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10 20:21:39幻羽

附錄~:~神會荷澤禪師~:~得六祖衣缽傳人之ㄧ+略識雲門文偃禪師的禪風

師承六祖惠能的神會大師,以凡事探究辨明的精神,一生為著禪門傳法的正傍系統辨正而努力。顛沛流離的流放歲月,不曾令他怨尤沮喪;千里跋涉的路程,亦未曾動搖他的信念。因了行願的驅策,始能熬忍肉體與精神的重關牢鎖,終能恢復禪宗正統,令法脈淵源流長,欣欣向榮。

 

神會大師,唐代僧,俗姓高,湖北襄陽人,是六祖惠能大師晚期的弟子,一生弘揚六祖惠能宗風不遺餘力,使惠能大師所開創的南宗頓教禪,在當時奠定了基礎,成為禪宗的正脈主流。

 

出家悟道~從小飽讀儒家四書、五經的神會大師,對於道家老、莊也很有造諧。年少時,讀到《後漢書》中關於佛教的名祖,便決心傾力於佛法,放棄科舉仕途。而後,在徵得雙親的允可之下,至國昌寺從顥元法師剃度出家,之後又隨神秀大師在荊州玉泉寺習學禪法三年。

 

西元七○○年,由於神秀大師受則天武后詔請入京說法,便勸無法隨行的弟子們,依止同樣師承五祖弘忍大師禪法的惠能大師繼續學習。於是,神會大師便南下至廣東韶州曹溪寶林寺從惠能大師參學。

 

六祖問道:「善知識不遠千里而來,實在是很精進。但是學了這麼多的知見與道理,是否認識自己本具的佛性、本來面目?假始悟到這念本心本性,就真正是開悟了。因此,不妨把你所學的、所悟的,試著說出來,讓我聽聽看。」神會回答:「以無住為本,能見的這念心即是主。」六祖大師知道神會的答覆只是文字上的領悟,並未見到本心本性,便訶斥他說:「你這沙彌怎麼如此顛倒,語無倫次!」

 

神會覺得六祖大師不但沒有讚歎、印證,反而還數落一番,於是就再進一步問:「和尚坐禪的時候,是見還是不見?」此時,六祖突然舉起手中的禪杖打了神會三下,問他:「我打你是痛還是不痛?」神會回答:「你打我也是痛,也是不痛。」六祖接著說:「我坐禪的時候,也是見也是不見。」神會問道:「什麼是見?什麼是不見呢?」六師回答說:「我所說的見,是見到自心的過愆;不見則是不見他人的是非好惡。而你所說的痛與不痛,如果說不痛,就形同木頭、石頭一般;如果說痛,便是起了嗔怨之心,當下就是凡夫境界。如此一來就是落入兩邊,既是兩邊就是生滅,尚未見到自性。你連自己的本心都不知道了,還敢來問我坐禪是見還是不見,真是捉弄人!」

 

經過惠能大師一番的訶責與教誨,神會大師對於以往自恃聰明的慢心起了慚愧之念,也對惠能大師的修持深感佩服。於是,神會大師至誠的禮拜悔謝,並在曹溪參學多年,成為惠能大師門下的弟子。在曹溪幾年的光陰中,由於神會大師的勤奮學習,漸而對頓教宗旨有所體會;更為了增廣見聞,行腳至北方名剎參學,以期在修行的境界上有更進一步的體悟。最後才又回到曹溪,全心全意地隨侍在惠能大師身邊,直至惠能大師圓寂。

 

開始弘揚頓法~西元七二年神會大師敕配住持南陽龍興寺,大揚禪法,當時南陽太守王弼、縣令張萬頃和詩人王維等人,都曾來向他請益問法,一時蔚為風氣,人稱「南陽和尚」。惠能大師示寂後的二十年間,曹溪禪法逐漸沉廢,兩京之間由神秀大師所弘揚的北宗禪法相當盛行。然而自神秀大師以後,門下的弟子大多在方便漸修的法門上用功,漸漸失去了對頓悟禪法的體解。因此,神會大師便主張「直了見性、不言階漸」,提倡「無念為宗」,以惠能大師所傳的頓教法門繼續弘揚禪宗,並極力為惠能大師爭取宗門的正統地位,以興起南宗禪法的聲望。

 

