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02 14:16:55天和地
時間的證物
這是一個冬天的早晨，重案組的探員們趕赴西貢海邊。一具用鐵鏈和大石綁在一起的男屍，靜靜仰臥在海邊的岩石上，海水長時間浸泡下，它已發脹起來，因此，亦影響到死亡時間的準確推斷。而驗屍官初步檢驗的結果，屍體泡在水中大約二十天時間。
負責此案的是張成勇督察和搭擋梁忠傑。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這時還發生這種不平安的事情，張成勇和傑仔顯然有點兒沮喪。
死者的大衣內袋找到了錢包，裡面有數張大面額的鈔票、信用咭及死者的身份證。他名叫劉偉，現年四十歲。大衣內袋除錢包外，還有一隻石英陀錶，錶殼背面刻著「給我最愛的偉」。陀錶已入水，秒針動也不動，顯示的時間是十二月三日九時三十二分，張成勇和傑仔意味深長地互瞅一眼。
戴著手套的梁忠傑搜索著屍體，忽然喊了聲:「勇哥！」
原本面向大海沉思的張成勇倏地回過頭。傑仔從死者大衣內一個特製的隱藏式夾層袋，掏出兩樣東西，分別為開山匕首和隨身聽。張成勇接過開山匕首，從皮套中拔出刀鋒，刀刃鋒利無比，背面是一排狼牙鋸齒，和煦的陽光下綻放出懾人的寒芒。傑仔檢查著隨身聽，那是沙灘防水型，他試著按下「PLAY」鍵，只聽「卡嚓」一聲，是錄音帶捲到盡頭的聲音。
回到警署，鑑證科的人員套取了證物上的指紋，張成勇拿著陀錶端詳，傑仔則研究著隨身聽。
傑仔:「所有證物上都只有死者的指紋？」
張成勇:「是啊，傑仔，你有什麼看法？」
傑仔:「我想，絕不是謀財害命，因為他身上的錢包還在，也許...說不定這防水隨身聽留下了什麼線索......」
說罷，傑仔取出隨身聽的帶子，放進錄音機中回捲。按下「PLAY」鍵當兒，空氣中迴響著兩把聲音。
甲:「你找我有何貴幹？」
乙:「李明兄，你最近春風滿面嘛...」
錄音帶中的乙道出了一件桃色事件，男主角是李明，女主角是一位富豪的太太......
「你到底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啦，最近手頭很緊，想老兄你幫幫忙。」
「錢嗎？... 你到底要多少？」
「三百萬。」
「什麼？？我哪來那麼多錢！！」
「你有的。」
「沒有就是沒有！」
「啊... 你就不怕事情揚了出去？」
「你...你......」
「看你那副模樣，哈哈...」
「笑什麼笑，你給我去死！！」
「哎！你想怎樣？我... 救命！救命呀！救命......」
呼叫越顯微弱，乙的脖子好像被緊緊扣著，空氣中的呼吸聲雜亂而急促。
數分鐘後，卻只剩下一人在喘氣。喘息過後，再度開腔的是甲。
「慘了，我為什麼如此衝動的啊！怎麼辦？」
一分鐘後...
