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12 00:08:21幻羽

附錄~:~認識趙州從諗禪師~趙州古佛~:~+認識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尊者~:~2011-04-07


                 
附錄~:~認識趙州從諗禪師~趙州古佛~:~

 

趙州從諗禪師(778年-897年),俗姓郝,曹州(今山東荷澤)鄉人。趙州禪師童稚之時,即孤介不群,厭於世樂,稍長即辭親出家。後聽說池州南泉普願禪師道化日隆,趙州禪師雖未受戒,便以沙彌的身份,前往參禮。

 

趙州從諗是唐代很有名的禪師,南泉普願門下,洪州宗傳人。從諗幼年出家,十八歲時參南泉普願禪師,在其門下二十多年,以「平常心是道」開悟心地。後參訪諸方,行腳不停。八十歲時受請,住趙州城東觀音院,教授後進,名震一時,時人尊稱他為「趙州古佛」。

 

從諗承襲馬祖道一傳下的洪州宗風,重視在日常生活中的修行,因為常以「喫茶去」來接引學人,有「趙州茶」的稱號,這也啟發了後世的日本茶道。從諗禪師又擅長以機鋒接引學人,留下許多著名公案,常以日常事物作教學手段,對於臨濟宗有很大的影響,後世大慧宗杲常以著名的趙州公案來教導後進。

 

初禮南泉,適逢南泉禪師正在丈室中休息。南泉禪師一見趙州禪師,便問:近離甚麼處?趙州禪師道:瑞像院。

 

南泉禪師又問:還見瑞像麼?趙州禪師道:不見瑞像,只見臥如來。

 

南泉禪師一聽,便翻身坐起來,問道: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趙州禪師道:有主沙彌。

 

南泉禪師又問道:那個是你主?趙州禪師於是走上前,躬身問訊道:仲冬嚴寒,伏惟和尚尊候萬福。

 

南泉禪師知道趙州禪師是個不可多得的法器,遂收他為入室弟子。

 

有一日,趙州禪師入室請益,問南泉禪師:如何是道?南泉禪師道:平常心是道。

 

趙州禪師道:還可趣向也無?南泉禪師道:擬向即乖。

 

趙州禪師道:不擬爭知是道?南泉禪師道: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邪?

 

趙州禪師一聽,豁然大悟。是年前往嵩嶽琉璃壇受了具足戒,之後,又重新返回南泉禪師座下。

 

在南泉期間,趙州禪師朝夕請益不倦,道業突飛猛進。趙州禪師與南泉禪師經常機鋒酬和,相得甚歡。現舉數則公案如次,供各位欣賞。

 

1.師(趙州)在南泉作爐頭,大眾普請擇菜。師在堂內叫:救火!救火!“大眾一時到僧堂前,師乃關卻僧堂門,大眾無對。泉乃拋鑰匙,從窗內入堂中,師便開門。

 

2.師在南泉井樓上打水次,見南泉過,便抱柱懸卻腳,云:相救!相救!南泉上扶梯,云:一二三四五。師少時卻去禮謝,雲:適來謝和尚相救!

 

3.南泉因東西兩堂爭貓兒,泉來堂內,提起貓兒云:道得即不斬,道不得即斬卻。大眾無語,皆不契泉意,當時即斬卻貓兒。至晚間,師從外歸來,問訊次,泉乃舉前話云:你作麼生救得貓兒?師遂將一隻鞋戴在頭上出去。泉云:子若在,救得貓兒。

 

4.師問南泉:異即不問,如何是類?泉以兩手托地,師便踏倒,卻歸涅槃堂內,叫:悔!悔!泉聞,乃令人去問:悔個什麼?師云:悔不更與兩踏!

 

趙州禪師受戒後,聽說自己的剃度師住在曹州護國院,遂啟程前往看望。到了護國院之後,他的剃度師偷偷地把趙州回鄉的消息告訴了郝氏家族。郝氏家族的人一聽高興不已,只等來日前來看望趙州禪師。趙州禪師聽說此事後,感歎道:俗塵愛網,無有了期。既辭出家,不願再見。於是星夜束裝離開了曹州。

 

離開南泉後,趙州禪師開始了漫長的孤錫游方之生涯,他的足跡遍及南北諸叢席,並與許多禪門大德有過機鋒往來。他曾經自謂雲:七歲孩兒勝我者,我即問伊;百歲老翁不及我者,我即教伊。

 

趙州禪師八十多歲以後,才來到河北趙州觀音院(即現在的柏林禪寺),駐錫傳禪,時間長達四十年。在接引信眾的過程中,趙州禪師為後人留下了不少意味深長的公案。這些公案現在仍比較完好地保存在《趙州禪師語錄》中。比較著名的公案有:

 

1.鎮州蘿蔔。

有僧問:承聞和尚親見南泉,是否?師曰:鎮州出大蘿蔔頭。

 

2.趙州勘臺山婆子。

有僧遊五台,問一婆子曰:台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僧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

 

後有僧舉似師,師曰:待我去勘過。明日,師便去問:後山路向甚麼處去?婆曰:驀直去。師便去。婆曰:好個師僧又恁麼去。師歸院謂僧曰:臺山婆子為汝勘破了也。

 

3.庭前柏樹子。

有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僧曰:和尚莫將境示人?師曰:我不將境示人。僧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庭前柏樹子。

 

4.洗缽去。

有僧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吃粥了也未?曰:吃粥了也。師曰:洗缽盂去。其僧忽然省悟。

 

5.狗子無佛性。

有僧問: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師曰:無。僧曰:上至諸佛,下至螻蟻,皆有佛性,狗子為甚麼卻無?師曰:為伊有業識在。

 

6.吃茶去。

師問新到僧:曾到此間麼?僧曰:曾到。師曰:吃茶去。

師又問一僧,僧曰:不曾到。師曰:吃茶去。

後院主在一旁便問曰:為甚麼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吃茶去?師召院主,主應喏。師曰:吃茶去。

 

7.青州布衫重七斤。

有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師曰:老僧在青州作得領布衫,重七斤。

 

8.老僧使得十二時。

有僧問:十二時中如何用心?師曰:汝被十二時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時。後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無事向衣缽下坐窮理好。老僧行腳時,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處,除外更無別用心處。若不如是,大遠在。

 

9.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

有僧辭別,師曰:甚處去?僧曰:諸方學佛法去。師豎起拂子曰:有佛處不得住,無佛處急走過。三千裏外,逢人不得錯舉。僧即曰:與麼則不去也。師曰:摘揚花,摘楊花。

 

