉上有神的光,」他突然有點納罕的輕聲說。
「我的皮膚油,」她笑著解釋。
「是滿面油光嗎?」他也笑了。
他約她到向璟家裏去一趟,說向璟想見見她。向璟是戰前的文人,在淪陷區當然地位很高。之雍晚飯後騎著他兒子的單車來接她,替她叫了部三輪車。清冷的冬夜,路相當遠。向璟住著個花園洋房,方塊烏木壁的大客廳裏許多人,是個沒酒喝的雞尾酒會。九莉戴著淡黃邊眼鏡,鮮荔枝一樣半透明的清水臉,只搽著桃紅唇膏,半鬈的頭髮蛛絲一樣細而不黑,無力的堆在肩上,穿著件喇叭袖孔雀藍寧綢棉袍,整個看上去有點怪,見了人也還是有點僵,也不大有人跟她說話。
「其實我還是你的表叔,」向璟告訴她。
他們本來親戚特別多,二嬸三姑在國外總是說:「不要朝那邊看──那邊那人有點像我們的親戚。」
向璟是還潮的留學生,回國後穿長袍,抽大烟,但仍舊是個美男子,希臘風的側影。他太太是原有的,家裏給娶的,這天沒有出現。他早已不寫東西了,現在當然更有理由韜光養晦。
九莉想走,找到了之雍,他坐在沙發上跟兩個人說話。她第一次看見他眼睛裏輕藐的神氣、很震動。
她崇拜他,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等於走過的時候送一束花,像中世紀歐洲流行的戀愛一樣絕望,往往是騎士與主公的夫人之間的,形式化得連主公都不干涉。她一直覺得只有無目的的愛才是真的。當然她沒對他說什麼中世紀的話,但是他後來信上也說「尋求聖杯」。
他走後一烟灰盤的烟蒂,她都揀了起來,收在一隻舊信封裏。
她有兩張相片,給他看,因為照相沒戴眼鏡,她覺得是她的本來面目。有一張是文姬要登她的照片,特為到對門一家德國攝影師西坡爾那裏照的,非常貴,所以只印了一張。陰影裏只露出一個臉,看不見頭髮,像阮布然特的畫。光線太暗,雜誌上印得一片模糊,因此原來的一張更獨一無二,他喜歡就送了給他。
「這是你的一面,」他說另一張。「這張是整個的人。」
雜誌上雖然印得不清楚,「我在看守所裏看見,也看得出你很高。」
他臨走她順手抽開書桌抽屜,把裝滿了烟蒂的信封拿給他看。他笑了。
他每次問「打攪了你寫東西吧?」她總是搖搖頭笑笑。
他發現她吃睡工作都在這間房裏,笑道:「你還是過的學生生活。」她也只微笑。
後來她說:「我不覺得窮是正常的。家裏窮,可以連吃隻水菓都成了道德問題。」
「你像我年青的時候一樣。那時候我在郵局做事,有人寄一本帖,我看了非常好,就留了下來。」
他愛過一個同鄉的「四小姐」,她要到日本留學,本來可以一塊去,「要四百塊錢──就是沒有,」他笑著說。
「我看見她這兩年的一張照片,也沒怎麼改變。穿著襯衫,長袴子,」他說。
他沒說她結了婚沒有,九莉也不忍問。她想大概一定早已結了婚了。
他除了講些生平的小故事,也有許多理論。她覺得理論除了能有確實證據的,往往會有「願望性質的思想」,一廂情願把事實歸納到一個框框裏。他的作風態度有點像左派,但是「不喜歡」共產黨總是陰風慘慘的,也受不了他們的紀律。在她覺得共產這觀念其實也沒有什麼,近代思想的趨勢本來是人人應當有飯吃,有些事上,如教育,更是有多大胃口就拿多少。不過實踐又是一回事。至於紀律,全部自由一交給別人,勢必久假而不歸。
「和平運動」的理論不便太實際,也只好講拗理。他理想化中國農村,她覺得不過是懷舊,也都不去注意聽他。但是每天晚上他走後她累得發抖,整個的人淘虛了一樣,坐在三姑房裏俯身向著小電爐,抱著胳膊望著紅紅的火。楚娣也不大說話,像大禍臨頭一樣,說話也悄聲,彷彿家裏有病人。
九莉從來不留人吃飯,因為要她三姑做菜。但是一坐坐到七八點鐘,不留吃晚飯,也成了一件窘事。再加上對楚娣的窘,兩下夾攻實在受不了,她想秘密出門旅行一次,打破這惡性循環。但是她有個老同學到常州去做女教員,在火車站上似乎被日本兵打了個嘴巴子──她始終沒說出口來。總之現在不是旅行的時候,而且也沒這閒錢。
有天晚上他臨走,她站起來送他出去,他撳滅了烟蒂,雙手按在她手臂上笑道:「眼鏡拿掉它好不好?」
她笑著摘下眼鏡。他一吻她,一陣強有力的痙攣在他胳膊上流下去,可以感覺到他袖子裏的手臂很粗。
九莉想道:「這個人是真愛我的。」但是一隻方方的舌尖立刻伸到她嘴唇裏,一個乾燥軟木塞,因為話說多了口乾。他馬上覺得她的反感,也就微笑著放了手。隔了一天他在外面吃了晚飯來,有人請客。她泡了茶擱在他面前的時候聞得見酒氣。談了一會,他坐到她旁邊來。
「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昏黃的燈下,她在沙發靠背上別過頭來微笑望著他。「你喝醉了。」
「我醉了也只有覺得好的東西更好,憎惡的更憎惡。」他拿著她的手翻過來看掌心的紋路,再看另一隻手,笑道:「這樣無聊,看起手相來了。」又道:「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
「你太太呢?」他有沒有略頓一頓?
