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20---跪香
師父對蓮懺的嚴格教導,要端莊、要清淨,「三千威儀,八萬細行」,不能隨便。但是,小孩子好玩的天性,總是難免的,尤其全部的出家眾就屬蓮懺的年紀最小,原本她的個性就是活潑好動,剃了頭當然不可能馬上轉了性,一般人笑「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可是蓮懺經唸得很快,體會也很快,就是不定性,獨自一人時很靜,但是人來了還是瘋,就是貪玩,那裡有半點出家人的威儀?蓮懺喜歡寫字畫圖,但佛寺裡沒有多餘的紙筆,她便利用刷椅子油漆時塗塗抹抹。師兄姐看她在椅子上鬼畫符都笑她:「漆得像棺材一樣!」
每逢考季,許多年輕考生便會到寺廟來借宿讀書,一方面是佛寺比較清淨,是合適讀書的空間,況且距離佛菩薩畢竟比較近,「臨時抱佛腳」說不定也有相當的幫助。
這些年輕人和蓮懺年紀相仿,很容易就玩在一起嘻嘻鬧鬧,年紀更小的,便把蓮懺這位小沙彌當「佛門老大」。一群小朋友跟著蓮懺「逛」到大殿,蓮懺向佛像合十問訊,小朋友也學著合十問訊。小朋友問:「小師父!為什麼那佛像的手,一隻手掌往上面,一隻手掌向下面?」
其實,這意思代表「上求佛道,下化眾生」,蓮懺還沒來得及回答呢,另一個小朋友馬上接話了:「哎啊!你們很笨呀!他的意思就是到這地方,要把錢拿出來,不拿錢就打你!」
哈!哈!大家笑翻了。小孩子有口無心,可是意思全扭了。
這天,蓮懺追著幾個小鬼從大殿前跑過去,沒想到師父正在大殿裡,她大吼一聲喚住她們。幾個小朋友只好乖乖的立正站好,還氣喘吁吁呢。蓮懺知道自己玩得有點過火了,低著頭跪在佛前,臉上的汗水還不停的滴落,蓮懺隨手便用身上的袍服抹乾。抬頭只見師父正直瞪著她。
師父說:「讀書要有讀書的樣子,打坐要有打坐的樣子,誦經要有誦經的樣子,看你們像什麼樣子?我罰你們跪在菩薩前面好好反省。」
「跪香」就是罰跪,跪燒一枝香的時間,通常一次跪兩枝香,一枝香三個小時,總共六個小時。蓮懺知道自己錯了,心甘情願受罰,但跪沒多久,她就覺得無聊了,又想找樂子。她趁著師兄們沒看見的時候,偷偷吹香,讓香燒得快一點。跪在一旁的小朋友簡直不敢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玩的出家人?蓮懺不停地使眼色,要他們也來幫忙吹,可是誰也不敢。
吹了幾次之後,蓮懺又開始覺得無聊了,便從佛桌上拿了本《普門品》來背。一支香還沒有點完,忽然,師父進來了。
師父在佛前深深一拜,然後說:「佛祖在上,請你開恩赦罪,弟子沒有將自己的弟子和信眾託付的小孩帶好,誤了她們的慧命,罪責不輕。我來懺悔,請佛祖原諒。」接著師父就開始五體投地大禮拜。
蓮懺這才知道自己犯錯,師父連自己也處罰進來。蓮懺對自己剛才的行為覺得很慚愧。修行不是自己的選擇嗎?沒有人逼你來出家呀。
於是,師父拜,蓮懺也跟著拜,拜一次,一次的反省,整整拜了一百零八拜。
拜完後,師父叫大家起來。所有小朋友都起來了,只剩蓮懺還跪著。師父看了一眼,也不多說,便走了。其他小朋友也不敢打擾,乖乖的走回自己的禪房。
跪在佛前的蓮懺繼續背《普門品》,一枝香燒完,還沒有全部背熟,她又去點了一枝香,直到把《普門品》背熟了才起來。說也奇怪,從前的她對於學校教科書始終提不起興趣,沒想到現在對於寺廟的教科書「佛經」倒是興致很高,或許真的有累世因緣的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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