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影迷自制成均館緋聞第二集--桀驁的新婚夜(轉載)
還剩四集就結束的韓劇"成均館緋聞",目前男女主角互相表白了,估計男配角---文在信(桀驁)除了愛情路上單戀失敗,還要面臨朝廷追殺之禍。這讓許多桀驁迷都感到不捨!
百度以及網路上有太多關於桀驁柔情的一面,還來不及整理,所以包括我和其他韓國中國的影迷們,開始從第二本原著中找到情感的寄託!
電視劇是改編第一本小說的,第一本小說結束時,四位主角都考上了科舉,進入朝廷工作,男女主角也成婚了,但是男主角的父親(左相)後來得知女主角是女扮男裝進入成均館讀書的身分,堅決退婚,於是男女主角就退婚了!(這部份不知道電視劇如何處理?)
男配角--文在信(桀驁),被家中召回成親,他的初戀是女主角,已經嫁給了男主角,這種悲痛讓他無法成親,於是他只能把自己灌個大醉,到女方家去拜堂成親,一叫醒來才知道,家人安排的新娘是個14歲的小女童(因為文在信的母親,失去大兒子(文在信的哥哥)後,精神耗弱,因此把還是小女孩的潘多芸,看成適婚年齡的新娘),這個女童--潘多芸的身高才到男配角的腰部,他不但無法跟她洞房,還叫這個小孩子--潘"半截",小女孩為了家裡嫁進來,男配角的心也不在他身上,甚至新郎喝醉酒的夜晚,想起初戀的金允熙(女主角)還哭了一整夜,文在信後來跟男女主角到中國清朝出使兩年,回來時小新娘已經亭亭玉立,甚至為了要跟先生文在信匹配,能夠寫詩詞(潘半截無意間在文在信的書房看到他寫給女主角的許多情詩,於是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寫詩),還拜師學習!這些是第三集(還在創作當中)的內容,是由原作者透露出來的。
於是我們這些入戲,狂迷男配角(劉亞仁)的影迷,在電視劇中得不到男配角和女主角在一起,這位韓國影迷就將小說的情節配合圖片創作出來,小新娘潘半截,她用的是朴信惠(原來是美男)的古裝舊照合成的~這類似漫畫的創作是從男主角文在信從清朝回到韓國開始編輯,所以一開始小新娘潘多芸(半截)已經長大了,最後文在信回憶新婚初夜,自己所見到的小小女孩......,於是展開屬於自己的愛情故事。
下面藍色的字是引用"韓劇網"中的一篇文章,說明男配角---永遠守護在女主角身邊的騎士魅力!
其實我一開始不喜歡在信(男配角)多少是因爲亞仁(男配角的藝名是劉亞仁)有點邋遢的扮相不是我的菜。但是隨著故事的推進,或者乾脆說因爲他變得越來越乾淨的形象,我真的不知不覺喜歡上桀驁了。(是不是更多的喜歡的是亞仁呢?哎,是帥哥總會禍害。)
我覺得這三個成均館的男人,各有特點。先埈(男主角)是儒雅,他的一言一行,無不是儒生的典範;
龍河(男配角2)是瀟灑,不爲禮法所桎梏的他,永遠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唯獨桀驁,他沒有先埈聰明嗎?不對,他把尊經閣所有的藏書看了個遍,這樣的男人不是學富五車,也是極有內涵的。
他沒有龍河通透嗎?不是,在知道了允熙的女性身份之後(女扮男裝到成均館唸書),他並不扭捏,也不刻意回避,除了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盡力保護他之外,他讓允熙處處感受到了一個師兄的關懷與愛護,最重要的是他給予了允熙充分的尊重,甚至沒有動過---女人就應該離開成均館的念頭。
這樣的桀驁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可惜,他有著先埈和龍河都沒有的弱點。就是他看似滿不在乎,却恰恰有著一顆最敏感的心。
龍河只忠于自己的感覺,做風永遠是唯我獨尊。
單單只有桀驁,他有禮法的概念,却無法做到唯我至上。所以哥哥的死(枉死)才會讓他如此痛徹心扉。試想一個年幼的孩子,若不是心思太過敏感,怎麽會小小年紀就把兄長的死看的這麽至關重要。我們都經歷過年少,在懵懂無知的時候,失去兄弟姐妹大多只會讓我們有一段傷心的回憶,却不會成爲成長路上的羈絆。更不會成爲人生無法逾越的一道坎。
桀驁真是個細膩的人啊,可惜,他的對手是先埈(左相的獨子),這是一個不平等的對决。是讓一個已經傷了心的男人和一個從不缺愛的男人來競爭,這樣的桀驁,怎麽會不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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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韓國影迷創作的成均館緋聞二---桀驁洞房花燭夜(漫畫式)
圖片後是小H翻譯第二本小說的原文部分(我只是把它轉成繁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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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申和潘多芸的 初夜(一)
小說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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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的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載申就醒了,因爲多芸太小,載申誤以爲她是小丫鬟,讓她倒洗臉水來。但是多芸是不知道載申誤會了的。載申洗完就想走,多芸讓他吃早飯,他以爲如果自己不吃就會害她被主人駡,讓她快點去把早飯端來。多芸怎麽說也是個小家碧玉,不怎麽做家事,端進來的時候不小心把飯菜打翻了,怕被載申駡,嚇得瑟瑟發抖。但是載申從地上撿起來吃了,讓她當做沒打翻過。
朝鮮傳統婚禮還要新郎接新娘過門才算結束的。可是載申好久都不去迎娶多芸。多芸的娘擔心到病倒,好不容易載申被父親趕過來了,可是他正眼都沒看新娘一下,多芸的娘一邊送走迎親隊伍,一邊痛哭著求載申對多芸好一點。
