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一個表演係的師兄想把《思凡》編成話劇，讓我充當他的文學師，結果沒能如願，因此《思凡》的本子我反復讀過幾十遍，幾乎爛熟于心了。倒是那個夭折了的計劃，成了我們的心病，還記得按照師兄的意思，最喜歡“奴把袈裟扯破”這一句，說是極具戲劇的張力。

京劇裏的《思凡》是一折獨角戲，出處已不可考（一説是《孽海記》裏的一折），純用吹腔曲調，且唱做極盡繁複之能事，纔有“女怕《思凡》，男怕《夜奔》”一說。聼過昆曲《思凡》，總算名不虛傳；也看過電視裏演的川劇《思凡》，講的是陳妙常乘船追潘生，加了艄公一角，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早些年看《霸王別姬》，看到小豆子因爲不肯念“奴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而挨打，喜歡它唱詞直白可愛，敢說什麽“奴把袈裟扯破”便逃下山去；也看過有人把《思凡》的唱詞比作那種一開就會開一大片的花，一句句連著讀下去纔有意思，讀后頗有同感。最感慨還是“夜深沉，獨自臥，起來時，獨自坐”一句，其實，每個午夜夢回時，早把這句話玩味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