10‧悟後如何

有僧問:「悟後要做甚?」師曰:「更上一層!」僧再問:「不知師又如何精進修行?」師曰:「穿衣、吃飯。」僧人疑問:「穿衣、吃飯乃尋常事、不知還有其他方法嗎?」師回曰:「你認為我每天都在做什麼呢?」

 

有一次趙州從諗禪師提起一句禪話道:「佛是煩惱,煩惱是佛。」學僧不解,因而紛紛要求趙州解釋,學僧們問道:「不知佛在為誰煩惱?」趙州從諗回答道:「為一切眾生煩惱!」學僧再進一步問道:「如何可以免除這些煩惱呢?」趙州從諗嚴肅地責問學僧道:「免除煩惱做什麼?」

 

又有一次趙州從諗禪師看到弟子文偃在禮佛,便用柱杖打了一下,問道:「你在做什麼?」文偃答道:「禮佛!」趙州從諗斥責道:「佛是用來禮的嗎?」文偃道:「禮佛也是好事。」從諗道:「好事不如無事。」

 

趙州禪師接眾的方式很特殊,不是長篇大論的講很多道理,就如以喝茶的方式讓人契悟當下這一念心,悟到這一念心的人,喝的就是趙州茶!尚未悟到這念心的人,喝的就是普通茶。喝了趙州茶,這一杯茶始終是喝不完的,因為悟到了這念心,就能體會心量的無窮無盡、無始無終。趙州茶喝不完沒關係,可以帶回去布施給大眾。

 

有一位學僧向趙州參禪,問道:「宇宙有成住壞空,要是有一天,風吹初禪,水淹二禪,火燒三禪,世界毀壞時,我們的肉身還會不會存在呢?」趙州禪師回答:「隨他去!」趙州對自己的回答一直不滿意,但也一直沒有更好的悟解,就想出外尋師訪道,因此有「一句隨他語,千山走衲僧」的流傳「趙州八十猶行腳」的這首偈語。

 

這是趙州禪師雖已年屆八十高齡,還要尋師訪道,究竟為什麼呢?「只為心頭未悄然」,因為內心還有不明白,不能就此放棄生從何來?死往何處去?明白嗎?過往的一切明白嗎?未來的因緣果行又如何呢?難道能說“不明白”就可以隨他去了嗎?

 

過去的禪師們,畢生精力心血都用在深思上。『父母未生我之前,什麼是我的本來面目?』『什麼是祖師西來意?』『念佛者是誰?』『我是誰?』我在吃飯,吃飯者是誰?我在睡覺,睡覺者是誰?這些生命意義都要明白,果真明白了,才算是找到自己的本來面目,才能夠安心。

 

所以趙州禪師出外行腳多年,「及至歸來無一事,始知空費草鞋錢」,才知道生命的自覺只在方寸之間,不勞營營外求。要找到自己,一切不明白的都要自己去行出來!凡事都要自己一肩承擔,才能邁進生命燦爛的菩提境界!

 

趙州禪師圓寂於唐乾寧四年(897)十一月初二,春秋一百二十歲,諡真際大師。

            附錄~:~認識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尊者~:~

 

佛陀兩大弟子之一的舍利弗,有深邃的智慧與高貴的本性,原是婆羅門的他,一天遇到威儀莊嚴的阿說示尊者,從此他的人生有了很大的轉折……

 

在斯里蘭卡的許多寺廟中,你會發現在佛像的兩旁各有一尊比丘雕像,他們身披袈裟,偏袒右肩,雙手合掌,虔敬地站著,足前常常有虔誠信徒所供養的花朵。

 

假如你問他們是誰?有人會告訴你,他們是佛陀的兩大弟子,舍利弗阿羅漢及摩訶目犍連阿羅漢,他們站在生前所站的位子——舍利弗站右邊,摩訶目犍連站左邊。當桑淇(Sanchi)佛塔在上個世紀中葉被打開時,發現室中有兩副石棺,靠北的那副放著摩訶目犍連的遺骨,靠南的那副放著舍利弗的遺骨。他們就這樣被放了幾個世紀,而兩千多年的歷史也演出了人類生活的無常戲劇。羅馬帝國興起又衰頹了,古希臘的光輝變成了遙遠的記憶;新的宗教在地球的不同時期,常以血和火寫下它們的名字,這些名字也只是與古希臘的底比斯城及古巴比倫帝國的巴比倫城一樣,最後成為傳說。隨著時間流轉,商業的浪潮將文明的中心逐漸從東方轉移至西方,而人們未曾聽聞佛陀教誨的好幾個世代,興衰更迭,也都逝去了。

 

但當聖者的遺骨不受干擾而靜靜地躺在佛塔中,被他們出生的土地所遺忘時,在佛法弘揚的地方,有關聖者的記憶卻倍受珍視,他們的生活事蹟也一代代地傳頌下來,先是以口口相傳,然後記載在世上最浩瀚、最詳細的宗教典籍——藏經中。在上座部佛教地區,最受佛教徒禮敬的,除了佛陀之外,就是他的這兩位大弟子。他們的名字就如同佛陀一樣,與佛教歷史密不可分。如果隨著時間而有許多神跡故事被編入這兩位聖者的傳記中,這無非是人們對他們崇敬之意的自然流露。

 

這樣高度的崇敬是完全合理的,很少宗教師能像佛陀一樣,能被他身邊的弟子如此恭敬,但你將會在本書中看到這種恭敬,因為以下將敍述這兩位最偉大的弟子中的一位——舍利弗的故事。他在理解教義的深度與廣度,以及在教導解脫道的能力上,僅次於佛陀。經典中並沒有他完整的傳記,但這可從分散在各經典和論典中,所提到的有關他的種種事蹟拼湊起來,其中有些並非只是事蹟而已,因為舍利弗的生活與佛陀及教團的生活密切關連,他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此外,在許多場合裏,舍利弗就是扮演著領導的角色,他是位能循循善誘的教師和優良的楷範,也是位仁慈與體貼他人的朋友,也是比丘福利的守護者,更是佛陀教誨的忠實保存者,這些特性為他贏得「佛法護衛」(Dhamma-senapati)的頭銜。

 

舍利弗本身在思想、言語及行為上,有其獨特的耐力,他堅定、謙虛且正直,是位只要受人一點恩惠就終生銘感於心的人,即使在遠離情欲與妄想煩惱的阿羅漢中,他依然像滿月一般閃耀在星空之中。這就是舍利弗,有著深邃的智慧與高貴的本性,是佛陀的真實弟子。在以下的篇章中,我們將盡最大的努力,寫下他的故事。假如讀者能從這些不完整的記錄中,讀出一位完美者的特質,讀出一位完全解脫並將自己提升到生命最高層次的人,以及這樣的人如何在行為和言語上對待他的同儕等。如果它能帶給你力量與信心,確信人類能成就的種種事,那麼我們的努力就值得了,也全然得到了回報。