西元七三二年神會大師於河南滑臺大雲寺舉行無遮大會。憑藉著多年來對北宗禪法的研究心得,以及對曹溪頓法純熟於胸的信心,神會大師與承嗣神秀大師、提倡漸修禪法的崇遠大師,展開了一場南北禪正傍、是非的辯論,會中神會大師直斥神大師一門「師承是傍,法門是漸」,大力提倡惠能大師一系的正統傳承與宗旨。當時與會的獨孤沛寫下了會議記錄,經過多次編修,題名為《菩提達磨南宗定是非論》,流傳於後。經過幾番的論辯,不但大挫北宗學人的論點,更使神會大師的立場逐漸取得大眾的認同。於是,這一場禪宗史上有名的滑臺論辯,不但在當時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使北宗學者有了瞭解曹溪頓法的契機,更讓惠能大師的六祖地位得到初步的認定。

 

著作行世~在大雲寺的大會上,雖然引起了南北宗門的討論,但當時並未繼續發展下去。隔了十多年,至天寶四年 (西元七四五年),神會大師受到當時大官僚宋鼎的應請,重回洛陽,入住荷澤寺,大力弘揚頓教,並著作《顯宗記》,以南方惠能大師一系為頓宗,北方神大師一系為漸教,定「南頓」、「北漸」兩門,並肯定頓教是禪門的正宗。

 

而後,神會大師又將五祖弘忍大師傳法予惠能大師一事力加宣傳,強調惠能大師才是承接達磨正統裡法的嫡傳,於是南宗法門日盛而北宗勢力漸衰,終於引起北宗學人的不滿與反擊。

 

顛沛流放生涯~幾年後在北宗普寂禪師的俗家弟子禦史盧奕的誣奏下,神會大師被敕黜離開洛陽的荷澤寺,貶往弋陽 (今江西省境內)、武當 (今湖北省境內)及襄陽等地,最後再轉往荊州開元寺般若院定居,兩年之間轉徙四處、顛沛流離。四十多年來,為了師承的傳統和宗風的確立,神會大師奉獻了一生的歲月與精力,在如此艱難的考驗和漫長的等待之下,是憑藉著對六祖心法的絕對信心,與弘法度眾的一股熱誠和願心,才能一再地屢挫屢進,不改初衷地勇往直前。

 

怒斥共赴國難~又幾年後唐朝發生了為期八年的安史之亂,兩京板蕩,經濟異常困難,為了籌備軍用及各項重建經費,神會大師以「國之將亡,匹夫有責」的情操,於各地廣置戒壇度僧並親自主持法事,以開壇所收取的財帛,皆悉充當軍需,使得朝廷得以平定亂事,國家得以重生。在神會大師護國護教的精神感召之下,不但受到當時黎民百姓的感戴,肅宗皇帝也為其共赴國難的情懷所感動。所以,在亂事平定之後,肅宗皇帝便詔請神會大師上京供養,並在洛陽荷澤寺中建造禪院,禮請大師常住其中,繼續弘揚曹溪宗旨。

 

西元七六年神會大師圓寂於荷澤寺,建塔於洛陽寶應寺,世稱 「荷澤禪師」,肅宗皇帝敕諡為「真宗大師」。神會荷澤禪師所開演出來的宗派被稱為荷澤宗,宗下弟子英才甚多,有無名、法如、華嚴澄觀、圭峰宗密等,均為一方宗主。

 

一生弘揚惠能宗風的神會荷澤禪師,以其不避艱辛的獻身與努力,終於使惠能大師為禪宗六祖的法統得到認同,在神宗的地位得以確立,並成功地將頓教法門弘揚於世,大振南宗禪法的聲望。西元七九六年唐德宗皇帝更邀集禪門諸師,楷定禪門的宗旨,並敕碑於神龍寺中,以嘉懿神會大師一生的貢獻。此舉不但是對南宗惠能法門的莫大肯定,更是將神會荷澤禪師一生的行誼事跡,留予後人垂鑑與緬懷。

 

另外有關神會大師的著作,有《顯宗記》、《南陽和尚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殘卷》、《南陽和尚問答雜徵義》、《菩提達磨南宗定是非論》及《頓悟無生般若頌》等,後人輯為《神會語錄》行世。

 

~:~佛法公案典故大藏六疑

 

荷擇神會禪師於大藏經內六處有疑,問於六祖。

 

第一問戒定慧。曰:「戒定慧如何?所用戒何物?定從何處修?慧因何處起?所見不通 流。」六祖答曰:「定則定其心,將戒戒其行,性中常慧照,自見自知深。」

 

第二問:「本無今有有何物?本有今無無何物?誦經不見有無義,真似騎驢更覓驢。」 答曰:「前念惡業本無,後念善生今有。念念常行善行,後代人天不久。汝今正聽吾言,吾即本無今有。」

 

