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物词贵在立意与视角的选择
咏物词贵在立意与视角的选择 ●文森
填词应当从王碧山咏物词的工雅、寄托、共性三个特点方面入手,对主题,要心存一定的寄托,而用朦胧含蓄的手法表现,这是楚辞“众芳芜秽、美人迟暮”表达方法的余绪;对语言,要上溯《诗经》:“思无邪”;对描写,要抓住物与人、物或者物之间的共性特征。但是如何临摹一物则还需要“才气与胆识”。有人曾说:“诗有别才,非关书也”。靠的是才气,但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诗有别才,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这就是说除了才气之外,还必须具备学问、阅历、方法与胆识。上两节我们讲的“领字、托起,从工雅寄托入手、抓住共性特征”都是形而下的方法。临摹一物,不以凡俗的目光看待世间万物,这首先需要作者有从生活阅历中培养出来的超越前人的“胆识”。也就是说敢于从任何角度去思考问题,想前人不敢想之境地,发前人不敢发之感慨,却又处处反映生活的现实,这就需要“胆识”,“胆识”的高下决定了词的境界的高低。同是赋蝉,如《乐府补题》中周密,王沂孙,陈恕可,仇远因视角选取不同,而反应主题境界的高低立判。况周颐曾说:“读词之法,取前人名句意境绝佳者,将此意境,缔构于吾想望中。然后澄思渺虑,以吾身入乎其中,而涵泳玩索之。吾性灵与相浃而俱化,乃真实为吾有,而外物不能夺。三十年前,以此法为日课,养成不入时之性情,不遑恤也。(备注:当然这是行文入题的方法之一截搭)”王沂孙这个人就是因为入元后曾任庆元路学正。他虽然作了元朝的官,心理却很复杂,所以不用常人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养成了不入时的性格与情感,在他的词中,许多写故国之思的词,并不是简单地表现对宋王朝的怀念或民族意识的强烈感受,而是同世事无常、兴亡盛衰不由人意的沧桑感结合在一起,同时还渗透着个人作为一个小人物在历史巨变中努力奋发图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任客观规律摆布的凄凉感。这种写作手法就不可能象辛弃疾、陈亮他们一样发出力挽狂澜式的吶喊。又不能象周密那样,因曾经是一个世代官宦的书香门第,所以虽生于南方,却在词中明确始终不忘家乡。周密说:“先公尝言,我虽居吴,心未尝一饭不在齐也,岂其子孙而遂亡齐哉。”并常以“历下周密”,“齐人”自居。宋亡后,正因为他有这种世受宋恩,不忘故国的思想情感,他才不入元朝做官而是选择了隐居山林,所以周密的词留有学美成白石词的痕迹,词句精巧,清新秀丽,读来令人赏心悦目。周济曾在《介存斋论词杂着》云:“公谨敲金戛玉,嚼雪盥花,新妙无以为匹。”但是,王沂孙作为普通文人,《花外集》在宋代是一个小人物的词,他既没有周密、张炎一类世家子弟那种宋亡后“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的落拓之感,也没有蒋捷那种因身负功名:“相看只有山如旧。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贺新郎.兵后寓吴》”、“待把旧家风景,写成闲话。──《女冠子.元夕》”怀着绝不与新朝合作的遗民心态,更没有刘辰翁,赵文那种从辛弃疾、文天祥那里继承来的收复无望山河:“瑶池黄竹哀离席,约八骏犹到,露桃重摘。