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20 23:45:38Blanche

慾望之翼

三月於國家戲劇院的《ALAS》票早買好了,《ALAS》台譯慾望之翼,「ALAS」這個單字很妙,英文是感嘆詞「唉」,而Spanish for "Wings"或許命名者就是同時希望以翼與嘆息來點出這隻舞碼。


《慾望之翼》指的是Henry James的小說《The Wings Of Dove》、Wim Wenders的電影《Wings of Desire》(Der Himmel über Berlin),兩部不同的故事。


Henry James這名子好熟,過了一個月才莫名想起去年看過《美的線條》小說中主角尼克的偶像正是Henry James,另學生時代讀過的文概中也提過Henry James《小說的技巧》,完全忘記背過的那些東西了,真是對不起老師。


三月將登場的由納丘.杜亞托 (Nacho Duato)編舞《慾望之翼》是用Wim Wenders的電影《Wings of Desire》做基底,描寫柏林天空中的天使因為愛上馬戲團表演者而自願變成人類的故事,我十分期待這場演出。


《Wings of Desire》中天使愛上人類而下凡,第一時間想起的是伊坂幸太郎的短篇集《死神的精確度》。天使、死神都是相對於凡人設定的角色,作者試著用超然的眼光分析人世裡最值得珍惜的事物,Wenders用渴望來看待生活的現實,他的天使想要體會人類的感受與愛情;伊坂筆下的死神精準的執行確認死亡的任務,不被凡人情愛所干擾,死神唯一最愛的是音樂。



《The Wings Of Dove》


《The Wings Of Dove》台灣是不是沒有中譯本?第二選擇是電影,問題它只有錄影帶,這個錄影帶絕跡的時代要去哪裡找?頗費一番工夫,終於如願觀賞到1997年Iain Softley導演的版本。我很喜歡最欣賞它淺顯、簡潔的台詞,電影畢竟不同於小說,遣詞上要有所取捨,才能流暢的呈現故事,全劇沒有一句廢話,每句台詞都揭示出人物性格、生活態度,好久沒看到這麼精巧的作品了;景取得不錯,由嚴肅的倫敦到嘉年華威尼斯;兩位女主角穿著也呈現對比,Kate不是藍就是黑,Millie多是白與金,邪惡與善良對比。Gustav Klimt的畫作在本片有畫龍點睛的效果,不知是小說中就安排這位畫家的畫,還是導演挑選的?Gustav Klimt畫筆呈現金碧輝煌的情慾,近於完美,已逝之物的光輝。


全片脈絡清楚,以三個交易貫穿整個故事,

1.Kate 的父親與阿姨交易,阿姨提供金錢維持Kate 父親的生活以換取Kate 
   的監護權。
2.Kate 與Merton密謀,以Merton的人換得Millie的財。
3.Kate與Merton做愛時,Merton提出結婚的條件交換:寫信給律師拒絕
   Millie的遺產;Kate則提出:你不能愛上對Millie的回憶。

第一、二項交易都成功了,第三項交易Kate要求Merton不得愛上對Millie的回憶,Merton答覆以長長的沉默。


當Kate決心放棄上流社會的生活與小記者Merton結婚,Kate的阿姨以斷絕金援其父要脅,使身無分文的Kate不得不將對Merton的愛隱藏起來。Millie的出現無異於天上掉下來的禮物,Millie富有卻病重,Kate用Millie來脫離阿姨的控制,用Merton來接收Millie的財產。最後高潮在Millie死後,Kate與Merton的床戲,Kate將如願得到金錢與Merton人時臉上佈滿的淚水與Merton無盡的沉默。
 

在情慾面前道德向來是薄弱的,Kate的父親不務正業沉溺在毒品、妓女間,婚後沒幾天就偷妻子首飾變賣,當他收到Kate給他的一條鑽石項鍊時,大概還沾沾自喜吧!


Kate的阿姨不樂見Kate嫁給小記者,於是利用Kate對父親的親情當作操控的手段。


原本Kate與Merton是一對熱戀中單純的小情侶,當Kate被阿姨囚禁在上流社會的牢籠時,Merton不惜親吻年長的寡婦以得到見Kate一面的機會,就在這場宴會上,Millie看上了Merton,Millie清楚Merton愛的是Kate,自始至終都知道,卻還是選擇相信謊言自欺,Millie死前寬恕了Merton,Merton卻陷入深深地罪惡感「願我的罪乘著白鴿之翼飛向天際」,片尾他不想接受Millie的遺產,對於後續Merton會不會懷著愧疚沈溺在酒精中麻痺自己?讀者不得而知。


導演一直站在Kate的立場,或者根本無意做道德的批判,畢竟愛情裡講的是責任而非道德。當Kate得知父親與阿姨間的交易時十分震驚,而她很快的接受事實,甚至將阿姨給它的值錢首飾送去給沈溺毒品中醉生夢死的父親。當Kate知道Merton為了與她見面而利用其他女人時,她鼓勵他,也在此時萌起利用Millie對Merton的好感換取Millie的財富念頭。原本Kate覺得這是一起雙贏的交易,對自己來說能得到錢財與脫離阿姨的控制,對好友Millie來說死前也算完成一個甜蜜的心願。然而,人心是無法精算的,留在威尼斯的Merton對活潑浪漫的Millie一天天漸生好感,Kate得知後利用第三者告知Millie整起殘酷的騙局,不惜傷害Millie保全自己。Kate瞭解Merton在Millie死後完全愛上了Millie,那場床戲的淚水錯縱著雜陳的情緒,最初的愛一去不復返,結局Kate雖人財兩得,表面風光,實際上愛情的養分早就在交易中被榨乾了。


The Kiss 1907–1908.



Edgar Allan Poe認為少女的死亡是最詩意的題材,這個角度來看《The Wings Of Dove》是合理的。以景喻情,Millie戀情開展在水都威尼斯,當三人搭乘gondolas時,三人明明能搭同一條船,可是船夫堅持一艄只能兩人乘坐,暗喻三人行的愛情必定無法成行,當時,Kate故意跳到另外一艄將Merton、Millie放在一起,Kate親手將Merton送出去的。


再次稱讚導演景取得真好,Millie的角色定位由St. Mark's Square可以看出,Millie當然是天使。修復中的St. Mark's Square也暗示Millie健康不佳,她與Merton似隨性的對話,透露出感覺死之將近,希望積極的活著。另外Merton在倫敦時曾當面批評Millie是個公主,Millie直接反問:你不喜歡公主嗎?Merton答:我最討厭公主了。

Millie有父母的遺產,生活無虞,因此也吸引一堆覬覦財富的禿鷹圍繞身邊,倫敦社交場合裡那些人,甚至Kate的阿姨都是。然而,這位天使般善良的公主隱約知道Kate、Merton關係不只是老朋友,還是選擇相信謊言,騙局揭穿後給她的打擊雖然很深,Millie卻不怨恨Kate、Merton,實在是公主的氣度啊!只有心裡層面富足的公主,才能寬宥他人的自私。

片中威尼斯接連不斷的冷雨,顯現華美背後破敗的一面,這就是Millie所能追求到的情愛,雖冷暗包圍,一如花謝,然Millie靈魂的美好與溫暖卻昇華了這段愛情。

Danae 1907-08.





舞作ALAS相關介紹
http://www.koreatimes.co.kr/www/news/art/2008/12/145_4115.html
維基電影條目
http://en.wikipedia.org/wiki/The_Wings_of_the_Dove_(film)
不同觀點的小說版的《The Wings Of Dove》評論
http://www.wretch.cc/blog/frafoa/2585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