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雅琪跟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發薪水的那個禮拜天,都會一起去逛街買東西,

而這個禮拜五,就是雅琪的發薪日,理所當然的,這個禮拜天,也就是我們一起上街的日子,

可能前一陣子都在工作,很少上街,今天在街上感覺到有莫名的親切感圍繞著我,

我一樣載著雅琪,她一樣抱的很緊,我想這是她的習慣吧,

這個下午........

我們在西門町逛街,雖然跟她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莫名的興奮,

總覺得有些好事會發生,我們照慣例的去拍貼,喝珍珠奶茶,買一些小飾品,或著是買衣服,

她最喜歡的是廣場前的活動,有時候是簽名會,有時候會有唱歌或跳舞的表演,

所以她最喜歡拉著我在廣場前喝珍奶看表演,

今天是宣傳手機的,雖然我不太感興趣,但也是在一旁陪她看,

台前擠滿了人,也讓我跟雅琪在台前動彈不得,

而主持人在上面講了很多很多,我不太在意,而雅琪則是在一旁專心的聽著,

直到.....

"我們現場現在要舉辦一個活動......有關於......."主持人在上面講他的,

"ㄝ~有活動ㄝ,你注意聽一下啦,快點啦"她拉著我的袖子很俏皮的樣子,

主持人開始說明活動的內容......

"只要上台抽紙條,要在台上完成抽中的任務,就可以免費得到手機一台"主持人說完大家一陣喧鬧,

"我們去參加好不好,如果任務簡單的話,我們就可以有一台手機ㄝ"這時的她可愛的跟小孩子一樣,

我們站在舞台前,而她拉著我,我們的對話也被主持人聽得一清二楚,

"這對帥哥跟美女要參加嗎?"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問,

而雅琪則是把我硬拉上去,而我只好硬著頭皮陪她上去玩,站在台上的我,看著台下一群的觀眾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剛走到舞台中央,主持人把一個類似紙箱的東西拿到我的面前,示意要我抽一個任務,

而雅琪在旁邊滿心的期待,我抽出一個黃色的捲軸,慢慢的交到主持人手上,

主持人打開......

"當街親吻三十秒!"當街親吻三十秒!? 就這七個大字,讓我愣住了好一會兒,

我看了看主持人,看了看雅琪,而台下的觀眾早就在那大喊"親! 親! 親! 親!......"

這樣的場面不只尷尬,更讓我不知所措,而雅琪害羞的看著我,

台上的我們沒有其他選擇,我慢慢的走向她,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要....那....手機嗎?"我吞吞吐吐的說,

"沒關係.....親我.....不會怎樣的....三十秒...很快....."說完她的頭低了下來,

我的臉慢慢靠近,心裡算著 八公分....四公分......三公分......一公分,我在她嘴唇前停了一下,

她的氣息撲灑在我的臉上,彷彿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跳,是快的,就跟我的一樣,

我還在猶豫的時候,她皺著眉頭的把嘴唇靠了上來,是的,就在那瞬間,我們接吻了,而我也慢慢的閉上雙眼,

我站在那,而她是抱著我的,只希望世界可以停止轉動,讓我們就停在這一秒,

我們就這樣在大家的面前接吻,而觀眾在台下用力的數著 二七....二八....二九....三十,

接著是一陣陣的歡呼,她的手鬆開了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還有點紅,

離開她嘴唇的那一刻,好像一陣耳鳴,讓我什麼都聽不清楚,我還陶醉在剛剛的親吻中嗎? 我在心中問了自己,

直到主持人把手機給雅琪的時候,我才又依稀聽到主持人的聲音,群眾在台下的歡呼聲,

還有雅琪的一句"我們走吧......",她的笑容依然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剛剛那畫面卻在我腦裡洗了千百變,

到了台下......