「我可以離婚。」那該要多少錢?
「我現在不想結婚。過幾年我會去找你。」她不便說等戰後,他逃亡到邊遠的小城的時候,她會千山萬水的找了去,在昏黃的油燈影裏重逢。
「我現在不想結婚。過幾年我會去找你。」她不便說等戰後,他逃亡到邊遠的小城的時候,她會千山萬水的找了去,在昏黃的油燈影裏重逢。
他微笑著沒作聲。
書名:
真愛旅程 Revolutionary Road
作者:
理查.葉慈(Richard Yates)
葉慈生於一九二六年美國紐約揚克斯市,二戰期間曾加入美軍,戰後在雷明頓蘭德公司擔任文宣撰稿員,六○年代曾為甘迺迪參議員撰寫演講稿。一九五三年,他開始創作,除了《真愛旅程》他還有八部作品,包括三本小說:A Good School、The Easter Parade,及Disturbing the Peace;及兩本短篇故事集Eleven Kinds of Loneliness和Liars in Love。
《真愛旅程》不但是葉慈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也是最成功捕捉美國五六零年代社會面貌的作品。葉慈獨到的社會體驗及觀察形塑了他細膩憂傷的社會寫實筆法,他的風格直接影響了後世名家如雷蒙.卡佛及理查.福特等人.。即使橫跨了四十多年,當代英國暢銷作家尼克宏比依然要說:「這本書輕而易舉就能擄獲我。」足見本書已通過歲月考驗,成了超越時間限制的經典小說。
譯者:
鄭淑芬
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碩士在職專班肄業,主修國貿、英文、翻譯。目前專職翻譯,具備教育部中英翻譯能力英譯中證書。譯作有:《1001個自閉兒教養祕訣》(久周)、《樂透人生》(時報)、《活出最真的自己》(時報)等二十餘本。
譯文賜教:ajanejane@gmail.com。
內容介紹:
本書也是2005年美國《時代》雜誌票選的百大英語小說之一。
《真愛旅程》是美國作家理查.葉慈(Richard Yates)的第一部小說,出版於1961年,當年本書曾是美國文壇傳奇,一出版就入圍美國國家書卷獎,並受到許多知名作家高度推崇,其中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曾以「這本書好得太超過了!」極力推崇,而馮內果也讚歎本書是他這一輩人的《大亨小傳》。此外Dorothy Parker, William Styron及 John Cheever等知名作家都公開表示過熱愛理查.葉慈的作品。
當真情愛侶步上婚姻生活,當追求不凡的心在現實中難以逃脫......
《真愛旅程》原著書名Revolutionary Road出版於1961年,當年出版後確實有革命性的影響力,不但驚動文壇名家,更立刻入圍大獎。馮內果準確地說出本書的重要性,他說這個故事是屬於他那一代人的《大亨小傳》。
作者葉慈透過筆下一對住在郊區的惠勒夫婦,重現了凡夫俗子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現實:生命給人希望,往往又在同一時間推翻了這份希望。想像六零年代美國典型的郊區家庭生活: 白天男人擠火車到城裡作一份無趣的工作維持生計,女人待在屋裡照顧孩子整理屋子,除了一成不變的社交循環 ,除了一覺醒來仍然一樣的明天,惠勒夫妻還想要不一樣的,他們能夠走到哪裡..........是艾波夢想中的巴黎,還是?
