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是什麼滋味？我不清楚。從小就不喝碳酸飲料或氣泡飲料的我，一直很好奇，為何有那麼多小孩喜歡喝可樂、汽水、沙士、蘋果西打呢？

　　幾年前的聖誕節，南台灣的冬陽依然熱情不減，我帶著育幼院的小朋友到附近的國小去踢足球。小朋友的熱情不遜冬陽，一個小時下來就汗流浹背。半年前就答應要請他們吃冰，一直苦無機會，剛好利用今天來兌現承諾。一進冰店，孩子們興奮地點著自己最愛的冰品，看著他們幸福的吃像，真希望這樣的笑容能永遠掛在他們的臉上。

　　「翎翎，我中了再來一罐，請你！」回育幼院的路上，正良遞了一罐可樂給我。

　　「不用了，謝謝！我不喝可樂的。」

　　「你不喝，給我喝！」走在一旁的天心突然開口。

　　「不行！你喝不完的。」我嚴厲回絕他。

　　「可以啦，我喝得完，給我喝啦。」天心仍然不放棄。

　　「不可以！」想起剛才他狼吞虎嚥的模樣，像是從未吃過冰似的，而且還意猶未盡偷吃了華由的份，差點又被痛打一頓。最後還是我多點了一杯汽水給華由，才平息紛爭。看著他渴望的眼神，心頭一疼，想起昨晚院長才對我說的話────

　　天心的爸爸整天酗酒，動不動就打小孩，他媽媽因為家暴也跑了，沒有人理會孩子的生活。天心和弟弟天平整天在外遊蕩，曾在垃圾堆裡找東西裹腹，後來是靠附近的修女發現，救濟他倆兄弟長大，也是修女把他倆送到育幼院來……

　　「天心，你不要跑！」正良的一聲怒吼將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原來，天心趁我們不留神，搶了可樂跑遠了。

　　「天心，你如果不拿回來，就會死得很難看！」小六的正良威脅著小二的天心。

　　「不要，你會打我！」

　　「天心，你趕快拿回來，我保證正良不會打你。」育幼院裡，大欺小的霸凌行為，天天發生。我得處理好這件事，否則今晚的天心一定會很慘。

　　只見天心堅持了一會後，慢慢走了回來。
　　「還你啦，拿去！不過我喝了一口，看你們誰敢喝！」

　　「你喝過的誰敢喝啊？真髒！算了啦，都給你。」正良的話一說完，天心就露出一副計策成功的得意笑容，真教人又好氣又好笑。只見天心一仰頭，就大口大口的把可樂罐進肚，彷彿怕正良會馬上反悔似的。

　　「天心，喝慢一點，又沒人跟你搶！」我的叮嚀還沒說完，他已抱著肚子蹲在地上吐了起來。寧靜的午後街道，空氣中廻蕩著他的哀鳴──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喲！

　　背天心回育幼院的路上，他的右手還緊緊握著那罐──沒喝完的可樂！


【翎翎 筆稿於2007/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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