金铜知道,认去国、认去国──《兰陵王.丙子送春》”凄苦悲愤的情怀。这些词人不是家世显赫,就是身负功名,或者声名昭著,所以他们的词锋往往奋笔直出,多少都带着辛弃疾:“迭嶂西驰,万马回旋,众山欲东……检校长身十万松。──《沁园春》”那样悲壮的情怀,并带着文天祥:“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七律.金陵驿》” 视死如归的文人气质。元朝初年统治者把庶民分为四等,宋人地位最低,又严密的箝制文人的思想,刑法甚至规定,“妄撰词曲以犯上者” 处以死刑、“乱制词曲为讥议者”判处流放。身为故宋遗民,地位低贱的他们,更是生活在监控之下,不小心就会被告发治罪。因此,象王沂孙属于小人物的一类文人即使在感伤亡国的词作之中,他们也不敢直抒怀抱,只有借咏物以曲笔影射当局,作有寄托入,无寄托出的朦胧词。像罗志仁就因为作诗歌颂文天祥几遭杀身之祸,所以王沂孙以他的生活环境和地位而言,他的词就不得不填得更加隐晦、含蓄,常常借甲咏乙,借此喻彼,看上去大多只是咏物、写景以及写男女恋情的词,而在隐隐约约之间,用些特殊的笔法,暗示词中埋藏得很深的真实想法与情感。如《眉妩.新月》中“千古盈亏休问。叹慢磨玉斧,难补金镜”,《齐天乐.萤》中“汉苑飘苔,秦陵坠叶,千古凄凉不尽”,《天香.龙涎香》中“讯远槎风,梦深薇露,化作断魂心字”等,都是如此。其中《齐天乐.蝉》借蝉咏怀,叹息岁时变迁的无情,自述“清高”、“凄楚”,最为人称道。正由于王沂孙这种以深隐的笔法抒发复杂的情感,所以词的结构划出的主线就特别地曲折,对语言也就要求特别地精致细腻,他的这种方法正暗合了清代词人们同样的心理。所以,清人都提倡学词从王碧山入手:
一则.他的词所表达的内容都是平民百姓所言所想,不需要学词的人有特殊的背景和地位,学习抒写特殊的事件和环境;
二则.他的词数量不多且多是咏物词,易于通读而全面掌握,况且咏物是学习诗词的基本功,就如画画先从素描开始一样,咏物就如同素描,每一个词汇就是一个线条,要求用词的准确性。况且王沂孙咏物词善于抓住物与物之间的共性作为表现主题的线索,只要善于观察生活就不难掌握这类词的表达方法。
三则.他的咏物词笔法多变且含蓄,我们可以从中学到咏同一物不同的结构方法和主观意象与客观具象间共性的选择。
四则.他的词视角的选取都很独特,一首词的视角的选择决定了这首词的境界的高下。视角的高低、大小、涉及的距离都与胆识、学养相关。谈到诗词的视角时,这里有两层含义:从广义上说:是给一个艺术形象在三维空间中确立的审美角度;狭义上说:是在一首诗词中作者视角的位置,和视角中所赋予典型形象的典型性格。(注:诗歌中的典型性格和小说不同,它是暗含著作者人生观直接外化后,作形象化的反映)我们这里所说的是狭义视角,换句话说,就是所描写的形象与景物,都要放在一个统一的逻辑思维关系中,所有联想必须符合生活现实中存在的自然现象,如温庭筠的《菩萨蛮》:也是描写妇女的闺怨。
小山重迭金明灭,鬓云欲渡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作者运用一系列色彩:乌发,金饰,香腮,雪肤,服饰(金鹧鸪);对一个贵族女孩子晨妆动作细致的描绘从视觉与感觉上,唤起读者内心对幽怨情绪的感受,但是我们发现温庭筠的视角明显将人物和场景置于“镜子”前。作者通过镜子的反射来描写闺怨,由梳妆打扮来表现“行不得也”“出与处”这个主题。以镜子作为视角的着眼点,这是很巧妙的一种表现手法。我们之所以强调视角,一首词中的视角着眼点等于词人用自己的视角代世人在观察世上百态,世人也在通过词人的视角看整个艺术化后的世界。
