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12 17:52:52安
舊作三
攀爬知識殿堂直到頂端是一個少女曾經要求自己的夢想,在這樣的目標下,她努力的充實自己。攀拔的路程是艱辛、不定、有時又會走錯路的過程,途中她曾為了反叛學校的規範而從聯考中逃脫,成了不折不扣的重考生及米蟲;她也為了不滿意社會體制中對女性角色的規範,而不斷的藉從事所謂男性行為來表達自己不滿社會體制對女性的規範(雖然當中她也背負汙名或是心中存有無法平衡的落差);如果就社會上對於「對」、「錯」的判準來劃分,那麼上述的少女前期歷史對很多人而言是走錯路。
那少女的後期就走對路了嗎?後期的少女在路上想到她最初要攀爬知識殿堂的理想,她清楚的知道以現階段米蟲狀態是達不到理想的,所以她考上大學(因為那是社會上認可獲取向上知識規制),大學念社工系的她,開始吸收她的知識—她進入了張老師體系學習有關社會工作的相關實務經驗,可是在當中她發覺那是一套制式的系統,系統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進行相同的儀式來表達他是系統中的一份子(真是令人不舒服,少女心中如此想);她參與了心理劇及自我成長團體的探索;她修習相關家族治療的理論並開始探索她所背負的生命歷程,但是奇怪的是這樣的學習不能令她滿足,她總覺得知識不只是如此、不只是在探討個人的經驗及生命歷程;不只是在尋求一套標準的系統模式,一定還有別的。所以她離開社會工作相關領域到了教育學程中學習如何當一位老師、一位輔導老師,在學當老師的過程中她感受到更大的系統在對她進行規範,她才發覺原來當一名老師所遭受的約束更多:包括要作好言教及身教、要穿著舉止得宜、聲音大小要隨著教室空間而適中調整、學生不聽課是老師教學技巧及內容不好,所以要時時預習教材並製作吸引學生的教具……等;這並不如少女所想的知識學習,而是另一套的規範訓練(這時她來不及逃脫,必須至少等三年才結束這個學習)。
在結束這漫長地學習後,少女有些被這個系統規範馴養了,原因無它因為她在獲得了一種被社會規範讚許地成就感(她發現老師這個角色在一般人心中是具有某些神聖性及使命感的),所以她決定先放下研究所的課程到學校教書,真實的把自己的學習與理想放進自己可以規劃的教室情境及學校體系中發揮(雖然她還是告訴別人她是為了能保有終生教師資格而如此做),但是在工作中她發現原來取悅長官比專業重要、達成業績比輔導學生重要、整理文件檔案獲得教育局的優良評鑑比認真準備授課內容重要、為學校維持聲譽比判斷學生最適權益重要,當然她是一個不願如此做的人,所以她決定為了學生最適權益而對抗上級長官、為了讓學生能好好學習而發展出不同的教材及活動、陪伴學生處理生活狀況而承受別人的異樣眼光,但這種種的一切除了讓她更孤立外並無其他好處(所謂與長官關係良好的好處),經過一年努力她決定放棄,她感到孤獨及心力交瘁,最終還是無法讓系統在尊重學生權益上產生鬆動,所有的一切關注點都不在學生身上除了考上好學校外。對少女來說這已經無關於知識的求取,而是一種對人的基本忽略及不平等,她可以說是夾著尾巴逃進了研究所,希望能找到點什麼來撫平她心中的失落(或許是一種更有力的方式吧)。
進入研究所少女修習了有關多元文化、人格與社會及團體動力的課程,在這過程中她也因為之前在教書的關係進入了一個非體制的學校觀察,她開始接觸到有關知識權力、性別差異、霸權規範、後殖民主義、歷史社會分析及大團體動力運作等相關的知識及議題,在這學習的過程中她很努力的在知識求取中精進自己,也很饑渴的步斷的閱讀許多相關書籍及研究報告,但是在經過三個月的學習後她對於自己曾經遭受過的處境及當下遭受的狀況越來越不滿足,因為她發現研究所中也存在著規範,那個規範是指某些教授有絕對的權力去要求學生協助她的教學及學術發表、同儕中出現小團體或是為了維持人際協調產生壓抑自己的情形、更令她不滿足的是原來研究所學生對知識的求取仍停留在大學階段(指坐著安靜聽課很少出現意見交流的討論);少女心中對研究所的期待是每個人已具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在學習的過程中大家來彼此激盪或討論,但是在經過一年的學習後少女對這部份已經放棄了。
少女在研究所課程中會表現的態度,她一定會在課堂中把自己閱讀或是某些想法提出討論,但是這也形成一種不從眾行為而被邊緣化,漸漸的她發覺她處在一種孤立的狀態、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突破(孤立真的是很不好受的)。雖然如此但少女仍然秉持她的想法持續追求知識,她想既然無法在研究所這個場域被滿足那就找另一個地方吧!所以她就把重心轉移到她觀察的非體制學校中,在觀察半年後又在其中實習了半年,這實習半年的時間她強烈的感受到知識權力及文化霸權關係、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生命脈絡對當下的影響,所以她整理出一份專題「致良知-成為一個知識份子」。在專題形塑的過程中,她不斷的因感受到知識權力議題而調整她與督導的關係,她因為覺得被操控而逃避接觸督導及實習場域;她也從這個體制外學校中發覺一些有關於體制操控所需的步驟及人在當中被規訓、信服進而投入的過程;也從體制外經驗及研究所經驗中發現她自己脈絡中一直選擇的位置是”邊緣位置”。在這一年的過程中她最大的感覺是知識所帶來的權力關係是很龐大無可抗拒又是複雜的,而藉由知識語言可以形成某種形式的規範或是制度;少女清楚的知道這些都是她曾經企圖逃離反抗的事物,但少女也發覺這些是無法說逃離就逃離的,因為它就是不斷的運作於社會中(人處於社會就會面臨到),人所能做的只是清楚那些關係而可以清楚的選擇他要站在哪一個位置上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