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06 12:29:26許老爹
緣字這條路(徐美蘭)
3月4日一早不到八點，來到了一館福壽廳參加范奶奶告別式。整隊入場時，臨時被示意多加一排，因為行進間的突來變化；我，因此成了站在公祭隊伍中最前排中的一員。而，范奶奶的遺照，不偏不倚，正在我眼前綻放著昔日常見的笑顏……
佛號聲起，邊唱佛號、邊泛淚的我，在心中默念：「范奶奶，我來送您人生最後一程了……」
○ 緣起緣滅 音容宛在
還記得，第一次和范奶奶相遇，是在2010年7月30日那天。當天是個炎熱的早上，探訪路上，對資深師姊頗為敬重的彭秋蘭做了簡介：「美蘭姊，五天前，我第一次與范奶奶電話聯絡，初步了解她有一位女兒擔任教職，她的耳朵有重聽，是一位89歲很年長的老菩薩。」
到達時，感覺范奶奶正期盼著我們到來。范奶奶的住處清幽寧靜，窗明几淨，採光極佳；如同范奶奶一樣，臉上散發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范奶奶開心地請我們入坐，馬上打電話聯絡住在隔壁巷的小女兒。五分鐘不到，在金陵女中教書的小女兒王老師速速到來……
相見歡中，自小因故過繼給阿姨的小女兒緩緩說起，三年前，范奶奶的腿因為退化壓迫到神經，以致於愛走路運動的范奶奶無法長時間走動，經過幾次大女兒陪伴到台中針灸治療和保養，目前一次能行走個10-15分。大兒子長年在上海，大女兒住香港每年都會回來陪伴范奶奶，小女兒王老師因教學忙碌，放假時才能陪伴范奶奶，所以才會向社會局申請居家關懷，這樣的因緣輾轉轉到慈濟志工們的身上……
「路上常看到慈濟志工，不好意思直接詢問。」范奶奶和小女兒異口同聲說道，護持慈濟已久的小女兒，竟不知松山聯絡處就在住家附近。問到環保、歲末祝福等等活動，頗有意願參與，原來小女兒都是用轉帳方式護持慈濟。
三位慈濟志工中，較為年長資深的我，隨緣邀說：「選日不如撞日！既然王老師還沒開學，不如趁現在，我們就一起到松山聯絡處走一走、看一看，好嗎？」
「真的嗎？好、好、好……我馬上去換件衣服就出發。」范奶奶連說三聲好，好似孩子開心出遊般的神情，好美好美……
中午近11點，烈日當空，卻也擋不住咱們一行人陪伴范奶奶的喜樂……
「您下了樓，走到巷口就是三民路，沿著三民路直行，過了健康國小……小心階梯，這是西松國小東側門，也是每個月第二週週日的松山區慈濟大環保站……」沿途，慈濟志工一邊扶持一邊介紹著；我，則把握機緣攝住當下的相會……
行經西松國小，考量范奶奶體力，不忘提醒范奶奶擦擦汗，稍做休息後，再繼續前行。約莫花費了15至20分鐘，一行人到了松山聯絡處……
換上襪套，引導范奶奶一行入佛堂禮佛，莊嚴的氣氛深深吸引范奶奶，聽聞今天正是觀世音菩薩的壽誕，學佛的范奶奶感覺非常開心……
在聯絡處作初步巡禮，范奶奶及她的女兒也首度知道寶特瓶竟然可以製成衣服。區裏各項豐富的社區課程，均隨緣邀請范奶奶及小女兒參與。在松山聯絡處停留了約50分鐘，慈濟志工曾憲琴笑說：「奶奶，您下午肯定睡得又香又甜。」
第一次的訪視過程，慈濟志工和范奶奶與她的小女兒結下了不可思議的歡喜緣……
范奶奶除了右耳輕微重聽，身體狀況良好。而，范奶奶的慈祥、開朗、樂觀、笑容，以及她小女兒的溫柔與孝心，讓今日的三位慈濟志工留下了深刻印象……
范奶奶自從7月底與志工相會後， 就南下台中做中醫針灸治療，一直到九月十八日在好友陪伴下聯袂北上。
快兩個月未見到范奶奶，當志工依約到達，看見范奶奶滿面春風正等著我們到來。大家異口同聲說好想范奶奶，讓范奶奶開心得合不攏嘴。經過這次的治療，范奶奶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因而打算在雙十節左右答應大兒子邀約到上海住一個月。范奶奶說自己很怕冬天的濕氣，所以也不能久住上海，大約在冬季時，她一定要回到台灣……
「但我有時也會抽抽菸……」有次，當我挨近范奶奶身邊坐著聆聽她愛看的佛書內容。她說學佛真心自然，不要罣礙，一切就好。