「還是溜吧！」
汽車引擎聲逐漸遠離，很靜，只有水滴的淅瀝之音。
大抵五分鐘過後，汽車的馬達聲由遠而近。
「唦唦...」，似乎有人觸碰屍體，「彭」的一聲，好像是車門或車尾行李箱關上。
過不多久，汽車的引擎再度響起，然而這回非遠離，而是間歇持續著。「卡嚓」，錄音帶捲到盡頭去了。
張成勇和傑仔面面相覤，張成勇斬釘截鐵喊到:「還等什麼？」
李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富家公子，樣子俊秀，態度囂張，不是很願合作的樣子。他說認識死者劉偉，但否認殺死了他，更沒可能沉屍大海。
傑仔拿來了錄音機，當下放出死者留下的錄音帶，李明顯得渾身不自在，但到了最後，他仍然否認錄音帶中的甲是自己。
傑仔盤問他:「本月三號晚上九時三十二分，你在哪裡，做些什麼？」
李明想了想:「我和一位舊同學在『尖沙咀文化中心』看表演，表演九時正結束，之後我們在附近拍照留念，直至十時才跟她分手。」
「什麼同學？」
「英國留學時的女同學，我那時候的女朋友。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香港，在這裡逗留了一天便到日本去了。」
傑仔:「女友啊？即使是以前的，她的話也實在很值得懷疑，不是嗎？」
李明:「有相為證啊！好了，在律師來之前，我拒絕再就任何問題作答。」
針對李明在棄屍時間的不在埸證明，張成勇的一組人展開了調查，結果就如李明所說，他的舊女友唯一入境紀錄是本年十二月三號，出境紀錄是十二月四號早上十時。而他們的那些照片當中，有三張是在「尖沙咀鐘樓」附近拍的，大鐘顯示的時間是九時二十分前後。李明在英國的舊女友亦在接受電話詢問時，為李明所說的話作證。
由於這個不在場證明的成立，李明獲得釋放，臨走時，他還抱怨警察們「好人當賊辦」。
「十分鐘內由尖沙咀飛到西貢棄屍？這不大可能吧！」張成勇嘆息到。
傑仔:「劉偉錄音是為了抓住李明的痛腳，拿來作本錢，以後把李明當做提款機看待，這一點我都明白。可是他不怕錄音帶成為自己勒索的犯罪證據嗎？勒索人拍照不就可以了？」
「那些問題我也有考慮過，我猜劉偉不是不想拍下李明和闊太的照片，而是找不到機會，偷拍也得要獵物出現的啊！而且，李明可能已沒再跟闊太來往了。劉偉大概在某某『小築』碰見李明和闊太，然後想到以此勒索。我認為，他回家後一定會用轉錄的方式，把錄音帶中不利他的對白刪掉。他在錄音時已部署好，一開始就把李明的醜事和盤托出，接著等待李明作出反應，只要李明不作否認，他的詭計就得逞了。之後的對話刪掉就行。劉偉知道李明此人性格衝動，一定會掉進他的圈套裡面，但是，卻料不到李明反應如此激烈，結果招致殺身之禍，這完全是他的誤算。談話時他沒有停止錄音，因為怕按『STOP』鍵的聲音給對方聽見，結果，反而把整件兇案的過程錄下，成為李明殺人的有力證據，恐怕他從來就沒想過吧...」
傑仔:「李明殺人的證據很充分。劉偉被殺的時間未能確認，所以說，李明不可能擁有殺人時的不在現場證明，最棘手的竟然是，他在棄屍時間握住不在場證明。」
張成勇嘆了口氣:「就是這個問題！」
「說什麼也得先解決這個問題對吧？那麼我們就快想想看！大家來幫幫忙。」
房間裡的探員們靜靜思考起來，然後，有人提出想法，可是到了最後，大家仍未能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時候，一直陷入沉思的張成勇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為什麼死者劉偉好像知道自己會被殺，然後棄屍大海一樣？隨身聽用防水的就很奇怪。」
傑仔搔著頭想了好一陣子:「難道說...他游泳？嚴寒的天氣，實在不可思議...」
張成勇:「開什麼玩笑！穿成這樣子，又帶著錢包，陀錶也不是防水的，再隨便的人，想必也不會哇？」
傑仔翻著資料:「劉偉這個人絕不隨便的啦...可以說，他凡事非常小心認真，他開當舖的，把所有認為重要的東西鎖進甲萬，有帳簿、日記、喜歡的典當物，還有就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他跟女人親熱的艷照......」
張成勇:「咦...！有這種怪人？？簡直就是神經質嘛！嗯...看來他備了匕首旁身，不無道理，他就是這麼的一個小心的人，可惜呀！還沒拿出來就... 李明沒法子拿他的命，如果及時亮出匕首的話...... 小心翼翼...慢著......」
張成勇若有所思，良久，他雙眼閃現了明亮的靈光。
「傑仔，快查查最近哪天下過雨，這冬天裡，我記得只下過一次雨。」
傑仔出去一會兒，回來報告道:「根據天文台的記錄，最近的一次下雨，是上月的三十號，之前就要到九月份了。」
張成勇放開了揭月曆的手:「三十號嗎？」
「對...」
「果然如此！傑仔，我們去拿逮捕令吧。」張成勇信心十足地說。
「要逮捕誰？」傑仔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殺人犯李明啦！」張成勇說。
為甚麼?
