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17 12:10:40陳謙

風為何喊:痛!﹖——紀小樣的〈風的最痛處〉

 

 

風的最痛處

        ──給地球上最後的四百隻  短尾信天翁

 

腳步笨拙地走過波特萊爾的詩句

柯勒律芝厄運的象徵;毛利人的

鷁首圖騰──短尾信天翁

昂揚著金色頭冠,御風而行

隨著氣流迴旋、傾翼、滑翔、攀升   

俯衝──那雪色的流星;風的魔術師

是轉世的水手,蕩遊太平洋上

尋覓  前世漂泊的靈魂

馱負著整座海洋的孤絕

      在蒼茫的天宇  底下

      在波峰與波谷  之間

      在隱密的島嶼  邊緣

北半球的風溫柔地按摩牠們的翮羽

回歸線上的落日  細心地反芻咳血在雲上的哀鳴

是的,儘管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深諳風的邏輯

而天空的存在還能有什麼意義?

如果  〝飛〞  變成一個失傳的動詞

在風的最痛處……世紀末最後的憂鬱

被短尾信天翁顫抖的翅膀  抬高了起來……

 

 

註:短尾信天翁,海上的游牧民族;一九三0年台灣鳥類版圖中列為消失的迷鳥。十九世紀初期興起的羽毛工業,使其族群受到獵人的青睞;於一九四九年曾一度宣告滅絕。目前族群約有四百隻,僅存於釣魚台列島的「鳥嶼」,被日本列為國寶。

 

 

 

 

--本詩獲第二屆生態文學暨報導獎‧新詩貳獎;收入詩集《極品春藥》。

 

 

 




作者簡介:

 

紀小樣,本名紀明宗,1968年生,彰化縣人,南華大學文學研究所碩士班,文學創作二十幾年,主要作品為現代詩,兼及散文、小說與兒童文學;現為布穀鳥兒童作文指導老師。曾獲全國優秀青年詩人獎、年度詩人獎、聯合報、中國時報、教育部、吳濁流、夢花、台中縣、大墩、玉山、磺溪、南瀛……等文學獎。著有詩集《十年小樣》、《實驗樂團》、《想像王國》、《天空之海》、《極品春藥》、《橘子海岸》、《熱帶幻覺》、《暗夜聆聽》

 

 

 

    導讀:

  

    創作風格多樣的詩人小樣,其實提供了文壇一個多樣性的樣本典範。他的詩取材廣泛,上山下海無所不包,重要的是他能以冷澈的理智作為關照的基礎,並不忘在文字中綻放熱情。

風如何會喊痛?是一種對遺憾的呼喊吧。波特萊爾曾把詩人比喻為信天翁,他說:詩人恰似天雲之間的君,它出入風波間又笑傲弓弩手;一旦墮落在塵世,笑罵盡由人,它巨人般的翼翅妨礙它行走(戴望舒譯)。只是一旦連笨拙的身影都不復見,天空中那王君的雄壯象徵,將會只存在於人類博物館的標本儲藏室,以及懷念的感嘆之中。

詩人將其書寫對象喻為「風的魔術師/是轉世的水手,蕩遊太平洋上/尋覓  前世漂泊的靈魂」可見其對航行於海上的水手們是多麼需求的生存信念之憑藉。(陳謙)

 

 

◎本文將收錄於《閱讀與寫作——當代詩文選讀》(台中:十力文化,顧蕙倩、陳謙編著)2010年6月出版

(悄悄話) 2019-12-12 10:32: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