書摘 :第二章
他在後台門口停步,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審視被自己咬得發腫發紅的手,有點期待它會變成一攤血和軟骨。接著,他拉拉外套,穿過大門,踏上階梯,進入一個滿是灰塵的房間,在光禿禿的燈泡照耀下,充滿刺眼的光芒和深黑的陰影。桂冠劇團的團員臉上還畫著濃厚的戲妝,站著跟顯得灰黃的訪客說話,三兩成群,彼此相距甚遠,氣氛緊張。她不在那裡。 「不是,我是說真的。」某個人正在說:「你到底聽到沒有?」另一個人說:「管他的,反正很好玩。」導演站在少數幾個紐約朋友中,正急切地掏出香菸,搖著頭。夏普‧坎貝爾站在拉幕繩附近,臉上閃著汗珠,手上雖然還拿著衝鋒槍,但顯然已經不是舞台上的角色了。他另一隻手擁著身材嬌小、外表凌亂的妻子,兩人決定對這整件事一笑置之,並且用行動證明。 「法蘭克?」米莉‧坎貝爾揮揮手,踮起腳尖,雙手在嘴巴前圍成一圈,喊著他的名字,彷彿要假裝這裡的人比實際上更多更吵。「法蘭克!等一下會見到你和艾波吧?一起喝一杯?」 「好!」他也喊回去:「等一下!」夏普戲謔地舉起衝鋒槍致意,法蘭克對著他眨了眨眼,點點頭。
法蘭克林‧惠勒也在少數幾個與人潮逆返而行的人之中。他帶著歉意,同時也希望自己表現了尊嚴,緩慢地往舞台門滑步前進,口中不斷說著「借過……借過」,一邊對著幾張認識的臉孔點頭微笑。他一隻手放在口袋裡,一半為了掩飾,一半也是為了擦乾他在演出期間一直吸吮啃咬的手指關節。 再過幾天即將滿三十歲的他,五官端正、身材結實,一頭黑髮仔細梳剪過;他的外型好看但不顯眼,廣告攝影師可能會拿品質佳但不貴的商品(何必多花錢?)來比擬。
儘管身材並不突出,他的面容卻特別生動:稍微改變表情,就似乎透露全然不同的個性。微笑的他,是個清楚知道一場業餘表演的失敗不須太過擔心的男人,善良又機智,清楚知道待會兒要說哪些話來安慰在後台的妻子;但是在笑容與笑容之間,就在他側著肩膀穿過人群時,你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不斷浮現的焦慮與迷惑,彷彿他才是需要安慰的那個人。 問題在於,一整個下午在城市裡,做著他所謂「你所能想像最無趣的工作」,他已經在心裡排演過一遍今晚的畫面:他衝回家,將孩子抱在空中轉圈圈,逗得孩子開心大笑;大口喝杯雞尾酒;一家人提早吃晚餐,用餐時他和妻子還聊個不停;他開車載妻子到高中校園,把手放在妻子因緊張而繃緊的大腿上安慰她,她的腿也因此溫暖了起來(「法蘭克,我才沒有那麼緊張!」);他驕傲地坐在台下,看得出神,在幕落下時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一起熱烈鼓掌;他不顧衣服頭髮凌亂,興奮地在情緒高昂的後台人潮間推擠,去跟她索求第一個喜極而泣的吻(「真的很棒嗎,親愛的?真的很棒嗎?」);在回家之前,他們會跟坎貝爾夫婦一起去喝一杯慶祝。在夏普及米莉的讚美聲中,他們興奮地談論整件事,兩人的手在桌底下握著。
在這些計畫裡,他都沒有想到現實的沉重與震撼;沒有一點跡象警告他,朝他席捲而來的,可能是一個女孩搖擺著、發亮著的影像,這是他久違的畫面。這個女孩的每個眼神和動作,都能讓他的內心充滿渴望(「你不願意讓我愛你嗎?」)。然後,他會眼睜睜看著她瓦解,變成一個粗魯而受苦的女人,他這輩子每天都在否認有這種女人的存在,但就跟他瞭解自己一樣,他既深刻又痛苦地瞭解,這個憔悴又壓抑的女人,發紅的眼中閃著責備的光芒,謝幕時虛假的微笑就跟他發痛的雙腳、潮濕的內衣和腐敗的氣味一樣家常而醜陋。