到新郎家,載申扶多芸下轎時才發現她就是那天那個小丫頭。于是立馬沖進去質問他爹怎麽給他找個這麽小的老婆。他爹又楞楞地問他娘,因爲是她操辦的,載申的娘因爲喪子之痛(載申的哥哥英年早逝)精神有點不正常(個人覺得他娘很可愛,有點大智若愚,常常東問西答,繞得載申無話可說),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似的。她娘說是載申的姑姑去看人的,載申的姑姑其實就是遠遠地看了一下,而且說好久沒見載申了,沒想到他長這麽高大,不然和多芸應該還是蠻配的。載申和他爹極度無語,他爹怕不能傳宗接代,打算退親,問載申的意見。載申心有不忍,就說算了。多芸在一邊看他們一群人吵吵鬧鬧,嚇到哭了,載申借袖子給她抓著好讓她不那麽害怕。
過門後,載申和多芸是分開睡的。載申的娘問多芸有沒有來月經了,多芸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月經。他娘很慈祥,教導了多芸很多,還帶她去載申房間看被子和衣服,意思就是要她留住丈夫的心。雖然載申老是對多芸很不耐煩,但其實還是很寬容的。只不過老是叫她「潘半截」,嘲笑她個子小,年齡小。多芸也偶爾不怕死的回嘴說自己才不叫「半截」,至少年齡就比他的一半還多一點呢。
雖然成親了,可是載申常常不回家(多半也是和善俊允熙他們在外面,好像他們之間也發生了很多事,什麽新的洪壁書之類的,暫時還沒看)多芸每天去他的房間打掃衛生等他回來,有一天看到了載申抽屜了的情詩,以爲是哪個女人寫給載申的,看了以後很傷心。更加决心學習讀書寫詩。多芸還經常聽婆婆講載申小時候的故事。
還有一次她聽說載申終于回來了,就偷偷在公公的書房外等他出來,結果被公公大駡一頓,載申幫她解了圍。
黑暗中載申的手動了動,在枕邊摸索了一下,發出吃力的呻吟。
「嗯,嗯……水……」
房間被燭光照亮了。他費力地撑起身子,抱著痛得快要裂開的頭。
「媽的!」
「那個,這…..」
載申看到了突然遞過來的碗。是水。因爲口太乾他看都沒看對方一下就咕嘟咕嘟喝起來。但是這個味道有點怪。他從嘴邊端開看了看碗裏。不是因爲嘴巴太苦才覺得這個水甜,而因爲那個就是蜂蜜水。載申這才睜開眼睛,勉强眯著看了看前面。房間裏只有一個低著頭捏著衣角的小丫頭。她長得太過嬌小,好像只有大大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比較引人注意。看上去也就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應該是新娘的丫頭。脫下發冠和大禮服,只剩下嬌小身軀的多芸,比昨天看起來還要小很多,因此載申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女就是自己的妻子。
載申把蜂蜜水全部喝完。大概由于味覺慢慢回來的緣故,感覺這蜂蜜水甜得舌頭都快要掉了。與其說這是水,還不如說這是蜂蜜反而更準確。但是他沒有抱怨。
「主人呢?」
聽了他冷冰冰的話,多芸只是接過碗,眨了一下大眼睛。因爲沒有理解他的話是什麽意思。載申完全記不起來昨晚的事了。甚至連進這房間之前的事都想不起來。他認爲可能是因爲新娘因此心裏不舒服故意不待在這房裏。于是他轉過話題。
「算了。現在什麽時間?」
「剛剛打過更。」
她的聲音像銀鈴般清脆。
「該死!要遲到了。洗臉水在哪兒?」
「洗臉水?啊!我去接。」
多芸骨碌一下爬起來,正要走出去時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崴了一下。幸好沒有摔倒平安出了房門。多芸小小的腦袋上松松挽起的髮髻吸引了載申的視綫。在兩班家庭,先成親後合房幷不少見,但是年紀這麽小的奴婢成親的話就意味著她的身子被人碰過。這種情况很多都是因爲遭到强暴了。
「哪個變態居然讓這麽小的丫頭挽起髮髻!」
他不爽的低語幷沒有傳到房門外。
多芸雖然雄心壯志地出了房門,但是這畢竟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接洗臉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剛剛那個蜂蜜水也是因爲平時經常看娘親弄,就照樣子做了一下。幸好一個年紀較大的婢女經過,看到了在門口不知所措的她。
「小姐,淩晨挺冷的,怎麽出來了?」
是儘量壓低的聲音,看得出她臉上懼怕新郎官的神色。
「嗯,洗臉水。」
「您在這裏等著。我馬上端過來。」
婢女跑開後,多芸就在地板上抱著腿坐下。又好奇新郎在做什麽,時不時轉過頭,但是沒有進去。
載申陷入了沉思。正在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喝了酒,被人抓進了這個房間,然後好像就睡著了。不對,睡之前好像還解過新娘的發冠和衣襟。然後一起睡了嗎?沒有,好像是自己脫的衣服。然後發生了什麽事來著?載申用拇指按了一下發疼的腦袋。後來好像分明是睡著了的,漆黑的記憶中某樣若隱若現的東西折磨著他。雖然酒勁也是一個原因,但也許是自己根本不願想起來,反而更加在黑暗裏徘徊。
載申的記憶回想被中斷了。小丫頭端著個大臉盆搖搖晃晃危危險險的走進來,他一下子精神了很多。她按照婢女教她的那樣,在新郎面前鋪上毛巾,在把臉盆放好,端過火爐上的水壺,摻了點熱水。雖然很不熟練,好在沒有犯什麽大失誤,順利地準備好了洗臉水。載申解開網巾開始洗漱。同時,多芸跪坐在旁邊,睜著圓圓的大眼睛觀看自己的新郎。
洗完後載申用手捋了一下滴水的臉,向她伸出手。多芸楞楞地看著他的大手。
「呀!擦的東西。」
被載申的喊聲下了一跳,多遠聳了一下肩膀,急忙找到毛巾,用兩隻手恭敬地遞過去。載申一邊擦臉一邊說道。
「是不是該打個招呼再走。」
他說的是新娘,但多芸誤以爲是對爹娘,于是回答道。
「現在還在睡覺。現在叫醒好像太早了點……要叫醒嗎?」
「算了。」
載申暗暗覺得這個睡在別的房間早上都不出現的新娘很可惡。另一方面又覺得可能是因爲昨晚發生什麽事,她故意裝睡也說不定,他感到很茫然。多芸側坐著身子,不時偷偷瞅一眼新郎。洗得乾乾淨淨,整理好髮髻再帶上網巾的他,好像比昨晚偷看到的他的樣子還要帥氣很多。載申拉過昨天穿過的衣服,多芸驚訝地問道。
「現在要走嗎?」
「嗯。」
他簡短地回答了一下,正打算穿上衣服,多芸吞吞吐吐地對他說。
「吃..吃了早飯再走吧。就這樣走的話我會被駡的。」
載申停下了穿衣服的手。他對害羞的多芸投去的眼神既無情意也無禮儀,看上去只是一副凶狠的樣子。其實緊皺眉頭純粹是因爲頭痛而已,但是不懂緣由的多芸却不知所措。