如王沂孙《齐天乐.蝉》:“一襟余恨宫魂断,年年翠荫庭树。乍咽凉柯,还移暗叶,重把离愁深诉。西窗过雨。怪瑶佩流空,玉筝调柱。镜暗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 铜仙铅泪似洗,叹携盘去远,难贮零露。病翼惊秋,枯形阅世,消得斜阳几度?余音更苦。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漫想熏风,柳丝千万缕。”起拍“一襟余恨”就把词的氛围带到浓郁的感伤色彩之中。钓起“余恨”这个意象,笔锋直点“宫魂”两字作为视角着眼点,整首词王沂孙通过“宫魂”来表现余恨之外的主题:“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据马缟《中华古今注》:“昔齐后忿而死,尸变为蝉,登庭树嘒唳而鸣,王悔恨。故世名蝉为齐女焉。”王沂孙通过视角先摄取“蝉”的精神──宫魂,而避开了蝉的生存环境的描写与蝉的形态的描述。“年年翠荫庭树”,齐女自化蝉之后,年年只身栖息于庭树翠荫之间,在孤寂凄清的环境里活着。然后笔触进入细节描述,写蝉的声音在“翠荫庭树”间的鸣叫声。“乍咽凉柯,还移暗叶”蝉在树间日日哀鸣,其实是齐女的魂魄在倾诉离开齐王的愁怨,在推挽的过程中始终扣住“余恨”由底向图展开,“年年”“重把”通过时间的纪录,突出余恨之漫长之幽深。以“西窗过雨”作转,借秋雨送寒,意谓蝉的生命将尽,其音倍添哀怨。然而,“瑶佩流空,玉筝调柱”,雨后的蝉声与韵味却异常宛转动听,清脆悦耳,恰如击打玉佩的声音穿过夜空,又如玉筝弹奏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令闻者极为惊讶。冯延巳《蝶恋花》说:“谁把钿筝移玉柱”调柱就是弹筝。“瑶佩流空,玉筝调柱。”一是形容蝉声,二是形容韵味,这种声韵使人联想到有这样一位女子:她素腰悬佩,悠然弄筝。这位女子或许就是齐女的宫魂生前的化身吧!雨后一时的欢快与“西窗过雨”前整体悲哀氛围相对照,就产生了一种强烈地对比。史克振在《王沂孙词笺注》29页说:“西窗三句,伤敌骑渐退,燕安如故。“镜暗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魏豹《古今注》:“魏文帝宫女莫琼树,始创为蝉鬓,望之缥缈如蝉翼然,故曰蝉鬓。”骆宾王《在狱咏蝉》:“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作者将客观蝉翼之薄与主观意愿中宫鬓之薄作为联结主观与客观的共性,促使主观思维向客观事物产生思慕性倾斜,暗示读者咏蝉的目的,所以读至此,语言文字上是赋蝉的羽翼,而出现在读者面前的却是一位幽怨女子的形象。这女子”镜暗妆残”长期无心修饰容颜,妆镜蒙尘,失去了光泽。既然如此,又何必着意打扮呢?是不甘寂寞,还是心中有所期待?这里的“为谁”和上文“怪”字彼此呼应,一种内心的怜惜之情自然被唤起。上片五拍表面横向上是运用语言文字处处写蝉,但句句又影射的是“齐女之宫魂”。