他在後台門口停步,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審視被自己咬得發腫發紅的手,有點期待它會變成一攤血和軟骨。接著,他拉拉外套,穿過大門,踏上階梯,進入一個滿是灰塵的房間,在光禿禿的燈泡照耀下,充滿刺眼的光芒和深黑的陰影。桂冠劇團的團員臉上還畫著濃厚的戲妝,站著跟顯得灰黃的訪客說話,三兩成群,彼此相距甚遠,氣氛緊張。她不在那裡。 「不是,我是說真的。」某個人正在說:「你到底聽到沒有?」另一個人說:「管他的,反正很好玩。」導演站在少數幾個紐約朋友中,正急切地掏出香菸,搖著頭。夏普‧坎貝爾站在拉幕繩附近,臉上閃著汗珠,手上雖然還拿著衝鋒槍,但顯然已經不是舞台上的角色了。他另一隻手擁著身材嬌小、外表凌亂的妻子,兩人決定對這整件事一笑置之,並且用行動證明。 「法蘭克?」米莉‧坎貝爾揮揮手,踮起腳尖,雙手在嘴巴前圍成一圈,喊著他的名字,彷彿要假裝這裡的人比實際上更多更吵。「法蘭克!等一下會見到你和艾波吧?一起喝一杯?」 「好!」他也喊回去:「等一下!」夏普戲謔地舉起衝鋒槍致意,法蘭克對著他眨了眨眼,點點頭。
角落裡,一個盜匪小角色正對著一個豐滿的女孩說話。這女孩在第一幕時忘了出場時機,引起三十秒的騷動。她原本顯然在哭,不過這會正滑稽地垂打自己的太陽穴,說:「天啊!我真該當場自殺!」演盜匪的那個,用顫抖的手擦掉唇邊的舞台妝,說:「別這樣,反正很好玩,妳懂我的意思嗎?像這種事,好玩才是重點。」 「借過。」法蘭克‧惠勒說著,從他們旁邊擠過去,來到他妻子和其他幾個女演員共用的更衣室門口。他敲敲門,等著。他好像聽到她說了:「請進,」於是試探地開了門,探頭進去看。 只有她一個人,直挺挺地坐在鏡子前,正在卸妝。她的眼睛還是紅的,閃著淚光,不過還是給了他一個跟謝幕時一樣的微笑,才又轉回去看著鏡子。「嗨,」她說:「要走了?」 他關上門,拉長嘴角,希望能製造充滿愛意、幽默與同情的表情;他本來打算彎身親吻她,對她說:「聽我說,妳演得好極了。」雖然那動作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但她的肩膀還是退縮了一下,讓他知道她不想他碰她。這訊息讓他一時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擺,這時他才想到:也許「妳演得好極了」正是現在最不適合說的話—太高傲,或者一點也不自然或體貼,也太嚴肅了。 「我想,」他換個說法:「這實在不能算成功,是吧?」說完,他故做瀟灑地把一根香菸塞進嘴裡,按一下芝寶牌打火機,把菸點燃。 「我想不是。」她說:「我馬上就好。」 「不急,沒關係,妳慢慢來。」 他把雙手放進口袋,捲起鞋子裡疲累的腳趾,低頭看著腳。難道說出「妳演得好極了,」會比較好嗎?現在看來,或許任何話都會比他剛剛說的話還好。不過,他得晚一點再想更適合的話來說。現在,他只能站在這裡,想著等一下回家的路上,跟坎貝爾夫妻一起停下來喝一杯時,他想要喝的雙份波本威士忌。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收緊下巴,稍微側著頭,擺出一個較為威風的姿態,這是他從少年時代就會在鏡中擺出的臉。他沉浸在這個不曾被照片成功捕捉過的表情,直到他突然一驚,發現她在看他。
她那雙眼睛就在鏡子裡,盯著他的眼睛,不自在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她才把視線往下移,看著他外套中間的釦子。 「你……」她說:「可以幫我個忙嗎?是這樣的—」彷彿她要用盡背部微薄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是這樣的,米莉和夏普要我們等一下一起出去。你可以跟他們說我們不能去嗎?就說因為保母的關係,或什麼的。」 他跨開好幾步,雙腿僵硬,聳著肩膀,手放在口袋裡,像個律師在法庭上思考著要說出一番擲地有聲的道德勸說。「可是,」他說:「問題是,我已經說我們會去了。我是說,我剛剛在外面碰到他們,而且我說我們會去。」 「那,你可不可以再出去跟他們說你弄錯了,這樣說應該就可以了。」 「聽我說,」他說:「妳別又這樣了。重點是我覺得應該會很好玩。而且,這樣不是很沒禮貌嗎?妳不覺得嗎?」 「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她閉上眼睛。「好,那我去說。