"新的手機ㄝ,好棒唷,來,給你吧"她把手機拿到我面前,

"你不要喔? 怎麼給我勒?"我很納悶,

"我又不需要手機,你拿著吧"她把手機拿給了我,

於是我拿著空機,去跟後台的服務人員辦門號,

我填了一堆很麻煩的基本資料,然後在那挑號碼,

"雅琪,我肚子有點餓,可不可以幫我去買點吃的回來"我藉故把她支開,

"喔.....好的"她說完就背著包包去買食物,

在她走了之後,我又買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手機,也辦了另一個門號,也就是說我有兩隻手機跟兩個門號,

一支是我的,一支是要送雅琪的,再過一個禮拜就是雅琪的生日,我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然而,我把雅琪的那一支藏在包包裡,雅琪也恰好回來,

"我找不到東西可以買,只有豬血糕,你要不要?"她把豬血糕拿到我面前,

"謝謝,我肚子快餓死了"說完我就拿出裡面的豬血糕來吃,

我們辦裡完手機的手續後,邊逛街邊玩那支新手機,看看有什麼功能,

雖然不是第一次有手機,但是拿到手機心裡還是有說不出來的喜悅,

我以前辦過一支,但是遺失之後就沒有再辦了,總覺得還會再遺失一次,反正當時也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去辦的,

說實在的我的朋友不多,要手機也好像沒什麼用,有跟沒有是沒差的,所以從那開始到大學,我都過著沒手機的日子,

我的朋友都知道我不難找,不是在家就是跟他們在一起,所以也不需要手機,

那個下午我們就在西門町的街頭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遊蕩著.........


『接吻的三十秒很短,但留在我心裡的記憶卻很長很長,是我永遠都不會忘的,我的初吻......』


Chapter .06

一個禮拜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這個禮拜我辭掉我的工作,然後開始繼續過著糜爛的大學生活,當然,也開始接送雅琪上下班,

雖然說,雅琪知道怎麼騎摩托車,但野狼畢竟是打擋車,所以還是不太放心她騎我的野狼,

這個星期四的下午,我一樣照慣例的去接雅琪,她一樣緊緊的抱著我,一切就如同平常,

今天的車陣也不少,我倆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在車群裡面亂竄,

"雅琪,這個禮拜天我們晚上去河堤放煙火好不好?"我騎著車,聲音不是很清楚,

"好阿,但是為什麼要去放煙火"她問了我,

"沒有阿,因為我想要去放煙火阿,就當作陪我吧"我不知道這樣的說法是否很明顯,但我希望她不知道,

說完,一個壓車過彎,而她把我抱的更緊..........

然而,我先把雅琪送回家以後,我走到對面街的雜貨店買煙火,老闆是個老婆婆,她很老了,

她從我還是幼稚園的時候就開始在那了,以前去買東西她還會請我吃糖果,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們兩個算很熟,也可以算不太熟,因為她記憶力不太好,如果她有記得我的話,那應該就算很熟,

但是她常常把人搞混,有時候把我認成隔壁的阿強,有時候又不知道說到誰去了,

言歸正傳,煙火買好了,手機也有了,剩下的都只能看星期天的晚上了........


當飛機飛過換日線的那一邊,台北已經是一個美好的星期天了......

是的,星期天,二月十六日的那個星期天,也是雅琪的生日,

星期天當天下午.....

"雅琪ㄝ,晚上要去放煙火,你先去,因為我朋友要我幫忙大概晚上才忙完吧,所以我晚點到"我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她說,

"喔....好吧,那幾點會合?"她問了問我

"九點好了,對,就九點"我算了算時間後回答了她,

"九點? 好,沒問題,晚上見"她說完我則是背著背包到朋友家去,

而昨天晚上,我就把手機偷偷放到雅琪最常背的那個包包,

出門後的我,也不知道要到哪去,就騎著車先到河堤,點了一杯苦澀的摩卡咖啡,今天下午的人不太多,

而白鷺斯在天空飛舞,當他們降落在水面時,總會震盪出一波波的漣漪,

天色越來越暗,晚風在這冷清的傍晚吹著,我看了看手錶,才剛八點而已,

等人的感覺,就像一跟煙燒到了末端,一樣的空虛,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車騎到比較遠一點的地方然後也把自己藏起來,

是的,九點了,她到了,背著那個她最常背的包包......

