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看完「太空探秘」就能夠知道外星有沒有生物嗎？這類知性節目大都沒有結論，不宜多看，若你是一個很重視結果的人——除了地球之外，究竟太空的星體有沒有生物呢？如果有外星人，他們又是否來過地球呢？不少人聲稱曾給外星人所擄，那麼外星生物可能再到訪地球也不出為奇﹔但有科學家指出，被擄經驗其實是自然界磁場干擾人腦之後、我們虛構出來的經驗。或者，外星生物可能只是出於幻想——聽罷一句單字的粗口會霹靂爆出丹田，然後如漫畫的三維字體般割破空間。這單字源遠流長，表示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具備了成為經典的必要條件。還有，音節鏗鏘以致唸得酣暢、靈活多變以致可以與不同字詞自由搭配( 合乎跨越組合即cross-over的潮流 )也是這單字不可多得的優點。你讚嘆一個歷史悠久的字竟然可以趕上潮流。古老而新潮，於是你記起並明白什麼叫做圓融無礙。你找不到理由不用這單字去表達你滿腔的怨憤。之後你細想，節目中貌似結論的陳述原來沒有不妥，因為節目的目的不在於陳構結論，而在於說明論爭︰外星是否有生物的論爭。節目的資料詳實、引據充分、釋述深入都有效達到其目的，你不禁汗顏。曾為了一把切不到肉的生果刀或一件不暖的襯衣而埋怨，你認為是自討苦吃，不過你漸漸記起自己曾嘲笑那些自討苦吃的人。慚愧。拉開窗帷，天色灰濛細雨連綿，你預料一場交通意外即將發生，例如一輛客貨車衝燈後撞到一個老婦和兩個小孩。事發之時，一對情侶因口角而駐足路邊，避過劫難，然後無言相擁然後執手私訂終生。事發當天的夜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新婚的激越完全蓋過了險遇意外的餘悸，而你相信那老婦的靈魂必然會投入他們的嬰孩體內，但嬰孩一生都不會慘遭橫禍，因為劫後重生理應是美好的。這說法毫無根據得浪漫，所以你相信。你的預感越來越強，乾站在窗邊一直俯望，如果別人不知你的底蘊，又看到你凝重的背影，還以為你準備自尋短見呢。可是站了約一個半小時，發現車如流水人如行雲之餘，僅有的就是一條抽搐的頸。自此之後，你很難再相信自己的預感，並將預感和預料徹底分開，以免混淆。不過你會把你所預感的細節盡量記錄，因為細節加點幻想，就會是文章的材料，也可以是令心儀對象開懷或感動的故事。數天過去，你終於把預感幻化成一封情書。情書其實是一份文件檔案，不過你堅稱那文件檔是情書，因為這稱呼便於與其他文件檔區別，或分隔。你登入電郵信箱，按「加入附件」和「瀏覽」，重複點擊「情書」，再按「加入附件」，按「繼續郵件」，打上一個電郵地址，最後按「寄出」。這個寄信的程序重複了三遍，不是因為不熟程序，而是因為你要把情書寄給三個人。程序簡單但重複三遍不免令人煩累，好像腹瀉的過程毫不複雜，但當腹瀉再三你就會頓時消極得不想再理會什麼程序了。一個月過去，電郵信箱依然是零收件。杳無音訊。你想大概因為那封情書與腹瀉物一樣組織鬆散而充滿病毒，所以要立即棄掉。自此你認為按刪除鍵和拉水掣等同。今夜，你遙望天際。星光稀微。之後你把沸騰的歡呼聲沖捲入混濁的漩渦之中，與大家一同迎接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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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