多謝了。」鏡中映出她的臉,卸了妝,還閃著冷霜的亮光,看起來有四十歲,好像準備要面對極大的痛苦那般憔悴。 「等一下。」他對她說:「可以拜託妳放輕鬆點嗎?我沒說我不願意,我只是說他們會覺得這樣沒禮貌,這就是我的意思。他們一定會這樣想的,這我無能為力。」 「好吧,你如果想去,就跟他們一起去,把車鑰匙給我。」 「哎,拜託,別又開始提車鑰匙的事了。妳為什麼每次都要—」 「我告訴你,法蘭克,」她的雙眼仍然緊閉,「我不跟他們一起出去,我就是覺得不太舒服,而且—」 「好。」他後退幾步,伸出僵硬又顫抖的雙手,就像激動地描述一條短魚尺寸的男人。
「好,好,對不起,我去說。我馬上回來,對不起。」 他往舞台邊走去,踏著他腳下的地板,就好像踏在一艘行進中的船搖搖晃晃的甲板上。外面,一個男人正拿著迷你閃光相機在拍照(「就這樣別動—很好。好極了。」)。飾演嘉貝麗父親的演員,正在對那個豐滿的女孩說,現在唯一該做的事,就是把這件事變成過去的經驗。她看起來好像又要哭了。 「你們好了嗎?」夏普‧坎貝爾問。 「不好意思,」法蘭克說:「我們恐怕要掃興了。艾波已經答應保母我們會早點回家,所以,我們真的—」 坎貝爾夫妻倆的臉因為傷心和失望而垮下來。米莉咬了咬下嘴唇,再慢慢放開。「唉,」她說:「我想這整件事一定讓艾波感覺很糟糕,是吧?可憐的孩子。」 「沒有沒有,她沒事。」他告訴他們:「真的,不是這樣的,她沒事。只是保母的問題,真的。」在這兩年的友誼裡,他第一次說出這種謊言,這使得三人都看著地板,努力擠出幾個無力的微笑,互道晚安;但一點效果也沒有。
她在更衣室等著他,臉上已經擺出適宜社交的愉悅表情,準備用來應付出去時可能會遇到的團員,不過他們設法全避開了。她帶著他穿過側門,通往一條高中的迴廊。長五十碼的迴廊裡空無一人,任何一點聲響都會產生回音。他們走著,沒有碰觸對方,也沒有說話,穿梭過投射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橢圓形月光中。
書名:
我願意為妳朗讀
作者:
徐林克(Bernhard Schlink)
一九四四年生於德國。出身法律世家的徐林克從小就喜愛文學,但卻依從了家人的期待而去鑽研法律,並成為柏林大學的法律教授,也擔任法官,在德國法學界享有盛名。而在法律界的豐富經歷,讓徐林克對犯罪和人性都有著比一般人更深刻的精闢洞察。
一九八七年他與瓦特.波普合著犯罪小說《我遺落的那一半》處女作,即榮獲德國『偵探檔案文學獎』、《世界報》文學獎,並被改編拍成電影。徐林克與瓦特?波普這對『極被看好的德國雙人組合』,甚至被譽為『讓德國偵探小說活過來的作家』!其後徐林克獨立推出偵探小說,亦屢獲德國、義大利及法國等各地文學獎項的肯定。
徐林克在一九九五年推出的《我願意為妳朗讀》,則將他推上了創作生涯的高峰。在他的成長時期,經歷了德國舉國上下譴責納粹暴行、對戰犯及集中營慘狀展開悔罪式調查,以及六○年代延燒歐美的學生運動狂潮。《我願意為妳朗讀》的時空背景,便正是作者自己的親身經歷,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使得這本書格外地撼動人心,一出版即轟動全歐洲,進軍美國也大獲成功,不但是第一本雄踞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冠軍的德國小說,也成為全美最當紅、最具影響力的『歐普拉秀』推薦選書有史以來第一本入選的外國小說!
《我願意為妳朗讀》已被翻譯成三十七種語言,獲獎無數,包括漢斯.法拉達獎(德國新明斯特市每兩年頒發一次的獎項,旨在獎勵德語世界的年輕作家,創作關於政治與社會背景的小說)、德國《世界報》文學獎、基督教圖書獎,並讓徐林克獲選為《慕尼黑晚報》年度之星,二○○一年及二○○三年更榮獲法國榮譽軍團勳章與聯邦德國榮譽勳章,以表彰他對文學的貢獻。而二○○四年由德國ZDF電視台舉辦的『百大最愛德語書籍』票選活動中,《我願意為妳朗讀》更高踞當代德語文學的第二名,由此可見讀者對這部傑作的衷心喜愛!
