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31 20:27:31檸檬香茅

鬍子有像啦!


兩個兒子對媽媽的「畫作」有不同的反應。哥哥很慷慨,一概說「很好」「真不錯啊」;弟弟比較認真,有時甚至面色凝重地看好一會兒,彷彿美術評審。

畫了一幅小妹的洋女婿,弟弟看了,問我畫的是誰?本來自以為畫得至少有六七分像哩。選特徵分明的洋人來畫,又是有鬍髭的,是取巧;何況是對著電子檔螢幕,影像又大又清晰,不至於畫得太離譜吧?只是他左頰的酒窩在我的筆下變成黑斑了。

請教老師,他說酒窩可以用五號灰階。

五號灰階?說實話,開始畫水果之後,就忘了十個色階的分野了。好像蹩腳的演員,只有少少幾號表情。

聽說那是比德,弟弟笑說:「鬍子有像啦。」再看看,說脖子怎那麼細?所言甚是,我拿起炭精筆,當下給他的脖子加粗。先前我曾根據出版社書訊上一位年輕作家的照片畫了一張人像--現在看到臉部輪廓和明暗對比鮮明的照片,便見獵心喜。弟弟說我把他的脖子畫得像「圓柱体」,我也是馬上拿起筆左右「刷刷」幾筆,算是依稀有了喉管。現在又看我胡亂給比德加粗脖子,他頗不以為然,說我怎麼就「請裁」加工!

「你知道嗎?學畫的人都要修一點解剖學,才清楚人体的構造。」

兒子對老媽的藝術修行存這麼高的期望,何等榮幸!

哥哥的「讚美」雖然不夠明確,聽著歡喜;弟弟的批評則有「重點點撥」的實效。繪畫一事上,他本來就比我高明,想當年還曾一時想考美術系,去畫室上了一段日子的素描課。只是臨陣磨槍,沒有考上;一幅「阿古力巴」石膏像炭筆畫則虧我珍惜,拿去裱框,才沒有不見天日。

更早想讀美術系的是他的小舅舅,我的弟弟。他更天真「瀟灑」,到了台北才知道有炭筆畫這種術科,臨時在師大附近的西畫社買炭筆。雖然他說考試時看看左右那些顯然學過木炭畫的考生畫得大不如他,可還是沒考上--大約不會畫的都恰好在他身邊了。幾年後他到比利時繼續研究法國文學,曾在藝術學院旁聽,一張人體素描在展場裡,很快就被買走呢。

2006.3 《明道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