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08 22:05:56亡是公

【原創】勇者換邊站 - 第二章

第二章

 

久違的回到住處,勇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環境,只是當他正專心清掃時,門外響起了年輕有朝氣的叫喚聲。

「祈曦哥哥!」

隨後是一陣陣的敲門聲。

「皮亞?」勇者打開門,看見那活潑的小孩正站在門外仰著臉看著他,「怎麼了嗎?」

「大人們說要給你接風,歡迎你的回來,所以晚上廣場那會辦聚會,叫我來跟你說一聲!」皮亞咧著嘴燦爛的笑著。

「這樣啊……」勇者點點頭,答應了這邀約,「我會過去的,謝謝了。」

他拍拍孩子的頭,後者很開心地摸摸被拍的頭部,「嘿嘿!那我先回去幫忙準備晚上的餐點了!」

話一說完他就跑離開,還不時地回頭向勇者揮揮手。

勇者也站在門口揮手回應,直到看不到孩子的身影後他才回到屋內。

他隨意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仰著頭看著房頂,表情似乎有些無奈。

他並不擅長應付眾多的人群,尤其是過於熱情的人,更何況那些人對他還帶著許多的期許以及……私心。

他其實是明白的,國王為什麼對他如此器重,眾人為什麼如此追捧他,全是因為他有那能力去達成那無數的祈求,不論是毀壞城鎮的惡龍,或是擾亂村民生活的山賊……只要有人開口向他祈求,他都會排除萬難去解決,只要可以幫助到人……

勇者輕輕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剛剛答應了去晚上聚會的請求,但是都已經說是為了他而辦的了,他其實也無法拒絕。

他從椅子上起身,認命地搖搖頭,繼續做剛剛用到一半的衛生。

 

夜晚很快就降臨,當廣場上的一切都準備好時,皮亞也牽著勇者來到廣場了。

民眾們紛紛舉著酒杯前來敬酒,嘴上不斷說著誇讚的話,勇者也耐心的一個接一個的應付著,儘管他說來說去也只有「謝謝」、「過獎」這幾個單詞,也幸虧眾人早已知道他們的勇者大人不善言辭,在敬過酒後便放人離開去給一旁的小孩講述這次出遠門的經歷。