她一個人坐在河堤上看著錶,十分鐘過去了.......

她開始在河堤徘徊,看了看四周,正在等待我的出現,

"咻~~砰~~咻~~咻~~砰"絢麗亮眼的煙火打在這寂靜的夜空,像是劃破寂寞一般,

我按下了雅琪的手機號碼,093xxxxxxx,而鈴聲從雅琪的包包裡微弱的傳出,雅琪很聰明的往包包裡一搜,她拿起了手機,

"嗶....."通話鈕按下的那一瞬間,是她溫柔的聲音,

"喂? 你是......??"她的語氣中帶著點疑惑,

我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我從她身後慢慢的靠近,直到剩下一步的距離,

我用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說出了......."雅琪,生日快樂...恩...我愛你......"

她回了頭,看到了我.......

就在這四目交接的時候,她又紅了眼框,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滑了下來,

我們就這樣看著對方好一會兒.......

我一直以為她的淚水是感動,卻不知道她的心裡,已經被我的一句我愛你摧毀,

她抱了我,想要隱藏她的感覺,而我是什麼都沒發覺,

那晚我們一樣放了煙火,但卻沒有說任何話,她的眼睛好像失了魂,

糊塗的我,不知道為何她會哭,我很單純,沒有想太多,當我知道的時候.....妳早已遠遠離開........

那天之後的三個月裡,一切都像平常,她的偽裝,讓我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她照常在糕餅點打工,而我上我的課,直到三個月後.......

那一天.......到了......

那一天我上完課回到家,我開門沒看到雅琪在客廳,突然有種莫名的冷清,

她沒在客廳看書應該就在她房間吧,然而我往她的房間方向走去,

"雅琪,我回...回...回來...."空了......都空了,

屬於雅琪的東西通通不見了,連人也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告訴我她要離開的一封信.......


昀鋒:

這是第一次寫信給你,我想也是最後一次了,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裡面是百感交集,

當我決定要離開你的時候,就不會再回來了,不用等我,因為我不會再回頭了,

放煙火的那晚,我生日的那天,你說你愛我,我很高興,但我也因為你的那一句,

讓眼淚從眼角輕輕滑落,我當時跟自己說好不哭泣,但眼淚的重量我負荷不起,

你以為是感動吧,傻傻的你看不出來那是憂傷,謝謝你愛我,

我也希望我能好好愛你,但每次想到你愛我的時候,才發覺....原來我跟別人不一樣,

是你沒發覺嗎? 還是你在裝傻? 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偽裝,我不希望被你看穿,

因為我不能承受第二次的打擊,我有先天性心臟病,而我也剩下沒多久的性命可以陪伴你,

去年的十月,我跟你認識的那一天,是我跟我前男友坦白一切的那一天,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選擇離開我,而我選擇離開這世界,我是個沒有資格談愛的人,或許是天注定吧,

當死神降臨在我面前的時候,你拉了我一把,我得救了,是你給我勇氣繼續活下去,

也是你給我勇氣去面對一切我失去的,而我嘗試在你身上找尋他的影子,我知道這樣是錯的,

這一天到了,或許你不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天,不是別天,是我離開你的這一天,

當你跟我告白,而我卻沒有心理準備跟你說出事實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只有逃避,每次逃避都覺得自己好沒用,我想,當你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也一定是很吃驚吧,

不知道你的決定會不會跟他一樣,選擇離開我,還是你會陪我走完那最後的幾步路?

你相信緣分嗎? 我相信,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們有緣的話,老地方見......

如果我等不到你.....這意味著你不敢面對現在的我,那我也會沒有勇氣面對自己.......

我愛你........


