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玩了一會兒水杯後
你抬頭問我相信五分鍾內能發生愛嗎

「我相信」

你吃驚地望著我 不敢相信剛剛從我嘴裡吐出的回答
「你是第一個這樣回答的人」

我笑著說因為你問了一那群孬種的傢伙

換你輕笑 似乎懂得我的狂肆

「帶著這個問題，走一趟校園，你會證實我的答辯」

望著我 你陷入淺淺的思緒中 眼神開始迷茫
那種眼神 我記得

就是因為我相信 你也曾相信
我們才落得像個多疑的黃臉婆和糟老頭般
把愛當成市場買菜
秤斤秤兩的估算著
口袋的那一分錢該不該掏出來
過了一會兒 又想起前面那攤好像比較便宜
可是抬頭一看 前面幾攤菜色又好像比較多
就這樣 連買個菜都不能見好就收
從白天市場閒晃到黃昏市集
最後空手回家 捧著空腹埋怨自己的機車

一會兒後 我突然笑了出來
你回神看我 等著我的解釋

「我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一群年屆三十沒啥成就的上班族和一群世界寬廣攤開在眼前的學子們，為了五分鐘的愛情開始正反方辯論」

「不用說，我們都是反方」你搭腔地說

「嗯…」我點頭
「但我還是希望儘量維持中立」

我們開始調侃正方辯友可能的質訊
「反方辯友，您這想法太過消極，人生無常，短短數十年，眨眼就過，我們不能放棄所有的可能，心動就要立即行動，失敗再來一次，書本上不都說失敗為成功之母，國父革命不也在第十一次才推翻滿清的嗎…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為的， 一切都在一念之間，五分鐘的愛情算什麼，一見鍾情也才區區數十秒…」

「我已經可以想像被這群小鬼打成落水狗的窩囊樣」你苦笑著說
「誰不知道這些狗屁嚨咚的理論，想起剛踏出校門時的胸有成竹樣，同樣的話，就算沒說過，至少也都這麼深信過。」
「我們到底怎麼了」你問我

我又開始「人生是一顆橘子..」
沒來得繼續 你就瞪了我一眼

「我真的不知道…」換我苦笑
「知道的話，我們不會輸了那場辯論」
「不會啞口無言地讓正方辯友在頭上撒野」
「不會坐在那兒不發一語，想著當年被我們同樣放肆的成年人說的那一句『有一天你會懂』，然後摸摸頭下台」

「怎會愈來愈模糊」

「也許是我們都太孬種了吧」我隨便說說
但有一半是真的，至少我這麼認為

「可是真的都試過了，不然不會老把『不可強求』掛嘴上的」

「還不夠」看你開始窩囊，我打算掰個故事來安慰你，因為你現在需要的是神話
「你聽過白開水幸福理論吧」

「嗯.」

「那看過我的『不喝白開水』吧」

「嗯.」

「其實不喝白開水是有原因的」我認真地說
你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等我繼續

「打從最後一杯白開水不小心打翻後，得不到幸福的阿部儂就開始期待下一個曙光的到來」

「什麼」你疑惑地問

「千萬年前的非洲有個曼多村，村人最常做一件事就是跳舞期待雨水的降臨，以舒緩他們的乾渴，讓生命得以繼續。那時，他們還不會製造容器，所以沒法儲水，只好喝完水後繼續跳舞，不斷循環，直到有一天，曙光昇起的那一瞬，村人發現祈雨場地上冒出了剛好符合他們人數的水杯，興喜若狂地感謝上天的恩賜。從此之後，他們不再跳舞，一杯水屯積直至下次的天降甘霖，水杯從此成為幸福的象徵。」

「我不懂」你不耐地說

我不理你繼續說「有一天下了場有始以來的大雨，村人們興奮地拿起水杯在雨中嘻戲，突然間」

「阿部儂的水杯破了」

「漂亮」我應道

「後來呢」

「一片靜默劃破天空，雨也停了；村民個個緊握著自己的水杯不發一語，半小時候，酋長緩緩地走向阿部儂。過了一會兒，阿部儂撿起破掉的水杯望了大家，往太陽升起的方向離了去。」

「後來呢」你問到

「……你點了Espresso，不是嗎……」

你開始有了笑容，喝了一口手中把玩的Espresso

我很有成就地對你眨了個眼

好奇的你當然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我
「酋長到底對阿部儂說了什麼」

「我相信……在曙光昇起的那一瞬，你會找到你的幸福」

我捧起了我的蕉糖瑪琪朵…

你終於笑開了，像愛哭的小孩要到糖般的雀躍

「很酷的一個故事」你說

「是嗎」我淡淡地笑

到現在我還在想水杯是怎麼破的...




[圖片:台東旭海日出 By 28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