面對孩子群,勇者倒自在許多,他講述著這次的經歷,也一一回答小孩們的問題,整個場面溫馨又熱鬧。

「祈曦哥哥!你這次會待多久啊?」皮亞坐在勇者身旁抓著人的手問道。

「可能只待一個禮拜左右吧……」勇者評估了一下才緩緩回答。

「咦——時間怎麼那麼短啊!」聽到勇者的回答後幾個小孩嘟著嘴顯露不捨。

「你接著還有要出遠門嗎?這次是要去做什麼?」皮亞則搖著身旁男人的手疑惑的問著。

「討伐魔王。」勇者摸了摸那幾個嘟著嘴的小孩的頭,邊回答皮亞的問題,「國王陛下說有人見到魔王出沒在東北方的荒蕪之地,要我去瞧瞧,如果真的是的話就一併解決。」

一聽到關於魔王,幾個小孩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不斷被丟出。

「祈曦哥哥你見過魔王嗎?」

「魔王真的很強大嗎?」

「魔王究竟長什麼樣子啊?」

面對孩子們的疑問,勇者也回答不出來,因為他從未見過魔王,當然不曉得對方的模樣及能力。

「聽說魔王長的無比醜陋!」一旁的大人聽到這話題也跟著湊過來,開口述說自己聽來的傳言。

「不對不對,聽說魔王很俊美啊!」另一邊有人也開口卻是反駁上一個人的話。

「怎麼可能啊!魔王可是邪惡的存在,能長的俊美?!」

「就聽說的啊。」

「你少蓋了……」

眾人開始爭論起魔王的外貌,勇者及孩子們的視線也隨著誰開口講話而移動,最後轉的頭都暈了。

「行了你們,都是聽說來的有啥好爭的啊?」最後有人也看不下去跳出來停止這爭論,「反正勇者大人都說他接著要去討伐魔王,等他回來了魔王的真面目也就真相大白了。」

那人說完,帶著些許的討好及掐媚看向勇者,「對吧,勇者大人?」

勇者愣了下,過了一會好像才意識到話題轉回他身上了,他緩緩點了點頭回應,「嗯,我回來後會跟你們說的。」

剛剛爭論的眾人這才停下來轉而紛紛祝福勇者這次的任務順利,也有許多人捧著一堆自家在賣的食物或是日常用品堆到勇者面前說是感謝他幫助的大家那麼多事,旅行需要的東西全由他們來準備等等。

勇者推託不掉,便一一收下了。

聚會鬧到半夜才結束。

勇者捧著一堆民眾送的物品,腳步有些搖晃的回到住處。

他剛剛在眾人不斷的敬酒下喝了不少,現在整個人都有點兒輕飄飄的,一進到室內便將東西全堆放到桌上,然後大字形的躺到床上,愣愣地看著房頂。

在經歷剛剛那場聚會下來,他現在覺得有些疲憊,眾人對他的期許全都顯而易見,就連討伐魔王這事他們也對他抱著極大的信心,這讓他……倍感壓力啊……

勇者輕嘆一口氣,翻過身決定不再思考這事,他只要想辦法,努力的打倒魔王就是了,一定要將這一威脅解決掉,不能辜負眾人的期望,不能讓大家陷入危機,他需要考慮、煩惱的就這些而已……

在酒精的作用下,勇者感覺眼皮愈來愈沉重,思考也跟著渾沌起來,他打了個哈欠,連梳洗跟換衣服都懶得做,直接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勇者在城鎮休息了約一個禮拜的時間,某日一早便收拾好一切,先向國王與王后道別,接著趁著時間還早街上沒什麼人的時候出發,朝向遙遠的東北方那塊荒蕪之地。

他騎著國王提供給他的馬匹,馬踏著蹄子緩緩地在小徑上前進。他沒有立刻催趕馬匹,而是先拿出地圖準備擬定路線。

雖然目前東北方還未傳出任何災情,但難保之後魔王會做出什麼舉動。

一想到這,勇者的內心有了一絲緊張和焦躁。

愈快抵達解決此事愈好,才能避免嚴重的災難發生。

一這麼下決定,那麼要走哪條路線倒也清楚了。

勇者看向地圖左上方的位置,那邊畫著一大片的樹林,上頭標示著「魔霧森林」這四個字。

就如同這名字所表現的一樣,這座森林平常被濃霧瀰漫,終不見天日,因此成了那些不喜陽光的生物聚集地。

視線不佳,又有許多不明的生物聚集在森林裡,因為這些原因,一般民眾若要去東北方的村莊,通常都會選擇繞過魔霧森林,寧願花時間走遠路也不要冒著危險通過。

而如今他趕著要解決魔王這一隱患,自然是不能花太多的時間去走遠路,照地圖上顯示,只要穿過那片魔霧森林,不遠處就是那塊荒蕪之地了。

勇者收起地圖,輕輕拍了拍馬兒的脖頸,「走吧。」

他一夾腿,身下的馬兒便邁開健壯的四條腿開始狂奔,目的地便是朝著那片魔霧森林去。

*

日子過了約五天,勇者才抵達魔霧森林前。

雖然他急著趕去荒蕪之地,但是馬匹也是會累的,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該休息,於是他花了約五天的時間才抵達。

在兩天前他就已經在遠處看到這座森林,如同這座森林的名稱一樣,從遠處眺望就是霧濛濛的一片,看不太清面貌,只能從黑影得知森林的占地似乎很廣大。

而當時距離還遠所以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如今這樣一靠近,這才驚覺這片森林除了占地寬廣外,這裡的每一棵樹都粗壯且雄偉,站在樹下便能深刻感受到樹的高大,由下往上看,竟令人產生一股似乎爬上樹頂就可以碰到天空的錯覺。