过片仍然紧紧扣住视觉的着眼点“宫魂”由横向描写改为向纵深处着笔,体现由悲哀到泪到病的深层转换:“铜仙铅泪似洗,叹携盘去远,难贮零露。”词从“金铜仙人”的故事切入,含意深远,用事贴切,不着斧痕。据史载,汉武帝铸手捧承露盘的金铜仙人于建章宫。魏明帝时,诏令拆迁洛阳,“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李贺曾作《金铜仙人辞汉歌》,有句云:“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本以餐风饮露为生的蝉,露盘已去,何以卒生?作者继续抓住蝉翼和鬓妆的共性向前推衍:“病翼惊秋,枯形阅世,消得斜阳几度”,枯形,蝉蜕,孙楚《蝉赋》:“形如枯槁。”蝉死而蝉蜕长留于世。文字横向展示出哀蝉临秋时的凄苦的心情。蝉翼微薄,哪堪阵阵秋寒,将亡枯骸,又怎忍受人世沧桑?由纵深方向透露出人们诉说的是家国之恨,端木采《评张惠言词选>》说:“病翼二句是痛哭流涕,大声疾呼,言海岛栖流,断不能久也。”并说“余音更苦”三句深表“遗臣孤愤,哀怨难论也。”蝉之将亡,仍在苦苦哀鸣,令人顿觉凄苦异常。“余音”与上片“重把离愁深诉”遥相呼应,道出主旨使人蝉合二为一:“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清高”(有些版本作清商)意谓蝉的本性宿高枝,餐风露,不同凡响,恰似人中以清高自许的贤人君子。曹丕《燕歌行》:“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哀音飒飒,苦叹造化无情,万物结局竟如此辛酸悲惨。《南风歌》:“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乎?”回首千万缕柳丝飞舞的三夏盛景,那已经成为过去的光阴了,暗示宋亡。用落想反衬秋蝉的凄苦,反衬宋亡后遗民的凄苦。
这个方法很特别,一般词人在主旨出来之后会迫题出境,借落想创出比主旨更深一层的意境。使词达到至美的境界(备注:词的审美境界讲求:至柔、至悲、至艳、至含蓄的弱德之美)。而王沂孙却借落想运用逆向效应,使主题落在实处加大主题的力度,揭示感情更深刻的创痕,使词境,主题和视觉的着眼点都统一在一个固定的客观具象上来体现主题的唯一性。一般词人迫题出境,借落想创出比主旨更深一层的意境是为了产生朦胧美,让主题产生多重附加意义,而王沂孙的反衬手法却与之背道而驰,这在诗歌中也不多见,非有深厚的笔力及对社会、对事件有深刻的认识才能达到,唐诗中唯有杜甫的诗往往在写实时,为了加深主题,就不提倡运用朦胧的手法,而是直接揭示问题的核心给受众一个清晰的概念,比如七律《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诗歌的主题就不存在多重附加意义。但是这就需要作者有更高的胆识,敢于运用旁人不敢运用的视角看待社会、看待人生,给社会以痛击,以棒喝,给人民以惊醒,以教育。
《花外集》和《乐府补题》中都收录了这首词。《乐府补题》是宋遗民感愤于元僧杨琏真伽盗发宋代帝后陵墓而作的咏物词集,此集选录《天香》赋龙涎香八首﹐《水龙吟》赋白莲十首﹐《摸鱼儿》赋莼五首﹐《齐天乐》赋蝉十首﹐《桂枝香》赋蟹四首﹐共三十七首。元兵入会稽(今浙江绍兴)﹐元僧杨琏真伽发掘宋帝六陵﹐断残肢体﹐劫掠珍宝﹐大施暴虐。一群富有民族思想的文人怀遗民之恸﹐托物寄情﹐借分咏莲﹑蝉﹑莼、龙涎香、蟹等物﹐以志其家国沦亡之悲,发元兵暴虐之指。《乐府补题》的作者们选择视角洞察事物的方法,为清末八国联军入侵京城,为王鹏运、朱祖谋等填写《庚子秋词》提供了借鉴。王沂孙的《齐天乐.蝉》在词中的齐后化蝉、魏女蝉鬓,都是与王室后妃有关,“为谁娇鬓尚如许”一句,还有可能暗合孟后(即拥立高宗的隆佑太后)发髻事。据说孟后的陵墓被发掘,暴骨荒郊,有人曾拾到一个发髻,上面还插有金钗,王沂孙看到的是孟后的发髻钗,联想的是宋一代的“宫魂”这是主观意愿,与现实生活中被吟咏的“蝉”之间的联系,就是抓住蝉翼和发髻钗的共性“薄”。词中连续运用玉佩流空、玉筝调柱、金铜承露等具象逼近主观意愿,宋亡及帝陵被盗之事。咏物托意,最终表达的还是自己内心:“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的情感。全词曲折婉转以意贯串,但又不着一丝寄托的痕迹。正如周济评此词时所说:“《黍离》、《麦秀》之感,只以唱叹出之,无剑拔弩张习气。”