 

出生至證得阿羅漢

 

故事是發生在離印度王舍城不遠的優婆提舍與拘律陀兩個婆羅門村莊。佛陀出世前,有位住在優婆提舍 (1) 名叫莎莉的婆羅門女懷孕了,同一天在拘律陀村莊,另一位叫蒙加麗的婆羅門女也懷孕了。這兩家的交情甚篤,七代為友,從懷孕的第一天開始,兩個家庭都對未來的母親給予適當照顧。十個月後的同一天,兩家都產下一位男嬰,在命名的那一天,婆羅門女莎莉的男嬰,因為他家是村子中最有名望的家族,所以被命名為「優婆提舍」;而婆羅門女蒙加麗所產下的男嬰,也因同樣的理由,被命名為「拘律陀」。  這兩位男孩長大後接受教育,精通所有的學問,他們各有五百名婆羅門青年跟隨。當他們前往河邊或公園運動、休閒時,優婆提舍通常與五百頂肩轎同行,拘律陀則帶五百輛馬車前往。

 

王舍城當時有一年一度的節慶,稱為「山頂慶典」。這兩位青年的座位早已安排妥當,他們也坐在一起共同觀賞慶典。當眾人歡笑時,他們跟著歡笑;當表演場面變得刺激時,他們也跟著興奮,他們更付錢觀賞額外的表演,第二天他們也如是度過。但是到了第三天,他們開始覺醒,再也無法開懷大笑或感到興奮,也不想和前幾天一樣付費觀賞額外的表演。他們有同樣的想法:「這裏到底有什麼可看的?這些人在百歲以前,終將步入死亡,我們應該做的是尋求解脫的教義。」

 

懷著這樣的想法,他們在慶典中入座。拘律陀向優婆提舍說:「怎麼了?敬愛的優婆提舍!你不像前幾天那麼地快樂與歡喜,看起來很不高興,你在想什麼?」優婆提舍說:「敬愛的拘律陀!看這些東西一點益處也沒有,這實在全沒價值,我要為自己尋求解脫的教義。敬愛的拘律陀!這就是我現在所想的,但是,拘律陀,你看起來似乎也不高興。」拘律陀回答「就像你所說的,我也有同感。」當優婆提舍知道他的朋友也有同樣的想法時,他說:「這是我們的善思。但對那些想尋求一種解脫的教義者而言,只有一種事可做——出家當沙門,可是我們要依止誰修行呢?」

 

當時在王舍城有位游方的苦行僧散若耶(Sanjaya),他有許多弟子。優婆提舍及拘律陀決定在散若耶門下出家,他們各自帶五百位婆羅門青年到散若耶那裏出家,從此以後,散若耶的聲名大噪,護持的人也更多了。在短時間內,這兩位朋友已學會散若耶的全部教義。他們問他:「老師,您的教義就只有如此,還是有更高超的?」散若耶回答:「就這些了,你們全知道了。」聽到上述的回答,他們心想:「若是如此,跟隨他繼續修道也無益,我們離家前來尋求解脫的教義,在此處無法尋得,然而印度很大,假如我們遍遊村莊、城鎮與城市,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可以告訴我們解脫教義的老師。」

 

自此以後,無論何時,只要他們聽到何處有智慧的修行者或婆羅門,他們就前往與之討論,但是卻無人可以回答他們的問題,反而是他們回答別人的問題。就這樣他們遊遍了整個印度,最後返回故鄉,他們互相約定假如誰先得到不生不滅的法門,就要告訴另一個人,這種兄弟般的協定,來自他們之間深厚的友誼。

 

「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

 

佛陀派遣到各地弘揚佛法的六十一位阿羅漢中,其中有位是阿說示尊者,他是佛陀悟道以前的同伴,也是後來隨佛修行的五比丘之一,他後來成為佛陀的第一位弟子。阿說示尊者游方返回王舍城,有一天早上,當他前往城中托缽時,被前往婆羅門寺院的優婆提舍看到,優婆提舍為阿說示莊嚴與安詳的威儀所震懾,心想:「我從未見過這麼莊嚴的法師,他一定是阿羅漢或即將證得阿羅漢的人,我為什麼不問他從誰剃度?誰是你的老師?你信奉誰的教誨?」

 

但是當時他想到:「此時不宜請問他這些問題,因為他正要上街托缽,最好依照祈願者的方式跟在他後面。」然後他就如此做。尊者結束托缽,優婆提舍看他走到另一個地方,準備坐下用餐,優婆提舍就以自己所帶的坐具鋪陳妥當,請尊者坐下。阿說示尊者用餐後,優婆提舍倒自己水壺的水給尊者,並以弟子之禮對待阿說示。當他們互相禮貌性地打招呼後,優婆提舍說:朋友!您的威儀如此安詳、純潔與光明。朋友!您是從誰剃度?誰是您的老師?您信奉誰的教義?」阿說示尊者回答:「朋友!是我佛大沙門,他是釋迦族後裔,離家修道,我就是追隨世尊修道,世尊是我的老師,我信奉他所說的法。」

 

優婆提舍問:「您尊貴的老師教了什麼?弘揚什麼法?」被問及此,阿說示心想:「這些梵志反對佛陀的法門,我應該讓他知道這法門有多高深。」因此,他說:「朋友!我只是個剛接受此一訓練的人,才出家不久,最近才接觸這種教導與訓練,我無法詳細向你解說這法門。」梵志回答:「朋友!我叫優婆提舍。請就您的能力告訴我,或多或少皆可,我自己會儘量想辦法去理解它的意思。」他接著又說:「您能說多少就算多少,請告訴我它的意義。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知道它的意義,您無須費太多口舌。」

 

阿說示以偈回答:「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在聽了前兩句時,優婆提舍即證入聖者之流,聽了後兩句,他就證入初果了。當他證入初果,未證入更高果位時,心想:「在此是可以找到解脫法門的」,因而問尊者:「尊貴的法師!不必詳述這法門了,這已足夠了,但是老師住在那裏?」阿說示尊者回答:「梵志!在竹林精舍。」優婆提舍說: 「尊貴的法師!那麼請繼續前行吧!我與一位朋友約定,誰先獲得不生不滅的法門,就要告訴另一人,我要去告訴他,我們將依照您所說的方向,前往晉見佛陀。」