在森林外往內看去,眼裡所見的每顆樹枝葉還異常地茂盛,樹枝縱橫交錯,一層又一層的遮掩住天空。看來這座森林裡會終不見天日,除了不曾散去的濃霧外,這些樹也占了很大的原因吧。

勇者騎著馬,緩緩進入到森林中,經過一棵大樹時,他忍不住伸出手撫摸過那粗壯的樹幹,這些樹估計要十個人以上才能環抱住吧。

他不禁感嘆大自然的生命力,以及好奇這座森林究竟存在多久了。

不過現在,他也沒有那時間去探究這些樹的年齡及森林的歷史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隨著逐漸深入森林,光線也漸漸的被隔絕在外,最終環境陷入一片黑暗,勇者身下的馬似乎對現在這環境感到不安,他不住地用蹄子輕輕刨地,同時低著頭打著響鼻。

勇者輕輕拍撫馬的脖頸安撫牠的情緒。

「為我照亮眼前的道路。」勇者輕聲唸道。

下一秒,只見勇者周遭突然憑空浮現出一粒一粒的小光點,最後這些光點凝聚在一塊兒又形成一顆拳頭大的光球,光球的光柔和且微弱,但至少周遭的環境是可以看得清的,不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

周遭一被光球照亮,勇者便發現附近有不少生物在注意著他,不過不曉得是不是畏光的關係,那些生物也只是在一段距離外觀望,並沒有靠近。

勇者一開始也是繃起神經,警戒著周遭這些生物,但過了一段時間發現這些生物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便也沒再在意,騎著馬在這歷史悠久的森林裡前進。

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因為光線不足導致視線範圍有限,以及要小心地上那縱橫交錯的粗壯樹根,再加上森林裡各種生物的氣息,使的馬匹極為小心警慎的移動,如此一來速度當然就不快了。

勇者也知道身下的馬兒處在怎樣的狀態,他也只能拍拍馬的脖頸給予安撫,想著過段時間或許就會好多了,畢竟這裡的生物目前看起來並沒有威脅到他們。

他才剛這樣自我安慰著,地面就突然傳來震動,周遭的生物一眨眼間便跑的不見蹤影。

勇者立刻繃起神經,警覺起周遭的一切。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這森林裡的聲音,想要判斷出這震動是從何而來。

他的手不斷地拍撫焦躁不安的馬匹,同時側過身看向右後方。

他隱約聽到奔跑的聲音,而且是複數,顯然不只一個生物。

震動愈來愈明顯,看來這奔跑中的生物是朝著他們這方向來的。

勇者右手伸到背後握住刀柄,全神貫注地盯著聲音及震動傳來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草叢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

來了!

勇者立即抽出背上的大刀,正欲往前揮下時,一道黑影從草叢中竄出,同時一道說話聲也跟著響起。

「咦?!怎麼會有人?!」

勇者一聽到說話聲,瞳孔瞬間收縮,只見已經揮下的大刀即將要斬上那道黑影,情急之下他只能強硬地轉動右手改變刀的方向,勘勘閃過那道黑影,巨大的刀刃重重的嵌入一旁的土地中。

轟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強烈的震動以及塵土瀰漫,地面被大刀劃出一道深又長的裂痕。