第三問:「將生滅卻滅,將滅滅卻生。不了生滅義,所見似聾盲。」答曰:「將生滅卻滅,令人不執性。將滅滅卻生,令人心離境。末若離二邊,自除生滅病。」

 

第四問:「先頓而後漸?先漸而後頓?不悟頓漸人,心裡常迷悶。」答曰:「聽法頓中漸,悟法漸中頓。修行頓中漸,證果漸中頓。頓漸是常因,悟中不迷悶。」

 

第五間:「先定後慧?先慧後定?定慧初後,何生為正?」答曰:「常生清淨心,定中而有慧,於境上無心,慧中而有定。定慧等無先,雙修自心正。」

 

第六問:「先佛而後法?先法而後佛?佛法本根源,起從何處出?」答曰:「說即先佛而後法,聽即先法而後佛。若論佛法本根源,一切眾生心裡出。」

 



                   附錄~:~略識雲門文偃禪師的禪風~:~

 

雲門宗,亦稱雲宗,以雲門文偃為宗祖,因文偃住韶州雲門山光泰禪院,舉揚一家宗風,後世取其的居山名而命宗。文偃(864-949),俗姓張,蘇州嘉興人,幼年依本地空王寺志澄律師出家。敏質生知,慧辯天縱。及長,至常州毘陵壇受具足戒。侍奉志澄數年,偏覽諸經,深究律部。雖持戒清業,而心事未了,乃辭志澄往睦州參學,經數載,盡得睦州和尚之法。

 

又謁雪峰義存,他至雪峰莊,見一僧乃問:上座今日上山去耶?僧曰:,師曰:寄一則因緣,問堂頭和尚,只是不得道是別人語。僧曰:。師曰:上座到山中見和尚上堂,眾纔集便出,據腕立地曰:這老漢項上鐵枷,何不脫卻?’”其僧一依師教。果然,雪峰一聞此僧語,便下座攔胸把住曰:速道!速道!僧無對。峰拓開曰:不是汝語。僧曰:是某甲語。峰曰:侍者將繩棒來。僧曰:不是某甲語,是莊上一浙中上座教某甲來道。峰曰:大眾去莊上迎取五百人善知識來。次日文偃上雪峰,峰纔見便曰:因甚麼得到與麼地!師乃低頭,從茲契合。文偃初次出道,見地即不同凡響,深受義存之器重。

 

後歷叩洞岩、疏山、曹山、天童、歸宗、灌溪等地,參究玄要,鋒辯險絕,聲名漸著。自云:困風霜十七年間,涉南北數千裏外。西元911年至曹溪禮六祖塔,後投於靈樹如敏會下。如敏為百丈弟子大安的門徒,曾在嶺南行化四十年,以道行孤峻著稱,甚得當地僧俗敬重,南漢小朝廷曾賜號知聖。如敏在靈樹二十年,不曾請首座,常云:我首座生也,我首座牧牛也,我首座行腳也。一日,令擊鐘三門外接首座,眾出迎,恰好文偃至,被請入首座寮,推為首座。這也說明文偃當時在南方已有一定影響。文偃追隨如敏八年,以識心相,見靜本相契。

 

西元918年如敏示寂,遺言:天人眼目,堂中首座。文偃嗣其法席,主持靈樹寺。西元923年領眾開雲門山,構創梵宮,數載而畢,雕楹珠綱,莊嚴實相,贈額光泰禪院。自此,摳衣者歲溢千人,擁錫者雲來四表,道風愈顯,海眾雲集,法化四播。受南漢王禮遇,初詔入關,賜號匡真,漢隱帝乾祐二年四月十日上表辭王,垂誡徒眾,端坐示寂,世壽八十六,僧臘六十六。

 

據《雲門匡真禪師廣錄》載,《遺誡》囑其徒:吾滅後,置吾于方丈中,上或賜塔額,只懸于方丈。迨北宋乾德元年(963),雄武軍節度推官阮紹莊,奏報文偃托蘿要求為其開塔,遂詔往雲門修齊迎請真身入于內宮供養,啟塔顏貌如昔,鬚髮猶生。群僚士庶,四海蕃商,俱入內庭各得瞻禮。留京師月餘,仍送還山。改寺為大覺,諡大慈雲匡真弘明禪師。有《雲門匡真禪師廣錄》存世。

 

雲門文偃的禪法,最著名的是其雲門三句。雲門示眾云:函蓋乾坤、目機銖兩、不涉萬緣,作麼生承當?眾無語。自代云:一鏃破三關。後德山圓明密禪師遂離其語為三句:函蓋乾坤句、截斷眾流句、隨波逐浪句。下面詳析之:

