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為何喊:痛!﹖——紀小樣的〈風的最痛處〉
風的最痛處
──給地球上最後的四百隻 短尾信天翁
腳步笨拙地走過波特萊爾的詩句
柯勒律芝厄運的象徵;毛利人的
鷁首圖騰──短尾信天翁
昂揚著金色頭冠,御風而行
隨著氣流迴旋、傾翼、滑翔、攀升
俯衝──那雪色的流星;風的魔術師
是轉世的水手,蕩遊太平洋上
尋覓 前世漂泊的靈魂
馱負著整座海洋的孤絕
在蒼茫的天宇 底下
在波峰與波谷 之間
在隱密的島嶼 邊緣
北半球的風溫柔地按摩牠們的翮羽
回歸線上的落日 細心地反芻咳血在雲上的哀鳴
是的,儘管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深諳風的邏輯
而天空的存在還能有什麼意義?
如果 〝飛〞 變成一個失傳的動詞
在風的最痛處……世紀末最後的憂鬱
被短尾信天翁顫抖的翅膀 抬高了起來……
註:短尾信天翁,海上的游牧民族;一九三0年台灣鳥類版圖中列為消失的迷鳥。十九世紀初期興起的羽毛工業,使其族群受到獵人的青睞;於一九四九年曾一度宣告滅絕。目前族群約有四百隻,僅存於釣魚台列島的「鳥嶼」,被日本列為國寶。
--本詩獲第二屆生態文學暨報導獎‧新詩貳獎;收入詩集《極品春藥》。
◆作者簡介:
紀小樣,本名紀明宗,1968年生,彰化縣人,南華大學文學研究所碩士班,文學創作二十幾年,主要作品為現代詩,兼及散文、小說與兒童文學;現為布穀鳥兒童作
◆ 導讀:
創作風格多樣的詩人紀小樣,其實提供了文壇一個多樣性的樣本典範。他的詩取材廣泛,上山下海無所不包,重要的是他能以冷澈的理智作為關照的基礎,並不忘在文字中綻放熱情。
風如何會喊痛?是一種對遺憾的呼喊吧。波特萊爾曾把詩人比喻為信天翁,他說:詩人恰似天雲之間的
詩人將其書寫對象喻為「風的魔術師/是轉世的水手,蕩遊太平洋上/尋覓 前世漂泊的靈魂」可見其對航行於海上的水手們是多麼需求的生存信念之憑藉。(陳謙)
◎本文將收錄於《閱讀與寫作——當代詩文選讀》(台中:十力文化,顧蕙倩、陳謙編著)2010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