在《我願意為妳朗讀》大獲成功後,徐林克又陸續推出了《愛之逃》、《歸鄉》(皇冠即將出版)等作品,同樣席捲了國際文壇,也更加奠定其無可撼動的文學地位。徐林克現定居柏林與紐約。
孤獨的靈魂總會在某處相遇,
然後,我們在朗讀聲中逐漸接近愛情,但卻同時嘗到了背叛與罪惡的滋味……
溫柔的朗讀,
是我對韓娜說話的方式,卻意外地給了愛一個重生的機會……
有好些年了,麥克總是不斷想起那棟房子,當他上了台階、扭動門把,屋裡有韓娜在等著他。『先唸書給我聽!』韓娜總是這麼說,而麥克就會為她朗讀自己學校的課本,告訴她關於荷馬、西塞羅和海明威的故事,於是麥克的朗讀越唸越多,好讓自己可以在日暮時刻與她共枕。但是,就在那個夏季的午後,只因為麥克在街上的一個迴避眼神,第二天,韓娜就神秘地消失無蹤了。
即使已經和記憶中的韓娜告別,麥克卻沒有擺脫自己背叛的陰影。多年後再度見到韓娜,竟是在法庭裡,麥克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背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韓娜徒勞地為自己辯護,而她的堅持抗議觸怒了法官,她的坦誠有罪也惹火了其他被告。一次次在法庭旁聽韓娜的罪行,讓麥克的態度開始由同情轉變成譴責,可是最後當韓娜麻木的眼神終於望向了麥克時,他才終於明白,那隱藏在韓娜內心深處多年的秘密……
《我願意為妳朗讀》是個寧靜而深邃的愛情故事,也是徐林克對戰爭罪行和集體罪惡感所作的犀利獨白。書中的麥克象徵了戰後無辜的新世代,在同聲譴責納粹種種暴行的同時,卻也發覺無法自外於歷史的責任,而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懺悔』正代表了整個民族的心聲,人們也因此會一遍又一遍地讀它,並在心中留下陣陣的激盪!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十五歲的少年麥可,在放學途中肝疾發作,巧遇卅六歲的電車車掌韓娜伸出援手。麥可病情稍瘉,登門道謝,竟為韓娜所誘,而提早進入成人世界。在許多日子裡,他們兩人共沐同枕,令年少的麥可心蕩難羈。不過韓娜對麥可也極為勉勵,以關係之存續,要脅他迎頭趕上因病落後的課業,而且常常要求麥可讀書給她聽。
對於這段禁忌的戀情,韓娜若即若離,讓年少的麥可困惑不已。關於自身過往,韓娜語焉不詳,只曉得她出生於羅馬尼亞的德語區,十七歲時到了德國柏林,進入西門子(Siemens)公司工作,但在晉升為主任之際,她卻自動請辭,加入秘密警察部門。在麥可眼中,韓娜是個懷抱秘密,而難以理解的成熟女子。
另一方面,麥可對於這場畸戀也有著說不出口的苦處。在他們交往一年之後,麥可和同學的互動增多,不言可喻,這代表他和韓娜的情感漸趨變質。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對於麥可同年紀的同學來說,這樣的戀情太過駭人。由是,在同學眼中,麥可也同樣抱著莫大秘密。
聚散終有時。少年麥可最後一次見到韓娜,是在那年七、八月間的夏日午後。那時他在游泳池畔,做著所有年輕人喜歡的玩意兒,在游泳池邊做功課、打排球、搬弄是非講八卦、逗弄異性。一切似乎又變為尋常的日子,如同其他十五、六歲的孩子的一般。
不記得當時自己正在幹嘛。麥可一抬眼,看到韓娜站在二、三十公尺外看著他。她穿短褲、T恤,外披襯衫,沒扣紐扣,只在腰間輕鬆地打個結。隔著這麼段距離,兩人互望,誰也沒向誰打招呼。麥可遲疑著,他不明白韓娜何以到游泳池畔找他,也不曉得是否該表現出熱絡,讓其他同學知道他們的關係。就這麼猶豫著時,她離開了。隔日,麥可在平常的時間上韓娜家,卻發現人去樓空。他直接找上公車公司,人事部主任說她一大早就打電話請辭,而且考慮週到,讓公司得以臨時找人代班。人事部主任不解地說:「兩星期前我提議讓她去接受訓練,學習當駕駛。她卻把這一切都拋棄了。」
再次遇見韓娜,是麥可大學時代參加法律研習社,在一場納粹集中營審判的時候,韓娜赫然以被告的身分出現。然而,對於過去這位過去的情人,麥可只想將之遺忘,他抱著罪惡感,也感到羞恥。但一想到過往,又令他激動不已。
審判從那一年的冬天持續進行到隔年春天。在幾個月的時間裡頭,麥可每次開庭均前往旁聽。他從背後看著韓娜,不曉得韓娜是否還認得他。從法庭上的訊問與應答,他逐漸瞭解韓娜的過去,知道納粹在她身上的烙印,知道她必須為猶太集中營背負一定程度的歷史責任。
但法庭上的韓娜,表現極為笨拙。她進退失據,和法庭指派給她的公設律師也合作欠佳。她不知避重就輕,時而正面衝撞法官。對於起訴書,對於證人的書面資料,她準備不足,一路處於挨打局勢。同時受審的幾個被告為求自保,只好把罪過全部推到她身上,於是,韓娜從受審的幾個集中營看守員之一,一躍成為看守員的領導。是她,負責淘汰病弱的猶太女囚,把她們從工廠調出,轉回集中營受死;是她,在女囚轉換營區途中於小鎮教堂過夜,遇上聯軍轟炸碰巧命中教堂時,拒絕打開教堂大門,致使女犯全部被火燒死,只有一對母女倖免於難。倖存的猶太女兒日後出書揭發這齣慘劇,並透露離奇內幕,指韓娜當年總是豁免病體孱弱的猶太女囚勞動工作,只須唸書給她聽,但輪調時間一到,仍送她們回集中營就死。因此,只有韓娜被判處無期徒刑的重罪。
