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21 23:08:38無極 (Air)

[原創]無極同人——血色之光(五)





至少,不要用情在這個女人身上!

無歡心中真正的想法沒有人知道。

他沒想到昆侖毫不猶豫地拉住傾城的手迎上面前,“你放了她,我就跳下去。”奴隸的回答短促卻堅定,自己無顏回去面對主人,若一個奴隸的生命能夠換來這個美麗女子的一條生路,又有何惜呢。

無歡冷笑著暗自琢磨:光明,你以為可以騙過我放松警惕嗎?我倒要看你還有什麼招數!

“我通常不守信用,但這一次我願意為了你破一次例。”

說完這句話的無歡馬上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頭,因為那身著鮮花盔甲的人動作竟然如此迅速果決,毫不遲疑地縱身一躍,轟鳴的飛瀑立刻吞沒了那鮮紅的身影。

傾城震撼地嘶聲痛呼:“大將軍!”這一刻,多少年未敢輕許的真情一下子從王妃刻意層層包裹的胸臆間噴薄而出。第一次感覺到男人的真愛,卻又這樣迅速地失去,美麗的王妃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椎心之痛。

傾城回頭恨恨地盯住那個俊美的惡魔,她沒想到的是,一瞬之間,她竟然在無歡的臉上看到了不遜於自己的悲痛。

昆侖不可思議地睜開眼睛,深不可測的飛瀑竟然沒有吞噬掉自己,自從落入水中,本來沈甸甸的鮮花盔甲卻一下子變得輕如無物,身體像被一種力量承托著,
一路順水漂流到岸邊。

爬上岸邊的土地,擡眼卻看到神駿的追風已經站在了不遠的地方,黑馬側頭看著狼狽的昆侖,奴隸甚至能從動物所打的響鼻中聽出一種嘲笑的意味。

“連你也知道我違背了主人的命令吧?我不是個好奴隸。”昆侖雖有些沮喪,卻依然堅定地拉過了韁繩:“但既然沒有死,我就應該回到主人的身邊去,無論
主人會如何懲罰我。”

奴隸不知道,此刻他的主人已經無法懲罰任何人了。

大將軍殺王的消息像冬日的疾風一般傳遍了天下,人們無法相信,忠誠守護王朝的大將軍居然會犯下這種忤逆的大罪。人們同樣無法不相信,因為除了大將軍光明,
天下還有誰敢殺掉王呢。

昆侖回到與光明分開的芭蕉林,日光下生機勃勃的樹林不複昨夜的幽深可怖,昨夜光明遭襲的地方只余下被兵器斬落一地的枝葉,淩亂地提醒著曾經有過的殺伐。

主人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沒有馬,應該還在這附近——短短這兩日里,昆侖要去思考琢磨的事比奴隸在過去幾年中動的腦筋都多。

追尋光明的蹤跡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土地上大片的褐色痕跡是土壤混合了血液的顏色。

昆侖一路尋找,一路心驚,昨晚沒有到過的地方竟然也出現了戰鬥留下的殘枝落葉,自己昨夜離開的時候,主人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那麼這新的戰場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又是誰的?

濃烈的血腥氣順著風勢傳送,昆侖的感官有著動物的敏感,這是新鮮的血腥——奴隸焦急地巡著氣味找尋。

被捆綁吊在林中最高的芭蕉樹上,血液緩慢地從裂開的傷口滲出,沿著已經沒有任何感覺的肢體滑下,發出輕微而沈悶的聲音滴落在地面。光明集中了所有的力氣來傾聽血滴滴落的聲
音,用這個方法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神誌。

血液滴落聲的間隔越來越長,光明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傷口愈合或者血液凝固,而是因為自己可以流出來的血已經不多了。曾經燒灼神經的痛楚不複存在,代之而來的是連骨髓仿佛都凍結
了的寒冷。也許當自己無法抗拒這種寒冷和疲倦而沈沈睡去的時候,就再也無法醒來了吧。

刻骨的寒意卻讓他想起了冰天雪地的北國,和那比極北之地的萬古玄冰還要冷酷的少年——無歡,從不曾遺忘的過往一幕幕泛起在心頭。

思念了15年才見到的美麗容顏,歲月在北公爵夫人精致的面孔上拂過,卻沒有留下殘酷的痕跡。

幻想了15年見面的情景,想不到一旦相逢已是兩國交兵。

鐵蹄踏碎了北公爵防禦大軍,踏不破的是紅顏哀哀的哭泣。

你護著你的幼子在懷中,那濃濃的親情我不曾擁有。

有誰知天下戰神也有無法戰勝的人!