 

然後,優婆提舍向尊者禮拜致敬後告辭,回到苦行林。拘律陀看到他前來,心想:「今天我的朋友精神奕奕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毫無疑問地,他一定發現不生不滅的法門了。」然後他問優婆提舍,優婆提舍回答:「是的,我是發現了不生不滅的法門。」然後優婆提舍向拘律陀轉述那首偈頌,拘律陀聽完之後,就證初果。拘律陀問:「敬愛的朋友!佛陀住在那裏?」優婆提舍說:「聽我們的老師阿說示說,他住在竹林精舍。」拘律陀說:「優婆提舍!我們去見佛陀吧!」

 

優婆提舍向來尊敬老師,因此向拘律陀說:「敬愛的朋友!首先我們應該去見老師——梵志散若耶,告訴他我們發現了不生不滅的法門,如果他懂的話,他將理解真理;如果他不懂,出於對我們的信心,他可與我們一起前往晉見世尊。在聽了佛陀的教誨後,他將可證入流果。」因而他們前往散若耶住的地方,向他說:「老師!您在做什麼?佛已出現於世,宣揚教法,並依正確行為與僧團共住,讓我們一起去見這位具足十力的天人師吧!」散若耶大叫:「我的愛徒,你們在說什麼?」

 

他拒絕與他們前往,散若耶向他們談及如果他們留下,可與他分享名利,也可當老師。但是他們說:「我們不介意一直當學生!但是老師呀!您一定要決定究竟是去還是不去?」散若耶隨後心想:「假如他們懂得這麼多,將不會聽我所說。」想通這道理後,他回答:「你們可以去,但是我不去。」他們問:「為什麼?老師。」散若耶說:「我是許多人的老師,假如我又重做學生,那就像大水槽變成小水壺一般,我現在無法再過學生的生活。」他們勸著:老師,不要這樣想吧!散若耶說:「就這樣吧!我的愛徒,你們可以去,但我不去。」

 

他們說:「老師呀!當佛陀出現於世,大批人潮帶著香與花湧向他,向他禮敬,我們也將去那裏,屆時您將怎麼辦?」散若耶回答:「我的徒弟,你們覺得世上傻子較多或聰明人較多?」他們回答:「老師,傻子多而聰明人少。」散若耶說:「若是如此,我的朋友,那麼聰明人就到有智慧的喬達摩沙門那裏,傻人就來我這個傻人這裏。你們現在可以去了,但我不會去。」因此這兩個朋友說:「老師!您終將明白自己的錯誤。」

 

他們說完便離開了。在他們離去後,散若耶的學生也分裂了,散若耶的修道院幾乎空無一人。看到自己的修道院空蕩蕩,散若耶幾乎為之「吐血」。他的五百弟子與優婆提舍及拘律陀一起離去,其中有二百五十人又折回到散若耶的修道院。這兩位朋友與其餘的二百五十人及其隨從,則到竹林精舍。

 

竹林精舍中,佛陀正為四眾弟子說法,看到前來的這兩位青年,就告訴眾比丘說:「正向這裏走來的優婆提舍與拘律陀這兩位朋友,將會是我兩位傑出的弟子,很尊貴的一對。」優婆提舍與拘律陀到了世尊面前,很恭敬地向世尊敬禮,然後坐在一旁。當他們坐定後,請問世尊道:「我們可以在世尊座下剃度出家,並受更高的戒嗎?」世尊說:「來吧!比丘們!佛法已說得很清楚了,現在就過清淨的生活,以終止苦難。」這就是二位尊者出家的儀式。然後佛陀繼續說法,他就聽者的根機說法,除了二位大弟子外,其他人已全部證得阿羅漢。這兩位大弟子未能證得其他更高的三種果位,是因為他們兩人尚未具足聲聞波羅蜜智(savakaparaminana)的緣故。

 

優婆提舍成為佛的弟子後,法名為「舍利弗」,拘律陀則是「摩訶目犍連」。摩訶目犍連尊者住到摩揭陀國的卡拉瓦拉(Kallavala)村中,在此托缽行化。在他出家後的第七天,當他禪修時,覺得疲累與昏沉,但經世尊激勵之後,他已自行去除疲勞,恢復精神,而在聽了世尊詳細解說界業處的禪修法(dhatu-kammatthana)後,就證得其他三果,達到修行最高境界——聲聞波羅蜜(Savaka-parami)。

 

舍利弗尊者則繼續留在世尊身邊,住在一個稱為「豬掘穴」的洞穴中,而到王舍城托缽。在他受戒半個月後,世尊為他的侄子長爪梵志解說「觀受念處」時,舍利弗尊者正站在世尊背後,為世尊搧風。一如分享為別人所準備的食物,他的思想也隨著世尊的解說觀想,就在此時,舍利弗尊者悟入最高的聲聞波羅蜜,證得阿羅漢,並獲得無礙辯智,他的侄子則於世尊解說後,也證得初果。

 

也許有人會問:「舍利弗尊者不是比較有智慧嗎?若是如此,為什麼比摩訶目犍連尊者較慢證得阿羅漢?」答案是因為他所需準備的工作較多。這就像窮人要到任何地方時,說走就可以走;但若換成國王出門,則須大費周章地準備,如象與車騎等等準備妥當才可,這問題也是同樣的情形。

 

同一天的傍晚,天色漸暗時,世尊召集他的弟子,將大弟子的階位賦予這兩位尊者。有些比丘不滿這種作法,暗中竊竊私語說:「世尊應該將兩大弟子的階位給最早出家的五比丘才是;如果不是給他們,也要給耶舍(Yasa)領導的二百五十位比丘,或給三十位比丘聖眾,或給迦葉波(Kassapa)三兄弟。但世尊卻略過這些大尊者,而將這個階位給了甚晚才出家的兩人。」

 

佛陀得知他們的談話內容後就說:「我並沒有偏愛誰,我只是滿足各人心中所期望的罷了!譬如智者憍陳如,他在前世的某個收穫季,即供食九次,但他並不想成為大弟子,他所期望的是成為證得阿羅漢的第一人,因而他得受此果報。然而,舍利弗與摩訶目犍連在久遠前的最高智見佛(Anomadassi)時,曾經生為婆羅門青年沙阮達(Sarada)與地主西瑞瓦答卡(Sirivaddhaka)他們發願成為佛的大弟子,比丘們!這就是我這兩位弟子當時的心願。因此,我給他們心所期望的,而非出於我的偏愛。」

 