負責此案的是張成勇督察和搭擋梁忠傑。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這時還發生這種不平安的事情，張成勇和傑仔顯然有點兒沮喪。
死者的大衣內袋找到了錢包，裡面有數張大面額的鈔票、信用咭及死者的身份證。他名叫劉偉，現年四十歲。大衣內袋除錢包外，還有一隻石英陀錶，錶殼背面刻著「給我最愛的偉」。陀錶已入水，秒針動也不動，顯示的時間是十二月三日九時三十二分，張成勇和傑仔意味深長地互瞅一眼。
戴著手套的梁忠傑搜索著屍體，忽然喊了聲:「勇哥！」
原本面向大海沉思的張成勇倏地回過頭。傑仔從死者大衣內一個特製的隱藏式夾層袋，掏出兩樣東西，分別為開山匕首和隨身聽。張成勇接過開山匕首，從皮套中拔出刀鋒，刀刃鋒利無比，背面是一排狼牙鋸齒，和煦的陽光下綻放出懾人的寒芒。傑仔檢查著隨身聽，那是沙灘防水型，他試著按下「PLAY」鍵，只聽「卡嚓」一聲，是錄音帶捲到盡頭的聲音。
回到警署，鑑證科的人員套取了證物上的指紋，張成勇拿著陀錶端詳，傑仔則研究著隨身聽。
傑仔:「所有證物上都只有死者的指紋？」
張成勇:「是啊，傑仔，你有什麼看法？」
傑仔:「我想，絕不是謀財害命，因為他身上的錢包還在，也許...說不定這防水隨身聽留下了什麼線索......」
說罷，傑仔取出隨身聽的帶子，放進錄音機中回捲。按下「PLAY」鍵當兒，空氣中迴響著兩把聲音。
甲:「你找我有何貴幹？」
乙:「李明兄，你最近春風滿面嘛...」
錄音帶中的乙道出了一件桃色事件，男主角是李明，女主角是一位富豪的太太......
「你到底想怎麼樣？」
「也沒什麼啦，最近手頭很緊，想老兄你幫幫忙。」
「錢嗎？... 你到底要多少？」
「三百萬。」
「什麼？？我哪來那麼多錢！！」
「你有的。」
「沒有就是沒有！」
「啊... 你就不怕事情揚了出去？」
「你...你......」
「看你那副模樣，哈哈...」
「笑什麼笑，你給我去死！！」
「哎！你想怎樣？我... 救命！救命呀！救命......」
呼叫越顯微弱，乙的脖子好像被緊緊扣著，空氣中的呼吸聲雜亂而急促。
數分鐘後，卻只剩下一人在喘氣。喘息過後，再度開腔的是甲。
「慘了，我為什麼如此衝動的啊！怎麼辦？」
一分鐘後...
「還是溜吧！」
汽車引擎聲逐漸遠離，很靜，只有水滴的淅瀝之音。
大抵五分鐘過後，汽車的馬達聲由遠而近。
「唦唦...」，似乎有人觸碰屍體，「彭」的一聲，好像是車門或車尾行李箱關上。
過不多久，汽車的引擎再度響起，然而這回非遠離，而是間歇持續著。「卡嚓」，錄音帶捲到盡頭去了。
張成勇和傑仔面面相覤，張成勇斬釘截鐵喊到:「還等什麼？」
李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富家公子，樣子俊秀，態度囂張，不是很願合作的樣子。他說認識死者劉偉，但否認殺死了他，更沒可能沉屍大海。
傑仔拿來了錄音機，當下放出死者留下的錄音帶，李明顯得渾身不自在，但到了最後，他仍然否認錄音帶中的甲是自己。
傑仔盤問他:「本月三號晚上九時三十二分，你在哪裡，做些什麼？」
李明想了想:「我和一位舊同學在『尖沙咀文化中心』看表演，表演九時正結束，之後我們在附近拍照留念，直至十時才跟她分手。」
「什麼同學？」
「英國留學時的女同學，我那時候的女朋友。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香港，在這裡逗留了一天便到日本去了。」
傑仔:「女友啊？即使是以前的，她的話也實在很值得懷疑，不是嗎？」
李明:「有相為證啊！好了，在律師來之前，我拒絕再就任何問題作答。」