勇者見刀刃嵌在土地中,沒有任何的血跡,也沒有哀嚎聲,便知道他沒有傷了人。

他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後看向那道差點被他斬殺的黑影。

那是一位青年,他身穿一身黑的斗篷,在斗篷帽下是一頭漆黑的長髮,那長髮此時用髮圈束起,繞過右肩垂放在身前,而青年的外貌並不出眾,但也不難看,說簡單點就是平凡。

此時青年正呆愣地盯著身旁的大刀,發現到自己剛從刀下逃過一劫撿回性命。

勇者拔起刀,收回背後,青年的視線也跟著刀的移動轉到勇者身上。

此時青年也才終於回過神,看向勇者的眼神中充滿疑惑及驚訝。

勇者也同樣驚訝,他完全沒想到這危險的森林中竟然有人。

只見青年在驚訝之後是一陣驚慌,他抬起手摸了摸斗篷,確認還好好的罩在頭上後他明顯地是鬆了口氣。

雖然勇者對青年的這舉動感到疑惑,但他沒有多問,此時他比較想知道的是青年為何獨自一人待在這森林中。

「你……」

他開口,想要詢問對方為何隻身出現在森林內,但突然一聲屬於野獸的怒吼聲傳來,打斷他的問話。

青年一聽到這聲怒吼,驚地跳了一下喊一聲「媽呀」然後飛快地往前跑出幾公尺遠。

勇者見人跑了後也沒再搭理,只想著要解決待會會出現的麻煩。

沒想到……

「你還愣在那幹嘛啊?!」青年在幾公尺外大喊:「快跑啊!」

末了他還招招手催促。

「……你跑就好。」勇者扛起刀,作勢就要下馬。

「欸,刀收起來。」青年又跑了回來,不贊同地看著扛著大刀的勇者,「不要總用暴力解決問題。」

「……」

「快收!」青年見勇者沒動作,不禁瞪眼,嘴唇微抿,臉頰微微鼓起。

「……」勇者在這樣沒有任何威脅得瞪視下默默將大刀收回背後的刀鞘,同時也好奇青年打算怎麼解決問題。

青年見勇者乖乖聽話收起刀了,很滿意的點點頭,他開口正欲說些什麼時,他剛剛跑來的方向那突然傳來沉重的奔跑聲,聽起來就像是龐大的生物正朝他們這方向衝過來。

「唉呀!都忘了這碴了。」青年神情緊張地說道,「快跑吧!」

他的話一說完,草叢那就猛地竄出一隻巨大的黑熊,一邊怒吼著一邊朝他們衝過來。

「……」勇者沒有太在意那隻衝出來的熊,他此時比較疑惑自己是不是聽力出了問題,青年叫他把刀收起來,結果解決的方法竟然就是跑嗎?

「愣著幹嘛?!快跑啊!」

青年話一說完便不管勇者,自顧自的一溜煙就跑得老遠。

「……」勇者無奈,不過他還是讓馬跑起來,跟著青年同方向。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的黑熊也逐漸地靠近,轉眼間兩方就拉近了不少距離。

勇者駕著馬,輕鬆且快速地追上青年,「上馬,你這樣太慢了。」

「啊?」青年腳下速度沒放緩一邊氣喘吁吁地問:「我要怎麼上啊?」

雙方同樣都在奔跑,如果停下來讓他上馬,身後的黑熊就會追上,但如果不停下來,就他們倆現在的姿勢,他是要怎麼上去?

勇者沒有回應,他只是讓馬的速度減緩一些與青年並排,隨後雙手放開韁繩,雙腿夾緊馬腹,身體猛地一斜倒向青年的方向。

「欸你!」青年被勇者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以為身旁這個男人要摔下馬了,還下意識地伸出手要撐住對方。

結果下一秒,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環住他的腰,一個用力就將他抱離地面。

青年驚嚇到了,原本伸出去要扶住人的雙手立刻改換環住單手抱起他的男人的脖頸,深怕自己會掉下去。

眨眼的瞬間,他就已經被人抱起穩當當地放在馬背上了。

青年側坐在馬背上,仰頭看著剛剛將他抱起的男人,他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講些什麼。

「抓緊了。」勇者低頭看了青年一眼,發現後者的臉上一片潮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賣力奔跑造成的還是其他原因,他也沒有多加理會,只是淡淡地吩咐一句,隨後轉移視線直視前方,雙手重新握緊韁繩,一點也沒注意到他這樣的舉動就像是把青年擁在懷裡。