從這些敍述中,舍利弗尊者的個性特質已清晰可見。他所具深刻且持久的友愛性格,在他尚未修道前,還是一位在奢華與歡愉環境中成長的青年時,就已顯現出來,出家後仍一如往昔般地保留這種特質,如在他對佛法有所體悟而尚未深入之前,他首先想到的是拘律陀及他們的誓言。他深邃的智慧從他能以一些簡單的字句,迅速掌握佛陀的法要而顯露無遺。更難得的是,他融合智力與本性中的謙虛與柔和,而以感恩與禮敬之心對待每一個人,即使是對誤導他追求名利的散若耶,也不例外。

 

因此,無怪乎他終其一生一直尊敬引導他進入佛陀教誨的阿說示尊者。舍利弗尊者只要與阿說示住同一寺院,他總是在禮拜世尊之後,馬上禮拜阿說示。這行為是出於「阿說示尊者是我的第一位老師,由於他的引導,我才得以認識佛陀的法門」的高貴想法。假如阿說示尊者住在不同的寺院,舍利弗尊者就面對阿說示所住的方向,以五體投地的方式禮拜,併合掌致敬。但是這種行為卻招來誤解,因為其他比丘看到後就說:「已成為佛陀大弟子的舍利弗仍然禮拜四方!即使至今,他仍然無法放棄婆羅門的想法!」世尊聽到這樣的批評後說:「比丘們!事實並非如此,舍利弗並不是在禮拜四方,而是在禮敬引介他進入佛法者,他向此人禮敬、禮拜並尊其為師。舍利弗是位真心恭敬他老師的人。」那時,世尊向聚集的比丘演說《筏喻經》經文的開頭就說:「如同諸神禮敬因陀羅神,一個人也應禮敬引導他受學佛法的人。」

 

當時舍利弗與目犍連住在迦布德迦(Kapotakandara),有一次舍利弗剛剃過頭,在空曠處禪修,他被一個惡作劇的惡鬼在頭上狠狠地打了一下,這是非常嚴重的一擊,不過在當下舍利弗完全進入禪定,因此沒有受傷,目犍連尊者看到這事後,就走向舍利弗尊者,並問他是否安好。他問道:「兄弟,你還好嗎?身體情況如何?有沒有覺得那裡不舒服?」舍利弗尊者說:「目犍連兄弟!我很好,也還健康,只是頭部有點不舒服。」

 

隨後目犍連尊者馬上稱歎道:「舍利弗兄弟,真是奇妙!不可思議呀!舍利弗兄弟!你的心力真強,威力真大,舍利弗尊者!因為剛才有個惡鬼在你頭上猛力打一下,那是很用力的一下,足以打倒七尺或七尺半高的大象,也可以把山劈成兩半,而你卻淡淡地說:『目犍連兄弟!我很好,也還健康,只是頭部有點不舒服。』」舍利弗尊者回答:「目犍連兄弟!真是奇妙!不可思議呀!目犍連兄弟!你的心力真強!威力真大,你能看見每一個惡鬼,而我最多只能看到小鬼罷了!」

有一段世尊說舍利弗證果的情況,世尊宣稱舍利弗尊者已精通九種禪定,即四色界定及四無色界定和滅受想定,尊者與阿難說話時,補充說明他自己在每種定境中都沒有「我」的想法:我沒有「我正進入禪定,我已入禪定,我正從禪定中出來」的念頭。在另一個場合,他向阿難描述自己入定的情況,他說自己到達完全沒有感受到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的境界,同樣地,也沒有感受到有四無色定,只是他還是有一種:「涅槃是『有』的滅盡」的念頭。會證得這種超越的禪定,可能是由舍利弗尊者修習「空性住」(Sunnata-vihara)的緣故。

 

有一次佛陀說到舍利弗尊者流露出安詳自在的神色,並問這安詳是由何種心境所發出來的。舍利弗尊者回答說:「我經常修習空性住。」佛陀說:「這正是大丈夫應該常修習的法門。」接著詳細說明這種觀法。世尊三次見舍利弗尊者在寺外打坐入定,就以偈頌讚歎他堅定和平靜的心。

 

有一次,世尊住在釋迦國的天臂村中,該村是釋迦族市集的小鎮。當時舍利弗尊者坐在離世尊不遠的耶拉迦拉(Elagala)樹叢下。在天臂村耶拉迦拉樹叢下有一座涼亭,耶拉迦拉樹生長在有水流過的地方,人們造了一座用柱子橕起的涼亭,上面是樹叢形成的亭頂,亭下放有磚塊所堆砌成的座位,座位上鋪有砂子,此處白天十分清涼,並有涼風從水面吹來。佛陀很可能就是看見舍利弗在類似這種簡陋的茅篷中深深地入定,所以就讚美他弟子的平靜與超越。

 

有關他在無礙解智(patisambhida-nana)方面的成就,舍利弗尊者說道:「朋友!大約在我受戒半個月後,我就證得四無礙解:義無礙解、法無礙解、詞無礙解、辯無礙解。我以許多方法詳細解說這些,也說明、教導別人,並使人們認知,建立正確觀念,也解釋、釐清它們。如果有人還有任何疑問或不清楚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我會詳細解說,現在世尊已深知我們的成就。」

 

很明顯地舍利弗尊者是已成就所有境界,達到最高智慧的人,再沒有比佛陀所說的話更能貼切地形容他:「假如有一個人已經精通並圓滿於高貴的戒、定、慧以及解脫,人們可以肯定地說,那個人就是舍利弗假如有一個人,他是世尊真正的弟子,因世尊的教誨而生,因法而生,由法所成,傳承佛法,而非承傳世俗利益,人們可以肯定地說,那個人就是舍利弗。在我入滅後,諸位比丘,舍利弗將如我在世所做的一般,正確地轉無上法輪。」

 

舍利弗所說的佛法以及後人認為是他所著的經論,形成他思想教化的整體,而他所說的範圍和多元性,可以媲美佛陀所說的法。舍利弗善於運用獨特的方法,組織佛法豐富的材料,並深入淺出地介紹給人們,啟發人們的智慧,並激勵人們努力修行。

 

首先舍利弗揭示『四聖諦』含攝所有善法,再舉出苦聖諦來自五取蘊,接著詳細觀察五取蘊中的色蘊。色蘊包含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每一元素又可分為內四大和外四大;接著詳細說明身體的器官和功能屬於內在四大元素,而不論內四大或外四大既不屬於「我的」,也不能構成「我」,這種觀察引導我們厭離並超越對四大元素的執著。力量強大的外四大在遇到自然災害時的無常性,強調由貪欲所產生的渺小肉體,永遠不能當作「我」或「我的」,也不能以「我是……」來思維它。