「呀,你把飯拿來我才能吃啊!要這樣傻傻坐到什麽時候!」
載申習慣性的高喊讓多芸嬌小的身子整個顫抖了一下。雖然因爲遲了不怎麽想吃,但爲了不讓她挨駡還是讓她快點拿過來吧。多芸却幷不瞭解他的心思,心臟更加畏縮起來。
「請..請等一下。我..我儘快準備。」
她努力回答的嗓音帶著點哭腔,好不容易困難地撑起顫抖的雙腿走了出去。但在載申看來却以爲只是因爲她的衣服太大了不方便而已。而且也不知道是哪里要來的衣服都不像她自己的。
再次從房裏出來的多芸,眼裏的泪水像露水一樣凝聚。她用衣袖擦了擦。成親前一晚,娘這樣叮囑過的。作爲女人,丈夫發火也要忍著,挨打也要忍著,再辛苦也不能逃跑。就算被打死也要死在婆家。想起娘哭著說的這些話,多芸再次擦乾眼泪向厨房跑去。
「小姐,怎麽會來這裏……」
「他說現在要走,讓快點拿飯過去。說是很忙。」
「誒?啊一古,這怎麽..真是忙啊真是。」
傭人趕緊翻找昨天用剩的食材,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飯桌。多芸幫不上忙只好在她旁邊沮喪地坐下,一直等著。
「小姐,不要坐在這裏,先回房吧。我準備好了就拿過來。」
多芸無力地搖了搖頭,還是坐著不動。一副害怕的表情。
「要叫醒夫人嗎?」
多芸這次也只是搖搖頭。傭人看著可憐的小姐,又望瞭望主人就寢的厢房,心裏不停痛駡新郎官。
大體準備了一下,傭人幫她把準備好的飯桌端到新房門前。多芸跟在她旁邊。傭人想幫她端進去,多芸抓住了她的衣角。
「沒關係。現在我來弄吧。」
她跨上地板抬起飯桌。傭人小聲地叮囑道。
「小姐,小心門檻。」
「嗯,謝謝。」
雖然簡單準備的飯桌幷不至于太重,但是對小多芸而言還是有點吃力。好在她還是安全地打開門進去了。把桌子放在地上關上門爲止都沒什麽失誤。但是太過把注意力放在門檻上後却忘了自己的裙角。正想再端起飯桌到裏面去的時候,她小小的身子和飯桌一起撲到在地。
咣!鐺鐺!
雖然嬌小的身子和飯桌倒下的聲音幷不會很大,但是在她聽來,好像比整個世界顛覆的聲音還洪亮。多芸被恐懼籠罩著,趴在地上甚至不敢抬起頭。滿腦子只是「會被打死的!」這種想法。
「沒受傷嗎?」
聽上去很不耐煩,但其實是在擔心她。聽了這意外的話多芸懷著死的覺悟抬起了頭。光是抬個頭就讓她全身冒冷汗了。但是看到載申的一瞬間,她又馬上低下了頭。飯桌上飛出的食物,零零星星地粘在他換好的衣服上。多芸想請求他的饒恕,但是恐怖堵住了她的喉嚨,什麽聲音都發布出來。
「呀,該不會真的受傷了吧?起來看看。」
多芸好不容易用力坐起來。雖然沒有受傷,可她害怕的樣子載申也感覺出來了。但他絕對不會想到她害怕的原因是因爲他自己,只是以爲她怕被主人責駡。他拍了拍衣服,苦惱了一下,然後扶起桌子放在一邊,用手撿起地上的食物,吧唧吧唧吃起來。多芸雖然驚訝到眼睛睜得圓圓的,却沒有阻止他的勇氣。因爲她還沒回過神來。
載申全都吃完後,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臉。然後又重新用剛剛的洗臉水浸濕了毛巾,擦了擦衣服上粘到的醬料。但污迹還是無法全部擦掉。
「你沒有打翻過桌子。知道了沒?」
多芸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還沒完全掌握狀况。
「剩下的你來收拾。」
載申這樣說完就匆匆忙忙出了門。不管怎樣先回家換個衣服再去承文院的話時間是有點緊,要快馬加鞭才行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載申又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家了,這天…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穿過厢房的院子,多芸被附近細微的人聲嚇了一跳,立即停在原地不動。不一會兒周圍又安靜了下來。她又再次踮著脚
突然開始有點打哈欠了。好像被他傳染了一樣。多芸小心翼翼挪了一下,把身子蜷成蝦米樣在他身邊躺下。他的氣息離得好近,每次呼出的氣息都能觸及到自己臉上。多芸的眼睛眯成了彎月。她試著調整呼吸跟上他的節奏。他吸氣,她也吸氣。他呼氣,她也呼氣。可是實在憋不住了,還是一口氣一下子吐了出來。自己的氣息剛剛侵襲到他臉上,他的氣息又立刻鑽進了多芸的鼻子和嘴裏。然後,他吸氣,多芸就呼氣。他呼氣,多芸就吸氣。光是能够擁有他呼出的氣息,就讓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漸漸地,多芸也隨著他的呼吸聲睡著了。
載申好不容易從舒服的睡眠中醒來。兩隻眼睛輪流眨來眨去好適應外邊的光綫。他睜開惺忪的眼睛轉過頭,突然發現怎麽有個女人正枕著自己的胳膊睡覺。一下子,他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旁邊睡著的女人又是誰。他立馬抽出胳膊,一骨碌爬起來。正恬睡著的多芸因他這個動作,頭哐當一聲砸到地上。載申的高喊震動了她的耳膜。
「你是誰啊!」
還沒睡醒的多芸,朦朦朧朧地撑起身子。看到揉著眼睛的多芸,載申這才想起來這是哪里,這個女人是誰。
「呀,潘半截!你怎麽在這裏?」
「嗯,就是說啊…我怎麽會在這裏?」
她居然還反過來問自己,載申掀起嘴角說道。
「你也像娘一樣了嗎?婆媳倆還真是天生緣分。還有你,誰讓你隨便進這個房間的?」
「切!相公不在的時候我每天每天都來呢,哼。」
「什麽?爲什麽?」
載申的咆哮蓋過來,多芸這才完全醒了。清醒過來的她降低了聲音,小聲地說。
「打,打掃衛生……。」
「呀,誰讓你這小不點兒打掃衛生了?放著那麽多下人不用。」
「小,小女,自,自己想做的……。」
「說話的時候不要結巴。讓人聽了煩。」
「還不是因爲相公你老發火,我害怕才結巴的嘛。還有……。」
載申好像連再說話都嫌麻煩似的轉過了頭。多芸像受罰的孩子一樣跪坐在他面前,握著雙手猶豫不决。左手拇指摸著右手食指,左手食指摸著右手拇指,然後又右手拇指摸摸左手食指,右手食指摸摸左手拇指。最後緊緊拽著裙子,低著頭小聲說道。
「還有……小女現在可以進相公的房間了。」
「哼!不經過我允許?」
「相公不允許,可是娘已經允許了……。」
「誒,你這個潘半截!」
「但是小女現在有月,月,月,月……。」
載申又掀起嘴角。
「不要學小狗叫,難道你現在還不會說話嗎?也是,誰知道呢,估計還穿著尿布吧。」
「我有月經了!」