 

所謂函蓋乾坤,即是說絕對之真理充斥天地之間,至大無外,無所不包。這一無所不包的絕對真理,即是靈敏不昧的宇宙之心,就其隨緣現為萬相說,它是法相;從其為成佛的根據,即是佛性。也就是六祖慧能那裏所說的一切萬法從此出的真如佛心。其弟子緣密曾用頌體來解釋說:乾坤並萬象,地獄及天堂,物物皆真現。頭頭總不傷。世間萬象,惟真顯現,上至天堂,下至地獄,真如遍在,充滿法界。故山河大地、天地萬物均為真如之變現。于此,自然瞭解一切有情法性平等,一切眾生皆具佛性,只要識得本心,自會自他不二,物我同心,這樣纔會深切感悟到宇宙間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的禪機妙諦。

 

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山河大地。曰:向上更有事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師曰:釋迦老子在西天,文殊菩薩居東土。師以拄杖指前面云:乾坤大地,微塵諸佛總在裏許。又說:微塵刹土,三世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盡在拄杖頭上說法,神通變現,聲應十方,一任縱橫。強調法身遍在,萬物一體,事事無礙,處處是道。文偃向學人昭示一個真理:萬法一如,清淨法身遍及一切處;法性平等,山河大地與自身本無差別,所謂本真本空,一色一味,凡有語句,無不包羅,不待躊躇,全該妙體。

 

真法一如等無異,自他不二法性同,世界即我,我即佛,那麼其禪法自然過渡於雲門三句中的第二句截斷眾流。所謂截斷眾流,就是要破除學人的煩惱妄執,反對執著於語言名相,從而達到函蓋乾坤的境界,文偃正是由此而悟道的。州纔見來,便閉卻站,……師曰:已事未明,乞師指示。州開門一見便閉卻。師如是連三日叩門。至第三日,州開門,師乃拶入,州便擒住曰:道!道!師擬議,州便推出曰:秦時轆轢鑽。遂掩門,損師一足。師從此悟。這就是雲門腳跛的禪門公案,文偃本心來參學,初見睦州,必會問一些西來意之類的話頭,睦州突如其來地當胸抓住,令他快道,目的就在於截斷問者的思路,使其當下無所用心、無從開口,立悟世諦門中一法不立。

 

文偃開示門人,若欲得自在之境,須除去法我二執。修道人在修行中最易犯三種病,即去門三病。其一指修行未到悟境,仍停滯於相對分別之迷妄中。其二是已達悟境,然因執著悟境,以致無法自由自在,其三自以為已至司境,而得不依於一物之自由。其實,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自心與外物是不可隔絕的。文偃開示道:聞聲悟道,見色明心。觀世音菩薩將錢來買糊餅,放下手卻是饅頭。文偃的聞聲悟道是指香岩智閑由耳聞擊竹之聲而悟道,見色明心,指靈雲志勤從乍見桃花而悟道的因緣,說明的是一色一味,無非妙體,即即事而真的思想。觀世音菩薩買得糊餅,一放手卻變成饅頭,這是就我們以思量作用而認識的現象界的差別相,饅頭是饅頭,糊餅是糊餅,而對悟道者來說,全然了悟,早已斷除了對立的判別見解,饅頭與糊餅不一不異,無有差別,這說的是法界一如的道理。

 

有僧問:如何是佛?門雲:幹屎橛。幹屎橛為污穢之物,而佛為清淨身,雲門以不淨答清淨之問,乃示人當離淨、不淨二見、應以純一無染之心來參究,方能悟入佛道。僧又問: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談?師曰:糊餅’”文偃的雲門餅與從諗的趙州茶在禪林中是十分流行的,它的意義不過在於以一糊餅堵卻你的是非分辨之嘴,無可言語,而反觀心源,因為但有言說都無實議,起心即妄,動念即乖。若執於此,又落於妄心分別之中,這也是慧能六祖出語盡雙,不落兩邊的思想,禪宗的無念只是無妄念,而非斷念,這裏真正的意旨是指不容分別智的無心妙用,即不動智。既不執著於理,也不執著於事,真正禪的認識是不容許生分別心的。古德云:即心即佛,惟證乃知,成佛乃是以根本無分別智來親證實相,實相乃是無相之相,親證無相,剎那間就會智境冥合,能所雙忘,虛空粉碎,大地平沉。這樣的境界,絕非有分別心者能通能證的。

 