針對李明在棄屍時間的不在埸證明，張成勇的一組人展開了調查，結果就如李明所說，他的舊女友唯一入境紀錄是本年十二月三號，出境紀錄是十二月四號早上十時。而他們的那些照片當中，有三張是在「尖沙咀鐘樓」附近拍的，大鐘顯示的時間是九時二十分前後。李明在英國的舊女友亦在接受電話詢問時，為李明所說的話作證。
由於這個不在場證明的成立，李明獲得釋放，臨走時，他還抱怨警察們「好人當賊辦」。
「十分鐘內由尖沙咀飛到西貢棄屍？這不大可能吧！」張成勇嘆息到。
傑仔:「劉偉錄音是為了抓住李明的痛腳，拿來作本錢，以後把李明當做提款機看待，這一點我都明白。可是他不怕錄音帶成為自己勒索的犯罪證據嗎？勒索人拍照不就可以了？」
「那些問題我也有考慮過，我猜劉偉不是不想拍下李明和闊太的照片，而是找不到機會，偷拍也得要獵物出現的啊！而且，李明可能已沒再跟闊太來往了。劉偉大概在某某『小築』碰見李明和闊太，然後想到以此勒索。我認為，他回家後一定會用轉錄的方式，把錄音帶中不利他的對白刪掉。他在錄音時已部署好，一開始就把李明的醜事和盤托出，接著等待李明作出反應，只要李明不作否認，他的詭計就得逞了。之後的對話刪掉就行。劉偉知道李明此人性格衝動，一定會掉進他的圈套裡面，但是，卻料不到李明反應如此激烈，結果招致殺身之禍，這完全是他的誤算。談話時他沒有停止錄音，因為怕按『STOP』鍵的聲音給對方聽見，結果，反而把整件兇案的過程錄下，成為李明殺人的有力證據，恐怕他從來就沒想過吧...」
傑仔:「李明殺人的證據很充分。劉偉被殺的時間未能確認，所以說，李明不可能擁有殺人時的不在現場證明，最棘手的竟然是，他在棄屍時間握住不在場證明。」
張成勇嘆了口氣:「就是這個問題！」
「說什麼也得先解決這個問題對吧？那麼我們就快想想看！大家來幫幫忙。」
房間裡的探員們靜靜思考起來，然後，有人提出想法，可是到了最後，大家仍未能找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時候，一直陷入沉思的張成勇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為什麼死者劉偉好像知道自己會被殺，然後棄屍大海一樣？隨身聽用防水的就很奇怪。」
傑仔搔著頭想了好一陣子:「難道說...他游泳？嚴寒的天氣，實在不可思議...」
張成勇:「開什麼玩笑！穿成這樣子，又帶著錢包，陀錶也不是防水的，再隨便的人，想必也不會哇？」
傑仔翻著資料:「劉偉這個人絕不隨便的啦...可以說，他凡事非常小心認真，他開當舖的，把所有認為重要的東西鎖進甲萬，有帳簿、日記、喜歡的典當物，還有就是...你絕對想像不到的...他跟女人親熱的艷照......」
張成勇:「咦...！有這種怪人？？簡直就是神經質嘛！嗯...看來他備了匕首旁身，不無道理，他就是這麼的一個小心的人，可惜呀！還沒拿出來就... 李明沒法子拿他的命，如果及時亮出匕首的話...... 小心翼翼...慢著......」
張成勇若有所思，良久，他雙眼閃現了明亮的靈光。
「傑仔，快查查最近哪天下過雨，這冬天裡，我記得只下過一次雨。」
傑仔出去一會兒，回來報告道:「根據天文台的記錄，最近的一次下雨，是上月的三十號，之前就要到九月份了。」
張成勇放開了揭月曆的手:「三十號嗎？」
「對...」
「果然如此！傑仔，我們去拿逮捕令吧。」張成勇信心十足地說。
「要逮捕誰？」傑仔問。
「這還用問？當然是殺人犯李明啦！」張成勇說。
為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