大聲喊完後,多芸又沒了勇氣只是低著頭。這是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引以爲豪的事情,最後却因爲他的嘲諷就這麽簡單說了出來,心裏有點可惜。載申一下子沒聽懂什麽意思,皺了皺眉頭,然後立馬臉紅了起來。腦子裏突然亂七八糟的,他雙手抱著頭,低下來。
「呀!那麽,你還……啊!所以那時候娘說……啊,我要瘋了。爹,娘,老祖宗。居然駡這麽小的孩子不能傳宗接代,會遭報應的。」
「他們沒駡我不能傳宗接代。」
載申壓根兒聽不到多芸的回答。然後突然沉重地不發一語。多芸只好又開始摸自己的手指頭。想得到稱贊的,雖然想過不太可能,但是萬萬沒想到反而會讓他像現在這樣失望,多芸心裏很傷心。這樣好一陣子,載申低著頭冷冷地說。
「潘半截!你去靠墻站著。」
「哪面墻?」
「隨便!」
多芸找了塊適當的墻貼著站好,載申抓起書桌上的一支筆,開始磨墨。然後走到靠墻站著的多芸身邊,目測了一下。
「那個,要量身高嗎?」
載申沒有回答,只是在她頭頂上一拃高的地方畫了條綫。然後把她的頭往後一扭,讓她看。
「看到了吧?」
「恩。」
「你長到這麽高之前不要到我房間裏來晃悠。也不要像剛剛一樣隨便枕著我的胳膊睡覺,不然有你好看。」
多芸看著那條綫,漸漸低下了頭。不一會兒,她的肩膀開始抖動起來。時不時聽到抽泣的聲音。
「怎麽了?又哭了?」
「但是……。」
終于她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哭得那面委屈,讓載申都無法發火了。反而不知所措地看她的眼色。雖然也有點後悔綫是不是畫得太高了,但是大丈夫一言九鼎,怎麽能現在反悔呢。
「爲什麽哭啊?」
「因爲……,嗚嗚。」
「喂,潘半截。我這是爲了你好。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是有人格的。不要哭了。喂!果然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脚,嗚嗚,脚,脚……」
「要麽就哭要麽就說話,只做一樣好不好。我都聽不清你在講什麽了。」
「我剛剛偷偷踮脚的!嗚哇!」
載申無語地張著嘴,然後噗噗笑了出來。最後終于忍不住,抱著肚子倒在地上。妻子在那邊委屈地大聲痛哭,丈夫却在一旁捧腹大笑,這種場面還真是罕見。載申哈哈大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停下說道。
「呵。那下次量的時候也准你踮脚量吧。」
多芸忘了痛哭,睜大眼睛抬起頭。
「嗚嗚!那樣也可以嗎?」
「總比聽你煩人的哭聲好多了。」
多芸眼裏還是帶著泪珠,撅著嘴說道。
「那麽久才回來居然說我煩。相公發火的樣子讓我那麽那麽害怕,我還是很喜歡看。」
多芸又楞了一會兒,抬起頭看了看畫好的綫。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到那麽高,受到妻子的待遇啊。她不由自主嘆了口氣。然後突然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爲黃氏正從院子裏慢悠悠地走來。
「你們兩個人怎麽還不出來?」
「啊,對了!我是來叫相公的。怎麽辦,午飯。」
多芸飛快地穿上鞋,邊向後屋跑去,邊對黃氏說。
「娘,我再去準備午飯。」
黃氏看著她慌慌張張跑遠的背影微笑起來。載申也穿上鞋出來對母親伸出手臂。
「您怎麽不早點來叫呢。」
黃氏扶著他的胳膊回答說。
「我以爲你們倆想多單獨待一會兒才不出來的。」
「怎麽可能!我們雖然看上去親熱,其實不是夫婦之間,只是父女之間而已。」
載申看了看微笑的母親,向後屋走去。爲了配合她的速度,幾乎是像原地踏步一樣緩慢。
「但是載申啊,你今天爲什麽回家啊?」
「早上不是和您說了嘛。」
「嗯…,是啊,說了啊?」
「那個,娘。潘半截她…。」
「恩?潘半截?」
「啊!不是,是多芸。」
「這時候應該稱‘我的妻子’。就那麽害羞嗎?你這傢伙也真是!太容易害羞……。」
「害,害羞?我堂堂的文載申,居然說我害羞?娘……。」
載申咬了一下牙齒,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是害羞,是因爲她不像妻子。不管怎樣,聽說你同意她進出我的房間了?兒子認爲她還小。」
黃氏停下脚步看向兒子。然後看著遠處,表情楞了好久才又開口說道。
「好吧。她雖然已經成年了,但是身體還沒完全成年呢。你說得對。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就是禽獸,不算是人了。我的兒子了不起。沒錯,像這樣珍惜她吧。珍惜妻子的也只有丈夫而已。別人誰都沒用。」
「兒子不是因爲了不起什麽的,只是她現在還太小了。」
黃氏悠悠微笑,把手從兒子胳膊上放下。然後慢慢走到花壇邊,低頭觀賞五顔六色的鮮花。她好像忘了兒子是不是在旁邊,好長時間都一直這樣看著。載申心裏沉了一下。母親的病情好像加重了。他心裏著急握住了她的肩膀。
「娘!」
黃氏慢慢地慢慢地驚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兒子。載申心裏很著急。
「娘,您能認出兒子嗎?」
「載申啊,還記得你以前賞花時說過的一句話嗎?」
東問西答一向是母親的作風,載申這才安下心來。微笑著應對她這個突然的問題。
「什麽話?」
「你小時候說過。爲了看開花等了整整一天,結果小睡了一下起來發現花已經開了,覺得很委屈。」
「兒子這麽說過嗎?娘的記憶力真是越來越好了。」
「女人也像花兒一樣。」
黃氏又握著兒子的胳膊慢慢向後屋走去。像她走路的速度一樣,她緩慢地說道。
「女人啊,是很神奇地存在。每天都在變化。就像開花那樣,眨眼之間,小女孩就長成了女人。」
兩人走到了後屋。在重新準備午飯的傭人中間,多芸的背影正忙碌著。她發現了載申,對他微微笑了一下。載申這才理解了母親的話。不一樣了。幾乎已經找不到她剛進這個家時的樣子了。不是說長相。即使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但是却分明感覺變了很多。好像不能再叫她小孩了。只是幾個月沒見而已,好神奇。比花還神奇。不知道爲什麽載申不好意思回應她的微笑,只是僵著表情轉過頭回房了。
載申坐在地板上皺著眉頭堵著耳朵。因爲跟在自己旁邊轉悠的多芸正哭得停不下來。
「呀,潘半截!不要哭了!停!
