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日子像流沙
我的痛苦與日俱增
彷彿變成了影子 或是一顆棋子
沒有了自己的喜怒哀樂跟方向
只能不由自主的緊緊跟隨 小夫的態度也從習慣變成自然
我們還是一起上課下課 自私的佔用我的時間
然後又隨時的可以將我遺棄 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時而冷漠時而曖昧的舉動不再讓我感到新鮮
往日的甜蜜感取而代之的是困惑與徬徨
當期中考的成績一下來 我就驚覺到
一切應該就此打住


「你考的怎樣?」

「比預料中還差!」

沒想到 胖虎會變成閨中密友
自從那個晚上之後 我的遭遇也只能說給他聽了

台南的夜晚 跟高雄一樣燥熱
我躺在胖虎的身邊 他放了韋伯歌劇的精選吸滴
房間裡流露著平和卻哀傷的氣氛 連他身上沐浴乳的香味都叫人泫然欲泣
我的心情居然已經糟到這種地步

「我真的快不行了~」

「現在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用了吧
當時我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一切想通
可是在想通之前 就只能默默等待~」

「等待什麼?」

音樂停了 他起身從小冰箱拿出了啤酒遞給我

「就等待啊 幻想著有一天醒來之後
什麼都不記得了 忘記曾經喜歡過他這件事!」

「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我打開拉環 喝了兩口 想要體會借酒消愁的感覺
啤酒是苦的 卻苦不過梗在心頭的苦

「我跟他同學了七年 記得搬來這裡的第一天
晚上面對著灰白的牆壁 空盪的房間只有一張床
連書桌也沒有 那時候剛掉手機 好像與世隔絕一樣
習慣了他在身邊的日子 一下子空了出來
我才意識到 這一天終於來到 我們的世界 終於在那一刻起分道揚鑣~」

音樂換成了很熟悉卻不知名的鋼琴曲 灌完一瓶啤酒之後
就開始有想睡的感覺 也許現在的我根本走不到房門口
身體變得很輕 腦袋卻變得很重 我看著赤裸著上身的胖虎
刻意練出來的胸肌 完全讓人無法聯想他曾是個小胖子

「你什麼時候發現喜歡上他的啊?」

「我們國小六年同班 然後上了同一所國中
剛好又被編在同一班 跟其他同學不熟的情況下
我們自然而然變成好朋友 一起上學 一起放學
就像電影裡演的一樣 那時候他忽然長高 開始就有女生寫情書給他
我就像是他的經紀人 負責過濾那些信 他的字很醜 所以通常由我幫他回信
如果是可愛女生 他都會帶著我去赴約 我也不知道他為時麼那麼依賴我
我只是個戴著眼鏡的小胖子 他又高又帥又受歡迎 卻偏偏跟我黏在一起
我的世界 好像只為他一個人旋轉…」

「明明知道他不是 為什麼還要喜歡上他呢?」

這也是自已問了自己千百遍的問題~

「我沒有想過~ 喜歡一個人不就這麼一回事嗎
很多時候是別無選擇的!!」

選擇?
如果可以選擇 我們還會做同樣的選擇嗎??
旋轉 …
我搞不清楚是眼前在旋轉 還是自己在旋轉
我們都在旋轉 都為著喜歡的人賣力旋轉
以至於完全失控而再也停不下來

等到張開眼 房間沒有了燈光跟音樂 只有濃重的呼吸聲
我整個身子貼在胖虎厚實的胸膛上 他側睡著
身體微微弓著 剛好是環抱著我的形狀
原來肌膚碰觸的感覺 是如此的溫暖
那是因為寂寞而產生出來的能量嗎 我不知道
此時只想安心的閉上眼睛 然後我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腰上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