實際上這的確可以算上是擁抱了,只見青年滿臉通紅地貼在男人胸前,為了不被奔馳中的馬匹顛下去,他只能雙手緊緊地環抱住男人的腰,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空隙。

追在身後的黑熊此時又發出一聲怒吼,也成功地將青年吼回神。

青年小幅度的晃了晃腦,似乎是在讓自己不要太過在乎現在的處境,「你身上有吃的嗎?」他問。

「……你餓了?」勇者皺起眉頭低頭看著懷裡的人,覺得青年也太不會看場合了。

「誰餓啦!」青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自己開始動手尋找食物,「找食物丟出去吸引熊的注意,我們趁機跑遠一點。」

他邊說著要食物的目的,邊動手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最後在男人腰側那發現一個小腰帶,作勢就要拆下來。

「等……你別亂摸……」這還是勇者第一次被如此放肆無忌憚地亂摸,而且對方摸完後還硬是要拆他繫在腰側用來裝錢的小袋子……

這是所謂的劫財也劫色嗎?

「誰要摸你啊!少臭美了!」青年沒好氣地說道,手還在努力嘗試拆掉那小腰袋。

「別拆了,那是錢袋,沒食物。」勇者嗓音有些低啞地說道。

青年那雙正在拆錢袋的手一直磨蹭著他的腰,再加上剛剛在他身上找食物時還不斷地在他身上亂摸,現在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勇者趕緊空出一隻手按住青年的手,免得等會真的蹭出問題來。

「沒食物你也不早說。」青年不滿地收回手,準備繼續在男人身上找食物。

「你別找了,我拿就好。」勇者趕緊制止青年的舉動。

「哦,那快點。」青年停下在男人身上亂摸索的手,乖乖地重新抱住男人的腰。

「……」勇者努力忽視貼在自己身上的熱源,原本一開始在被青年抱著時他還沒任何感覺,如今在經歷剛剛那陣亂摸後……

他嘆了一口氣,趕緊地伸手探進掛在馬身側的包袱,從裏頭拿出一包用紙包著的東西,塞進青年的懷裡。

青年三兩下就打開外層的紙包裝,一看到裡頭是一塊塊醃製過的兔肉,雙眼都發亮了。

他迅速地捏起一塊肉塞進自己的嘴裡,津津有味的咀嚼著。

「……」勇者看著青年舉動,強烈懷疑懷裡這人是真的要用食物吸引熊的注意,還是在騙他的食物吃?

「好吃!」青年吞下肉後滿足的笑彎了眼,再捏起一塊,這次他不是塞進自己嘴裡,而是遞給駕著馬匹的男人,「你也吃一塊,剩下的再丟給那頭熊,這麼好吃的東西可不能全便宜了那熊。」

