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誰家90之雪祭38：五月一日∮

　　酒，我覺得呀，我一跟你提到黃昏姐姐住的湖心亭，你居然就出口成章，寫詩給雪了！湖心島上湖心亭，許願水裡許願井。湖深酒深夜更深，靜夜未央夜未靜。你不但把湖心亭寫進去，也把今晚在湖濱路的天上人間酒館外，西湖畔的許願井那首歌名也寫進去了，還有我們初次在杭州共渡對酌的酒與深夜也寫進去了，好老公的酒腦怎麼那麼可愛，可愛得不得了！你不但疼黃昏姐姐，也疼好老婆！我微笑道：我也把冰冰好妹子也疼進去了呀！那句湖深酒深夜更深，我和好妹妹那年的中秋西湖夜呀，靜夜未央夜未靜是咱們倆，總結就是第一句是寫給黃昏，第三句是給好妹妹，第二和第四句是給咱們夫妻倆的，是那樣的，就叫西子長亭詩！一口氣疼三個心肝寶貝，酷不酷？雪甜甜笑道：很酷，你是怎麼想這些句子的呀？我超好奇的！雪，我跟妳說喔，我沒特別想，我是想人，於是就出現這些句子的呀！我昨晚不是在電話裡說嗎，要有心境與情境呀，好老婆今晚就把那意境送來呀！

　　昨晚我才在電話裡消遣你說，不能老是讓老婆記那句昭昭出塞吟離別詩，你今晚就出現靜夜未央夜未靜了呀，好樣的！老婆，我跟妳說喔，那是因為呀，咱們雖然認識兩年多了，但妳今晚把我約出來喝酒，這是咱們倆第一次約會，之前都是被妳帶回家去，妳還在天上人間館，在我耳邊清唱了南屏晚鐘那首歌，我心裡大受感動，簡直就像定情曲一樣，所以詩就出現了！環環相扣，解連環！雪問：解連環是什麼？這名字挺有趣的！還有呀，你和姐姐，黃昏與夕陽很久很久以前有定情曲嗎？我微笑道：這個呀，解連環與定情曲說下去，今晚就不用睡了，會說到天昏地暗，以歌喻事也是黃昏教我的，明天早餐時告訴妳，九點起來吃早點，邊吃邊說！但是，妳在我耳邊再輕輕唱那曲南屏晚鐘給我聽，行不？我今晚要聽你唱這曲清唱入夢，那樣特別幸福！好，我哄好老公睡，就好像你以前醉在我懷裡時那樣，今晚手心還有逍遙西子長亭詩！明天白天，咱們倆再去湖心亭找姐姐去！老婆，耳朵來，湖心亭呀，下午三點半以後再坐船去，去那兒賞落日景色，更妙！知否？早上呢，咱們就在酒店房外的湖畔柳岸，老公說故事，唱歌給妳聽！但是現在要充電，才有力氣說故事！因為我遇到雪都像上大夜班似的，還一路從上海浪漫到杭州，在音樂裡甜蜜一整晚！野丫頭和野馬一樣野，但都不是鐵人呀！

　　酒，已經九點了！我都刷牙盥洗好了呢！你等一下再起來，我在你耳邊唱一首短短的小清新給你聽，你兩年前中秋在上海教我的，這是好老公的早安歌！我輕聲笑道：這曲子要不轉音地唱，唱得越輕越好聽，妳輕輕唱，越輕越甜！好，那柳夏雪我呢，就扮一回劉藍溪，在好老公耳邊輕輕唱！