「怎麽可能不哭嘛。您要去清朝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反正就算在漢陽,我們也不怎麽見面啊。」
「您說要去清朝是撒謊吧?」
「這是什麽話?我乾嘛撒謊!」
「那麽就是故意去的吧?想把我丟掉,對不對?」
載申把手從耳朵上拿開,抬起一側眼皮。然後用食指敲了敲多芸的額頭,挖苦道。
「這麽愛哭,哪個傢伙不想丟掉啊?停!如果再不停的話,我就去其他地方啦?」
多芸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巴。然後用衣袖擦了擦滑下來的泪水。但是眼泪還是止不住地流,哽咽聲也不受控制地從嘴巴裏擠出來。一定要忍住。他本來還不想留在家裏,娘好不容易把他留下來的。讓他在漢陽的最後一天一定要和妻子一起度過。
「其,其他地方是哪里?」
「隨便哪里!」
多芸看了看房間裏載申的書桌。然後强忍住眼泪,好不容易說道。
「去那個抽屜裏的女人那裏嗎?」
「喂,潘半截!你在做夢嗎?人怎麽可能進抽屜啊。」
「不是啦,我是說抽屜裏的那些詩。寫那些詩的女人。」
「呀!誰讓你隨便翻我的書桌了!」
載申用盡全力喊完,看看書桌又看看多芸。覺得太無語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重重呼了一口氣,咬著牙說道。
「潘半截!裏面的東西都是我寫的。」
多芸楞了一下,眼泪又涌了出來。
「撒謊!怎麽可以撒這麽荒謬的謊!乾脆說相公你是女人我還更容易相信一點呢。」
載申正想大聲吼她,最後還是用力壓低了嗓門。
「你連筆迹都不會看嗎?這麽髒兮兮的筆迹這世上只有我寫得出來。」
多芸的眼泪唰地流回去了。仔細想想如果是給愛慕的男子寫的信,不可能弄得這麽髒兮兮的。能寫出那種詩的女人字肯定也很乾淨漂亮。而那些詩都寫得很潦草,有些還沾上了墨滴。
「不,不可能。相,相公這樣的人怎麽寫得出那麽美的詩……。」
剛剛望著院子的載申又轉過頭看著多芸,問道。
「你說我的詩寫得美?」
多芸用力地點頭。
「我一直以爲是仙女寫的呢。除了仙女以外沒有人能寫得出來。」
「仙女?哈哈哈,對不起,要打破你的幻想了。」
多芸合著雙手看著載申。這麽了不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丈夫。原以爲他只會在外面使用暴力呢。她好像看著玉皇大帝似的投去恍惚的眼神。回娘家的時候雖然通宵稱贊自己的丈夫,可是沒有人相信,甚至被人看做了謊話精。但是現在不只是娘家,就算走在大街上,也想拉著路過的人自豪地說「這個人寫出了這麽美的詩。但是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載申笑了一下說道。
「給你吧?」
「嗯?」
「那裏面的詩,都給你吧?」
多芸趕緊跳起來飛快往書桌那邊跑去。
「潘半截!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歡詩啊?」
載申的話還沒說完,多芸就趕緊停下脚步自動嘩一下轉過身,緊緊貼著他坐下。然後用力搖頭,表示比起詩自己更喜歡他。
「沒人跟你搶的,我走了以後慢慢看。」
多芸又用力點了點頭。其實都已經偷看過了。看了又看。所以她已經懂了。他走了以後,自己會開始等他,然後所擁有的無數悲傷和思念都會原封不動地收進那個抽屜裏。以後再讀的話,這些詩都會成爲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意。因此也會更加傷感。
多芸重重地垂下了頭,然後又猛地抬起來。這件事需要勇氣。如果現在放弃機會的話,可能永遠無法再做了。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什麽?」
她握著拳頭,鼓足勇氣從袖子裏掏一張折叠著的紙。猶豫了好久要不要打開,最後伸出雙手恭敬地遞給了載申。
「這是什麽?」
「小,小女第一次寫的詩。一定要給相公看看。」
「喔?你也會寫詩?」
「才開始學。」
載申愉快地拿過來,用一隻手展開那張紙。但是飛快掃了一眼就丟還給了多芸。
「垃圾,褻瀆眼睛。」
泄氣的多芸咬了一下下嘴唇,抓起紙再次叠好,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
「因爲是第一次寫……。」
然後又猛地抬起頭,用力說道。
「以後我會繼續努力的!」
「學這個有什麽用?」
「想,想和相公對詩,這是我的夢想。」
「我不會理睬垃圾的。」
「所以我會努力的!在你回來之前,我真的真的會很努力……,聽說相公這樣的人都是用詩交流的,所以我也想成爲能和相公用詩交流的妻子。」
載申沒有說話,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也沒有表情。多芸偷偷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我會成爲好女人,好妻子的。」
「比起好女人好妻子,我更喜歡漂亮女人漂亮妻子。」
他的嗓音裏充滿了戲謔。果然,多芸的表情有趣地變成了哭相。
「漂,漂亮……那,那個有點困難。」
載申贊同地點頭,附和道。
「應該吧。」
「娘說,丈夫的愛能讓妻子變得美麗。娘說的沒錯,我是絕對不會變漂亮的了。」
「哎喲!娘怎麽老對小孩子說謊啊。」
「沒錯……娘說的話沒錯……。」
逗她果然很有趣。載申越來越喜歡捉弄她,于是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梆!