以性命逼迫我發下不可違背的誓言——光明此生永不得傷害無歡。

愚蠢的女子,你可知無需任何誓言我也無法傷害你懷中那個美如水晶的孩子,難道你忘了他的身體里和我流淌著相同的血液。

愚蠢的女子。

愚蠢的……母親……

遍地驚惶哀懇的目光中,稚氣的少年卻掙脫了母親的懷抱,如天籟般純美的聲音觸動了自己的心弦。

“哥哥。”

那一刻的震驚不啻於天地崩裂,青年將軍下意識地抱住了撲進懷中還未長成的身軀。

“哥哥,我喜歡你。”

天下人都知道太陽的輝煌,天下人都知道戰神的驕傲,但天下人此刻才知道,當戰神露出幸福的微笑,熾烈的太陽也會溫和如春日微風。

可惜

這微笑碎了。

為了無歡接下來的話——

“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奴隸。”

那一刻,滿懷溫情的心片片碎裂,光明的目光聚焦在驚惶失措的北公爵夫人臉上:母親,這才是你的兒子,繼承了和你一樣的欲望和自私。

收回目光,縱聲長笑中已放下了對親情的妄念:“無歡,只要你夠強,只要你能夠戰勝我,拿到我的鮮花盔甲,你可以讓任何人做你的奴隸。”

……

鮮花盔甲

是誰迎面而來,騎了我的追風神駒,穿著我的鮮花盔甲。

是誰割斷了捆綁的繩子,將我抱入懷中,焦急呼喚。

我認得你的眼睛

那眼睛清澈如北國純潔的白雪,像極了當初撲入懷中說“喜歡”的水晶少年。

卻又不同。

沒有那孩子眼中赤裸裸的欲望,代之的是發自肺腑的痛楚關切,那孩子的目光能凍結我心中的血液,你的眼睛卻像蒸騰著霧氣的溫泉水,讓我覺得潔凈、舒適而安全。

在這安全的地方,我終於可以睡去了吧……

睡去後能不能見到你?

我可以無愧地告訴你,我沒有違背過當初的誓言。

那時候你會不會對我展顏,會不會像保護你的無歡一樣將我擁入懷中,容我叫你一聲——母親。

……

昆侖本來就不擅於思考,此刻他的腦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從剛剛看到被吊在樹上的主人,直到現在將光明抱在懷里,奴隸心中從未停止過恐慌。

臂彎里的身體甚至和王城中救下的傾城一樣輕盈,不同的是傾城的身體柔軟溫暖,而光明的身體卻冰冷僵硬。

想要抱緊一些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又唯恐觸碰了猙獰的傷口。昆侖將光明抱到樹林旁一處潔凈的溪水邊,一邊清洗包紮傷口一邊小心翼翼地揉搓著主人因失血而變得冰冷
的身體。

“你殺了王。”睜開眼睛的光明,第一句話是肯定而並非疑問,從叛變的部下口中他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昆侖直挺挺地跪在光明面前,誠實地回答:“主人,王是我殺的。”

“為什麼?”

“他要殺一個叫傾城的女人……”後面的話奴隸猶豫了,難道能質問主人,王為什麼與主人說的不同,王為什麼手中拿著武器?

昆侖的猶豫讓光明誤解了他的意思:“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違抗我的命令?”怒氣支撐著重傷的人爬起身來,抽出馬鞍中的疾風奔雷刀。

刀刃落在昆侖的脖子上的時候,昆侖沒有絲毫躲閃,光明對著那純凈的眼眸卻始終無法下手,昨夜遇襲時奴隸舍命相護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狠狠地將刀棄置在地,光明喃喃的聲音像在對自己解釋:“你該死,但不是現在。”如果昆侖死了,自己就永遠無法洗脫殺王的罪名——這是光明給自己的理由。

虛弱的身體顛簸著傾斜向地面,意料中冷硬的土地卻變成了奴隸溫暖的臂彎。昆侖焦灼地望著主人蒼白中已經泛起灰色的面孔,他認得出這是死亡的顏色,奴隸見
多了饑餓、
勞累、疾病、寒冷等等帶來的死亡,這種臉色他一點兒也不陌生。

“主人!”昆侖顫抖著聲音呼喚,他此刻不願失去光明這個主人,卻不再僅僅是為了“吃肉”這個簡單的理由。短短的兩天,昆侖經歷了過去25年中從未有過的驚心動魄,也感受到了一種
過去25年從未有過的滋味——被看作“人”的滋味。

從第一個不要跪的命令,到昨夜付與神聖的鮮花盔甲的信任,再至今天對殺王大罪的寬恕,光明這個主人給了昆侖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除了奴隸應有的忠誠,另一種奇妙的感覺在昆侖的心
中發酵,但這個時候,身為奴隸的他還不知道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

光明用力微微睜開眼睛,吩咐昆侖:“從王城……向南……一百五十里,山谷中……有一座精舍,建在海棠花樹的旁邊……”

最後一句話說完後,光明再也支持不住,一直抗拒卻終於還是到來的昏迷俘獲了驕傲的戰神將軍。

光明用力微微睜開眼睛,吩咐昆侖:“從王城……向南……一百五十里,山谷中……有一座精舍,建在海棠花樹的旁邊……”

最後一句話說完後,光明再也支持不住,一直抗拒卻終於還是到來的昏迷俘獲了驕傲的戰神將軍。

2006-1-25 2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