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鵑行出保一總隊營區，將近欲暗六點，秋裡的天色沓（ta̍uh）沓仔暗落來，涼冷的風無時停，一陣一陣吹偎來。伊給（kā）外套的頷領扭懸，唯（uì）立農街行到石牌路二段正斡，直透行向石牌仔捷運站。減采天暗的緣故，佇捷運站面頭前，欲唯東華街行過西安街的坎站，差一屑（sut）仔予一台烏色Benz撞著。杜秋鵑倒手舉起來，給胸坎搭搭咧，嘴裡細聲唸「無驚、無驚」，當等回魂過來的時，烏色Benz早就走甲無看半點影跡。

　　伊猶閣會記得，細漢五、六歲仔跤兜，佇故鄉歸仁厝前大路，伊嘛差一屑仔予一台Oo-tóo-bái撞著。好佳哉，彼陣阿媽拄好佇身軀邊，緊猛（mé）出手給秋鵑攬偎來。不而過，秋鵑予雄雄闖（tsông）來的Oo-tóo-bái驚一趒（tiô），三魂七魄毋知走佗藏。落尾，阿媽掣（tshuā）伊去夆（hông）收驚，給伊胸坎搭搭咧，嘴裡用歸仁特有的腔口唸「無驚、無驚，秋（siu）鵑三魂七（sit）魄緊轉來」，規個人才沓沓清彩起來。

　　坐佇台北往台南的高鐵裡，杜秋鵑暗靜仔回想細漢時的往事。

　　這世人上界疼伊的阿媽，已經過身直欲八冬，骨頭早就好拍鼓囉。

　　彼個秋天，伊拄唯徛佇鄉裡的新豐高中卒業無偌久，同時考牢（tiâu）成功大學佮中央警察大學。彼陣，大伊兩歲的阿兄秋成當咧北地讀私立大學。伊無拍算閣加添厝裡的負擔，所致選擇讀設踮龜山的中央警察大學。就佇伊欲去學校報到進前兩禮拜，倒佇病牀頂面半冬較加的阿媽，煞來離開世間。雖然，秋鵑真知這是緊tsuā慢的代誌，不而過，當等臨到目睭前的時，伊嘛是哭甲目屎淹淹流。

　　阿媽的後事辦煞，杜秋鵑隨上北，去龜山讀中央警察大學犯罪防治學系。佇警察大學四冬期間，杜秋鵑不止仔頂真讀冊，拍拚學習射擊、跆拳道遮的技藝，挺（thìng）好講是文武雙全的人才，卒業的時提著全系頭名，順序通過警察特考，以優秀的成績分發「165反詐騙諮詢專線」服務。

　　保一總隊石牌仔營區就是「165反詐騙諮詢專線」的駐在地。

　　※

　　「165反詐騙專線，你好。」杜秋鵑以親切閣略仔權威的口氣接聽專線電話。

　　「小姐，今害了了矣。我可能去拄著諞（pián）仙仔集團。」出聲的是一位講話嗖（sau）聲嗖聲、中年款勢的查甫人。唯伊講話的口氣，聽會出來不止仔著急。

　　「先生，你暫且莫緊張，給代誌經過沓沓仔講予我聽。」杜秋鵑安搭對方不安的情緒。

　　「是按呢啦，早起我本成（tsiânn）欲出門，行到門口聽著厝裡電話喨喨叫，我就開門入去接電話。電話筒舉起來，聽著電信局講我頂月日的電話錢無納，喚我揤（tshi̍h）9接服務人員。我心內咧想，電話錢我明明才納無幾工，哪會講我無納？9揤落了後，服務小姐講我某一枝電話號碼無納錢，我給講彼枝電話號碼毋是我的。伊講我的資料誠有可能露洩出去，予歹徒利用，就給電話轉予一位檢察官。」

　　杜秋鵑誠有耐性聽中年查甫人一綰（kuānn）軂（lò）軂長的話語，趁對方喘喟的閬（làng）縫插話入去：「阿彼位檢察官佮你講啥物話？」

　　「是按呢啦，彼個檢察官問我的名姓、生時日月佮身分證號碼，講欲替我調查看覓，閣問我即馬咧食啥物頭路，戶頭裡有偌濟錢。我給講已經失業欲規冬，儉食儉用戶頭干單偆兩、三萬箍。落尾，伊講調查了後會閣敲電話予我。」中年查甫人講。