這是多芸腦海裏思緒炸裂的聲音。也許也是心臟炸裂的聲音。她呆呆地坐著,從發梢到脚尖都通紅通紅。載申繼續捉弄她說。
「去照照鏡子,看看有沒有變漂亮。如果還是原來的樣子就別再硬說娘的話是對的。」
嘩!多芸無法承受住心臟的搏動,向後倒去。載申嚇了一跳趕緊在她碰到地面之前接住她的後腦勺。
「呀!怎麽了?醒一醒,潘半截!」
載申緊張地搖著她,可多芸的神志早已經飄遠了,嘴角泛著幸福的微笑。
—————————————————————————————原著第二部載申和多芸的故事就到此爲止了。載申和善俊允熙勇河去了清朝,兩三年以後回來的話,多芸也十七八歲,長成少女了吧。到時載申應該會愛上多芸,好期待第三部他們重逢的情節。據說第三部名字會叫《清朝使臣們的日子》,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出來。PS.作者真會賺錢~~
多芸正努力擦拭著新郎的書桌。雖然每天都把這桌子擦到閃閃發亮,但是新郎從沒在這裏坐過。他已經好久沒回家了。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在乾什麽。雖然很好奇,可畢竟是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不好多問。她環顧了一下空蕩蕩的屋子嘆了口氣。書桌以外的其他地方都被傭人打掃過,自己再找不到能做的事情了。那麽,就沒有藉口再留在這房間裏了。
哪怕是再待一會會也好,多芸抓著抹布緩慢的挪動。爲了延長時間,她决定把書桌裏邊也整理一下。其實也是因爲有點好奇。打開抽屜,看見裏面放著各種各樣的紙,有叠得整整齊齊的,有像垃圾一樣揉成一團的,塞得滿滿的。這麽亂的抽屜,果然是相公的風格,多芸撲哧笑了一下。那些紙上都寫了滿滿的字。她拿起一張最像垃圾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然後虔誠地壓平上面的折痕。紙上頂端寫的是漢字,下面是諺文。她先從漢字開始磕磕巴巴念起來。
「高……天……,嗯,看不懂。下麵的……,還是不懂。啊!這個本來認識的。這是‘教’?還是‘呼’來著?」
她搖了搖頭放弃用漢字寫的詩文,直接開始讀下面諺文寫成的句子。雖然字迹潦草,但看得出來是一首女人寫的愛情告白詩。寫得出這種文章的女子,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她的眼前浮現出自己的新郎和一位端莊美麗長得像仙女的女子多情的樣子。那情景好像親眼所見一樣鮮明。內心的某個角落突然覺得陣陣刺痛。
「都揉成這樣了,應該不是什麽特別的關係。嗯嗯!」
她用力點點頭,又展開一張折叠好的紙。這次她跳過漢字直接讀諺文。看上去是同一個女人寫的。這次的內容不只有愛情告白,還寫著離開的你雖然會再回來,但是對我來說一天却是如此漫長等內容。這次她無法再騙自己了,他們真的是不尋常的關係。難道他是爲了和寫這文章的女人一起生活才不回來的嗎?多芸打開其他抽屜。那裏也放滿了寫著詩的紙。但是她已經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因爲再看下去也只是讓自己更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是多麽微不足道而已。她失魂落魄,呆呆地坐了下來。
—————————————————————————————
載申突然看向房門那邊。似乎有什麽异常的動靜。根秀也隨之緊張地站起來,輕手輕脚向房門走去。然後嘩一下打開門喊道。
「是誰!」
「啊!」
多芸被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倒在地。公公洪亮的呵斥聲沖她砸下來。
「誰讓你這丫頭隨便進這裏的!」
「那,那個,我聽說相公回來了……。」
「回來了又怎樣?新郎沒進去找你之前就應該老老實實等著,怎麽能那麽輕浮地跑這裏來?再在這裏探頭探腦試試,下次决不輕饒你!」
被嚇到的多芸眼睛越發瞪得大大的,眼泪一下子涌上來,身體也瑟瑟發抖。
「父親,在司憲部養成的習慣怎麽能用在這不懂事的孩子身上?呀,潘半截!你再這樣待著又得挨駡了。快點回你房間去。」
比起破口大駡的公公,這種語氣說話的新郎好像更無情。多芸沒能好好看看新郎的臉,就撑起發抖的身子轉身離開了。背後傳來狠心的關門聲。這小小的聲音也讓她驚了一下。雖然想再看看載申的臉,可是連回頭看一下那扇門的勇氣都沒有,就這樣向內院走去。
多芸正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這時黃氏從房裏出來。她在門口地板上坐下,招呼多芸過來,看了看她的臉色。
「我們多芸啊,怎麽不在屋裏讀書去哪兒了啊?」
「書房……相公……相公……」
婆婆慢慢浮現的微笑讓多芸安定了下來。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又努力用清脆的嗓音說道。
「聽說相公回來了就去看看,結果被爹駡了……!」
「看來他們倆在商量要緊事。」
說完這句話好長一段時間,黃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然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浮現了些許生氣的表情。可是完全感覺不到可怕。
「好久沒見到我們載申了。在家裏進進出出怎麽也不來給父母請個安。」
「那個,娘。相公好久沒回來了。」
多芸的話說完好久,黃氏才接過話。
「是嗎?嗯……,沒錯。我們載申去成均館讀書了吧?所以才不會來的啊。是啊,他好久沒回來了。所以才沒來請安。」
「您上次不是說過相公已經及第不再去成均館了嗎……。」
黃氏又楞了一下,好像想起來似的笑著說。
「是啊。我們載申及第了。那他現在在哪里怎麽老不回來?」
‘應該是和哪個美麗的女子在一起才不會來吧。’多芸說不出口,只是低下了頭。黃氏伸出手拍了拍多芸的肩膀。
「扶我一下好嗎?」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幷沒有靠著多芸,只是撫摸了一下多芸伸過來的手。她把多芸拉到身邊坐下,自己也平和地說道。
「現在的天氣,天黑了也很熱啊。我再給你講講我們載申小時候的事情吧?」
多芸這才心情好起來,用力點頭。越是回到過去,婆婆的記憶越是清晰起來。
「我說過他是在祖父手裏長大的吧?」
「嗯,說過。」
「爹,就是載申的祖父,相當喜歡詩詞。那時候少論的勢力還比較弱,對他來說,作詩是唯一的生活樂趣。我們載申5歲的時候吧?有一天他一邊輕輕拍著在床上睡覺的孫子一邊念了一句詩。但是我們載申馬上就念了下一句。」