 

當一位比丘具有如此堅定而深刻的觀念時,即使遇見別人以暴力、罵詈、惡意相向,也能冷靜地分析情勢,主控全局,他知道自己內部所生起的苦感,是由耳觸所產生的,這不過是一種有為法的現象,而他也知道所有形成這種情勢的條件,都是無常的,由此他同樣可以洞察觸、受、想、行、識是無常的。我們可以看到經文以有系統的方式介紹心理部分的四蘊(受、想、行、識)和剛才提及的「觸」。因心就以四大元素作為執著的對象,而變得情緒高昂、愉侻、堅定和有意志力,即使他受毆打而受傷,他會想:「色身本來就是易受傷害的。」因此,他想起世尊所說的鋸子的比喻,決心遵行佛陀所說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耐心地承受所有痛苦。」如果比丘憶念佛、法、僧,還是無法把持心的平靜,他就會被急迫感所擾亂,並且會因為儘管憶念三寶,仍然不能保持平靜心而感到羞愧。反之假如他能保持平靜心,就會經驗到快樂的滋味,甚至會成就更高的境界。 

 

以同樣的方式探討了四大元素,結論首先將色身和其組成部分,以房屋由不同的材料組成作譬喻,其後是解說六識生起的因緣。經文說五根(眼、耳、鼻、舌、身)和五塵(色、聲、香、味、觸)是五識生起的基本條件,引申而介紹顯而易見的色身及組成色身的五取蘊,再以五取蘊結束討論。因為五取蘊已經說明,而意識又因五取蘊而起,那麼就能瞭解它們之間的結合關係及互相緣起的因素。於此,舍利弗引述世尊的話:[見緣生者,彼即見法;又見法者,彼即見緣生。]由於五取蘊起貪欲、愛染和執著,所以是痛苦的根源(苦集)。去除貪欲、愛染和執著即是去除痛苦(苦滅)。瞭解此點的比丘甚至會成就更高的境界。舍利弗尊者這次開示是以四聖諦圓滿結束,這開示有如一部華麗的樂章,以莊嚴盛大的旋律結束。

 

佛陀將入涅槃的這一年,在毘舍離附近的橡樹村中結夏安居,安居圓滿後,就順著原路回到舍衛國的祇園精舍。「佛法護衛」(Dhamma-senapati)舍利弗禮拜佛陀後,就回到自己的茅篷,在弟子們向他禮敬離開後,就清掃茅篷舖開墊子,並且洗足盤腿而坐,進入四禪定中。舍利弗依他預定的時間出定,出定後他思索著:「過去諸佛是先弟子入涅槃,還是他的大弟子先入涅槃?」然後他發現是大弟子先入涅槃。因此,他想到自己的生命就只剩下一星期了。接著他思索著:「我該在那裡入涅槃呢?羅睺羅在三十三天入滅,憍陳如尊者在六色湖(Chadanta Lake)圓寂,而那裡是我入滅的地方呢?」

 

當尊者再三思索這個問題時,想起自己的母親,並且想到:「雖然她是七位阿羅漢的母親,但對佛、法、僧三寶還未生起信心,不知有否因緣可以使她生信?」在觀察種種因緣後,尊者發現她有因緣可以現證初果,因此自問:「誰能教導她證悟真理呢?」接著他瞭解到唯有經由自己教導母親佛法,才能成就這件事,他進而想到:「如果我現在還漠不關心,將來人們會說:『舍利弗樂於助人,譬如他在為等心天說法時,有許多天神證阿羅漢果,而且還有更多人證得初果、二果和三果,而在其他的場合也有許多天神證入初果,並且數以千計的家庭在聽了舍利弗尊者說法後,對三寶生起歡喜的信心,並往生諸天中,但是他卻無法去除他母親的邪見。』因此我必須幫助母親去除邪見,並且就在我出生的房間中入滅。」

 

下定決心後,他想:「今天就應該請求佛陀答應我圓寂,然後再前往那羅村。」他告訴侍者純陀尊者:「我友純陀,請您告訴那五百比丘帶著他們的衣缽,因為我想去那羅村。」純陀尊者就照著他的吩咐去做。比丘們將住處收拾妥當之後,帶著衣缽來到舍利弗尊者跟前,舍利弗把每天所用的地方清掃乾淨,並整理好房間後,站在門口,回頭看看自己的房間,心裡想著:「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它,不會再回來了。」

 

然後,尊者和五百比丘就到佛陀那裡,禮拜後,尊者說:「世尊!可否同意我入滅,我的生命已盡。世尊,至聖者!不久我將得解脫,不再輪迴,這是我最後一次禮拜您;我的餘生無多,從今天起只剩七日,我的色身會倒下,捨諸重擔而入滅。世尊!請允許我,最後涅槃已降臨,我已無意再輪迴。」

 

如果佛陀回答:「您可以入滅。」那外道就會說佛陀讚美死亡;而如果佛陀回答:「您不要入滅。」外道又會說佛陀讚美生死輪迴,因此佛陀並沒有以上述兩種方式回答,而是問道:「您將在那裡入滅?」舍利弗尊者回答:「我將在摩揭陀國的那羅村,出生的小屋中入滅。」佛陀說:「舍利弗!就以您所想的適當時機去做吧!但僧團中的兄弟們將不再有機會見到像您這樣的比丘,請再次對他們開示法義吧!」

 

於是舍利弗尊者就向大眾開示,展現他無礙的辯才,從最勝義諦說到世俗諦,又再從世俗諦說到第一義諦,他直接說出法的義理,也善用譬喻。說法後,尊者頂禮佛陀的雙足,說:「經歷無量百千萬劫我才證得阿羅漢,所以我應該頂禮佛的雙足。」他想:「我的心願已完成,從此以後我們將不再相會,我們將斬斷親密的關係,而我將進入不老、不滅、寧靜、安詳、解脫痛苦又安全無虞的涅槃城,這是數以千計的諸佛所共證的涅槃城。」舍利弗尊者說:「世尊啊!如果我過去的言語、行為有讓您不悅的地方,請原諒我!現在是我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佛陀如以往回答類似的問題般說道:「舍利弗!你並沒有說出或做出任何不當、應該受責備的言語或行為,因為您是博學、有大智慧、心胸寬大、敏銳又有洞見的智者。舍利弗!我原諒您,但您並沒有任何行為或言詞觸惱我。舍利弗!去做吧!在您覺得合適的時候就去做吧!」

 