既明宇宙萬象,平等一如,又破妄執情識,不取對待,那學人應于何處用功呢?這就是雲門三句的第三句隨波逐浪。文偃示眾云: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拈燈籠向佛殿裏,將三門來燈籠上。這一雲門一寶,即是變現萬法的真如本心,亦即無位真人,修禪只要能隨順自然,任運自在,自識本性,別無用心,便為解脫。

 

雲門文偃開示道:且問你諸人從上來有甚事?欠少什麼?向你道無事,已是相埋沒也,雖然如是,也須到這田地始得。亦莫趁口快亂問,自己心裏黑漫漫地。明朝後日,大有事在,你若根思遲回,且向古人建化門庭東覷西覷,看是個什麼道理?你欲得會嗎?都緣是你自家無量劫來妄想濃厚,一期聞人說著,便生疑心。問佛問法,問向上向下,求覓解會,轉沒交涉,擬心即差,況複有言有句,莫是不擬心是麼?莫錯會好。更有什麼事?我向汝道,直下有什以事?早上相埋沒了也。汝若實未有入頭處,且獨自參詳,除卻著衣吃飯,屙屎送尿,更有什麼事?無端起得許多般妄想作什麼?只有無心于事,無意於物,主客雙泯,物我兩忘,自能得大自在,得一個本然天真的本來面目。

 

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久雨不晴。這是一種隨順自然的修行原則,同樣的表達有:東家點燈,西家暗坐河裏失錢河裏摝日出東方夜落西。文偃告訴門人:諸和尚子莫妄想,天是天、地是地,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到得這步田地,大用現前,更不煩汝一毫頭氣力,便與祖佛無別。悟得這一境界,自會終日說事,未嘗掛著唇齒,未嘗道著一字。終日著衣吃飯,未嘗觸著一粒米,掛著一縷絲。三山來頌曰:隨波逐浪過前川,綠笠青蓑把釣閑。一曲漁歌江際晚,高低棹破水中天。

 

雲門文偃接引學人,主要運用三句一字禪,雲門宗接化學人的機用手段,被概括為雲門八要,即:玄、從、真要、奪、或、過、喪、出。

 

一玄者,凡有用處,玄妙難思,不在尋常語句內,不容測度,不可思量,故名為玄。三山來頌曰:幾度乘風泛小舟,彩雲影裏漫撐篙。舉綱撒破虛空面,又向山頭釣巨龜。

 

二從者,凡有指點,皆隨機拈弄,或因其見解而接引之,不另標持解,故名為從。三山來頌曰:萬頃清風雨山,暖鶯鶯語巧喧喧。溪花野水不知數,總在春風和煦間。

 

三真要,真要者,就其本體,真實切要而言,不屬玄微奧妙,支離蔓衍,故名真要,所謂看盡雲山雨翠深,秋霜助日蘿魂清。有人問道無餘事,雲在青天水在瓶。

 

四奪,奪者,隨所拈弄都是刀槍,就機奪機不容擬疑,任彼千般知解一味搶挽,故名為奪。即:一陣白蘋一葉風,滿地零落玉芙蓉,巨鱗吸盡滄溟水,留得珊瑚照日紅。

 

五或,或者,疑而未定之辭,或隱或顯,或東或西,用無一定,語絕方所,此機竊之,不容捉摸者,故名為或。三山來頌曰:習習香風過樹頭,去來何處覓蹤由,行人無數空惆悵,幾度尋思恨未休。

 

六過,過者,用到極頭,十分孤峻,無你挨拶處,無你轉身處,回避不及,忒煞無情,故名過。三山來頌曰:狠毒心腸何太孤,提刀仗劍忍于屠。命根斷處難思算,幾個男兒是丈夫。

 

七喪,喪者,隨人上下,喪失天真,不見本來,癡迷狂走,又或執著已見,喪卻目前。如此之類,皆謂之喪。三山來頌雲:弱喪窮兒實可哀,家珍拋卻自何來。自從別去娘生面,落落長途喚不回。

 

八出,出者,脫體轉身,不拘一處,不守一隅,隨機應用,八面四方,都有出身之路,故名出。所謂南辰北斗只西宮,火裏生蓮奪目紅。野色更無山隔斷,月光直與水光通。三山來頌雲:鳥道羊腸路太多,腳頭腳底任蹉跎,隨他曲折芒鞋滑,步步如龍疇奈何。

 

文偃的知名門徒很多,《景德傳燈錄》記有六十一人,五十餘人有機緣語,主要分佈在嶺南、湖南、江西、江蘇等地。其中以白雲子祥、德山緣密、香林澄遠最為著名。日後文偃雲門系僧人中,尤以雪竇重顯和明教契嵩最為知名,對禪理和禪風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