聊天過後，志工們獻上香積飯、海苔與黑糖餅乾、中秋月餅、柚子等，並獻唱歌曲祝福奶奶永遠健康快樂，大家在擁抱中相約再見……
第二次見面時，范奶奶的樂觀、開朗，依舊深深感染了一群慈濟志工，讓大家感覺宛如參加家庭聚會般地親切……
范奶奶自上海回來，身體各方面都很不錯，僅僅遇到天氣轉變時，身體的骨頭關節較容易酸痛。范奶奶因為重聽，平時較難聯絡，只有假日才較方便與范奶奶的女兒王老師約時間見面探視。
每次到了范奶奶家，范奶奶必定在門口滿臉笑意的相迎，范奶奶當慈濟志工家人一般，箇中氛圍，就像遠行的女兒回到家中一般。范奶奶雖然有些重聽，大家也會調高音量熱情配合……
曾去上海的兒子家住了一個月，范奶奶笑說這次是去試試看自己是否能適應上海寒冷的冬天，哈，結果還是台灣好。
每每一到，當大家逐一和范奶奶擁抱問好，她總是笑得好開心好開心。詢問身體是否有好些，幽默的范奶奶呵說：「看到妳們，感覺我的身體都好了……」
幽默的范奶奶也會固定回台中老家看看以及看診中醫，她常笑稱台中的中醫師雖然是慢郎中，但是治療效果最好。曾經治療好到讓她去歐洲旅行、去上海居住；結果是自己玩過頭了，讓現在身體遇冷就又疼痛了。
范奶奶談到以前戰亂時代，子女們都在不同地區出生，大兒子在上海出生、大女兒在昆明出生、小女兒在泰國出生，還回憶當時隨軍隊撤退時的情形，她必須與當時擔任空軍的夫婿分別到台灣……等種種情形，慈濟志工就像小學生一樣跟著奶奶回憶那些歷史，頓時，范奶奶家，宛若正在上著一堂歷史課呢！
慈濟志工跟范奶奶言談中，談到證嚴上人的親子教育觀念時，范奶奶也會提及
她的個人想法。她說，她不跟子女同住，因為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作息及習氣，為避免與子女發生細小衝突，她堅持一人獨居。
「有次，去兒子家小住，半夜起來如廁不小心跌倒，爬不起來。我不想打擾孩子睡眠，也沒有呼叫……；就這麼躺在地上。直到一早孩子問安發現了我，連忙把我扶起……」心疼范奶奶輕鬆地談及往事，她那慈悲心胸以及處世智慧，真教人深深讚賞……
有次范奶奶主動約定每月見面日期。當志工抵達時，詢問沒睡午覺，不累嗎？
范奶奶笑說：「我有喝咖啡，所以精神很好。」。范奶奶也談起以前和她的先生還在時，兩人早上總會各喝一杯咖啡。但是自從先生走後，她就不再喝了。
「那您現在還喝咖啡嗎？」，志工一問，范奶奶笑說：「現在喝，是為了保養腦子。」范奶奶還乘機分享養身祕訣，說著說著，還轉身對著某位志工說：「妳不可以吃冰的，要多運動……」
范奶奶說年輕時，戰爭動亂讓她練就一身耐走好功夫，以前她還可以從住家慢慢走到南京東路四段的環亞百貨，再走回民生東路的家。開心分享她的秘訣，就是走到熱了，就到銀行裡面吹吹冷氣，舒服了，再繼續走……
頗有佛學修養的范奶奶即使高齡了，依然愛看佛書。她取出正在閱讀的《佛教的見地與修道》一再跟志工分享，凡事都要有「如是因，如是果」的因果觀。她舉了「日本大地震」及「台灣福地」的例子，侃侃而談……
范奶奶也會貼心分享自己的經驗，叮嚀我們平時盡量不要提重物，以免日後關節三不五時就會感到疼痛。這話兒，還真打到我的心。因為現在的我，因為頸椎問題，也不太能提重；一提重，過後不久，必痛……
多年來，探訪的獨居長者中，感覺范奶奶算是很有智慧、頗具正面思考的長者之一，常常給予慈濟志工們一些智慧上的醍醐灌頂叮嚀，總讓志工們內心中非常崇敬……
過往回憶，瞬間，浮在腦海跑了一趟……
「范奶奶一路好走，祝福您在天堂佛國繼續喝喝咖啡、抽抽菸；然後，再來人間塵世敘敘舊緣唷……」此刻，唱誦完佛號、回向偈；轉身告別離開會場前，我在內心輕輕地呢喃……
2018.03.09 初稿
2018.07.31 完稿於農曆6月19日觀世音菩薩成道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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