就在佛陀應許,舍利弗尊者頂禮佛足的當下,大地哭泣、震動直到海界,這情景就好像大地想說:「雖然我能擔負鐵圍山和須彌山,卻無法承受今天這麼大的功德。」同時雷聲大作,烏雲密佈,大雨也傾盆而下。那時佛陀想:「現在應該讓這位佛法的護衛離開了!」佛陀就從法座起身,到他個人獨修設有金剛座的馨香房(Perfumed Cell)裡,舍利弗尊者遶此小屋三匝,站在小屋的左邊,向四方禮拜,心想:「無量百千劫前,我皈依在高見佛(Anomadassi)的座下,期望能見到您,我實現了這個願望,第一次集會是我初次見到您,現在是最後一次,未來不再有任何機會了。」尊者合掌作禮後就倒退而走,直到看不到世尊為止。大地再一次感到無以承受,震動直到海界。

 

佛陀對圍繞在身邊的比丘說:「比丘們!去吧!陪陪您們的長老兄弟。」聽到這話後,所有四眾弟子立即起身,走出祇園。而舍衛國的居民在聽到這消息後也走出城來,無以數計的人手上拿著花和香,以及頂著濕透的頭髮(表示悲傷),他們悲歎哭泣地跟隨著舍利弗尊者。舍利弗尊者便對大眾說:「這是誰都不可避免的路。」並且要大家回去,又對陪著他的比丘們說:「現在您們可以回去了,不要忘了佛陀還在那裡。」舍利弗要大家離開後,就只有他的徒弟跟著他繼續往前走,但仍然有些人追隨他,悲歎道:「以前我們的尊者弘化後都會回來,但這將是一次沒有歸程的旅行。」舍利弗尊者就對他們說:「朋友們啊!應當了知這是世間的實相,所有的事物確實都是因緣和合而成的。」說完便請他們回家。

 

舍利弗尊者在每個停留的地方都住宿一晚,讓許多人見他最後一面,因而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當到達那羅村時已是傍晚,他站在村莊入口的一棵榕樹下,恰巧尊者的姪子優婆離婆多(Uparevata)從村莊外回來,看到舍利弗尊者在那兒,就走向前向尊者禮敬後站在一旁。舍利弗尊者就問他:「您的嬸婆(指舍利弗的母親)在家嗎?」他回答:「在!尊者!」尊者就說:「麻煩您告訴她我們回來了,如果她問我為什麼會回來,就說我將在村中住一天,並請她準備我出生時住的小房間及五百位比丘的住處。」

 

舍利弗尊者在比丘們陪伴下踏進家門並進入出生時住的房中,尊者坐定後,便請比丘們回房去。就在比丘都離去後,尊者嚴重地下瀉,而且覺得非常疼痛,當一桶排泄物提出時,倒乾淨的桶子一提進後,馬上又再提出,身為婆羅門女的母親靠在自己的房門,心想:「我兒子的情況似乎很糟!」這位婆羅門女又想到:「我兒子的力量是如此大,那我兒子的老師(指佛陀)又將是多麼地偉大呢!」當她如此想時,頓時生起五種的喜悅,遍佈全身。尊者心想:「母親已生喜樂,現在是對她說法的時候了!」於是他說:「優婆夷!您在想什麼?」她回答:「我正在想:如果我兒子有這般的修行,那他的老師(佛陀)又將會具足怎樣的修行呢?」

 

舍利弗尊者回答:「我的老師出生、出家、證悟及初轉法輪時,數以萬計的世間震動,沒有人能在戒、定、慧、解脫及解脫知見上與之匹敵!」然後他以恭敬的言語向她詳細解說「世尊確實是如此……」,接著又根據世尊的德行,解說種種的法義給她聽。當她聽親完法義後,婆羅門女證得初果。她說:「優婆提沙啊!你為何會那樣做,為什麼這些年裡都不教我這不死的智慧(Ambrosia)呢?!」舍利弗尊者想到:「現在我已經報答這位舍利婆羅門女養育之恩了,這已足夠了。」所以他就告訴她:「優婆夷!您現在可以離開了。」

 

當他母親走後,尊者問:「純陀!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純陀回答:「尊者!是清晨了。」尊者說:「請集合比丘們。」當比丘聚集後,他對純陀說:「純陀!扶我坐起來。」然後尊者就對比丘們說:「兄弟們!我和您們共住、遊行四十四年,如果我在行為和言語上有觸犯您們,請原諒我。」比丘們回答:「尊者!您一點也沒有觸惱我們,我們一直是形影不離地跟隨您,尊者請寬恕我們的錯!」之後尊者以大衣包裹身體,蓋著臉龐,然後右脅而臥,如同佛陀入大涅槃時所做的一般,他次第、往返進出九次第定,從初禪到第四禪,就在他進入第四禪時,就如太陽升到山頂出現於地平線上一般,沒有任何執著地、完完全全地進入了涅槃。當時正是迦底迦(kattika)月,也就是陽曆十月到十一月間的月圓日。

 

婆羅門女在她房中心想:「不知我兒子怎麼樣了?他什麼都沒說。」然後就起身到尊者的房裡,搓摩他的雙腳,卻發現尊者已經入滅,她跌坐在他的腳旁,大聲悲歎地說:「親愛的兒啊!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你的德行,因此沒去拿在屋裏安置好的床座,並且供養五百位比丘們,也沒得到以財富建寺院的功德。」她如此悲歎直到太陽下山。隔天早上,她找來金匠,打開藏寶室,秤上秤滿黃金,然後拿黃金請金匠打造一具金棺木,他們豎起圓柱和拱門,她又在村子的中心蓋了間木心的大帳蓬,在帳蓬的中間以一人字形的大型木板做結構,並以黃金塗飾的拱門和圓柱做欄幹圍在四周,然後就舉行天、人共同參與的莊嚴隆重的葬禮。

 

大眾舉行一整個星期的法事後,他們用許多種香木堆成一火葬用的柴堆,然後把舍利弗的遺體放到柴堆上,並用一束香根草點燃木材,經過整夜的焚燒,大眾聆聽法義的開示之後,阿那律(Anuruddha)尊者以充滿香味的水澆熄柴堆上的火苗,純陀尊者就撿拾舍利骨放在布上。純陀長者想到:「我不能在這裡逗留,必須向佛陀稟報『佛法護衛』舍利弗尊者入滅的事。」因此他帶著裝有舍利骨的布包和舍利弗尊者的衣缽,趕往舍衛國,在旅程的每個驛站他都只住一晚。

 