　　「伊敢有喚你匯錢抑是給錢領出來交予伊？」杜秋鵑直接問重點。

　　「無咧。」中年查甫人應。

　　「好佳哉，對方凡勢看你戶頭偆無偌濟錢，想欲釣較大尾的，才無喚你匯錢，予你逃過這劫。按呢，你會當安心矣。」杜秋鵑規個人輕鬆起來。

　　「阿毋過，我的資料予伊知影了了，這敢無要緊？」中年查甫人心內猶是膽（tám）膽。

　　「先生，做你放心。只要你無給錢匯出去，就準講怹手頭有你的資料，嘛無法度變啥物把戲。」杜秋鵑用十二萬分肯定的口氣講。

　　「小姐，給妳齪嘈（tsak-tsō）遐濟時間，實在誠歹勢，勞力哦。」中年查甫人心肝底彼粒大石頭，總算會當搬徙位。

　　「毋通按呢講，這本底就是阮該當愛做的代誌。」杜秋鵑相像展現親切的口氣。

　　※

　　杜秋鵑行出高鐵台南站，天色早就暗眠朦貓，看手錶仔時間欲偎九點。伊翻頭看車站大廳，這座現代化建築物內面，現此時予幾落十萬燭的電火照甲通光鮮尺。

　　實在講，毋才幾冬前的光景爾（niā），人生親像走馬燈，外在環境的變遷閣較無輸走馬燈的人生。秋鵑囡仔時代，遮原底是荒郊野外，規大遍稻仔田，就近人家極其多數攏是蹛紅瓦厝。即馬，因為高鐵站的緣故，這踏（tah）樓仔厝愈砌愈懸，地價嘛愈起愈懸。

　　秋鵑怹（in）兜徛踮高鐵站所屬武東村的隔壁庄大潭村。時間遐呢晏（uànn），伊無想欲攪吵厝裡的人，按算家己綴（tuè）月光行路轉去。先莫講就近的地理環境伊熟甲有偆，尚且，遮的治安在來予人呵咾有著，就準講無張持佇路裡搪（tn̄g）著毋成囡仔，伊嘛無咧顫悶（tsùn-būn）。憑伊佇警察大學四冬學的功夫，赤手空拳的情況下，三、兩個查甫囡仔猶嚇（hánn）伊袂倒。

　　十外分鐘後，杜秋鵑行到伊出世進前就存在幾落十冬的紅瓦厝門口埕，厝前干單點灼一葩暗毿（sàm）的黃色電火泡仔。就準講怹兜厝邊頭尾，早早齊（tsiâu）給紅瓦厝翻做西洋樓，伊的阿爸、阿母猶原堅持在地的古早味。這陣，伊彼兩位規世人做穡的序大人，老早就進入夢鄉。秋鵑踏入廳裡，倒斡，輕略仔行去家己房間。伊給行李囥（khǹg）落房間塗跤，攇（hiannh）內衫褲入去浴間仔簡單沖冷水洗盪（tn̄g）。

　　身軀洗好了後，杜秋鵑一絲仔睏意都無。伊坐踮眠床頂併（phīng）偎壁邊，透過黃煌（huánn）的光線，一頁一頁掀開伊永過日誌內面鎖牢的記智。當等伊掀到八冬前阿媽過身隔轉工所寫的日誌，目屎不知不覺流落來。彼工的日誌干單簡單寫：「這世人上界疼我的阿媽，昨昏過身去天頂做神。阿媽，秋鵑會拍拚讀冊，做一個有路用的人。」

　　※

　　彼日下晡，西北雨捙桶倒，雷公熾爁（nah）霆（tân）無歇。

　　杜秋鵑佇辦公室值班規晡久，攏無半通電話聲，坐甲強欲盹（tuh）龜哈唏。

　　伊徛起來伸筋挽頷，抱一杯玫瑰花茶，當等欲給甌仔捀（phâng）起來啉一嘴，面頭前彼台烏色電話機袂輸會曉節（tsat）時間，拄好佇這個坎站喨喨叫。杜秋鵑予雄雄響起的電話聲驚一趒，頓蹬（tùn-tenn）兩秒鐘了後，伊續（suà）手給聽筒舉起來，對方自稱是科學園區的科技新貴。

