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深愫

這麼深的夜
你在這凝固的夜的哪一個角落呢
明天還要上班
可是我決定要做一些自己一向喜歡做的事
當初或許我從來就不明白
擁有這種自由的可貴
哪怕只是那麼一點點的
因為我一直都擁有
一直都是被縱容的

可是 就在此時此刻
當我記不起你在籃球場上和我們共有的關 於豬的綽號時 我覺得很哀傷
我明白自己是不善於記住細節的
可是 那曾經我說過不可能忘記的一切
原來已經越走越遠
我沒有想過要留住甚麼
能夠留下些甚麼
只是有點失望
因為沒有想過甚麼都留不住

從這個房間望出去
在右上角的地方
是兩棵松柏科植物
沿著窗口的下邊
是一點點的屋子
還有駐了一街的溫柔的橙色
你那個房間 是沒有窗口的
木板分隔成的空間
聽了我們多少的秘密
不成調的歌聲
還有 六根弦無可奈何的嘆息

屬于你的空間 都會有大大小小的深愫
你貼在牆上我為你寫的
相簿封面上 練習簿的屝頁上 書簽上
我想
我明白你的情誼 你的執著
你的非常堅持
可是我是明白的嗎﹖
你從一個富家闊少
到
一個打工賺學費的餐館侍應生
現在的我 無法想像
那時的你的堅持是甚麼樣的力量
讓原本成績就不太理想的你費盡心思
想要留在學校 直到畢業
不過 想想 你還是快樂的吧 在學校裡
因為這樣的快樂比較單純 比較容易

我記得 我們很熟絡的時候
我很喜歡你的房間你的床
這樣說出口 有點不好意思
可是我就是能很舒服地睡在
那張沒有陽光月光可以沾到的床
你的存在 總是讓我覺得放心
很隨意地 聽一張專輯
翻一些書 談談心事
你彈我唱 睡一個短短的午覺
曾經那麼寫意的下午

還有笑容更燦爛的時候嗎﹖
當我們四只豬常常繞路跑去隔鄰小學打籃球
笑聲不止是給予自投羅網的球
還有給姿勢亂七八糟
總是笑成一團的我們自己
然後耗了很久都不能決定的
那天下午的米飯班主
去小學的路
如果沒有把裙子換下來
根本很難走
可是
現在那些曾經讓我覺得很有上山下海的感覺的 黃泥小路 微陡的土坡
都不可能再重來了
在小學變的美倫美煥之後
我的回憶卻只能在夢裡游蕩

你後來同我說
你覺得我是會成功的
在以後的將來
是甚麼樣的成功呢
這八年來 很多的堅持
後來看來 有些可笑
有些卻已經放開
現在的堅持 因為理直氣壯
因為不想妥協 所以能夠堅持
我卻不知道
以後回頭 會是怎麼樣的感慨
不過 至少 我覺得
這樣我會好過一點
所謂成功
已經不是一種定義
而是一種滿足的狀態
一種想要回饋的心意

你還記得那十本週記的事吧
(微笑的魚﹕那其中有好一些是在那個房間寫的呢)
你說過 有一天
你要把它組成書出版
它們一直靜靜地跟著我
在適當的時候提醒我當年的幼稚
只好安慰自己
沒有那時的我
就沒有今天的我
可是沒有當時的你
我還會不會是今天的我
那一張張復背了的精美歌詞
曾經是我們上課時的最佳消遣
直到今天 我還是在有意無意間
蒐羅各式各樣的紙張
然後在那麼有心情的一天
讓它們承載心情的重量
那曾經是我們上課時的最佳消遣


我們曾經的共同
讓我在夜裡的這個角落
為你祈禱 為你祝福
還有和你一樣辛勤堅定的媽媽妹妹們
不管以後我們能不能再相見
我都要說 我真的謝謝你
那麼一段簡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