多芸的眼睛閃閃發亮。雖然遲遲不見黃氏的下文,但是她幷不想催促,認真等著。
「那時候爹看出了他的才能。好長一段時間都帶著孫子吟詩作對。祖父去世後載申大概很孤單吧。沒了對詩的對象,就好像沒了說話的對象一樣。」
‘現在有了和他吟詩作對的女人,他應該不孤單了。’多芸腦海裏冒出了這句話。她好想好想收到郎君的詩。雖然自己偷偷看到的是那個女人寫來的,但是不用想就知道,那個女人肯定從載申那裏得到過不凡的詩句。那詩句到底是什麽樣的?含蓄的?還是多情的?說不定是冷酷的。不管是哪一種,要是自己也能收到一次就好了。
「娘,我們進去讀書吧。「
黃氏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燦爛地笑了一下,慢慢說道。
「嗯,好啊。但是爲什麽這麽努力讀書呢?」
「我,我也想,想作詩……。」
多芸對自己沒有自信,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起來。
「嗯?呵呵!我能教你認字,但是詩的話我也做不來呢。」
黃氏在遙遠的記憶裏徜徉了好久。然後花費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才找回了一個記憶。
「宮裏舉行聚會的時候,偶爾官夫人們會聚集到一起吟詩作對。那種聚會估計現在還經常舉行的吧。我不怎麽會所以每次都只是觀看。那時候對一位夫人印象很深刻。不加裝飾地美麗優雅,寫的文章也遠遠勝過其他夫人,托她的福我也是賞心悅目啊。」
「那位婦人住在漢陽嗎?我能跟她學習嗎?」
黃氏看了一下媳婦熱切的表情,慢慢搖了搖頭。
「你公公不會同意的。」
「爹不喜歡女人寫詩嗎?」
「那倒不是……,偏偏
多芸流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但是馬上又振作起來抬起頭。
「我現在還有很多字不認識。先把字認熟了吧。」
但是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寫出比抽屜裏那些更有文采的詩呈給相公?然後什麽時候才能收到他回的詩?什麽時候才能不被叫做潘半截?什麽時候才能不被他忽視?那天,到底什麽時候才會來臨?她感到很茫然。
多芸很高興今天能見到5歲時的相公。每天和婆婆這樣度過緩慢的時間,有一天也能見到和現在的自己同歲的相公吧。然後總有一天,還能見到現在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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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段是初夜以後的第二天,原來載申不是因爲討厭結婚才好長時間不去迎娶新娘的,是因爲覺得太丟臉,呵呵
制述官在前面講課的同時,載申一直在爲自己沉重的腦袋糾結。因爲那些記憶老在腦子周邊打轉,若隱若現却又想不起來。那些記憶的碎片始終連不到一塊,瞬間的閃現反而讓他更焦躁。每當那些碎片閃現的時候心情都很不好。他爲了甩掉這一切,用力地搖了一下頭,然後看向前面。和允熙的背影一起,悲傷的感情也向他涌來。一下子,所有的記憶碎片連成了綫。
啪!載申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兩耳刮子。他的臉馬上變紅了,好像憤怒即將爆發出來似的。但是制述官還是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忍著發抖的手繼續講課。
載申又擰著自己通紅的臉。昨天晚上自己似乎哭過。還有,那連長相都不知道的新娘好像給自己擦過眼泪。因爲那手感太美好,自己似乎有把臉埋在她膝蓋上。雖然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夢,可是那感覺太過鮮明。他又用手敲著自己的頭。可再怎麽敲打,已經連起來的碎片再也甩不開了。制述官被載申漸漸猙獰的表情嚇到,趕緊隨便講了一下就下課逃跑了。
「桀驁師兄,怎麽了?」
「哪里不舒服嗎?」
「桀驁,爲什麽這樣?」
善俊、允熙、勇河同時過來問道,本來就忍著的載申向這些無辜的人爆發了。
「都給我閉嘴!」
但這三個人根本不瞭解他的火氣。他們沒有退開,反而圍著他問得更加熱切。
「聽說您昨天舉行婚禮了?因爲那個嗎?」
「怎麽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師兄自己才算是偷偷成親呢。」
「不要問了。」
「對啊,初夜怎麽樣?妻子長得咋樣?恩?」
「我說了閉嘴!」
哐!載申一下子把額頭砸在桌上。這時三個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都安靜了下來。廊僚裏也是一片寂靜。其他的權知早已經逃跑了,只剩下這四個人。載申因爲那丟臉的記憶連頭都抬不起來,只是耷拉著身子。善俊和允熙用眼神問勇河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也只是搖頭而已。就算是勇河,也怎麽可能知道昨晚的事情呢。
載申因爲不好意思,再加上自尊心受傷,所以從那以後再沒去過新娘家。甚至連自己家也不回了。
這家裏怎麽什麽東西都這麽大?多芸獨自蜷坐著環視整個房間。現在開始,這個大房間是她的了。比娘家大很多的房子,很多傭人,很多大嗓門,甚至連新郎也這麽高大。要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新娘的年紀還太小。
「孩子,睡了嗎?」
像螞蟻那麽小的聲音。是婆婆。多芸趕緊起來打開了門。
「還沒有…。」
黃氏走進來慈愛地看著多芸。她的眼角還濕潤的。
「怕生吧?」
她一邊微笑著問道一邊在地板上坐下。用眼神示意多芸也坐下。
「房間太大了……。」
多芸無力地回答完,低下了頭。眼泪好像又要涌出來似的。她知道如果新娘子一直哭的話會招人討厭,所以不敢抬起頭。黃氏好像瞭解她的心情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
「是啊,是太大了。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可以嗎?」
「是,您問吧。」
「嗯……,我們多芸有月經了嗎?」
多芸轉動眼珠想了一下,天真無邪地回答道。
「那是什麽?您教我的話我會努力學的。」
多芸清脆地回答完,黃氏慢半拍地說。