雅琪絕筆


『這一天到了,當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站在死亡的跳板上.......』


Chapter .07

我看完那封信後,我急奔下樓,騎著我的野狼就往河堤邊飆去,

時間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一般.......不斷的流逝,

雖然手錶上秒針移動的速度沒有加快,卻讓我心急如焚,哪怕晚了一步,我已經看不到你了,

"傻瓜,你一定要等我......別做傻事......."這句話伴隨著我的心跳在心裡不斷的閃過,

沒多久.....我到了河堤,雅琪背對著我坐在河堤邊.........

"雅琪! 雅琪! "我大喊她的名子,她回了頭,我才安了心,

她又哭了......淚雨直下,我往她的方向跑去,她也站起身面對著我,

我抱住她,雖然不是第一次抱住她,卻是我第一次多麼渴望能抱住她,

"雅琪,我來了......不要擔心.....我會永遠陪在你身旁"我的眼淚也慢慢流下,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我好擔心你不來,我不知道該怎麼半,我等了你好久,你知道嗎?"她把頭埋進我的懷裡,淚沒停過,

抱著她的感覺,不再是只有幸福,還帶著一點欣慰與感動,我多麼怕失去雅琪,

這次我又救回了她,但她信中寫的那句"我有先天性心臟病,而我也剩下沒多久的性命可以陪伴你",

讓我感覺肺被挖空,感覺到暫時的窒息.........

在她剩下沒多久的歲月裡,我一直陪伴著她,珍惜著跟她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她的身體則是每況愈下,一天比一天虛弱,看著她有心如刀割一般的感覺,

我在她剩下的歲月裡為她做任何我能為她做的事,

雅琪說,在她死之前,她想跟我去海邊看日落,還有結婚......而我們結婚當天,變成她的忌日.........


那一天......

"昀鋒,我想跟你去海邊看日落,帶我去....好不好?"她用虛弱的聲音說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還可以保持微笑,我很傷心但是我沒有表現出來,不想讓她擔心,

我面無表情的回答"恩....我們走吧,不然等等錯過了就不好了"我把她背到機車上,她的身裡很虛弱,

我騎著車,她趴在我背上,手很柔弱的輕輕扣在我的腰上,我的心裡很複雜很難敖,

我們騎在濱海公路上,旁邊的太陽則是不斷的降低,

在海浪打在石頭上,海風吹起沙子的時候........我們到了白沙灣,

"昀鋒,背我過去...你看....好美.......夕陽好美......."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忍著眼淚把她背到沙灘坐下......我不敢眨眼,我怕眼淚會承受不住地心引力的落下,

她坐在我旁邊,勾著我的手,

"很美對不對? 昀鋒......我們每天都來這邊看夕陽好不好?"她還是可以很天真的說出這種話,

我沒有說話,我只是點點頭,我試著隱藏自己的悲傷,但是我的眼淚還是絕提了......

"你怎麼哭了....夕陽這麼美,你幹嘛哭?"她用手抹去我的眼淚,

"雅琪,我想跟你結婚,嫁給我好嗎?"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戒指,

"當然好阿......我願意......"我為她戴上戒指,她的眼睛咪成一條線,嘴角也呈現出最完美的弧度,

她靠在我的肩上,繼續看著夕陽墜入海平面,旁邊的雲彩,很美麗,但我都無心欣賞,

"昀鋒,這...是我想.....問的最....後一個問...問題....你..愛我嗎?"她用最後一口氣說完這句話,

她的身體一沉,頭輕輕的往我的肩膀靠下去,我知道.....她睡著了.....她只是累了,

我沒勇氣看她,只因為我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握著剛剛戴上戒指的那隻手......."我愛你.....我當然愛你......",一切的回答都好像太遲了,

我抱著她那還殘留著一點溫度的身體......我的視線又開始模糊........

她走了........2001年6月........這場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最後的婚禮.......


『這一天,我的婚禮,你的喪禮,我不在乎是否天長地久,但是....我至少曾經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