　　伊給耳孔搤（ià）利利，一面聽窗外一陣大過一陣的落雨聲，一面聽科技新貴沓沓仔講出難忘的遭遇。

　　小姐妳好，多謝妳佇這個落西北雨的無聊下晡，聽我吐憐涎（liân-siân）。

　　我號做吳富貴，今年拄好30歲，自退伍了後就佇科學園區食頭路，也就是人咧講的科技新貴。無毋對（tio̍h）啦，阮的薪水有影併一般人較懸，阿毋過恁攏無看著阮操勞的一面，頂一站仔，新聞不時嘛咧報過勞死的代誌，恁敢攏無看？

　　歹勢，這毋是我今仔日欲講的重點。實在講，我食到30歲猶是在…在室的（聲音變較細聲），妳敢欲相信？佇科學園區欲交查某朋友，唉，有影比登天較困難。

　　半月日前，有一工下晡時仔三點外，我調震動的手機仔佇我的褲袋仔咧震動，我趁主管無佇咧，行出去外面接電話。哪知這通電話一接，煞是我規個惡夢的開始。

　　電話彼頭是少年查某囡仔的輕聲幼語，伊講伊號做許麗秋，是老爸、老母的大漢查某囝，自細漢厝內散赤，國中卒業就去工場做工鬥趁錢。成冬前，老爸致著腰子病，無法度閣再做穡，逐禮拜愛洗三擺腰子，老母為欲照顧老爸，干單會當佇厝內做手工。小弟、小妹攏猶細漢，偆伊一人咧趁錢，現此時已經負債累累。伊那講那tshīnn-tshīnn-tshn̄g-tshn̄g，予人聽著誠艱苦心。伊講假使我若願意幫助伊度過難關，伊願意做我的查某朋友，以後嫁予我報答恩情。若無，為著揹遐的負債，伊早慢會墜落煙花。聽伊按呢講，我不止仔同情，隔轉工隨匯20萬予伊。

　　成禮拜後，我第二擺接著許麗秋的電話，伊相像佇電話彼爿（pîng）頭欲哭欲啼，尚且這回閣哮愈大聲。我問伊到底發生啥物代誌？伊講怹老母出門買菜，佇轉來的路裡予一台thoo-la-khuh撞著，斷跤斷手夆送去病院，運將早就辿（suan）甲無看人影。伊辜不衷給頭路辭掉，這聲蠟燭雙頭燒，逐日佇病院佮厝裡兩爿走闖（tsông）。因為這個緣故，厝裡的經濟陷入絕境，拜託我閣一擺鬥相共。我要求參伊見面，親手給錢交予伊，伊推講愛照顧老爸、老母，喚我直接匯錢予伊，若無，恐驚愛規家伙仔掣掣咧去跳港。我心肝掠坦橫，隨閣匯40萬予伊。

　　今仔日早起，我一接著許麗秋的電話，伊就佇電話中嗎嗎哮，講怹老母昨昏佇病院裡往生，喪事加上進前的債務扯（tshé）扯咧，量約愛閣60萬才有夠額。我愈想愈感覺代誌有欹蹺（khi-khiau），堅持當面給錢交予伊。阮已經約束明仔早起見面。

　　小姐，妳講我是毋是搪（tn̄g）著詐騙集團？

　　歹勢，給妳齪嘈遮久。

　　杜秋鵑聽吳富貴軂軂長一綰話講煞，隨給講去拄著諞仙仔無毋對，伊喚吳富貴先莫給對方拍青驚，照約束明仔早起準時赴約，時機一到，警察會現身掠人。

　　隔轉早，吳富貴按時佇約定的公園內出現，手裡捾一筊看起來重khuâinn-khuâinn的筊笀（kha-báng）。匿踮暗處的許麗秋，看著可能是吳富貴的查甫人現身，伊才行出來佮對方相認。吳富貴看許麗秋的穿插，根底就無成電話裡講的遐呢苦憐，正正是一位摩登少女。許麗秋一見著吳富貴隨激一個苦瓜面，欲哭欲啼，喚對方緊給救命錢提予伊。吳富貴無講無譫（tànn），給筊笀交咧許麗秋的手裡，許麗秋挩（thuah）開jia-khuh看著內面齊是舊報紙，知影著釣，一時嘴仔開hā-hā。伊緊給筊笀phiann咧吳富貴身軀頂，起跤欲落跑（làu-phâu）的坎站，兩女一男三位警察闖來面頭前，給許麗秋扣手釦。