面對同僚惡意卸責和法庭誇大指控,韓娜無言以對。但成年的麥可經過比對與回憶,卻發現了韓娜的秘密。為了這個羞恥的秘密,韓娜寧可扛起重罪,毀掉自己的一生。麥可不知是否該在審判之前,把這個足以促使庭上重新調查的證據公開,他求助於擔任哲學教授的父親,幾經思考,最後決定讓韓娜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不橫加干預。
麥可大學畢業後進入法界工作,在一次滑雪旅遊中結識歌竺,兩人結婚,育有一女茱麗雅。茱麗雅五歲的時候,他們離婚了。對於生活、對於工作,中年麥可彷彿都是局外人,一個異鄉人般。唯一韓娜,她的動作、她的感覺、她的氣味、她的味道,始終縈繞於心。
離婚後,麥可深為失眠所苦。也因為如此,他開始對著小錄音機朗讀在校讀過的《奧德賽》,一連讀了十來本書,才把錄音帶逐一編號整理。打聽出韓娜服刑監獄後,把錄放音機和錄音帶寄去給她。從韓娜入獄的第八年起,一直為她朗讀到第十八年,她假釋申請獲准前夕。在如是朗讀經過四年後,韓娜第一次來信謝謝麥可。對麥可而言,他並不擔心韓娜「可能不再需要我的錄音帶。她可以自己去讀書。朗讀是我對她說話,和她交談的方式」。
我總是不斷的夢見……韓娜在廚房脫下襪子,站在浴缸邊,手上拿著毛巾,在鏡子前跳舞,在游泳池畔凝望著我,她聽我唸書、跟我聊天、笑我、愛我。韓娜以冷眼和噘起的嘴愛我,靜靜傾聽我朗讀……
少年麥克初識雲雨情,與成熟女子韓娜秘密熱戀。她誘惑他、利用他,也引領他進入情愛的世界。她從來不談自己,從何處來?家裡有什麼人?對於過去的一切,她諱莫如深。有一天,也是如何不告而別。
多年後,青年麥克在法庭上偶遇韓娜,她在被告席上,徒勞地為自己辯護,卻抵擋不了命運的折磨和同儕惡意的卸責。 隨著時間的推移,韓娜隱秘的過去也逐一揭露,步入中年的麥克才真正曉悟,儘管他蓄意逃避,卻永遠擺脫不了那段跟韓娜的過去;正如必須為戰禍負責的德國,儘管全國上下同聲譴責納粹的不義,也推卸不了那段殘暴屠殺的歷史責任……。
【周南】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的情趣之一是:隨著四季的更迭,變化看書的口味,將閱讀溶入大自然的律動,感受大地生命的起伏。所謂「歲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遷,辭以情發」。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詩經》是中國詩歌之始,其中不乏千古名句,【周南】關雎最廣為人知。中國的愛情詩也有很多,其中不乏千古名句,但《關雎》影響最大。每當男人見到美女,想上去追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成了最充分的理由。
【鄭風】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鄭風」是從鄭國採集來的民歌。這首鄭風的民歌,把一個戀愛中的少女,她的嬌嗔與深情,和悠悠不盡的情思,表達的委婉細緻,動人肺腑。
【鄭風】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作品以女子口吻直接說,不拐彎抹角,意思夠清楚明白。內容是寫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不知為了什麼緣故,男的沒有在固定時間內向她報到,她起了疑心,便渡河興師問罪,當面質責他是不是變心厭倦她了。
《詩經》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它形式多樣﹕史詩、諷刺詩、敘事詩、戀歌、戰歌、頌歌、節令歌以及勞動歌謠樣樣都有,可以說是周代社會的一面鏡子。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多年的詩歌三百零五篇,而《小雅》中的笙詩六篇,有目無辭,不算在內。《詩經》共分風、雅、頌三個部分。其中風包括周南、召南、邶、庸、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等十五《國風》,大部分是黃河流域的民歌,小部分是貴族加工的作品,有詩一百六十篇;雅分《大雅》、《小雅》,基本上是貴族的作品,只有小雅的一部分來自民間,有詩一百零五篇;頌分《周頌》、《魯頌》、《商頌》,是宮廷用于祭祀的歌詞,有詩四十篇。它們的創作年代很難一一具體指出,但從其形式和內容的特點來看,可以大體確定:《周頌》全部和《大雅》的大部分是西周初年的作品;《大雅》的小部分和《小雅》的大部分是西周末年的作品;《國風》的大部分和《魯頌》、《商頌》的全部則是東遷以後至春秋中葉的作品。