与王沂孙同时结社吟咏的另一个遗民周密,其咏蝉词就没有碧山词隐晦多喻了,虽然也写得情思掩抑低徊一片凄楚,却多少带了些世家子弟的悲壮之气。《齐天乐.蝉》:“槐熏忽送清商怨,依稀正闻还歇。故苑愁深,危弦调苦,前梦蜕痕枯叶。伤情念别。是几度斜阳,几回残月。转眼西风,一襟幽恨向谁说。 轻鬟犹记动影,翠娥应妒我,双鬓如雪。枝冷频移,叶疏犹抱,孤负好秋时节。凄凄切切。渐迤逦黄昏,砌蛩相接。露洗余悲,暮烟声更咽。”读周密这首词,我们可以感到周密词的视角在选择蝉与赵宋王朝的共性时要宽阔得多,这合周密所处的社会地位和出身及所受的教育有关,他把蝉的兴衰的必然性和赵宋王朝兴衰的必然性作为共性连接在一起:“几度斜阳,几回残月。转眼西风,一襟幽恨向谁说。”蝉和宋的蜕落,都是在贪图安逸中:“枝冷频移,叶疏犹抱”孤负了好秋时节,浪费了奋发图强的大好时光如出一辙。所以,经济繁荣的大宋才落得:“渐迤逦黄昏,砌蛩相接。露洗余悲,暮烟声更咽。”被蒙古铁蹄蹂躏,连家山陵庙都不能自保,“槐熏忽送清商怨,依稀正闻还歇”槐在中国古代有着特殊地位,代表着国家支柱。正是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宋书.卷四十二.王弘传》:“正位槐鼎,统理神州。”《幼学琼林.花木类》:“鉏麑(chu2ni2)触槐,不忍贼民之主。”周密把自己遗民身份视作怀国感恩的重臣,起句就暗示:这是自己的切身感受,从槐树间吹来的南风忽然送出阵阵《清商》怨曲,已经是万物萧瑟不可挽回的秋天了,他和王沂孙一样都是以齐女化蝉作推挽。但他却在更大的主题驱动下引出“伤情念别”转出历史“兴衰”之意。
两者比较:
A.王沂孙的词,语言精巧,高度拟人化,寄托较深,所以用笔含蓄章法曲折;而周密的词写蝉生动贴切,寄托处用笔不深,所以笔锋清新明快,从“前梦”到“枝冷频移,叶疏犹抱,孤负好秋时节”一线贯穿。
B.王沂孙的词咏蝉实是咏人,而周密的词咏蝉却偏重于咏物──生命的兴衰。美感境界,心理感受都不同,所以王沂孙词曲折三致意,委婉凄美,风格更近美成,而周密的词清俊爽利,风格虽近北宋,却是独树一帜。
C.周密词将主旨提前,为落想留出了充分空间,这就更加完整地表达了宋王朝败亡的原因“凄凄切切,渐迤逦黄昏,砌蛩相接,露洗余悲。”而王沂孙落想用反衬来突出“孤臣义士的清高”。
我们从视角选择的不同可以看出,一个词人的学养、胆识、阅历和才气的不同,运用的表现方法也就大相径庭。当我们对一个词人的大部份词有所了解后,就可以自己总结出这个词人惯用的一些方法。我们对这些方法加以改造,消化后就可以形成自己的一套填词的方法,再转向另一个代表性词人,风格相近或截然相反,同样用比较分析的方法总结出适合自己的一些方法。在不断的杂糅各家的过程中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
虽说可以杂糅百家,但是初学填词如同学书法,必须临帖。填词也如是,最好最易临摹的词是王沂孙的咏物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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