　　去到派出所一下調查，才知面頭前這位19歲的青春少女，根底就毋是許麗秋，伊的本名號做沈燕妮。進前伊向吳富貴所吐露的家內事，全然是歕（pûn）雞胿（kui）的臭彈代。仝日，檢察官以涉嫌詐欺將沈燕妮起訴。

　　吳富貴前後兩擺予沈燕妮拐去彼60萬，早就予伊開甲強欲焦去，落尾干單提轉來10萬箍。

　　毋管按怎講，吳富貴心肝底對彼日西北雨捙桶倒的下晡，佇165反詐騙專線接伊電話，聽伊吐憐涎規半晡的杜秋鵑，充滿感謝。

　　※

　　杜秋鵑略略仔會記得，量約讀小學二、三年彼跤兜，有一擺阿媽講欲掣伊去街裡拜拜，彼日涼冷啊涼冷，蓋成是秋天的款勢。彼早起欲出門進前，阿媽閣特別吩咐：「秋（siu）鵑仔，即馬徛秋（siu）氣候涼冷，妳jián-bah愛疊（tha̍h）咧，出門較袂畏寒。」

　　「阿媽，咱欲去佗位等車？」秋鵑問。

　　「憨孫咧，阿媽掣（suā）妳來咱庄頭彼個車（sia）牌仔跤等。」阿媽應。

　　阿媽牽秋鵑的手，行到大潭村興南客運的車牌仔跤，秋鵑掠懸懸的車牌仔睨睨看，出嘴問：「阿媽，咱欲坐到佗位？」

　　「咱欲坐到街裡天公廟前遐。」阿媽應。

　　秋鵑瞻（tann）頭看規晡久，看無「天公廟」三字，問阿媽：「阿媽，我揣無天公廟佇佗位呢，欲按怎？」

　　阿媽給秋鵑的頭殼挲（so）挲咧，講：「憨孫咧，等咧上車（sia）才拜託車（sia）掌，到位給咱喚一聲就好矣。」

　　奚（he）是阿媽頭擺掣秋鵑坐興南客運。彼時的路無親像這陣遐呢平坦，一畷（tsuā）路坎坎坷坷、趒趒跳跳，害本底就荏（lám）身的秋鵑規個人gông-tshia-tshia，甚至坐到半中途的時陣，忍袂牢煞吐佇客運車頂。因為按呢，規車的人目睭凝噁噁（gîn-òonn-òonn）。秋鵑的阿媽只好一粒頭抌（tìm）無停，向逐家會失禮。

　　誠無簡單，坐點外鐘的車，興南客運駛到忠義路第一銀行邊的車牌仔，阿媽牽秋鵑落車。一落車，就碰著兩、三位婦仁人，手提香燭、金紙，相爭咧喝咻招呼人客。阿媽行入路邊橄（kám）仔店，買一包酸梅仔佮一矸涼水，提予規個面仔青恂（sún）恂的秋鵑，秋鵑含一粒酸梅仔、啉一嘴涼水了後，人有較清彩淡薄。精神較清彩了後，秋鵑參濟濟庄跤倯（sông）頭擺入城仝款，目睭前看著的攏是驚奇。伊手比面頭前規排的西洋樓，「阿媽，妳看！遮的厝攏足懸的呢。」

　　「Hioh啦，街裡四界攏嘛是樓仔厝（sù）。秋（siu）鵑，阿媽掣（suā）妳入來天公廟拜拜，祈求天公伯仔保庇妳身體勇健、敖（gâu）大漢。」阿媽那講那牽秋鵑行入第一銀行邊巷仔內的天公廟。

　　拜完天公廟了後，阿媽掣秋鵑行到民族路頂的赤崁樓蹉跎（tshit-thô），秋鵑歡喜甲跤挵手挵，早就給暈車的代誌放水流。偎晝，阿媽掣伊去赤崁樓邊仔石舂臼食擔仔麵。中晝食煞，行入對面巷仔裡大天后宮參拜，阿媽嘴裡相像祈求媽祖婆保庇秋鵑敖大漢。