「……」勇者盯著青年那乾淨、純粹的笑容,有一瞬間的恍神,過了一會兒他默默地低下頭,小心翼翼的不碰到青年的指頭,吃掉那塊兔肉。

「嘿嘿。」見男人沉默地吃下兔肉,青年莫名地有股滿足感,好像在餵食什麼大型動物似的。

隨後他抓起一把肉,東一塊西一塊地朝身後丟去。

有東西朝自己飛來,黑熊先是下意識地停下邁動的四肢,隨後低下頭嗅了嗅,在發現是可以吃的東西後便開始將肉捲進自己嘴裡,注意力也放到周遭散落在地上的兔肉。

勇者並沒有看後頭的情況,只是專心地駕著馬又狂奔了一段距離,直到青年拍了拍他的胸,他才疑惑地低下頭。

「熊沒跟上,找個地方休息吧!」青年一路都在觀察他們身後的狀況,確認周遭都沒再見到那頭黑熊的蹤影後便開口提議休息。

「嗯。」勇者微微的拉了下韁繩,讓馬的速度緩緩慢下,最後停了下來。

「在這兒休息就行了,這裡應該是無主之地。」青年看了看周遭說道。

「無主之地?」勇者的語句中帶了疑惑。

「就是沒有被生物納入地盤的土地。」青年解釋。

勇者點點頭表示明白,但同時又有新的疑惑,「你怎麼知道,這裡無主?」他一邊問,同時一個翻身俐落的下馬。

「我鼻子很靈的,沒有聞到記號的味道。」青年一臉得意地說道。

「……那還真厲害。」勇者噙著笑,覺得青年這副驕傲的模樣真可愛,也很有活力。

他伸出雙手,很自然的環住還在馬上的青年的腰,輕鬆地將人抱下來。

被抱住的那瞬間,青年的身子很明顯的僵住了。

「……我自己可以下馬的。」他腳落地後,小小聲的抗議男人的舉動,言下之意就是他不用人抱!不要這樣如此自然地就抱他!

勇者低頭看著身高只到他胸前高度的青年,只見後者的整張小臉通紅,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丟了面子而臉紅。

「抱歉。」勇者選擇直接道歉,沒有多說什麼,算是給青年挽回一些顏面。

「沒事。」青年擺擺手,露出一副大肚量的模樣。

勇者有些好笑地看著青年,明明那張小臉上還有著明顯的紅暈,卻硬是要裝出鎮定,不在意的模樣,實在很有趣。

同時他也想掀開青年的斗篷,看看他的耳朵是不是跟臉一樣呈現漂亮的紅色。

青年沒有察覺到男人的心思,他大喇喇地選了有草皮的地面席地而坐,見男人還站著,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對方快來休息。

勇者這才回過神,跟著坐在青年身旁,而馬兒則是在他身旁跪坐下來。

他從包袱裡拿出一包飼料,倒了一把在手中,遞去給馬讓他慢慢吃。

青年在一旁看著,似乎也想嘗試看看餵馬,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能眨巴著漆黑的雙眼看著。

勇者察覺到身旁的視線,一轉頭便看見身旁的人那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又不禁笑了笑。

他拉過青年的手,在對方一臉疑惑的時候倒了一把飼料在那比他小上一些的手掌上。

青年立刻明白了,他挪動自己的位置,離身旁的男人更近一些,幾乎貼在人家身上了,就只是為了讓馬兒容易吃到他手上的飼料。

他一心一意在給馬餵食,一時也沒發覺他與男人兩人之間的距離過於接近,也沒他現他的手腕還被男人握著。

勇者倒也不在意這些,只是看著青年那雙閃亮的黑眸以及天真的笑容,莫名覺得有些心癢癢的。

他輕咳一聲,決定聊個天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叫什麼名字?」他詢問身旁人的名字。

「名字啊……」青年重複了最後兩個字,也沒立刻回答,而是先拿過勇者手中那包飼料,再倒一把在手上繼續餵馬。

「餵完這次就好,別讓牠一下吃太多。」勇者拿回飼料袋綁起開口收回包袱內,「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嗯……」青年皺著眉頭認真思考,「你稱呼我為『玄』好了!」

從他的回答聽得出這稱呼是臨時想出來的。

勇者一聽也明白「玄」並不是這青年的真實姓名,不過他沒有再追問,只在內心疑惑著為何青年不願報上真名。

「我叫祈曦。」他報上自己的名,努力忽視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

顯然青年對勇者的名字比較有興趣,他在餵完馬匹後將手收回,但兩人之間距離還是一樣沒變。

他微微仰起頭,好奇地盯著男人,「哪個CHI?哪個HSI?」

「祈求的祈,晨曦的曦。」

青年一聽到勇者名字的字,便笑彎了眼,露出有些憨厚的的笑容,「祈求陽光。」

他直翻出勇者名字所代表的意義。

青年發出清脆的笑聲,勇者愣愣地看著身旁那人單純的笑容,心中湧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及衝動,他想要將身旁這人狠狠地拉近自己懷中,緊緊的抱著,也想要……