牛轉乾坤:春光鳴奏,閱讀成癮
閱讀可以是有生命的。
閱讀
英國小說、評論和隨筆作家喬治‧吉辛就是個四季閱讀的品書人:
「在曼妙的春光裡,捧著羅東抒情詩人提布拉司的詩集,享受春的愉悅;酷熱的暑夏,翻閱莎士比亞的《暴風雨》,體驗什麼是真正的安寧;在西風低吟的季節,面對聖柏甫的《波羅雅修道院》,追憶先賢的哲思;冬天寂寒,抽出塞萬提斯,正好點出踽踽獨行的堅毅品格。」
吉辛是從豐富生命、美化生命的角度讚頌讀書的。事實上,大自然的聲音也時常透露神秘的信息,給予人們無邊的啟示。就像莊子所說的:「聖人之心靜乎?天地之鑑也,萬物之鏡也。」
因此,生態學家華茲華斯常提到:「以大自然為師。」
四季是有心情的。這樣的春夏秋冬也許和工作學業無關,卻和個人生活創意息息相扣。我常想人在自然之中,或者與大自然節奏比較接近的人,是否會活得寬闊一點,豐富一點,更有感覺一點。
當然,有些人對自然四季是沒有感覺的,蟄居在象牙塔的「學者」,股市殺進殺出的「大戶」,流連於酒場的「醉漢」,明爭暗鬥的「政客」:意識上,一年生活並沒有季節的差別,肯定無法感受到日日書齋展讀,刻刻與自然深心相共的樂趣。
我們雖然不必像候鳥一樣遷移,在各時的季節裡,忙著尋找不同的棲息處,但是依循自然的變化,展現不同的風貌,會讓你有種活起來的感覺。就像我們不會用一個音符譜出四季之歌一樣,按照自然的氛圍,抽閱各類的書籍,會讓閱讀活起來,會讓閱讀有了生命。
春季閱讀
山光照檻水繞廊,舞雩歸詠春風香。
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讀書好。
讀書之樂樂如何?綠滿窗前草不除。
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
蹉跎莫遣韶光老,人生唯有讀書好。
讀書之樂樂如何?綠滿窗前草不除。
在陰陽五行中,中國人為四季染上不同的顏色,稱之「青」春、「朱」夏、「白」秋與「玄」冬。 春天,萬物萌動,這是一個「生」的季節。當春天的腳步悄悄躡足大地,草木抽出翠綠的新芽,蟄伏的心漸漸活絡起來。感受大自然的生機┌無自覺中心裡也充滿好奇、希望、蠢蠢欲動,以及莫名所以的青澀感。
春天的可愛,在於追尋的衝動與嘗試的自由。不要讓春天無意間來,也無意間去,春天是創造生命的季節,你有太多選擇,太多可遇的機緣,不必膽怯,不怕孤單,就像尋找初春的新芽一樣,閱讀新觀念、新發現的書籍,讓你感受到生的喜悅。雖然知識的吸收並無季節之分;但是,當你刻意搜尋,卻很容易享受邂逅的樂趣。我常在假日的早晨,走進書店,細心瀏覽架上群書,遇有未曾聞聽的封面名詞或概念,即信手翻閱,往往春意盪漾,感到青澀的喜悅。
當然,春天也是尋夢的季節。到了春天,哪顆心不唱歌?人在春天吟詩追夢,就好像枉費了「青春」! 春天讀詩,最好一面賞花,一邊吟哦,如此說來,我國花卉詩的先河《詩經》並未形成詠花的專章,卻都藉花草以作比興寄託,而且涉及花草的吟詠特別多。
《詩經》樂而不淫,傷而不悲,辭采之優美,涵意之深厚,定不負春天的浪漫與馳思。其實《詩經》許多詩句都是我們平日朗朗上口、耳熟能詳的用語,偶而唱上幾句都覺得興味盎然。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春天,吟詠《詩經》真的會讓自己有狂放的感覺,有浩瀚無邊的馳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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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9號
2009-03-08 17:42:20
山光照檻水繞廊....
呵~
好懷念的詞句...
小人也背過喔!
這幾天小人又忙於”練功”了
天地人也已追到進度囉~(第9集)
套用這些詞句來說的話呢?
那就是:
『人生唯有練功好。』
註:小人練功=練各式戲劇
幾天位問候
讀策大人您好~
小團圓雖然有自傳性質
但讀來總覺得
這本書的真真假假似乎像紅樓夢所言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太真了 太入了
就忘了它到頭來還是一部小說
只有張愛玲當初寫作時的某種隱隱的意念是真
話說回來
這分類挺好
尤其看到詩經子衿一詩
真如神來一筆
並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