　　轉去厝的路裡，仝款坐興南客運，不而過，減采心情快活的緣故，秋鵑干單小可頭暈，無閣再吐甲規個面仔青恂恂。

　　※

　　「秋（siu）鵑，阿媽掣（suā）妳入來天公廟拜拜，祈求天公伯仔保庇妳身體勇健、敖大漢。」

　　十外冬後，阿媽斯當年的話語，猶咧杜秋鵑的腦海內轉踅。

　　杜秋鵑閣一擺唯大潭村坐興南客運到街裡天公廟，上界疼痛伊的阿媽已經無佇身軀邊做伴，這段成點鐘短短仔的路程，成做伊走揣人生回憶的光景。

　　入去天公廟參拜了後，杜秋鵑行出巷仔口，瞻頭看面頭前規排的西洋樓，儘管遮的樓仔厝年久月深早就超過斯當年的懸度，不而過，佇經過人生風湧的杜秋鵑眼內，已經變甲極其庶（sù）常。

　　杜秋鵑當欲正斡行唯赤崁樓的方向，目尾眼著邊仔第一銀行門嘴，一位頭毛白蒼蒼、略仔蹺痀（ku）的老婦仁人，手裡捧一袋牛皮紙橐（lok）仔貯（té）的物件，看起來不止仔沈斗，老婦仁人面頭前是一位西裝畢紮、參杜秋鵑年歲相當的少年家仔，佇老婦仁人欲給紙橐仔交予少年家仔的坎站，杜秋鵑緊猛闖偎過，續手唯褲袋仔撏（jîm）出伊的警察證，大喝一聲「警察！」少年家仔予杜秋鵑的喝聲驚一趒，袂赴提彼袋銀票，緊拚起停踮邊仔猶未熄火的Oo-tóo-bái頂，phe唯中正路的方向，一搭久仔隨無看影跡。

　　老婦仁人嘛予杜秋鵑的喝聲驚一趒，一時愣（gāng）愣峙（tshāi）佇遐，毋知如何是好。等伊回魂轉來，徛佇伊面頭前的杜秋鵑，給伊講去搪（tn̄g）著詐騙集團，順續陪伊入去第一銀行，給拄才領出來彼200萬箍，原原本本儉入伊的口座裡。

　　老婦仁人講怹兜蹛踮米街，就佇赤崁樓邊仔爾，杜秋鵑拄好欲去十外冬前來過一畷的赤崁樓行行咧，怹兩人自按呢作伙行向赤崁樓。

　　「大人（tāi-jîn）啊，實在誠勞力哦，今仔日若毋是搪著妳，我的棺柴本拄好予諞仙仔騙了了。」老婦仁人給杜秋鵑說多謝。

　　「奧巴桑，莫喚我大人，按呢誠袂慣勢。妳毋免細膩，打擊犯罪本底就是阮警察愛盡的本分。」杜秋鵑講。

　　「警察小姐，無論按怎講，猶是愛感謝妳的大恩大德。這陣欲偎晝矣，若無，小等咧來去石舂臼，我請妳食幾項仔在地點心，當做答謝。」老婦仁人好禮邀請。

　　「奧巴桑，多謝妳的好意。毋過，阮成做公務人員，袂使凊采接受人民的邀請。實在真歹勢。」杜秋鵑講出伊的立場。

　　※

　　兩工假期結束，杜秋鵑坐高鐵轉去台北。

　　佇高鐵列車裡，杜秋鵑歡喜這擺回鄉，伊親身行一畷細漢時參阿媽作伙行過的跤跡。閣較予伊樂暢的代誌，是伊出手阻擋一層詐騙的事件，予老婦仁人會當安心過日子。

　　隔轉工下晡，好天薄日。

　　杜秋鵑佇「165反詐騙諮詢專線」值班。當伊舉起電話筒講出：「165反詐騙專線，你好。」頂回受伊幫助、感恩在心的吳富貴，隨認出伊的聲音。吳富貴講為欲感謝杜秋鵑頂回鬥相共，下班以後伊想欲請秋鵑食暗頓，毋知敢有這個榮幸？杜秋鵑想講「165反詐騙專線」量約有50名值班人員，仝一個民眾隨機敲來的電話，欲拄好予伊接著的機率的確無懸，無定著一切攏是緣份，伊不止仔阿沙利答應吳富貴的邀請。彼日，吳富貴有影準時出現佇保一總隊大門口，迎接拄下班的杜秋鵑，雙人作陣去食一頓Romantic的燭光晚餐。

　　彼暗，初次約會。對杜秋鵑佮吳富貴來講，攏是一生中難忘的秋天夜暝。有圓輾（lìn）輾的月娘、滿天的星參涼涼的風絲仔相放伴。

──2011.12.5寫佇赤崁南門仔

    2012.4《台文戰線》第2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