勇者情不自禁的緩緩傾向身旁的青年,然後,他在青年那雙沒有任何雜質,就像黑曜石般的雙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的瞳孔微縮,隨後有些狼狽的撇過頭,為他剛剛內心那想要讓青年沾染上自己氣味的念頭感到羞恥,也不想看到青年眼中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個孤獨的,茫然的身影,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存在於世上究竟渴求什麼,生存下去的目標又是什麼。

玄疑惑的看著突然撇過頭的男人,只見後者緊皺著眉頭,眼裡有排斥,有厭惡,更多的是茫然。

他不知道身旁這人怎麼會突然露出這樣脆弱的模樣,也沒想多問。

青年伸出雙手,捧住男人的臉,硬是將人的視線轉回到自己身上。

「我喜歡你的名字。」玄輕輕地說著,「人們向你祈求,你就如同那照亮一切的陽光一般,是人們的希望。」

青年的眼中一片柔和,聲音輕柔的就像柔軟的絲綢,輕輕撫過勇者的內心,觸動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

只見勇者的瞳孔猛地一縮,他倏地抬起手,抓住捧著他臉的那雙手,就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的浮木般緊緊的不願放手。

「我……」他張口,想要向身旁的人傾訴他的脆弱,但是他從未示弱過,他不知道該怎麼組織他的語言,只能無助地看著青年。

驕傲、不甘、茫然等情緒形成一道漩渦,攪亂他平常平淡無波瀾的內心。

勇者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將這些情緒壓下,重新埋到內心最深處,但卻無法做到完美。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的開口,「我是大家的希望,那麼,誰是引領我的太陽?」

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碧綠色的雙眼裡充滿了無助及迷茫,他就像一個迷了路的小孩,不知道方向。

勇者抓著青年手腕的力氣很大,但是青年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也沒有掙扎喊疼。

「我也不知道誰是你的太陽。」他淡淡地說道,語句的內容甚至可以說有些無情。

聽到青年的回答,勇者先是愣了下,隨後露出自嘲的笑容,眼神覆上一層黯然。

他鬆開那雙纖細的手,心底嘲笑自己這副軟弱的模樣,竟然向一個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小的青年問這種問題。

玄見男人放開了自己,便也收回被抓的發紅的手揉了揉,隨後站起身。

勇者沒有再看向青年,他低著頭,深怕在對方眼中看到嫌棄的情緒,直到一股重量壓上他的頭,他才疑惑的抬起頭。

只見青年伸出一隻手,放在他頭上搓揉著他那一頭金燦的短髮。

玄瞧見男人抬起頭一臉呆愣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迷茫的孩子啊,人類的一生只有短暫的幾十年,與其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引領你的太陽,倒不如好好思索你渴求什麼。」

他微微彎腰,手從男人的頭上往下滑,輕撫過對方的臉頰,最後停在那寬厚結實的胸膛上,「你才是心靈的主人,想清楚你要什麼,你便可以引領你自己。」

勇者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青年,明明周遭只有微弱的光亮,但那一瞬間他卻覺得青年的存在就像耀眼的陽光那般,照亮他那黑暗不知道方向的人生道路。

他的左胸膛那似乎有什麼流淌過,瞬間溫暖了他的全身。

直到胸前被輕拍了一下,他才猛然回過神。

只見青年已經站直身子,手背在身後,臉上帶著與剛剛同樣的微笑低頭看著他。

勇者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他輕咳一聲,也趕緊從草皮上站起來,藉著身高優勢低頭俯瞰青年,「沒大沒小。」

他低聲訓斥一聲,但由於雙頰上那一抹明顯的紅暈使得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威嚴。

「嘿嘿。」青年也只是笑著,沒有多說什麼。

「……」勇者看著青年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拍的拍對方始終被斗篷罩著的頭。

「诶別碰我頭啦!」玄神情緊張的跳開,小心翼翼的拉好斗篷。

「誰叫你剛剛摸我的。」勇者輕聲笑道,剛剛在青年面前失態而感到丟臉的情緒也在這一聲輕笑後消失無蹤。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臉上也恢復以往平淡無情緒的模樣,「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嗯?」玄疑惑的望過去。