「是啊,你可能還不懂呢。比起不懂裝懂,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然後努力學習,這點很好。我們慢慢學吧。嗯,那就是還沒來月經吧?嗯……。」
黃氏笑著想了一下,握住了多芸的手。
「多芸不好奇新郎的房間嗎?」
多芸眨了一下眼睛。雖然沒有點頭,但是熱切的眼神已經做了回答。
「去看看吧。鋪一下被子。不要被其他女人搶走新郎的被子和衣服。」
黃氏從多芸的房間出來向載申的房間走去。多芸帶著飛揚的表情跟在她身後。黃氏的步子一向比其他人慢好多,多芸好不容易忍住了跑到她前面去的衝動。
來到載申的房門前,黃氏幽幽地問道。
「孩子,可以進來嗎?」
「是,請進來吧。」
多芸很高興聽到載申的聲音。比婆婆先上了臺階打開門。
上到臺階走進門再在屏風前坐下,黃氏的整個動作緩慢到天都快亮了。
「多芸,你也在載申旁邊坐下。」
婆婆微笑著說道。多芸有點害羞地稍稍背對載申坐下了。但是載申對新娘一點都不關心,只是看著母親。
「你們兩個,初夜是怎麽辦的?」
「娘也真是!和這麽小的孩子還能怎麽辦!只是喝醉後睡著了。」
「這也不是什麽自豪的事,小聲點吧。不管怎麽樣,也好。」
黃氏停了一下。表情楞楞的,好像忘了自己要說什麽。載申看向她,她才有點堂皇的笑了一下。
「嗯……我來這裏乾嘛來著?」
「夜深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丫頭,你也是。」
黃氏看了看因爲載申無情的話受傷的多芸,眨了幾下眼睛,想起了自己要說的話。
「對了,載申啊,你能答應娘一件事嗎?」
「什麽事啊?」
「以後會給你們倆定合房的日子,所以在那之前不要碰你媳婦一根寒毛,知道嗎?」
「娘,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又不是變態,這麽小的丫頭不是我的取向。
「就算是變態是你的取向,合房也要等到合適的日子,這是法度。」
「我說了我不是變態,也不是我的取向了!啊,知道了。雖然法度和我也不怎麽搭調,但是我會聽您的吩咐。」
「謝謝。你的意思是日子定了就會二話不說就合房是吧。」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黃氏不理會載申的吼叫,慢慢地說著自己的話。
「雖然你可能會覺得可惜,但是合房日子是肯定不會那麽快來臨的。也許要等幾年……。」
「我一點也不可惜!」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回房了,多芸,你按照我教你的做完再出來吧。」
「是」
多芸笑著回答完,載申立馬騰地跳起來抗議道。
「你又教了她什麽?怪礙手礙脚的,把這丫頭也帶走吧。」
黃氏無視載申的話,對多芸笑了一下。然後跨著緩慢的步子出去了。一剩下兩個人,多芸就因爲害羞不由自主低下了頭。
「娘教你什麽了?」
「啊!對了。」
多芸環視了一下房間,搜尋著被子。看了幾圈都沒找到,仰起頭太高視綫後才發現了三層櫃上的東西。她滴溜溜跑過去。但是就算踮起脚伸長胳膊,還是不容易拿下來。而且那上面被子的重量也不一般。載申走到吭哧吭哧用力的多芸身邊。
「呀,讓開!就你那身高還想乾嘛。」
載申搶過被子往地上一扔。可是抓著被子的多芸也同時摔坐在地上。不可能是這種笨手笨脚的丫頭給自己擦的眼泪。那個一定是夢。這樣想了以後,載申也比較能隨意地對待新娘了。
「真是,娘讓你看緊我的被子了?」
多芸有點丟臉又有點傷心,只是把亂糟糟的被子扯開後,坐下點了點頭。載申彎下腰凑近她的臉,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潘多芸。」
「潘多芸?不是潘半截?看你身高年齡差不多就是我的半截兒呢。」
多芸啪嗒站起來,用力站直看著新郎。想要證明至少不止半截兒。但是載申一把腰挺直站起來,多芸就泄氣了。剛剛還比他高一點的視綫,馬上就被他俯視了。自己的個子確實比他矮了一大截。好像看不起她似的,他的視綫也很惹人厭。
「但,但是,至少比一半要多。年齡也是……年齡也比一半要多呢。」
「鋪你的被子吧。」
多芸很討厭無視自己話的新郎,背過身撇了一下嘴唇。然後在一堆被子中間挑了一張褥子在地上打開。但是被子太大太重,還是要花很大力氣。
「我看不是你鋪被子,是被子鋪你了。讓開!」
載申用脚把多芸往邊上一推,三下兩下把被子鋪好了。
「都弄好了,你走吧。」
「還要侍候你換衣服……。」
「我只要脫了就成,嫌麻煩,你走吧!」
載申一發脾氣,多芸被嚇了一跳,趕緊滴溜溜出去了。但只是一會兒,載申還沒在書桌前坐下,多芸又打開門,把小臉凑進來。
「什麽啊?又乾嘛?」
「那,那個……我怕黑,不敢一個人走回去。」
載申說不出話來了,不由自主撑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什麽?啊一古,我要瘋了。婚結得不好現在都淪落到給老婆換尿布了。」
雖然載申的話怪傷自尊心的,但是多芸好像真覺得露在門外的屁股被鬼抓住了似的更加害怕,又不能進去也不敢出來。載申煩躁地嘟嘟囔囔站起來,二話不說出了房門在前面帶路。多芸貼在他身邊緊緊抓著他的袖子,走走跳跳地跟上來。至少新郎總沒有鬼那麽可怕。一到多芸的房門口,載申就怕又被什麽事纏住,趕緊像扔了什麽麻煩疙瘩似的轉身逃跑了
以下是網友問鄭銀闕作家,有關"載申"和"多芸"這對情侶的問題回應
以後載申一定會愛上多芸。
就像以前說過的,多芸會從「潘半截」成長爲「絕色性感美女」。
美麗到載申從清國過來的時候,見到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來的程度。
還有,後續故事會像大家想的那樣,「無法被人類馴服的野生馬,桀驁」,他的真正價值會終於在被子下得到發揮…嘿嘿!
多芸最後沒能拜
但是多芸其實是「夫人」(就是允熙)的狂熱粉絲。每次詩文會的時候,她都會接觸到「夫人」的詩。
所以後來多芸終于正式拜「夫人」爲師了。
善俊的子女和載申的子女的故事我還沒有構想出來。現在開始會考慮一下。
還有多芸正式的稱號就是她老公取的「半截」。哈哈
多芸也會發現原來這位「夫人」就是老公載申寫的情詩的對象,到時內心又會糾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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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這是個是書的原本還是阪主自己寫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