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鬱的飛行

手心舒開向上
長肢彎曲如一隻山雀的精瘦
我眺望群峰，再沒有風景供我讚嘆
憂鬱的布幕灰藍地倒吊
並且想像眼前物象都倒立都急速迴轉
在認不清是一隻瞪大眼睛訝異的飛鳥，或者
對面樓層，以二十九吋衛星高畫質AV端子
欣賞我未經採排演出的同時，我聽見風
聽見風，像上一世，你吹燈——
長安萬戶的窗櫺暮色般沈降，巡更人鑼響三聲
旋身而起的我，天亮時與微風搖盪，無言的我諦聽
繩節與樑木的喟嘆。殘缺的愛，不白的妾身……
其實，我只是想用另一種角度，俯瞰你們
各種遠行的儀式，我舒掌屈指間加總
不比九隻貓的氣短

別過來，千萬別再向前趨近啊
展翅的我只想閉上眼睛
想像：當心情天空遨翔
巡曳著我們憂鬱的台北
台北的天空啊，是否剛下過雨

彷若有光，當城市如雨霧迷離
如我每回離去的窗口
遠方不眠的照盼
原來是我
前世的嘴角
含笑
默默

引領我騰空遨翔


⊙雪狼小評：
陳謙〈憂鬱的飛行〉，「飛行」的途中既有前世的喟嘆，也有今生的顧盼。從長安的繩節到台北的天空，時空輾轉，所謂憂鬱，何嘗不是又一次的引頸投環。羽翼下的人間，多的是「殘缺的愛，不明的妾身……」，而詩人試著用另外一種角度去飛翔，當他「俯瞰你們／各種遠行的儀式」，其實自己很難不在儀式之中，要看詩人是否避走，刻意與社會現實拉開距離，還是如陳謙一貫的風格――頂撞現實、迎風抒情。

原載http://www.taiwanpoetry.com/forum/viewtopic.php?p=30804&sid=60417204ae6b13635442ae60c3786cc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