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１

　　你在夜市攤位上撈的金魚們死了。

　　雖然知道它們是脆弱的一群，你還是百感驚訝。畢竟你對魚類有種特殊的情感，牠們像磁力微弱的磁石，試圖吸引你血液中的鐵質。

　　唯一的差別是，你偏好海洋中的魚。

　　在陰冷而靜默的海底的魚，看不見陽光也看不見人類。於好深好深的海底，點燈。

　　你覺得它們實在堅強透了。

０２

　　你永遠記得生平第一本童話書是人魚公主，亮面銅版紙配上精緻彩色插畫。後來又陸陸續續看了不少版本，但故事整體走向是一樣的。

　　酸楚與虛假是一樣的。

　　深海到沙灘的距離。

　　種族和語言的距離。

　　泡沫。生命。

　　你不確定實際上魚類能否愛得如此刻骨銘心，然而你開始認定魚類是堅強地可怕的生物。

　　尤其深海的魚。牠們是人魚公主。

０３

　　我的魚又死了。你像個在成績上挫敗的高中生般向他說。

　　早就說不要養夜市的魚了嘛，它們本來就比較不健康。他無奈的從塑膠袋中拿出線香花火。

　　每年的中秋節一起，你們約好的。

　　火星開始併射。你和他蹲在小溝渠邊看著璀璨的每一瞬。

　　如果魚像飛蛾一樣，是不是會往我們這裡撲過來啊？

　　他問，俯身把手上的煙花移往清澈水面，頓時映照出另一場虛幻。

　　你不語。又不是所有魚都像人魚公主那樣的為了誘惑而奮不顧身。

　　但溪溝魚群還是擁了上來。你突然想到什麼。

　　欸，說不定有一條會愛上你，然後用聲音換取一個上岸的機會。你開玩笑地對他說。你們手中的煙花都已經熄滅。

　　他突然靠在你耳邊回你一句，然後你微笑。

０４

　　比起海底的魚，小溪流的那些未必較軟弱。

　　前者在廣袤凍結的時空，遇見愛的人類便用生命及聲帶當籌碼，博一個人型，一個與之匹配的資格。

　　而後者？

　　「牠們只是平民魚。牠們不奢望變成人，只要能流離到夜市上，被心裡的人類撈起這就夠了。」他說。

　　劈哩啪啦。你們繼續點亮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