那時佛在舍衛國的祇樹給孤獨園,舍利弗尊者住在摩揭陀國的那羅村裡,病得很重,純陀沙彌是他的侍者。後來舍利弗尊者就因此病圓寂了,純陀就帶著舍利弗尊者的衣缽到舍衛國衹樹給孤獨園,他來到阿難尊者前,禮拜尊者後,坐在一旁,然後向阿難說:「尊者!舍利弗尊者已經圓寂,這是他的衣和缽。」阿難說︰「純陀!關於這件事,我們應該去見佛陀。純陀!我們走吧!見到世尊後,再把這件事稟告世尊。」純陀回答:「好的,尊者。」他倆就去見佛陀,向佛陀禮敬後,坐在一旁,然後,阿難尊者就向佛陀報告說:「世尊!純陀沙彌告訴我,舍利弗尊者已經圓寂,這是他的衣和缽。世尊!當我聽到舍利弗尊者圓寂的消息時,我的身體就如著生的植物失去依附般地枯萎了,所有的東西也變得糢糊不清。」

 

佛陀說:「阿難!怎麼會這樣呢?當舍利弗圓寂時,他帶走你部分的戒、定、慧、解脫和解脫知見嗎?」阿難尊者說:「世尊!不是這樣,舍利弗圓寂時並沒帶走我任何的戒、定、慧、解脫及解脫知見,但是,世尊!舍利弗是我修學的顧問、老師及教導者,他孜孜不倦地說法,啟發、鼓勵、教導我們,是我輩僧人的善知識,我們會記得他的教學是多麼生動活潑、有趣又實用。」

 

佛陀說:「阿難!我以前不是教過你嗎?這是萬事萬物的本質,我們必須承受與身邊最親密的人離別、分散之苦,凡是有生、住,由因緣和合而成的事物,就會有消散的時候,怎麼可以說它不會分離呢?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阿難!即使是從強而有力的樹幹中長出的樹枝,也有斷枝的時候,所以舍利弗現在也從偉大而健壯的比丘僧團中圓寂。阿難!凡是有生、住,由因緣和合而成的事物,就會有消散的時候,怎能說不會分離呢?這確確實實是不可能的。因此,阿難!以自己為依怙,作自己的庇護所,不要找外在的庇護;以法為島嶼,以法為依皈,不要以其他事物為依皈。」

 

佛陀伸出手,接過舍利弗的骨灰包,把它放在手掌,對比丘說:『比丘們啊!這是前不久請求入滅的比丘其色澤如貝的舍利骨,就是這位比丘,他經歷無數世及百千萬劫,終於證得阿羅漢;就是這位比丘,他幫我推轉首次的法輪;就是這位比丘,得到僅次於我的果位;就是這位比丘,在大千世界中,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像他一樣具足智慧;就是這位比丘,具有崇高、廣博、明利、敏銳以及洞徹的智慧,就是這位比丘,少欲知足,喜歡獨處,不愛成群結黨,充滿活力,是同修者的善知識,而且譴責惡行;就是這位比丘,拋棄了五百世修得的財富;就是這位比丘,他受持法規,忍耐力有如大地;就是這位比丘,他不傷害他人,有如去角的公牛;就是這位比丘,具有謙虛的心,如恰達拉地(Candala)的男孩。諸比丘!看哪!這就是大智慧者的遺骨,他少欲知足,喜歡獨處,不愛成群結黨,充滿活力。看哪!他是同修者的善知識,他譴責惡行,這就是他的遺骨!』

 

接著的偈頌是佛陀讚揚這位大弟子:『獻給這位五百世中,毅然出家,捨棄心中欲樂,解脫情欲,而守護六根者,現在向圓寂的舍利弗致敬!獻給這位堅忍耐力有如大地,心地完全調伏的他,慈悲、親切又安詳,且堅穩有如大地,現在向圓寂的舍利弗致敬!他,有如謙卑的流浪兒,進入城鎮,慢慢地走著,挨家挨戶托缽乞食,這就是舍利弗,現在向圓寂的舍利弗致敬!不論住在城中或叢林裡,就像去角的公牛般,從不傷人,這就是舍利弗,是能主宰自己的人,現在向圓寂的舍利弗致敬!』

 

當世尊讚揚舍利弗的功德後,要求為舍利弗的舍利骨建造寶塔。之後,世尊告訴阿難尊者,他想去王舍城,阿難就通知比丘們,佛陀與比丘們一起到王舍城。在佛陀到達時,目犍連尊者也已經圓寂。世尊以相同的方式接受了他的舍利骨,而且為他們二人建造寶塔。佛陀離開王舍城後就往恆河行進,直到抵達支羅(ukkacela),他走到恆河岸邊,和眾弟子席地而坐,然後宣說舍利弗和目犍連圓寂的事。

 

佛陀觀察沈默群集的比丘後,對他們說:『比丘們啊!這集會對我而言,似乎是空的,舍利弗和目犍連已經入滅了,對我而言,不僅集會是空的,也無須再設舍利弗和目犍連的座位了。過去已成佛、圓滿正覺的諸佛,也和我有舍利弗與目犍連兩位優秀的弟子一般;未來將成佛、圓滿正覺的諸佛,也和我有舍利弗和目犍連一樣,將有兩位優秀的弟子。比丘們!真是不可思議,真是奇妙啊!那些依佛陀律法而行持的人,就會依佛陀言教而行,他們將得到四眾弟子的敬愛和尊重。比丘們啊!真是不可思議,真是奇妙啊!那些正覺者,在他的兩位優秀弟子入滅後,卻沒有悲傷和難過。因為那些有生、住,由因緣和合而成的事物,終將歸於消散,要它不分離怎麼可能呢?因此,比丘們啊!以自己作為自己的島嶼,作為自己的庇護所,不要尋求外在的庇護,以法為島嶼,以法為庇護所,不要尋求外在的庇護。』

 

佛陀一再宣講直到圓寂。舍利弗尊者入滅於迦底迦月(指陽曆十月起到十一月底)的月圓日,而摩訶目犍連是在半個月後新月的布薩日入滅,而佛陀則在半年後般涅槃。受人、天讚歎,有大成就的三位偉人,如此的組合,難道純然只是巧合?我們在彌蘭陀王問那先比丘中找到答案:『在百千世中,舍利弗是佛陀的父親、祖父、伯叔、兄弟、兒子、侄子和朋友。』生死輪迴,使他們同時連結在一起,最後輪迴止息,他們入涅槃只不過是一連串瞬間即逝的時間變成永恆,且以不生、不滅的不朽取代了生死輪迴,他們在最後一世點亮榮耀,照亮這個世間,深願此慧命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