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
一直憑弔失去的人有什麼意義
宛如懷念一朵盛開即枯死的花

印象中
我的父親　總坐在書桌前
對著一張張格滿數字的紙
用紅筆　用藍筆
圈了又寫　寫了又圈
他在算明牌　那是他很長一段時間的工作
我不懂　明牌怎麼算
那不是隨意開出的嗎？
或許是一門機率學？

我們家的經濟時好時壞　也被機率學深深影響

父親有一付好歌喉
他唱歌的時候　其他人總是很難不注意到他
即使他抽煙　喝酒　也沒影響歌喉
以前也曾經錄製過不少卡帶
不過現在在身邊的一盒也沒有
很可惜

有時候會想起一些畫面
難堪的是　沒有挽回的機會
為自己與父親都覺得難過

父女情２５年
聊天最久的一次是他死前的一兩個禮拜
他一直希望我能幫他剪髮
可是我沒有挪出時間來
我想他的用意應該是想與我多相處一些時間
最後一次一起用餐
不知為何　我穿的很正式　有打扮過
他來接我
我就坐在駕駛座旁　媽媽和妹妹在後座
父親不會當面誇獎或讚揚我們
不過他在朋友面前會說：那是我女兒
我知道　那就是讚許

他常在家附近跟朋友喝酒
有一些畫面是　他些許搖擺地走回家
就在那騎樓下　他的身影
幾次再經過那裡
都覺得這無常實在措手不及
那建築　那景象　連灑落的光影都依舊
人事已非

每每回想　都揪得心疼

也只能告訴自己
不能改變這事實
只能選擇回想他好的一面

最近一次夢見父親
場景是他帶我去買衣服
在當下我是高興的
因為這也是第一次有這種被寵愛的感覺
就像《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片中
松子難得與父親共處一天
是那一種雀躍的心情
可惜的是　在現實中我並沒有經歷過
夢裡　父親告訴我　他沒有死
有一幕印象很深
他坐在外面人行道的椅子上
我轉過去看他
那畫面就停在父親的臉上　彷彿是近看著

我知道他來看我　一定是需要什麼
但他從不明說

早上醒來　我一直在回想
那夢真的很真實　是很愉悅的夢
下午我折了些紙蓮花　買了一些紙錢
晚上就燒給他　燒了快一小時
因為如果不做些什麼　我就會覺得很難過
我覺得我給他太少　他離開後　我有很深罪惡感
沒有做好一個女兒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