　　酒，這樣的早安曲，像不像度蜜月，甜不甜？喔，這個嘛，只要妳在身邊都是在度蜜月，因為好老婆是文藝片大導演，清新脫俗有創意！咱們等會就坐在湖畔柳岸餐廳窗邊，慢條斯理地吃早點，我也慢條斯理說故事給妳聽聽！雪笑問：那你跟我說，姐姐是怎麼教你以歌喻事的本事的，這個我很好奇！這個嘛，以前在1984年那時，我們坐一大清早的火車上學，在火車上其實挺吵的，所以我們說話，幾乎都是把嘴巴靠在對方的耳邊說話那樣，但又不喜歡他人聽到我們的對話，於是就練就了輕聲細語又可以只讓對方聽到的本事！那時年紀小，皮歸皮都還是挺含蓄的，所以呢，只在耳邊輕聲細語，很守規矩的，我都沒有偷親她！有一回，剛好出門時下著雨，妳知道我們住的那個城市叫作雨港，深秋過後，就常在下雨，黃昏她有一日突然從書包拿出一個錄音帶，她說是劉藍溪在1977年夏天出的第一張專輯叫做夕陽戀曲，是裡頭有一首她喜歡的歌，叫小雨中的回憶！因為，基隆雨港的雨，有很多我們的回憶！那時入冬之後，出門上學下著冬雨，天都還沒亮呢，然後放學坐車回家時，天已經黑了，那年十二月一整月還曾經下了二十幾天的雨！雪笑問：那你們早餐在哪兒吃呀？那麼早就出門！這個嘛，我母親都是每天早上五點半就把早餐煮好了，我在五點五十分前會把早餐吃完再出門。如果是地瓜稀飯呢，我還會把打包一碗給黃昏在火車上吃！有時呢，黃昏也會帶兩份早餐呀，我陪她在火車上一起吃！所以，我有時一個早上吃兩份早餐，出門前吃媽媽煮的，火車上吃黃昏準備的，可幸福呢！那時候我沒吃過三明治，黃昏說是她自己特地一大早為我弄的！因為，除了那時，除了我爺爺在金山種的蔬菜水果以外，我沒吃任何甜點過，西式早餐也沒吃過，也從沒喝過牛奶！純天然田園派，還都是沒撒過任何農藥的蔬果！而且呀，那時坐火車上學，來回就要兩個小時，所以我們每天就在火車上，甜蜜逗嘴兩個小時！

　　老公，那我又好奇了，你到底是怎樣追上姐姐的呀？姐姐她跟你感情怎麼那麼好？我甜笑道：我沒追過她呀，我上學第一天就在火車上認識她了呀。那時，她趕火車一上車廂就跌倒，書包裡的東西掉了出來，我扶她起來，然後幫她揀地上的東西後，之後她就索性坐在我旁邊跟我聊天，月老指路，天作之合！那時我的制服上都有繡上名字呀，不用自我介紹就知道姓名了！但是我們後來都在逗嘴，她常常考我，跟雪一樣，很愛考我，鬼得很！她那時問我開學前的夏天都在作什麼？我說我都在老家故鄉山上與海邊玩，當小農夫！之後，她就很有興趣聽，因為她從沒在鄉下玩過！於是呢，她後來上學都坐在我身邊，聽我說童年故事！但是她後來越來越常與我逗嘴，我們就是逗嘴逗出來的！我記得她考過我，如果要形容太陽呢，依照季節，我會如何形容？我那時不假思索地說：如果是春天呢，就是美麗的朝陽，風和日麗，欣欣向榮之貌。夏天呢，就是烈日，烈日當空，汗流挾背低頭收割，低頭便見水中天。秋天呢，就是溫柔繽紛的斜陽，金秋當然是一抹斜陽日近黃昏，漁舟唱晚。冬天呢，就是驕陽，天寒地凍，惟我普照，溫暖大地！她當時聽得一愣一愣地，之後問我：你怎麼回答得這麼快，這麼順？還掰得那麼有理，我都還在思考與想像呢！我那時大笑：什麼瞎掰？我是親身經歷的感受，那些可都是我童年到現在的真實感受耶，什麼瞎掰？不然妳掰給我聽聽看！她就笑著跟我說，那你帶我去，到你童年的感受之地去感受看看，現在是秋天，剛好可以感受一下你說的，一抹斜陽日近黃昏，漁舟唱晚。後來呀，我就趁著週末只上半天課，放學後帶她去坐車，沿著濱海公路到故鄉海邊的青草地玩，我記得是那年中秋前夕，我帶她在海邊青草地上玩，太陽下山時，她遠遠地看到我老家的煙囪冒出炊煙，那天剛好沒有風，她又考我了，你們家這炊煙在天空中，那一縷白煙都沒斷，你會怎麼形容它呢？我笑說：這有何難？炊煙呢，從小就是媽媽無聲的呼喚，看到炊煙就準備從山上下來，回家晚餐囉！至於那在無風沒斷的一縷白煙呢，就像是仙女跳舞的彩帶！她聽了大笑：你上小學前沒上過幼稚園過，都在老家陪爺爺奶奶在山上果園菜園度過，你的想像力都沒被亂七八糟的教育摧殘過，美學教育渾然天成特別好！不過呀，我倒是想到又見炊煙那曲子，我爺爺與姥姥都是鄧麗君的歌迷，我曾聽過那首歌！這樣吧，咱們倆看到在海邊青草地，這個你小時候牧牛的地方呢，遠遠地看到你家的炊煙，你這傢伙也太會形容故鄉的美景與經歷了，姑娘我就教你唱這首又見炊煙，夠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