「你怎麼會獨自進來這森林?還有那頭黑熊又是怎麼惹到的?」勇者問出他一開始遇到青年時所抱有的疑惑。

「我是住在附近村莊的人,這座森林裡有個抑制疼痛很有效的藥草,所以我進來採。」玄回答,「只是那藥草啊,生長的地方比較奇特。」

說到這,他的神情有些的無奈,「那草會著落在那種品種的黑熊身上表面生根發芽,不過對黑熊是無害的!」

「只是對我這種要採草的就比較麻煩了,原本我看熊睡著了,就想偷偷去採,結果採到一半熊就醒了,然後就是你所見的那樣了。」玄聳聳肩,講完自己招惹到熊的過程。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讓我一刀砍了牠?這樣可以免去危險也可以繼續採他身上的藥草不是嗎?」勇者提出他最在乎的疑問,以他一刀砍了那頭熊的結果是一舉兩得,但是卻被青年阻止了,所以他不解。

「牠又沒做錯事,殺牠幹嘛?」玄歪著頭反倒是不解勇者的想法,「而且我藥草又不需要那麼多,再加上如果熊死了,那藥草也不會再長了。」

「……也是。」聽完青年的話,勇者先是愣了愣,然後點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是以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從這方面來看也顯示出平常青年對於其他物種的態度,反觀自己……很明顯的就是以自己為主的……自私的人。

「你怎麼了?」玄感覺到勇者的情緒似乎又低落了,疑惑的問道。

「……沒事。」勇者搖了搖頭,收起對自己的失望,看向青年,「那你藥草有採足夠嗎?」

「夠了!」玄笑嘻嘻地回答,「所以可以出森林了!」

勇者點點頭,牽起馬匹的韁繩說道,「我送你吧。」

「好!」玄也沒拒絕,一蹦一跳的跟在勇者身旁。

勇者拿出地圖,手一抖攤開地圖,隨後放開,地圖就這麼的飄浮在空中,他念道:「東西南北,方位,現。」

語落,地圖上突然緩慢浮現出金色的圖騰。

玄好奇的探頭去看,發現那些圖騰在地圖上形成四個方位標誌,而地圖上森林的標示圖那還有一點小光點。

「這是我們?」他指著光點問道。

「嗯。」勇者點點頭,看向湊在他身旁的青年,「你住的村莊在哪?」

玄指向森林東方不遠處的村莊。

勇者在確認好方位後便將地圖收起,金色的圖騰也隨著地圖的收起而消失。

「走吧。」他說著,同時伸出手,抱住身旁青年的腰,輕輕鬆鬆地便將人舉起,安穩的放在馬背上。

「……」再次被人抱上馬側坐的青年愣了下,直到男人也跟著跨上馬才回過神。

玄感覺自己的臉很燙,剛剛被抓住的腰側也很燙,他把這些感覺歸咎於男人把他當小孩而感到丟臉造成的。

他不滿的仰起頭抗議著,「喂!我可以自己上馬的!」

勇者只是輕輕的「嗯」了聲,隨後身體前傾貼住側坐在自己前方的青年,手拉起韁繩,開口叮囑一句,「抓緊了。」

「……喔。」眼見自己的抗議沒什麼效果,而且即將就要出發了,玄也只能摸摸鼻子將不滿收起,乖乖的環住男人的腰,臉貼在男人寬厚的胸膛。

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臉上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些,男人的心跳似乎也快了些。

他抬頭觀察一下男人的表情,但卻沒看出什麼異常,於是又低頭縮回男人的懷裡。

勇者此時瞥了一眼懷裡的人,隨後有些心虛的撇開視線,直盯著前方,他低喝一聲,駕著馬往青年的村莊方向奔去。

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